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底，世界(jie)各国在(zai)迪(di)拜(bai)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bian)化大会（COP28）上(shang)首次(ci)达成了一项(xiang)历史性(xing)的协议：以公正、有序、公平(ping)的方式，推进能源(yuan)系统向脱离所有化石能源(yuan)的方向转型，并在(zai)这个关(guan)键的十年加速行动，到2030年将全(quan)球可再生能源(yuan)发电产能增加两倍，以便在(zai)2050年左右实现科(ke)学的净零排放。
能源(yuan)转型的时代(dai)序幕已然在(zai)全(quan)球拉开，而(er)中国是其中至关(guan)重要的组成部分。
2024年4月2日，石家庄(zhuang)井陉(jing)县，储备基地环保大棚内机械设(she)备正在(zai)进行煤炭装车作业。
中国在(zai)推进全(quan)球能源(yuan)转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中国是风力和太阳能发电的全(quan)球领导(dao)者(zhe)，拥有十多(duo)年来最大的绝对发电量和最高的年增加量。其以极快的速度增加风力和太阳能发电量，改(gai)变(bian)全(quan)球最大的电力系统。仅2023年，中国就贡献(xian)了全(quan)球一半以上(shang)的新增风能和太阳能发电量，占全(quan)球太阳能和风能发电量的37%。
尽管中国清洁(jie)能源(yuan)产能大幅(fu)增长，但在(zai)2023年，清洁(jie)能源(yuan)仅覆盖了新增电力需求的46%，煤炭仍覆盖了53%。煤炭和煤电是当下中国能源(yuan)转型的重点和难(nan)点。
4月11日，由全(quan)球能源(yuan)监测(GEM)和能源(yuan)与清洁(jie)空气研究中心 (CREA)等机构发布的《2024年煤炭繁荣与萧(xiao)条》报告(gao)分析了全(quan)球和中国煤电产能的主(zhu)要趋势，提供了有关(guan)全(quan)球逐步淘汰煤电状况的重要见解，并评(ping)估(gu)了世界(jie)气候目标和承诺的进展(zhan)情况。
报告(gao)称，2023年全(quan)球煤炭运营产能增长了2%，其中中国占新增产能的三分之二，世界(jie)其他地区自(zi)2019年以来首次(ci)出现小幅(fu)上(shang)升(sheng)。尽管新的退役计划和逐步淘汰承诺不断出现，但2023年退役的煤炭产能比十多(duo)年来的任何(he)一年都要少。
中国国家统计局2月底发布的2023年国民经济(ji)和社(she)会发展(zhan)统计公报显示：经过初步核算，全(quan)年能源(yuan)消(xiao)费(fei)总量57.2亿吨标准煤，比上(shang)年增长5.7%。其中，煤炭消(xiao)费(fei)量占比为55.3%，较上(shang)年下降(jiang)0.7个百分点；清洁(jie)能源(yuan)消(xiao)费(fei)量占比26.4%，上(shang)升(sheng)0.4个百分点。
煤炭是中国能源(yuan)转型必须要跨过的一个坎(kan)。围(wei)绕煤炭转型的挑战和经验，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邀请到三位专家对此进行了深入分析。
北京(jing)大学能源(yuan)研究院特聘研究员 杨富强(qiang)
太原理工大学副教授 寇静娜
绿色和平(ping)气候变(bian)化与能源(yuan)转型资深项(xiang)目主(zhu)任 高雨禾
煤炭政策稳中有变(bian)
澎湃新闻：目前中国的煤炭政策是怎(zen)样的？
杨富强(qiang)：整(zheng)体政策的大方向、大战略还(hai)是比较明确的。气候变(bian)化、环境生态保护，公众健康这些方面(mian)都和煤炭有关(guan)系，总体来说煤炭需要逐步减少，最后退出。这是没有什么问(wen)题的。
对于决策者(zhe)来说，在(zai)执行煤炭政策的时候会根据不同的阶段采取不同的办(ban)法。在(zai)2012年，当时空气质量非常糟糕，尤其是京(jing)津冀地区，所以当时就将煤炭消(xiao)费(fei)总量控制作为一个重要的政策和战略。
在(zai)“十四五”当中，我们遇到了一些新的问(wen)题，比如说国际形势冲突，新冠疫情，在(zai)这些情况干扰下，国家的政策就发生了一些变(bian)化。因为对于政府来讲要随(sui)机而(er)动，随(sui)着形势的变(bian)化而(er)变(bian)化。没有一个国家的政策是一成不变(bian)的。
这时煤炭的保供、能源(yuan)安全(quan)和经济(ji)发展(zhan)就作为了一个重点。因此过去(qu)几年煤炭消(xiao)费(fei)量、生产量增长也很(hen)快。但从整(zheng)个大的方向来讲。双控还(hai)有双碳目标都是不会改(gai)变(bian)的，仍然是我们长期的指导(dao)路线和方针。
这几年我们的空气质量已经有了很(hen)大的改(gai)善。另外我们将注(zhu)意(yi)力放在(zai)了煤炭消(xiao)费(fei)的末端处理。比如说像(xiang)钢铁水泥这些产业。这些方面(mian)低碳化的潜力已经不大了，从根源(yuan)上(shang)来说还(hai)是要发展(zhan)可再生能源(yuan)。
我认为今(jin)年煤炭煤电的装机高峰会下降(jiang)一点。未来几年会继续下降(jiang)。大概到2026年，煤电的装机容量就会少一些。整(zheng)个发展(zhan)的脉络还(hai)是比较清楚(chu)的。因为我们最近的电动汽车发展(zhan)，交通向电动化方向发展(zhan)，所以电力需求就增加了。
寇静娜：国家整(zheng)体政策基调一直都是在(zai)控制或降(jiang)低，从2020年以后，我们是外紧内松的状态。
转型非常重要的前提是不能影响整(zheng)个经济(ji)运行发展(zhan)。2015年之前整(zheng)个煤炭产量处于供过于求的状态，进口海外的煤炭价格(ge)更(geng)低。不仅仅是基于能源(yuan)转型，或者(zhe)是说清洁(jie)能源(yuan)低碳的发展(zhan)，哪怕只是出于自(zi)身产业结构的调整(zheng)，也需要削减过量的煤炭，尤其是一些质量不高的煤炭。
2020年以后国内国际情况都发生了很(hen)大变(bian)化。新冠疫情、俄乌冲突。2020年我们还(hai)提出了双碳目标。巨大的能源(yuan)缺口就在(zai)提出双碳目标之后出现，所以煤炭产量增加是服(fu)务于国家的经济(ji)发展(zhan)大局。
还(hai)有各种(zhong)极端天气的发生，而(er)且未来肯定会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zai)这种(zhong)情况之下，有时候就会把整(zheng)个能源(yuan)稳定供应(ying)打乱(luan)。
高雨禾：今(jin)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gao)能源(yuan)领域特别提到，要发挥(hui)煤炭煤电的兜底作用，确保经济(ji)社(she)会发展(zhan)的用能需求。
2024年是特别关(guan)键的一年， 国际能源(yuan)署（IEA）发布的年度煤炭报告(gao)说，2024年可能全(quan)球会迎来煤炭消(xiao)费(fei)下降(jiang)的拐点，是否真正能进入拐点，其实取决于中国退煤进展(zhan)。
1月1日，备受关(guan)注(zhu)的《煤电容量电价机制》正式实施了。（编者(zhe)注(zhu)：意(yi)味着燃煤电厂将不再只靠发电获得收入，还(hai)可以根据装机容量获得固定收入。 该机制在(zai)一定程(cheng)度上(shang)是为了帮助煤电机组向保障性(xing)电源(yuan)转型，发挥(hui)其对可再生能源(yuan)的兜底作用，而(er)不再作为主(zhu)要的电力来源(yuan)。）
我们需要认清的一个问(wen)题是，依靠煤电作为灵(ling)活性(xing)电源(yuan)去(qu)实现电力系统的调节和保供，其实是存在(zai)很(hen)大局限(xian)性(xing)的，因为煤电从功能上(shang)来讲，只能够放电，不能储电。实际上(shang)系统压(ya)舱石应(ying)该是储能而(er)不是煤电去(qu)实现的。只有实现储能和放电的双重功能，才能真正实现调节。
可再生能源(yuan)和煤炭两条腿走路
澎湃新闻：回顾这几年煤炭（煤电）发展(zhan)和可再生能源(yuan)发展(zhan)是怎(zen)样的关(guan)系？目前可再生能源(yuan)的发电量和新增装机似乎(hu)并没有同步增长。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展(zhan)望2030年之前，您认为两者(zhe)如何(he)各自(zi)定位，如何(he)进一步推动逐步减少化石能源(yuan)，增加新能源(yuan)？
杨富强(qiang)：关(guan)于煤电退出的时间(jian)表，我们国家还(hai)没有设(she)定。我们觉得这个目标政策上(shang)要抓(zhua)紧。可再生能源(yuan)法的制定也要考虑。什么地方能开发？什么地方不能开发？我们要设(she)定政策护栏。关(guan)于储能技术的发展(zhan)，还(hai)有关(guan)于怎(zen)样利用金融市(shi)场(chang)，利用市(shi)场(chang)机制。还(hai)有电网，国际合作，这些都需要考虑。
寇静娜：这其中最大的问(wen)题是供需不均衡(heng)，不匹配。可再生能源(yuan)主(zhu)要生产的地方是在(zai)西北地区，包括内蒙(meng)古(gu)，新疆(jiang)，甘(gan)肃(su)，宁夏，但是用能不在(zai)那里，而(er)是在(zai)沿海地区。很(hen)多(duo)可再生能源(yuan)发的电“送不过去(qu)”。
里面(mian)涉及(ji)到一些地方利益或者(zhe)是政策的驱动因素。举例来说，一个地方发出来的电，想不上(shang)网就近就做一些大的能源(yuan)、化工、基建项(xiang)目，或者(zhe)是说相关(guan)的高耗能项(xiang)目是不行的。一定要进了国网，然后再给你电，因为绕过国网就绕过了整(zheng)个系统，你不能说谁(shui)对谁(shui)错，这就是不同产业不同的利益集团。
不同的省之间(jian)也有利益博弈。都把绿电供进去(qu)之后，一定程(cheng)度上(shang)会影响煤电。还(hai)有难(nan)确保说在(zai)极端天气下某一个瞬(shun)间(jian)，供电需求出现波动或者(zhe)是不稳定性(xing)，一个波动会对整(zheng)个电网造成巨大的冲击(ji)伤(shang)害，为此就需要煤电做稳定。如果用煤电做稳定的话，这么大的装机开着平(ping)时要怎(zen)么养活这么多(duo)人？这里面(mian)其实是一个需要平(ping)衡(heng)的问(wen)题。
高雨禾：可再生能源(yuan)的发电量目前确实还(hai)没有跟(gen)上(shang)可再生能源(yuan)的装机量的增长速度。
如果按照目前可再生能源(yuan)的蓬勃(bo)发展(zhan)势头，中国是完(wan)全(quan)有望在(zai)2030年前实现24亿千瓦甚至更(geng)高的可再生能源(yuan)装机目标的。如何(he)去(qu)提升(sheng)可再生能源(yuan)的发电量，需要两个方面(mian)，第一个方面(mian)就是装机量的雄心再进一步加强(qiang)。
另外一个层面(mian)，目前影响可再生能源(yuan)在(zai)电力系统当中消(xiao)纳(na)的核心原因就是目前的电网系统不够灵(ling)活，灵(ling)活性(xing)有待(dai)提升(sheng)。我们也没有建立起真正的全(quan)国统一大市(shi)场(chang)，可以实现省与省，区域与区域之间(jian)的互(hu)联互(hu)通和电力交易。这些都会制约可再生能源(yuan)在(zai)电力系统中更(geng)多(duo)地发挥(hui)作用。
此外，其实煤电与可再生能源(yuan)在(zai)新型电力系统当中，实际是一种(zhong)竞争的关(guan)系。
现在(zai)对于煤电的定位，政策层面(mian)很(hen)清楚(chu)，但是在(zai)实际推进电力低碳发展(zhan)过程(cheng)当中，还(hai)需要再进一步探讨煤电的角色，尤其是如何(he)让煤电能够在(zai)电力系统当中加速退出，给可再生能源(yuan)更(geng)多(duo)发展(zhan)空间(jian)。
去(qu)年可再生能源(yuan)的发电量已经可以满足60%的电力需求的增长，如果可再生能源(yuan)的发展(zhan)能进一步加速的话，在(zai)2025年之前，中国所有的新增电力需求都可以由可再生能源(yuan)满足，那就意(yi)味不需要再去(qu)建更(geng)多(duo)的煤电来满足新增的需求，那么这也将会帮助电力行业在(zai)2025年之前实现达峰，也有助于中国双碳目标的早日实现。
我国煤电的退出目前还(hai)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时间(jian)表，煤电在(zai)电力系统当中的退出，还(hai)需要政策层面(mian)有一个更(geng)大的推动力才可以实现。
在(zai)日前举办(ban)的2024年经济(ji)形势与电力发展(zhan)分析预(yu)测会上(shang)，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预(yu)计，到2024年底，新能源(yuan)发电装机规模将达到13亿千瓦左右，首次(ci)超过煤电，占总装机比重上(shang)升(sheng)至40%左右。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讯(xun)号，意(yi)味着其实我国的电力系统已经发展(zhan)到一个新阶段。
中国已经承诺了双碳的目标，并且已经确立了构建以可再生能源(yuan)为主(zhu)体的新型电力系统的战略方向，那么煤电早晚是要退出的，把主(zhu)体的角色退出来，去(qu)承担支撑性(xing)和调节性(xing)的角色，在(zai)电力系统当中给予(yu)可再生能源(yuan)更(geng)多(duo)的发展(zhan)空间(jian)。
因此，电力行业应(ying)该加速出台达峰的时间(jian)表，这样控制煤电的消(xiao)费(fei)在(zai)电力行业增长当中的意(yi)义就可以凸(tu)显出来了。
转型难(nan)处和挑战
澎湃新闻：国内几个煤炭大省面(mian)临怎(zen)样的转型挑战？如何(he)推进转型？
杨富强(qiang)：不管你愿不愿意(yi)，喜不喜欢(huan)，一定要转型。未来随(sui)着能源(yuan)转型的深入，对煤炭大省的经济(ji)、就业会带来很(hen)大的冲击(ji)。
但是发展(zhan)要资金，资金从哪里来？还(hai)有西部可再生能源(yuan)和东部经济(ji)怎(zen)么结合？我们应(ying)该怎(zen)样来支持西部发展(zhan)呢？
西部光靠可再生能源(yuan)不行，这些可再生能源(yuan)光靠特高压(ya)传(chuan)送还(hai)存在(zai)很(hen)多(duo)的问(wen)题，必须要带动当地的经济(ji)一起发展(zhan)起来，照顾当地的基础产业，未来我们有一些高耗电的企业，如何(he)将一些产业转移到西部去(qu)，这里面(mian)就涉及(ji)到很(hen)多(duo)的公正转型问(wen)题。
寇静娜：其实各个煤炭大省压(ya)力都差不多(duo)，但是各个主(zhu)要产煤地方的资源(yuan)条件是不一样。所以他们转的方向其实都不一样。
以我所在(zai)的山西省为例。转型的难(nan)度相对于其他地方是更(geng)大的。中国前三大产煤省份(fen)，山西、内蒙(meng)古(gu)和陕西，内蒙(meng)古(gu)是煤炭资源(yuan)丰富，清洁(jie)能源(yuan)风光资源(yuan)也很(hen)丰富。陕西的工业产业战略，新兴产业也很(hen)强(qiang)。
我觉得山西接下来应(ying)该重点考虑发展(zhan)煤化工。煤电只是把煤炭当做原料而(er)已，但是煤化工要把煤炭做成产品，溢价和利润是很(hen)高的。然而(er)山西在(zai)这方面(mian)一直做得不够好。
未来山西往哪个方向转？大家都说是文旅产业，因为山西相对于其他地方文旅资源(yuan)特别丰富。我觉得现在(zai)政府层面(mian)意(yi)识(shi)到这个问(wen)题的重要性(xing)，但是还(hai)没有真正到行动阶段。还(hai)有一个因素：文旅看似资源(yuan)丰富，跟(gen)煤炭创(chuang)造出来的经济(ji)价值(zhi)和GDP还(hai)是不能比。
2030年以前应(ying)该看作是煤电转型的最后窗口期。如果在(zai)这几年找不到转型的路子，到时候就只能靠边站(zhan)或者(zhe)说被淘汰了。
澎湃新闻：这几年国内煤炭产量在(zai)增加，煤电在(zai)增加，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这些情况下双碳目标如何(he)实现？
高雨禾：2021年中国承诺停止海外煤电项(xiang)目投资，在(zai)国内也会严控新建煤电项(xiang)目，这体现了中国政府严控煤电的努力。
应(ying)对气候变(bian)化，积极推动能源(yuan)转型，已经成为了一种(zhong)全(quan)社(she)会的共识(shi)，但是从国内层面(mian)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地方省份(fen)目前还(hai)没有改(gai)变(bian)依靠新建煤电来实现能源(yuan)保供的传(chuan)统思维，而(er)是还(hai)在(zai)新建更(geng)多(duo)的煤电项(xiang)目。
依靠新建煤电实现能源(yuan)保供，实际是一种(zhong)“饮鸩止渴”的行为，因为它会加大未来煤电退出的经济(ji)和社(she)会转型成本(ben)。这些地方大省更(geng)应(ying)该去(qu)大力发展(zhan)分布式可再生能源(yuan)，并且提供更(geng)加灵(ling)活的电网设(she)施，同时去(qu)完(wan)善储能的政策和市(shi)场(chang)机制，以这种(zhong)更(geng)低碳更(geng)经济(ji)和这种(zhong)更(geng)长期的发展(zhan)方式去(qu)实现能源(yuan)保供。
杨富强(qiang)：现在(zai)一些新兴的产业。比如在(zai)进出口方面(mian)，以前主(zhu)要就是比较低级的手工艺(yi)品。现在(zai)新的出口，比如电动汽车电池，可再生能源(yuan)硅(gui)片这些实际上(shang)的能耗要更(geng)高。所以我们的煤炭消(xiao)耗还(hai)是在(zai)一个上(shang)升(sheng)的阶段。因为电力中煤电差不多(duo)占了近一半。
现在(zai)我们发展(zhan)是双线，目前可再生能源(yuan)增长还(hai)不够覆盖完(wan)全(quan)电力增长需求。如果等到电力的增长能够完(wan)全(quan)被可再生能源(yuan)所覆盖。也就是说可再生能源(yuan)既(ji)满足了经济(ji)发展(zhan)，同时也对煤电的存量开始替代(dai)。我们认为这个时间(jian)大约会在(zai)2027年左右。这个时候煤电的好日子可能就要到头了。
保证转型公正
澎湃新闻：煤电的退出如何(he)做到稳妥又(you)保证相关(guan)人员能够妥善安置？
高雨禾：我们希望实现公正转型，同时并不是说现在(zai)中国马上(shang)让煤电退出，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停止新审(shen)批(pi)煤电的建设(she)，第二步就是不要再去(qu)新建煤电项(xiang)目了。
第三个阶段就是现有的煤电机组，分析具(ju)体情况，一些煤电机组是可以去(qu)做灵(ling)活改(gai)造的升(sheng)级，一些老旧机组，根据适合的一些政策，结合目前的 煤电容量电价机制，或者(zhe)相应(ying)的一些补贴政策，尽快退出。
寇静娜：煤炭业转型带来的人员安置问(wen)题是不是会变(bian)成一个社(she)会性(xing)不稳定问(wen)题？我认为不能说不存在(zai)，但是这个因素很(hen)小。山西在(zai)2013-2014年就进行过大规模的一轮国进民退的煤矿改(gai)革，私营小煤矿几乎(hu)绝迹了。现在(zai)留下来的都是优质的，或者(zhe)是比较大规模的煤矿。
这些大煤矿最重要的一个责任就是必须保证稳定雇员。这可能跟(gen)大家想的不一样，煤炭工人不是可以随(sui)便辞退掉的。现在(zai)是招不到人，未来很(hen)长一段时间(jian)，可能这十年都招不到。其实现在(zai)我感觉煤炭工人都快到最后一代(dai)了。现在(zai)我们去(qu)煤矿调研，年轻的都要40多(duo)了。甚至我感觉可能出现一种(zhong)情况是人员的衰退要先于煤炭的转型而(er)到来，无人可下井。可能煤炭煤矿还(hai)没转完(wan)，还(hai)需要再开采的时候，人就已经供不上(shang)了。
澎湃新闻：在(zai)煤炭转型上(shang)，国外有哪些经验案例可供我们思考？
高雨禾：在(zai)全(quan)世界(jie)范围(wei)，一些国家比如德国有很(hen)多(duo)我们可以借鉴的经验。
德国在(zai)全(quan)球层面(mian)来讲是分布式可再生能源(yuan)的领先者(zhe)。德国在(zai)退煤战略上(shang)有清晰的时间(jian)表，尤其是在(zai)这次(ci)俄乌冲突引(yin)发的能源(yuan)危机以来，德国加大了发展(zhan)可再生能源(yuan)的雄心和力度，将可再生能源(yuan)在(zai)电力消(xiao)费(fei)的占比目标从65%提高到了80%。
目前德国的可再生能源(yuan)在(zai)电力消(xiao)费(fei)的占比已经达到了55%以上(shang)。从国家层面(mian)也明确将可再生能源(yuan)作为国家的能源(yuan)战略。最晚要在(zai)2038年之前去(qu)实现煤电退出能源(yuan)电力系统的目标。
在(zai)转型方面(mian)，德国也做得比较好，德国也有很(hen)大的煤矿主(zhu)产区，例如鲁尔地区是德国公正转型一个比较成功的案例。在(zai)德国颁布了煤电退出的政策下，积极发展(zhan)产业转型，发展(zhan)更(geng)多(duo)的风电和光伏产业，同时积极发展(zhan)一些制造业，高新技术产业和服(fu)务业。政府也大力吸引(yin)对于这些产业的投资，以创(chuang)造更(geng)多(duo)的就业机会。
最重要的，首先前提是要有充足的资金。德国政府实际是有提供专项(xiang)资金，这里面(mian)既(ji)包括能源(yuan)气候基金，也包括欧盟层面(mian)的支持。这些资金为公正转型提供最基本(ben)的支持。
第二个层面(mian)，在(zai)转型过程(cheng)当中，非常注(zhu)重科(ke)研发展(zhan)。有了资金以后，大概是在(zai)上(shang)世纪70年代(dai)的时候，地区政府就资助了当地5所大学和一些研究机构，发展(zhan)成为欧洲大学密度最高的一个地区之一。从一个传(chuan)统的煤炭工业区变(bian)成了一个高新技术产业和学者(zhe)云集的一个地区，也促进了更(geng)多(duo)的新企业技术集群的产生。
第三个层面(mian)，德国特别重视在(zai)能源(yuan)转型当中，社(she)区还(hai)有利益相关(guan)方的沟通，包括当地的NGO组织，还(hai)有这些产业工人和相关(guan)的企业学者(zhe)，公正转型的路径究竟怎(zen)么走，是有很(hen)多(duo)公众参与在(zai)里面(mia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