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怡(yi)

十四岁那年，初夏荷开，蔡与我同时参加了镇里暑期英语补习班，我们(men)没有交谈。十七岁那年正值(zhi)花季，因为文字结缘才(cai)有了往来。那时的她高挑、端正，成绩(ji)拔萃，仿佛带着(zhe)从乡(xiang)里走来的纯朴，她不似四月的牡丹(dan)大红大紫，而(er)像六月初开的水仙，在人群中多了一(yi)丝清新(xin)脱俗。

有一(yi)次，我请她到我家来，带她去我的书房时，房里只有青灯黄卷(juan)。她说她有个小小的目标，想在小镇里开一(yi)间大书屋。

这些年来，昔日结交的好友，多已在风(feng)雨中走失，蔡是我为数(shu)不多仍维系着(zhe)君子之交的故(gu)人。多年来与她鲜少见面(mian)，通联也不多。回到小镇时，走在旧街上(shang)，有时顿然会(hui)惦(dian)记起她，而(er)她竟不期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这种巧合的偶遇，有过多次，似是心有灵犀。相遇于小城，我依旧像停留在从前，依旧言拙(zhuo)木讷。

我们(men)的友谊，与书有关。蔡毕业于华师中文系，从事语文教学。前些年路过广州北京路新(xin)华书店，停下来翻阅书籍。看到一(yi)套陈寅恪的《柳如是别(bie)传(chuan)》，一(yi)见倾心，买(mai)下后赠予了她。“先生”的工作是给(gei)学生授课，她有更(geng)多的时间在书房里感受岁月静好。

我的书房依旧是黄卷(juan)青灯，把书房当作深山，远离(li)俗尘，清冷高峻(jun)。细想在枯燥中总是要读一(yi)点书的，如苏轼(shi)《记黄鲁直语》云：“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yi)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mian)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wei)。”我以为，一(yi)个读书人要像一(yi)个读书人的样(yang)子。去年订做了一(yi)个古色(se)古香的黄花梨书柜，购置(zhi)了一(yi)柜书，仿佛又回到从前静读的岁月。看着(zhe)书，心里感到踏实。蔡说：“你买(mai)这么多书有没有读，书不在多，在于读。”说得实在。

回到小镇，和蔡约了茶聚，却没有预先告诉她给(gei)她捎了一(yi)本精装版(ban)的《蒋勋散(san)文》。蒋勋的散(san)文中有不少怀人忆物，文字散(san)发着(zhe)淡淡的禅味(wei)。多年没有这样(yang)轻松闲谈，这才(cai)知道(dao)她的女儿已上(shang)初中。

岁月迁变，多少旧时友谊在时间的洗涤中早已物是人非。而(er)我与蔡因文字结缘，这一(yi)缕(lu)书香悠扬(yang)二十多年，俨然未散(s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