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某某银(yin)行，请问(wen)近期是否有用款需求(qiu)，我们(men)提供价格优惠的消费贷产品。”这是每天城市白领收到最多的一类电话。
拼命借钱给(gei)你(ni)花，在消费贷市场，银(yin)行“内卷”愈演愈烈：一边是利(li)用自有渠道加速价格下探、增加授(shou)信额度、提高放款速度。上至国有大行下至城农商行，消费贷定(ding)价下行趋(qu)势明显，多家银(yin)行消费贷利(li)率甚至跌破3%。另一边则(ze)是渠道开(kai)拓马不停蹄，坐拥巨大流量的互联网平台(tai)信贷业务风生水起，银(yin)行纷纷加入合作大军，互联网借贷的入口成了很多银(yin)行个人信贷资金的出口。
喧嚣的背后是银(yin)行寄望消费贷等弥补按揭贷增长乏力带来的缺口，以此(ci)带动零售业务上量的迫切之情。然而，银(yin)行猛踩油门、展开(kai)竞逐的同时，问(wen)题也像赛车排气(qi)管释(shi)放的尾(wei)气(qi)一样在市场弥散开(kai)来：资金价格内卷与(yu)人为制造贷款需求(qiu)、过度放贷并行，不少借款人将本(ben)用以消费的低息贷款挪用以套取“超额收益”；为守住市场份额，银(yin)行相互比拼额度，多重授(shou)信、多头借贷现象屡见不鲜，加大消费者杠杆风险；信用下沉坏账率出现行业性上扬，不良资产处置难以求(qiu)解……
记者 薛瑾
规模向上利(li)率向下
“同业对消费贷的态度几(ji)乎一窝蜂地发生了转向。这两(liang)年实在太重视了。在个人业务领域，以前各种资源加以倾斜的财富管理恐怕都要靠边站。”一位(wei)资深银(yin)行业人士如是说(shuo)。
各家银(yin)行在战略上的重视，正一步步转化成数量要求(qiu)和(he)“成果”。“我们(men)每月消费贷任务量是200万元(yuan)。”上海一位(wei)股份行客(ke)户经理告(gao)诉(su)中国证券报记者，“这个任务量基本(ben)能完成。”但有的银(yin)行员工就没(mei)这么幸运，背负着完不成的任务，或是求(qiu)助于亲友，或是同行互换资源，以满(man)足贷款规模冲时点(dian)要求(qiu)。而银(yin)行对存贷规模的考核(he)，就像是一场没(mei)有终点(dian)的马拉(la)松，指(zhi)标很多时候只能上不能下，分支机构不得不铆足劲稳贷增贷。
银(yin)行发力消费贷在年报中也有迹(ji)可循。国有大行和(he)股份行中，多数银(yin)行消费贷规模实现上涨且增速不低。截至2023年末，平安银(yin)行、邮储银(yin)行个人消费贷款余额均(jun)超5000亿元(yuan)；建设银(yin)行4000多亿元(yuan)，农业银(yin)行、工商银(yin)行、招商银(yin)行均(jun)在3000亿元(yuan)以上。从同比增速看(kan)，交通银(yin)行为86%，农业银(yin)行为76%，建设银(yin)行、工商银(yin)行、招商银(yin)行等均(jun)在40%以上。
中小银(yin)行也奋力杀(sha)出重围。不少在消费贷市场频繁“刷脸”的城商行，如北京银(yin)行、宁波银(yin)行等取得较大业务增量。截至2023年末，北京银(yin)行个人消费贷款余额突破2000亿元(yuan)，增速近50%；宁波银(yin)行约为3200亿元(yuan)，增速超30%。
为锁定(ding)优质客(ke)群，银(yin)行业在消费贷市场打起价格战。“大概是两(liang)年前，消费贷利(li)率最低也得5%。这两(liang)年卷得厉害(hai)，价格一路下行。”工商银(yin)行一位(wei)信贷经理说(shuo)。记者调研了解到，目前很多银(yin)行消费贷利(li)率步入“3”字头时代，3%-4%利(li)率区间的产品比比皆是。部分银(yin)行还通过拼团、发优惠券等方式，将利(li)率卷出新高度，2.98%、2.88%、2.7%……“2”字头利(li)率产品并不难寻。
只要符合条件，“2”字头利(li)率的消费贷办理十(shi)分丝滑。在客(ke)户经理推荐下，某国企工作人员小雪在北京银(yin)行申请了一笔消费贷。小雪说(shuo)，大概流程就是扫客(ke)户经理二维码，填写资料(liao)并通过公(gong)积金授(shou)权，系统有了额度之后，客(ke)户经理会配发优惠券，领完2.98%的优惠券就可提款。
“前一天申请，第二天就办好了。”小雪说(shuo)，“北京银(yin)行线上给(gei)我20万元(yuan)额度，借10万元(yuan)先息后本(ben)方式还款，前11期每期还款额才200多元(yuan)，最后一期归还本(ben)金和(he)当期利(li)息，12个月利(li)息总额3000元(yuan)出头。客(ke)户经理说(shuo)，简单走个面(mian)见流程，还能提升额度至30万元(yuan)。”
像小雪这样的公(gong)积金客(ke)户是各家银(yin)行争夺的主力客(ke)源。“公(gong)积金消费贷是今年各大行的主力品种。行业对公(gong)积金客(ke)户的风险容忍(ren)度高，公(gong)积金缴存一年以上基本(ben)就能满(man)足条件。即使征信有瑕疵(ci)，如查询多、负债(zhai)高，也能给(gei)你(ni)线下审批。这种情况放在前两(liang)年想都不敢想。”一位(wei)国有大行个贷业务负责(ze)人感(gan)叹。
“支行为了完成上级(ji)信贷指(zhi)标，线上签不了就线下签，正常标准件少了，就准入非标准件，直到完成阶段性信贷投放。”某国有大行支行业务人士说(shuo)，“线下签比线上宽松，被机器刷掉但有资质的客(ke)群多数能过关。”
渠道开(kai)拓马不停蹄
“个贷业务收益率是高于对公(gong)业务的，但个贷业务方面(mian)，房地产市场不景气(qi)，导致(zhi)行业基本(ben)盘按揭贷款增量困难，甚至还有缩量。银(yin)行不得不转变策略，多挖掘消费贷等方面(mian)的潜力。”一位(wei)股份行总行人士告(gao)诉(su)记者。
国家金融与(yu)发展实验(yan)室特聘研究(jiu)员任涛认为，除弥补按揭贷缺口等因素外，消费贷市场内卷的原因还包括：虽然消费贷利(li)率已(yi)处于很低位(wei)置，但大部分银(yin)行的零售存贷利(li)差仍然显著高于其对公(gong)端，消费贷产品具有性价比。
“消费贷市场的客(ke)群分层明显，通常会与(yu)住房市场、经营贷市场、财富管理与(yu)私人银(yin)行领域等形成有效联动，长远来看(kan)有助于银(yin)行培育优质客(ke)群。”任涛表示，促消费政策也让消费贷市场确定(ding)性更高。
上海金融与(yu)发展实验(yan)室主任曾刚认为，银(yin)行近两(liang)年发力消费贷并通过信用下沉扩大客(ke)源有多重驱动因素。信用等级(ji)较高的优质客(ke)户定(ding)价低，意味着盈利(li)空间有限(xian)。信用下沉不仅是为了寻求(qiu)规模拓展，也是因为这部分客(ke)户定(ding)价相对较高，潜在收益机会更多，有利(li)于缓解息差压力。
“各大银(yin)行消费贷的目标客(ke)群高度重合，所以竞争激烈。优质客(ke)群中很多人没(mei)有贷款需求(qiu)，会促使银(yin)行加强拓客(ke)力度。”一位(wei)资深业内人士告(gao)诉(su)记者，“自营渠道上有限(xian)制，不少银(yin)行在渠道开(kai)拓方面(mian)下了大功夫。”
互联网平台(tai)金融业务蓬勃发展，银(yin)行自然不愿放过这波流量顺风车。在与(yu)多位(wei)银(yin)行、助贷及互联网平台(tai)人士交流时，记者了解到，目前银(yin)行是主流互联网平台(tai)借贷业务的主要资金提供方之一，股份行及地方中小银(yin)行参与(yu)积极。
双方合作模式有二：一是导流，平台(tai)向银(yin)行推荐借款人，银(yin)行放款；二是平台(tai)通过旗下小贷公(gong)司或消金公(gong)司，与(yu)银(yin)行等联合放贷。前者银(yin)行仅需支付导流服务费，后者银(yin)行和(he)平台(tai)根(gen)据出资比例“分润”。
“互联网平台(tai)有流量、消费场景，接入借款入口，主要对接银(yin)行没(mei)有直接覆盖人群的借款需求(qiu)。”一位(wei)金融业高管告(gao)诉(su)记者，“银(yin)行的互联网产品是低频应(ying)用场景，在获客(ke)方面(mian)相较掌(zhang)握着天然流量的互联网平台(tai)要逊色很多。”
“中小银(yin)行通过互联网平台(tai)带来的业务增量还是很明显的。”一位(wei)头部互联网平台(tai)人士说(shuo)，“银(yin)行业现在最缺的不是存款，而是贷款。中小银(yin)行这种问(wen)题更为突出。他(ta)们(men)需要有人搭建链接资产的途(tu)径。”
“互联网客(ke)户是分层的，有些客(ke)户可以定(ding)价到年利(li)率10%以内，是银(yin)行积极去覆盖的人群。一些更下沉的客(ke)户，信托公(gong)司、消金公(gong)司在做，对应(ying)的利(li)率高一些。”一位(wei)信托公(gong)司消金业务主管说(shuo)，“监管对银(yin)行的资产质量要求(qiu)较高，银(yin)行对坏账的容忍(ren)度比其他(ta)机构要低。银(yin)行风控(kong)要求(qiu)高，有筛选最优质客(ke)群的诉(su)求(qiu)，平台(tai)借贷客(ke)群最好的一类分层基本(ben)给(gei)银(yin)行。”
还有一种更为隐秘的渠道方——贷款中介(jie)。“市场上有贷款黑中介(jie)，也有相对透明和(he)‘正规’的，银(yin)行会有一定(ding)合作。这两(liang)年资产荒愈演愈烈，一定(ding)程度上让这种合作的需求(qiu)变大了，几(ji)乎是业内心(xin)照不宣的秘密。”一位(wei)业内人士透露，“消费者平时接到的银(yin)行贷款电话很多是中介(jie)打来的。有些中介(jie)利(li)用信息差自发展业，有些是银(yin)行默许合作机构进行推销。”
激进内卷乱象滋生
在政策鼓(gu)励(li)消费金融发展背景下，银(yin)行积极开(kai)拓渠道寻求(qiu)业务增量、力拼消费贷市场无可厚非，但从经营稳健角(jiao)度来看(kan)，部分银(yin)行为了迅速占领市场份额而激进营销，息差显著承压却依然打价格战，为了指(zhi)标上量大幅度扩大客(ke)源范围、人为制造贷款需求(qiu)、过度放贷等现象，也容易(yi)在推高自身经营风险的同时，助推乱象滋长。
“现在同业在各大企事业单位(wei)外拓营销消费贷等信用贷款时经常狭路相逢，门口易(yi)拉(la)宝一字排开(kai)，场面(mian)壮观。价格一家比一家低，亏本(ben)也要做。”一位(wei)浙江某银(yin)行的信贷经理表示。
“一些银(yin)行获客(ke)路子打得很开(kai)，营销做得铺(pu)天盖地。”业内人士告(gao)诉(su)记者，“特别是部分股份行和(he)城农商行，想在全行业景气(qi)度下滑的时候搏一把。其中，在零售业务上有明显追求(qiu)的或是在对公(gong)业务方面(mian)存在劣势的银(yin)行，就会偏好押注消费贷等业务。”
从被业界冠以“零售之王”的招商银(yin)行、“零售黑马”的平安银(yin)行，到坊间有“小招行”之称的宁波银(yin)行和(he)头部城商行北京银(yin)行，几(ji)乎都是消费贷领域的“闪(shan)亮角(jiao)色”，一定(ding)程度上也推动了利(li)率“内卷”。
招商银(yin)行闪(shan)电贷最低利(li)率长期在3%徘徊。在平安银(yin)行，部分优享客(ke)户领优惠券后年利(li)率可低至2.88%。宁波银(yin)行常规性将2.98%、2.88%的利(li)率作为营销重点(dian)。北京银(yin)行客(ke)户经理也经常活跃在社交平台(tai)，将2.98%的利(li)率作为卖点(dian)。
比如宁波银(yin)行连续(xu)多年“重仓”消费贷。与(yu)行业按揭贷占据基本(ben)盘不同的是，宁波银(yin)行个贷业务基本(ben)盘是消费贷。2023年末，宁波银(yin)行个人消费贷款余额在个人贷款和(he)垫款总余额中占比超60%，规模是个人住房贷款规模的三倍多。
但据多位(wei)消费者向记者反(fan)映，经常在抖音(yin)、地铁车厢等线上线下渠道遇到宁波银(yin)行消费贷产品广告(gao)，2.98%的利(li)率看(kan)起来很有吸引力。“这家银(yin)行好像生怕那些测了额度的人不提款，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说(shuo)优惠券多么难得、过期就错过了优惠机会之类的话。”
“宁波银(yin)行优惠的花头多了点(dian)。上次给(gei)了我20万元(yuan)额度，但用2.98%的优惠券最多只能提款5万元(yuan)，分6期，剩下部分的年化利(li)率要高出不少，然后说(shuo)每个月的利(li)息给(gei)我打8折。”“贷款优惠券是固(gu)定(ding)利(li)率+免息组合，前335天是3.28%的固(gu)定(ding)利(li)率，335天以后享31天免息用。为了让客(ke)户不提前还款也是有招。”“额度批得倒(dao)是豪爽，能享用优惠利(li)率的额度其实很少，要想增加优惠额度，还需要拼团，拉(la)新任务落在客(ke)户头上了。”多位(wei)消费者表示。
不管是低价牌，还是奋力营销获客(ke)，都离不开(kai)银(yin)行对量的追求(qiu)，这也让消费贷市场暗(an)流涌(yong)动。记者调研发现，一些中小银(yin)行“跟随授(shou)信”现象明显，虽然客(ke)户在其他(ta)银(yin)行已(yi)经有较大额度的消费贷授(shou)信或借款，仍然会进行大额授(shou)信。“别的银(yin)行给(gei)放20万元(yuan)，我不能把市场份额拱手让人，照样给(gei)放20万元(yuan)，利(li)率稍(shao)微调高些。多重授(shou)信挺多的，反(fan)映到消费者端就是多头借贷，严格讲是不合规的。”业内人士说(shuo)。
看(kan)到银(yin)行在价格、额度上内卷，个别消费者动了“歪心(xin)思”，出现资金挪用、资金套利(li)现象。有业内人士对记者感(gan)叹，“消费贷和(he)消费场景绑定(ding)不充分，价格又低，部分借款人上演‘腾挪术’，用来还房贷、投资，而这些恰恰是消费贷禁止(zhi)流向的领域。”
多位(wei)银(yin)行业人士表示，虽然会提醒消费者，但若消费者提款后取现或跨行转账，之后就很难监测资金流向。“为保住市场份额，有的银(yin)行对资金流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激烈的价格战会导致(zhi)产品风险与(yu)收益不匹配，需重视业务风险防控(kong)与(yu)业务可持续(xu)问(wen)题。消费贷利(li)率走低，容易(yi)出现跨市场套利(li)，或引发部分消费者过度负债(zhai)加杠杆，并可能催生局部资产泡沫风险。”光大银(yin)行金融市场部研究(jiu)员周(zhou)茂(mao)华表示。
任涛认为，消费贷市场在价格上内卷很容易(yi)导致(zhi)银(yin)行收益风险错配，也会在一定(ding)程度上影响该(gai)类业务的可持续(xu)性。同时，由于个人消费贷用途(tu)很难有效监控(kong)，资金挪用、多头借贷、过度借贷问(wen)题可能比较突出，需对银(yin)行的合规压力予以关注。
不良处置缺口尚大
银(yin)行在消费贷市场拼杀(sha)的“战果”，除了规模不断做大、增长势头喜人的A面(mian)，还有不良率升高、资产质量承压的B面(mian)。
“一些银(yin)行会设定(ding)内部坏账率的平稳线，与(yu)对外公(gong)布的90天逾期算(suan)坏账率不太一样的是，只要有逾期就算(suan)进内部坏账，一般不突破这根(gen)平稳线，就不会主动撤退。”一位(wei)资深业内人士告(gao)诉(su)记者。
“消费贷是上量了，不良率也有增长，应(ying)该(gai)是从2022年开(kai)始出现上升趋(qu)势。对公(gong)贷款亲周(zhou)期性更强，能迅速地反(fan)映在不良率上，个贷有时滞和(he)传(chuan)导效应(ying)，通常会延迟表现。”上述股份行总行人士说(shuo)，去年以来资产质量方面(mian)的压力明显增大。
不良率上升是行业共性问(wen)题。2023年末，不少银(yin)行消费贷不良率在1%以上且较上年末上升。一些银(yin)行不仅不良率增加，关注类贷款比例也显著增加。整体来看(kan)，目前逾期消费者还款能力尚需恢(hui)复，银(yin)行前期累积及新增风险包袱化解承压。
银(yin)行也在大力化解不良资产，包括通过早期干预控(kong)制不良新增，及通过催收、市场化债(zhai)权转让、核(he)销等处理存量。“有银(yin)行采(cai)取担保对冲等手段美化数据，还有银(yin)行用自有资金核(he)销了很多坏账。”知情人士告(gao)诉(su)记者，表内不良尚且增加，实际坏账增加程度更甚。“银(yin)行有隐藏型的坏账。对于一些到期未还的资产，部分银(yin)行不敢暴露全部，会将一定(ding)量的不良贷款出表，让账面(mian)数据更好看(kan)。”
“相比其他(ta)金融机构，不良资产对银(yin)行来说(shuo)压力更大。银(yin)行把坏账流转走主要有两(liang)个渠道，发行ABS或通过银(yin)登的不良资产转让，银(yin)登个人不良贷款转让去年下半年明显提速。看(kan)得出，大家处置不良的需求(qiu)很急迫。”一位(wei)业内人士直言，个贷不良批转业务的平均(jun)折扣率和(he)平均(jun)本(ben)金回收率都较低，目前参与(yu)方多为地方AMC（资产管理公(gong)司）。
“拿到不良资产包，里面(mian)的资产质量无法充分尽调，就像开(kai)盲盒。如果价格足够低，赚钱几(ji)率还高一些，但如果价格被炒上去了，亏钱几(ji)率就会变大。”一位(wei)地方AMC人士说(shuo)，“目前，保护个人信息安全和(he)尽调、法诉(su)催收之间有冲突。消费贷单子太小、太分散，律师人力成本(ben)高，法院不愿意接这种小的债(zhai)务纠纷。司法资源在这一块比较欠缺。比起经营贷等个贷不良资产包，行业拿消费贷不良资产包积极性较低。”
“现在消费贷追偿最大的难点(dian)是起诉(su)问(wen)题。”北京一位(wei)金融业内人士表示，“比如，银(yin)行有逾期人，想在北京某个法院起诉(su)，法院基本(ben)不会受理。但是地方县一级(ji)法院还是愿意受理这类案件。只要立案，就会冻结逾期人员的银(yin)行卡、微信、支付宝，不少逾期人一两(liang)个月就还了。”业内人士表示，法催效果不错，但人力成本(ben)高，法律资源在这一领域的缺口尚大。
经营质效有待提升
促消费是当下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议题，部分省市推出财政贴息政策鼓(gu)励(li)消费贷市场发展。响应(ying)政策号(hao)召，通过信贷手段促消费，银(yin)行责(ze)无旁贷，但需注重风险控(kong)制、合规发展。
在任涛看(kan)来，银(yin)行应(ying)结合负债(zhai)成本(ben)、资产负债(zhai)管理、客(ke)群资质、特殊时点(dian)特殊阶段等情况给(gei)予合理分层定(ding)价，将业务可持续(xu)性放在更重要位(wei)置。同时，应(ying)结合客(ke)群资质，避免不断下沉，摒弃(qi)以风险换收益的错误业务逻辑，不能无谓放大该(gai)类业务风险。此(ci)外，还需要强化资金用途(tu)审查，通过征信、资金用途(tu)、收入流水、受托支付等方式将合规风险降至最低。
“银(yin)行应(ying)用定(ding)价及风险管理手段把信用下沉带来的风险上升，控(kong)制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尤其是风险管控(kong)的能力要跟得上。就好像潜水一样，如果你(ni)身上带有安全装置，这种安全装置越强，你(ni)下潜能力就会越大。”曾刚表示，银(yin)行需要建立更加细致(zhi)的数据收集(ji)整理模型，并基于数据进行风险建模和(he)管理。
对于多重授(shou)信，曾刚认为，随着征信体系不断完善，其风险已(yi)有所减小。“有的银(yin)行经模型测试后，如果消费者借贷额度还没(mei)达到其上限(xian)，理论上可以给(gei)他(ta)一定(ding)的授(shou)信；如果消费者现有授(shou)信已(yi)达到甚至超过了他(ta)可承受的最高额度，就不应(ying)该(gai)再给(gei)他(ta)做授(shou)信。”曾刚说(shuo)，不管是银(yin)行自建的渠道还是与(yu)其他(ta)机构和(he)平台(tai)合作的渠道，都需要用大数据对客(ke)户进行精准画(hua)像，以更好地管理风险、合理定(ding)价。对于合作渠道方面(mian)的风险减量，业内人士认为，银(yin)行等金融机构需要加强穿透式管理。
“金融机构在从事这类业务时，应(ying)搭建自身风控(kong)模式和(he)手段，避免风险评估(gu)与(yu)管理‘空心(xin)化’，同时应(ying)按照适度分散原则(ze)审慎选择合作机构以避免对单一合作机构过度依赖。”任涛说(shuo)。
曾刚表示，若想降低渠道合作风险，银(yin)行要提高对核(he)心(xin)业务的把控(kong)，还要信息透明，包括贷款条件、收费情况等，都需要提高透明度，避免后续(xu)纠纷。要对合作机构分类管理、定(ding)期管理，建立白名单机制，如果发现有不合格的，要及时剔除。此(ci)外，银(yin)行还需要建立相关系统，利(li)用数字技术，进行常态化、动态化追踪和(he)实时监控(kong)，对潜在问(wen)题及时解决，避免风险扩散。
记者从业内获悉，金融监管总局日前发文提出，股份行、城商行、民营银(yin)行应(ying)审慎设定(ding)互联网贷款业务总规模与(yu)结构分布等指(zhi)标，避免过度依赖单一类别的互联网贷款业务或单一合作机构；提升数据获取、合同签订、授(shou)信审批、资金发放、品牌管理等环节(jie)的自主管理能力等。
“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客(ke)户，都要加强数据挖掘，识别客(ke)户画(hua)像，建立与(yu)之相适应(ying)和(he)配套的服务模式，根(gen)据不同客(ke)群的需求(qiu)创设不同的产品服务。”曾刚说(shuo)，“消费贷业务重点(dian)需要从量转向质，将数量增长转换成真正的业务价值。在此(ci)过程中，银(yin)行应(ying)注重精细化管理和(he)数据能力建设。”
“银(yin)行不应(ying)像现在这样在消费贷市场拼杀(sha)。只有做成名副其实的消费贷，风险才会更低。”前述北京金融业人士说(shuo)，“比如将消费贷和(he)场景绑定(ding)，专项用来购买某品牌商品，品牌方会有贴息空间，银(yin)行就不用去打价格战。这样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资金被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