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以“处处是外人”为主题的第60届(jie)威尼斯双年展的举行，这座城市再(zai)次走在(zai)全球艺术(shu)舞台的最(zui)前沿，这不仅仅是一(yi)场艺术(shu)展，也是一(yi)次多元文化对话和文化交流和全球身份交织的深(shen)刻叙述。
澎湃新闻获悉，在(zai)《福布斯》杂志(Forbes)评选出的2024年威尼斯艺术(shu)双年展8个必看展馆中，中国国家馆位列其中，“优雅地展现了中国古代艺术(shu)传统(tong)与当代艺术(shu)表现形式的连续性。该展览分为‘集’和‘传’两(liang)部分，以古代艺术(shu)的数字档案以及从这些文物中汲取灵感(gan)的当代作品并置。”
澎湃艺术(shu)近日邀请(qing)展览策展人就策展理念进行了解读。
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2024，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据(ju)悉，本届(jie)中国国家馆展览由浙江大学教授王小松和独立策展人姜(jiang)俊共同策划，主题为“美美与共：集”，共分为两(liang)部分，分别是由“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图像(xiang)文献组成的版块“集”，和由7位中国当代艺术(shu)家作品组成的版块“传”。 展览旨在(zai)从“汇聚、交流、融合(he)”的视角反(fan)思本次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处处都是外人”，在(zai)展示多元文化的同时(shi)传递中国传统(tong)文化中“海纳(na)百川”“和合(he)共生”“美美与共”的价值理念，在(zai)军械库（Arsenale）展区为观(guan)众(zhong)带来不同的文化思考和视觉(jue)体验。
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2024 (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处处是外人’探讨了身份认同、归属感(gan)、跨文化互动和全球社会的多元性，也提醒我们(men)，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不同背景(jing)的人、带来各自的故(gu)事(shi)、文化和观(guan)点(dian)，从而促进全球化视野下的个体和社会的反(fan)思。”此次展览的联合(he)策展人王小松对澎湃新闻解读说，“由此，我们(men)提出了‘集’的概念，它是一(yi)种吸收(shou)和接纳(na)，同时(shi)也反(fan)思现代化进程中的殖民主义和西方中心的‘他者’叙事(shi)。特别是在(zai)当今(jin)全球化的背景(jing)下，我们(men)面对的挑战是如何(he)在(zai)‘处处是外人’的现实(shi)中找寻共同的语言和目标，唤起人类的共同愿望和理解。”
鉴于“处处是外人”的主题，姜(jiang)俊认为这是对于今(jin)天这个对抗和冲突时(shi)代的描绘，而中国馆的主题“集”是希望重(zhong)新回归人类的“共通性”话语，在(zai)中国“和而不同”的哲学理念下，创造新形式的“联合(he)”和“共生”。
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以档案柜形式展示100件散落于海外的中国历代绘画档案。
以“外人”（他者）视角，呈现散落海外的中国古代绘画
在(zai)“集”版块中，100件散落于海外的中国历代绘画作品的图像(xiang)文献档案分别在(zai)档案柜和LED屏(ping)幕中展示。这些作品均入编了“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该项目至今(jin)已历时(shi)近19年，共收(shou)集了12405件（套）中国古代绘画珍品图像(xiang)，其中的1/4、约3000余件/套的作品目前分藏于中国以外的国家和地区。
“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源自2005年，浙江大学与浙江文物局启动《宋画全集》编纂，希望集纳(na)全世(shi)界(jie)公立文博机构所藏存世(shi)的宋代绘画，以高清印(yin)刷(shua)的方式让世(shi)人看见。后来，工作的内容从《宋画全集》扩展到《元画全集》 《明画全集》《清画全集》和《先(xian)秦汉唐(tang)画全集》，合(he)为“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近年来，基于编纂和出版成果的展览，在(zai)全国各地结合(he)在(zai)地文脉进行巡展。从“大系(xi)”成果出发的多学科交叉研究不断拓展，如由浙江省博物馆馆长陈水华所著《形理两(liang)全：宋画中的鸟类》首次从鸟类学角度解读宋代花鸟画，揭示宋代博物精神和中国画艺术(shu)传统(tong)。
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项目组，“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文献档案，文献、数字可(ke)视化，多尺寸，(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拍(pai)摄：意释文化
此次在(zai)威尼斯双年展，则(ze)将散落在(zai)全球的100件中国古代绘画以数字文献档案的形式汇聚到一(yi)起，其中包括唐(tang)代韩幹(gan)《照夜白图》、五代董源《溪岸图》、宋郭熙《树色平远图》、元倪(ni)瓒《虞山林壑图》、明董其昌《江山秋霁图》、清吴历《墨井草堂消夏图》等，通过“他者”视角对其进行文献梳理和数据(ju)可(ke)视化展示，挖掘其背后的流传历程。
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项目组，“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文献档案
以现藏于纽(niu)约大都会艺术(shu)博物馆的唐(tang)代韩幹(gan)的《照夜白图》为例，在(zai)威双中国馆属于它的“图像(xiang)档案柜”中有近百页的文献档案，除了载有本幅作品的《宋画全集》实(shi)体书展示外，还(hai)以大都会博物馆的研究为基础，将画后历代题跋、印(yin)章以中英文呈现，这不仅直观(guan)体现了西方研究者对中国绘画的解读，更易让西方观(guan)众(zhong)进入中国绘画的语言体系(xi)；与此同时(shi)，也让中国观(guan)众(zhong)看到“外人”如何(he)理解中国艺术(shu)和文化。在(zai)采访中，王小松提到了展出中另一(yi)组文献——宋代米友仁《云山图》，在(zai)他看来，这件作品代表了中国山水画与欧洲风景(jing)画的连接和差异(yi)，在(zai)全球化的背景(jing)下，山水精神是互通的。
宋 米友仁《云山图》 纽(niu)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从文献档案到数字化，数字展示团队依托大系(xi)研究组的学术(shu)指导，从数字档案的定位属性出发，融合(he)“大系(xi)”研究中画作背后极具价值和文化意义的题跋、印(yin)章、流传信息等，嵌入可(ke)视化档案的设计展示。透过数字档案，给予观(guan)者独特的文化视角，与每幅画作背后的历代时(shi)空对话，从画作背后的文化印(yin)记出发，感(gan)受(shou)文化的多元。
以数字化方式，对“大系(xi)”作品的阐释。
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现场
百件散失海外的古画，像(xiang)是一(yi)个知识的汇集和编撰。这也是中国馆的主题“集：美美与共”，在(zai)“收(shou)藏”“聚集”之外的又一(yi)含义。在(zai)此策展团队以德国艺术(shu)史学家艾尔温·瓦尔堡（Aby Warburg）的《记忆女神图集》（Mnemosyne Atlas）作为参照，并按照原本的瓦尔堡图集来做的一(yi)个新的图集包含了“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7位参展艺术(shu)家和全球图像(xiang)。丝路视觉(jue)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参与设计了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文献档案。
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参照《记忆女神图集》的图像(xiang)梳理。
以《记忆女神图集》为线(xian)索，关联古代文献与当代创作
瓦尔堡生于1866年，他对文艺复兴时(shi)期以来的艺术(shu)和符号学有着深(shen)入的研究。《记忆女神图集》是他在(zai)20世(shi)纪初期开展的一(yi)项研究项目，旨在(zai)通过图像(xiang)来展示人类文化的发展和历史变迁。在(zai)《记忆女神图集》中，瓦尔堡将图像(xiang)按照特定的主题和意义进行组合(he)，通过图像(xiang)之间的联系(xi)和对比来展示不同文化之间的共通性和联系(xi)。
艾尔温·瓦尔堡《记忆女神图集》
2020年，柏林的世(shi)界(jie)文化宫《阿比·瓦尔堡：记忆女神图集——原作》展览现场
据(ju)姜(jiang)俊介绍，瓦尔堡在(zai)1927年创造了在(zai)本次展览中引用的《记忆女神图集》，共有63块图板，63个排列。他希望在(zai)全球各种跨文化、跨历史和跨地域(yu)的图像(xiang)背后，找出人类的共通性。因此他的图像(xiang)中就既出现了文艺复兴，也出现了各个不同时(shi)期的人造图像(xiang)，甚至把当时(shi)的广告图像(xiang)也放在(zai)一(yi)起。“在(zai)文献上，通过对于瓦尔堡的戏(xi)仿来实(shi)现中国古代绘画和全球图像(xiang)史的对话；再(zai)由此连接中国的当代艺术(shu)，7位艺术(shu)家创作与古代文献产生互动，也由此带出了‘传’的部分。”
焦兴涛(tao)，《魂·韵》，2022，金属，多尺寸，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朱金石，《宣(xuan)纸(zhi)塔》（局部），2024，防火宣(xuan)纸(zhi)、钢管、棉线(xian)、竹(zhu)竿、LED灯带，8500–8700 mm*3500mm，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在(zai)展览中，焦兴涛(tao)的作品是一(yi)组名(ming)为《魂·韵》的影像(xiang)雕塑装置。他的创作理念源于中国传统(tong)中最(zui)具代表性的传统(tong)形象(xiang)探讨传统(tong)文化的解构与重(zhong)建，反(fan)映出中国社会在(zai)传统(tong)与现代化进程中的文化冲突与融合(he)。朱金石的作品《宣(xuan)纸(zhi)塔》由3000张皱褶的宣(xuan)纸(zhi)、300根细竹(zhu)、千米棉线(xian)与百根钢管混合(he)搭(da)建而成，通过结合(he)中国传统(tong)宣(xuan)纸(zhi)和现代钢管材料，展现了传统(tong)与现代的交融。车建全的作品是《亭》系(xi)列，由20件影像(xiang)、10个65英寸电视机排列播放组成。他在(zai)中国著名(ming)风景(jing)区庐山上，通过在(zai)一(yi)个不变的位置，架设摄影机，连续二十年拍(pai)摄同一(yi)座亭子及其周边的环境变化构成。作品聚焦于探究时(shi)间和空间的延展性及自然景(jing)观(guan)变迁，将观(guan)者视角引入了一(yi)个若隐若现的时(shi)空维度中，展现了一(yi)个不可(ke)预测的宇宙和社会。
车建全《亭》，2003-2022，影像(xiang)，1280 mm*750 mm*40mm×20，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邱振中，《状态》系(xi)列作品，2024，钢筋龙骨(gu)、玻璃钢着色，多尺寸，拍(pai)摄：邱昕，(C)邱振中工作室
邱振中参展的是两(liang)件户外雕塑和一(yi)件室内小型雕塑《状态》系(xi)列，他将书法(fa)的抽象(xiang)元素——线(xian)，融入三维空间中。施慧(hui)《书非书》系(xi)列是她近年来最(zui)具代表性的作品。此次展出的作品为《书非书之一(yi)：永字八法(fa)》《书非书之二：沉思》《书非书之三：读碑》。其中《读碑》取材自宋代画家李成的《读碑图》，回应了中国古代文人读碑时(shi)刻的心境并赋(fu)予了“读碑”的新意义。王绍强的《淬厉新之》由不同墨色与蓝(lan)、紫、棕色以及细微的线(xian)条构成的矩阵画面，是水墨与纸(zhi)本这一(yi)中国古典艺术(shu)媒介的当代转译，展现了一(yi)种当代的视觉(jue)哲学。
施慧(hui)，《书非书》系(xi)列作品，2021-2024，宣(xuan)纸(zhi)、纸(zhi)浆、棉线(xian)、木板，多尺寸，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王绍强，《淬厉新之》，2024，纸(zhi)本水墨，400 mm*400mm×105，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汪正虹(hong)的行为艺术(shu)作品《百鸟图迹(ji)》灵感(gan)来自五代画家黄筌的《写生珍禽图》。根据(ju)画面中的鸟类形象(xiang)，以微型雕塑的形式，创作了10000只微型鸟形。在(zai)现场，艺术(shu)家与佩戴鸟形的行为者一(yi)起，用身体模仿鸟的千姿百态，以行为游走的方式，穿梭在(zai)不同场景(jing)，以此展现人与自然界(jie)的关系(xi)、个体与集体行为之间的关系(xi)。通过这些模仿行为，艺术(shu)家试图探讨和批判现代社会中人与自然的脱(tuo)节，以及在(zai)全球化背景(jing)下人们(men)对自然本能和集体记忆的重(zhong)建。这既是回应今(jin)年威尼斯艺术(shu)展“处处都是外人”，也表达了中国馆的“美美与共-集”的主题思想。
汪正虹(hong)，《百鸟图迹(ji)》，2023，金属、玉石、木头，多尺寸，行为表演(yan)：(C)马一(yi)奥，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我们(men)觉(jue)得中国馆必定需要通过其艺术(shu)展示本身当代的特质(zhi)，即三种传统(tong)的融合(he)——对‘中国历代绘画大系(xi)’文献档案的展示回应了古代传统(tong)；艺术(shu)家个人创作回应了改革(ge)开放后的全球化；7位艺术(shu)家的聚集，围(wei)绕一(yi)个主题共同创作又回应了展览主题。而对瓦尔堡《记忆女神图集》的引用使得三个传统(tong)被有机联动起来，并回应了当今(jin)西方的‘瓦尔堡热’。”姜(jiang)俊说。
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2024，拍(pai)摄：意释文化，(C)第60届(jie)威尼斯国际艺术(shu)双年展中国国家馆策展团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