▲资料(liao)图：面对(dui)校园霸凌，法律绝不(bu)纵容(rong)。图/IC photo
正(zheng)在遭受校园霸凌的未成(cheng)年人出(chu)手反(fan)击，是否属于正(zheng)当防卫(wei)？5月30日，最高人民(min)法院发布的指导性案(an)例给出(chu)了答案(an)。
在“六一”国际(ji)儿童(tong)节来临之际(ji)，最高人民(min)法院发布第40批指导性案(an)例。这是最高人民(min)法院首次发布未成(cheng)年人司法保护专题(ti)指导性案(an)例。其中，江某某正(zheng)当防卫(wei)案(an)以鲜明的司法态度回应(ying)学生霸凌，引发广泛关注，也为今后类似案(an)件(jian)办理树立了一个标杆(gan)。
该案(an)当事人江某某14岁，系湖南省(sheng)某中学初(chu)中二年级学生。因琐事多次被同(tong)学挑衅，后被15名同(tong)学在厕所霸凌，江某某用随(sui)身携带的非管制刀(dao)具(ju)自卫(wei)，致二人重伤，一人轻微伤。
14岁的学生，在厕所这样一个封闭空间，一个人面对(dui)15名霸凌者，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自卫(wei)手段激烈不(bu)难理解。一旦如此情境下(xia)的自卫(wei)不(bu)能认定正(zheng)当防卫(wei)，那么，今后遭遇霸凌的学生，恐怕(pa)就只能做“待宰的羔(gao)羊”。
但对(dui)于自卫(wei)是否构成(cheng)正(zheng)当防卫(wei)，当事人心里并没有底。指导性案(an)例称(cheng)“江某某向公(gong)安机关投案(an)”，这表明在他(ta)的认知中，自己可能真的犯了罪(zui)。
而与当事人心里没底相(xiang)比，办案(an)机关对(dui)是否正(zheng)当防卫(wei)的认识分歧，也值得反(fan)思。如果办案(an)机关对(dui)于正(zheng)当防卫(wei)的性质认识统(tong)一，案(an)件(jian)在侦查或审查起诉阶(jie)段就会(hui)终止，但案(an)件(jian)在一审法院认定江某某构成(cheng)正(zheng)当防卫(wei)宣判(pan)其无罪(zui)后，检察机关还提出(chu)抗诉，后经上级检察机关撤回抗诉，案(an)件(jian)才以江某某无罪(zui)告终。
在当事人心里没底，办案(an)机关对(dui)于案(an)件(jian)性质存在认识分歧的情况下(xia)，审判(pan)机关的“一锤定音(yin)”殊为关键。其不(bu)仅决定着本案(an)的走向、江某某的个人命运，也将通过判(pan)决告诉每一个可能的被霸凌者：今后，面对(dui)霸凌，还能不(bu)能自卫(wei)？
审判(pan)机关用判(pan)决给出(chu)了明确答案(an)：可以自卫(wei)，法律为正(zheng)当防卫(wei)撑腰(yao)。
为什么是正(zheng)当防卫(wei)，法院做了清晰说(shuo)理。该案(an)的判(pan)决结果以及说(shuo)理过程中传递的法律精(jing)神和(he)理念，将对(dui)今后类似案(an)件(jian)办理起到指引、规范作用。
本案(an)裁判(pan)要(yao)点之一，是“不(bu)能仅因行为人面对(dui)霸凌时不(bu)甘(gan)示弱(ruo)、使用工具(ju)反(fan)击等情节，就影响对(dui)其防卫(wei)意(yi)图的认定”。
在本案(an)中，江某某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如果因其“不(bu)甘(gan)示弱(ruo)”“使用工具(ju)反(fan)击”而否认其正(zheng)当防卫(wei)，违(wei)背正(zheng)当防卫(wei)立法精(jing)神，对(dui)霸凌者则是纵容(rong)和(he)鼓(gu)励。而这一裁判(pan)要(yao)点传递的法律精(jing)神很(hen)明确，对(dui)于反(fan)校园霸凌中自卫(wei)行为是否属于正(zheng)当防卫(wei)，应(ying)严格依法认定，而不(bu)能在法律规定之外添加不(bu)必要(yao)的限(xian)定。
本案(an)另(ling)一个裁判(pan)要(yao)点是，“对(dui)于防卫(wei)是否‘明显超过必要(yao)限(xian)度’，应(ying)当立足防卫(wei)时的具(ju)体情境，从同(tong)年龄段未成(cheng)年人一般认知的角度……考虑双方力(li)量对(dui)比，作出(chu)合(he)理判(pan)断。”
本案(an)造成(cheng)两(liang)人重伤，结果不(bu)可谓不(bu)严重，但不(bu)能忽视的因素是，江某某系未成(cheng)年人，和(he)成(cheng)年人相(xiang)比，他(ta)对(dui)于伤害后果缺乏预判(pan)能力(li)，而法律不(bu)能“强人所难”。可见，对(dui)于未成(cheng)年人反(fan)霸凌行为是否构成(cheng)正(zheng)当防卫(wei)，司法机关应(ying)根据未成(cheng)年人的认知水平作出(chu)认定，而不(bu)能按照成(cheng)年人的标准予(yu)以苛责。
近年来，最高法院充分发挥指导性案(an)例作用，发布多批指导性案(an)例。将江某某案(an)作为指导性案(an)例发布的意(yi)义在于，有了这个标杆(gan)，以后类似案(an)件(jian)都必须“照此办理”，反(fan)校园霸凌不(bu)再有后顾之忧。
认定江某某正(zheng)当防卫(wei)，无数深受霸凌之苦的“江某某”，可能从此站起来勇敢自卫(wei)。所以，一个判(pan)决改变和(he)影响的，不(bu)只是某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一个大的社会(hui)环境。
就在发布指导案(an)例的同(tong)一天，最高人民(min)法院发布关于全面加强未成(cheng)年人司法保护及犯罪(zui)防治工作的意(yi)见，在民(min)事、行政案(an)件(jian)中强化未成(cheng)年人保护和(he)犯罪(zui)防治理念，强调对(dui)未成(cheng)年人犯罪(zui)宽(kuan)容(rong)不(bu)纵容(rong)。
从这个角度看，不(bu)妨把最高法院在六一前夕发布的案(an)例和(he)意(yi)见，看作给全国少年儿童(tong)送(song)上的节日礼物。
编辑 / 徐秋颖
校对(dui) / 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