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的1974年3月，陕西(xi)临潼西(xi)杨村的村民在打井时，挖出一批“碎瓦片”，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秦始皇陵(ling)兵马俑。
1978年，时任巴黎市长希拉克在参观部分修复后的兵马俑军阵(zhen)后惊叹(tan)：“世界(jie)有七大(da)奇迹，秦兵马俑可以说是第八(ba)大(da)奇迹”。兵马俑从此名扬世界(jie)。
1987年，总部设在巴黎的联合国教科(ke)文组织把秦始皇帝陵(ling)列入世界(jie)遗(yi)产名录(lu)，成(cheng)为人类共同财富。而(er)法国的三(san)位前总统，包括密特朗、希拉克、萨科(ke)齐以及现任总统马克龙都(dou)曾参观过兵马俑。
如今，随着中法两国在文物(wu)修复领(ling)域加强合作，东(dong)方文明和法式浪漫的对话，正成(cheng)为新的亮点。
2024年5月18日，是国际博物(wu)馆日。今年博物(wu)馆日的主(zhu)题是“博物(wu)馆致力于教育和研(yan)究”。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外，孩子们满怀期待地(di)想一睹兵马俑的风采。
在博物(wu)馆一号(hao)坑修复区内，文物(wu)修复专家兰德省更愿意(yi)把自己看作是一名医生。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修复专家 兰德省：我们现在来到(dao)的，就是秦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实验室，也就是我们的秦俑医院。
要(yao)想成(cheng)为一名“文物(wu)医生”，除了需要(yao)熟练(lian)使用全套的“牙医工具”之外，还需要(yao)巨大(da)的耐心去整理文物(wu)碎片。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光这一件陶俑的残片有200多片，它(ta)不包括这么小的，总共有200多个残片。
总台记者 张(zhang)诚：你们怎么来判断这一块是归属于这个陶俑还是那个陶俑？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因为经过了大(da)火焚(fen)烧，经过大(da)水的漫灌(guan)，然(ran)后上边所有的浮(fu)土(tu)层，压塌了以后，底下(xia)各(ge)个陶俑都(dou)是已经倒塌了。有的胳膊在这，有的腿在那边。我们就根据(ju)这个方位和破洞，来看一看这一件陶俑它(ta)的残破程度，以及它(ta)残破的倒向。所有的残片它(ta)有个相互的互配性(xing)，就是两两相配。那么一般甲钉甲片，都(dou)是在胸前或者胸后，凹凸(tu)不平的这一面和凹进去这一面，我们一看就能(neng)分辨到(dao)它(ta)这个甲有的在前和在后。残破的俑头看得比较清楚，你看这件我一拿(na)上来，应(ying)该知道这是哪个部位。
一个是耳朵，一个是鼻子这一块，鼻子嘴(zui)巴。还有一个，像我们这个部位。所以这就是我们在平常(chang)工作中，在修复的实践中所积累的经验。
记者：我看到(dao)坑里那些陶俑的时候，发现其实他们身上的修复痕迹可能(neng)我隔得比较远，已经基本(ben)上看不到(dao)了。是有什(shi)么特殊的方法，把这些拼接(jie)的地(di)方给弄得特别的自然(ran)？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你像我们现在就是修旧(jiu)如旧(jiu)，就是保持我们秦兵马俑雕塑的艺术形态，要(yao)保持它(ta)的艺术性(xing)和历史性(xing)。
在兵马俑修复中，难题之一是如何保持色彩。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那么这在秦俑实际上，目前有八(ba)种(zhong)颜色。红、黄、绿、蓝、紫、白、黑(hei)、粉等等，这就是已经定型的八(ba)种(zhong)。但是我们最近也要(yao)分析比这个还要(yao)多，包括有一些它(ta)是白里透红的粉色，还有的它(ta)就是几种(zhong)合成(cheng)色，包括我们现在所说的中国蓝和中国紫。
“中国蓝”或者说“中国紫”的成(cheng)分是“硅酸铜钡”，是人工合成(cheng)的颜料，最早可以追溯到(dao)战国时期，比“丝绸(chou)之路”早了几百年。
直到(dao)1704年，德国化学家海因里希·狄斯巴赫（Heinrich Diesbach）才发明出“普鲁士蓝”，也被(bei)西(xi)方称为“中国蓝”。
而(er)兵马俑出土(tu)时呈现的绚丽色彩，证明我国早在2000多年前，化学科(ke)技就遥遥领(ling)先。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那么这个彩绘加固，只要(yao)留上我们能(neng)看到(dao)的，一定要(yao)对它(ta)进行一个加固，看看我们这个加固的颜色比较好。而(er)且你能(neng)看到(dao)是啥颜色。
记者：淡淡的绿色。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对，这是一件绿色。也就是说我们在提取过程中所留下(xia)来的痕迹，也留下(xia)来的最珍贵的一点颜色。
记者：这个绿很好看，鲜(xian)艳。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我们目前秦俑的彩绘保护技术，可以说在世界(jie)上已经是站了领(ling)先地(di)位。
2009年的6月13日，也就是第四个世界(jie)文化遗(yi)产日，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开始了第三(san)次(ci)考古(gu)发掘(jue)。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文物(wu)保护修复专家 兰德省：第三(san)次(ci)考古(gu)发掘(jue)，主(zhu)要(yao)在秦俑一号(hao)坑T23号(hao)探(tan)方。在这个方位共挖掘(jue)了256件兵马俑，我们刚才已经看到(dao)目前提取了156件。其中我们修复了140多件，还有一些我们正在修复。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其实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出土(tu)，不仅仅只有彩绘陶俑。现在观众去现场去看的时候，最常(chang)看到(dao)的就是几种(zhong)材质，一种(zhong)就是我们的彩绘陶俑，一种(zhong)是坑内的土(tu)遗(yi)址(zhi)，一种(zhong)我们铜车马是金属文物(wu)；其实在土(tu)遗(yi)址(zhi)里面，有很多很多这种(zhong)木质的遗(yi)存。它(ta)这个就是我们这个隔梁在建的时候，实际上就相当于用木头去搭了一个相当于小房子，把这些彩绘俑保存在里面。
公元前213年，秦始皇嬴政征集(ji)200万人，用10年时间修建了万里长城。
几乎与此同时，又征调了70万人修建阿(a)房宫。
与之对照的是，早在公元前247年，嬴政就开始就修建陵(ling)墓，总共花了39年，动用劳工和囚徒(tu)人数超过80万人，一大(da)部分知道秦陵(ling)秘密的“修陵(ling)人”后来又被(bei)调去修阿(a)房宫。
公元前206年12月，起义军领(ling)袖项羽曾放火焚(fen)烧了阿(a)房宫，那么作为始皇帝“三(san)大(da)工程”之一的秦始皇陵(ling)是否也被(bei)项羽纵火焚(fen)烧？
目前在第三(san)次(ci)考古(gu)发掘(jue)中已经发现，一号(hao)坑T23方内，大(da)量烧成(cheng)黑(hei)色的棚木痕迹清晰可见，兵马俑坑曾遭受过严(yan)重焚(fen)毁(hui)。这似乎部分印(yin)证了史书中的记载。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所以我觉(jue)得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木材的研(yan)究，了解到(dao)当时一些建造工艺。实际上核心就想知道我们被(bei)火烧过以后，当时状况是什(shi)么状况。我们其实还想知道历史，就是我们用我们的科(ke)技，去验证当时史书上记载的短短几句话。
与多年前“注重发掘(jue)”相比，如今更注重对发掘(jue)现场也就是“土(tu)遗(yi)址(zhi)”的研(yan)究和保护。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土(tu)遗(yi)址(zhi)是个世界(jie)难题，虽然(ran)我们之前跟德国，包括我们院里头自己也做了很多土(tu)遗(yi)址(zhi)的保护。但是我们现在坦率地(di)讲，土(tu)遗(yi)址(zhi)保护它(ta)还是有些新的问题。比方说兵马俑现在，秦陵(ling)博物(wu)院一号(hao)坑、二号(hao)坑、三(san)号(hao)坑，它(ta)里面大(da)量的这种(zhong)土(tu)遗(yi)址(zhi)。大(da)量游客(ke)身上有一些纤维，我们穿(chuan)的衣(yi)服上的纤维，它(ta)会(hui)和空气中的灰尘结合，就附着在陶俑身上。它(ta)就可以跟空气的水、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发生一系列的反应(ying)。如果是天然(ran)的植物(wu)纤维，就容易生这种(zhong)微生物(wu)。另外我们现在在一号(hao)坑，也发现一些紫色的微生物(wu)。
对于人类的共同文化遗(yi)产，同为文物(wu)大(da)国的中法两国，基于文物(wu)修复的合作与研(yan)究，更具有迫(po)切性(xing)。
公输堂，位于西(xi)安市鄠邑(yi)区一个小村落。如果说《史记》是史家之绝唱，那么公输堂则是“中国古(gu)代(dai)建筑(zhu)微缩艺术的绝唱”。
公输堂小木作艺术博物(wu)馆 郑丽丽：这个公输堂相传它(ta)是于明代(dai)永乐年间建的，距今大(da)概(gai)都(dou)有600年左右的时间了。
那么我们一进来的时候，更多的是感觉(jue)到(dao)它(ta)，非常(chang)精美的空间结构。我们这里藻井，它(ta)有斗八(ba)藻井和斗四藻井，两种(zhong)形式。
天宫楼阁它(ta)又是按照宋代(dai)《营(ying)造法式》当中专门有一个小木作的篇章。那么也就是说咱们公输堂，虽然(ran)是一个明代(dai)的小木作建筑(zhu)，但是它(ta)却有用到(dao)咱们宋代(dai)天宫楼阁，这样的建筑(zhu)形式。
公输堂它(ta)有一幅特别具有代(dai)表性(xing)的对联，那么对联的上联叫法堂巍巍雕刻若得公输巧，就是在说木作雕刻非常(chang)精美精巧。窗花的话，它(ta)不是一个整板雕刻的。它(ta)用的也是咱们古(gu)建上榫卯套盒的方式，每个小木构件跟拼搭积木一样，选了一个角，然(ran)后用小木作构件一个一个拼。
那么刚才提到(dao)楹联里头的下(xia)楹联叫圣象翼翼彩绘似有道子能(neng)，它(ta)主(zhu)要(yao)说这里的油漆彩画也是非常(chang)精美，就像画圣吴(wu)道子亲自绘画的技能(neng)一样的精美。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我觉(jue)得公输堂的魅力在于，它(ta)就是你慢慢走进去，慢慢地(di)看，当你越(yue)看的时候，你就会(hui)发现它(ta)真的是凝聚了中国传统的建筑(zhu)，传统的彩画，包括传统的制(zhi)造典范了。包括它(ta)一些工艺，现在已经失传了。我的感受是站在里面，你确(que)实有一种(zhong)跟历史对话的感觉(jue)。它(ta)还不像兵马俑，兵马俑观众很多，你难得有一个特别静的状态。
但如何呵护与延(yan)续公输堂之美，则成(cheng)为亟待解决的难题。
公输堂小木作艺术博物(wu)馆 郑丽丽：公输堂它(ta)已经出现了很多微生物(wu)的病害，但凡是露(lu)出类似于木色的那个地(di)方，其实它(ta)都(dou)是病虫害产生的地(di)方。
记者：有点发灰发白的。
公输堂小木作艺术博物(wu)馆 郑丽丽：发灰发白，它(ta)那些都(dou)属于病害。
而(er)木结构所处的环境，也在恶化。
公输堂小木作艺术博物(wu)馆 郑丽丽：潮湿，其实因为它(ta)现在整体，不能(neng)说是地(di)基下(xia)沉了。但是因为周边的民居什(shi)么的，他们土(tu)层都(dou)在不停地(di)抬升，还有自然(ran)的累积。所以到(dao)底我们现在公输堂本(ben)身的地(di)面比外面，降低低出一米了。我们底下(xia)门槛的这个地(di)方，木材已经朽掉(diao)了。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支撑或者是啥，都(dou)是在帮(bang)它(ta)减轻它(ta)的力度，让它(ta)能(neng)够尽量减少它(ta)这个压力。
2019年10月21日至11月1日，由陕西(xi)省文保院与法国国家文化遗(yi)产学院合作举办的“公输堂油饰彩画保护修复培(pei)训班”在西(xi)安举办。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我刚入行的时候就参加意(yi)大(da)利(li)的培(pei)训。在培(pei)训过程中现在对我来讲，当提意(yi)大(da)利(li)的时候三(san)个字本(ben)身，对我来讲就是不一样的情感。包括上次(ci)办中意(yi)培(pei)训班的时候，我给他们讲说，你们在中国的这段经历，可能(neng)会(hui)影响你的一生，甚至会(hui)影响你家人一生。当你提起中国两个字的时候，你心里一定会(hui)有不一样的情结在里面，这就是我们培(pei)训班最重要(yao)的意(yi)义。我觉(jue)得说到(dao)文化自信，本(ben)身我是做这个工作做了很多年，之前不太理解你做的工作。反正文物(wu)你拼一拼装到(dao)一起把它(ta)从一堆残片可能(neng)修复成(cheng)一个文物(wu)。但随着你工作时间越(yue)长，我觉(jue)得你走的路越(yue)来越(yue)长。你看到(dao)的东(dong)西(xi)越(yue)来越(yue)多，你可能(neng)对每一件文物(wu)热爱(ai)就不一样了。过去就是一份工作，现在更多的是自豪。尤其当你修很多文物(wu)，在世界(jie)各(ge)地(di)进行展出，或者在世界(jie)各(ge)地(di)进行展览，可能(neng)你这个状况完全不一样。
这次(ci)培(pei)训，不仅是学术与技能(neng)上的交流，更是两国专家对于亟待保护的文物(wu)的调查与“会(hui)诊”。
陕西(xi)省文物(wu)保护研(yan)究院保护修复一部副主(zhu)任 张(zhang)芳：专业技术的一个学习，就包括古(gu)建彩画的保护修复技术，木材的保护技术，研(yan)究技术，以及彩画的一些颜料，颗粒度制(zhi)备的研(yan)究技术进行一个学习。其次(ci)，我们给他介绍中国古(gu)代(dai)建筑(zhu)的一个榫卯工艺，跟各(ge)个部件的一个结构名称，在这个过程中进行彩画病害调查。
而(er)法国国家文化遗(yi)产学院在筛(shai)选学员(yuan)时，首要(yao)条件就是要(yao)有绘画，特别是木版(ban)画的经验。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大(da)家知道可能(neng)法国在教堂里面，包括在它(ta)很多机构里面，保留了大(da)量的木板画，就是木结构的一些木板画，另外法国咱们说是绘画之都(dou)。所以我想着在文物(wu)保护领(ling)域里面，它(ta)关于颜料的研(yan)究，应(ying)该是做得非常(chang)棒。所以当时就把公输堂拿(na)出来，我们作为一个中法合作的项目的选择(ze)。当时法国相关专家看完以后，他们也非常(chang)高兴(xing)就选择(ze)了公输堂。然(ran)后是2017年的12月，我印(yin)象特别深。我们当时是到(dao)钓鱼台国宾馆，当时做这个协议之后，我们就跟法国的相关机构，开始了合作。就关于木材以及木材上面的彩绘的保护研(yan)究。
总台记者 张(zhang)诚：我听说您(nin)当时是中法培(pei)训班的现场负责人，法国学员(yuan)来到(dao)公输堂，第一次(ci)看到(dao)六百年建筑(zhu)的时候，他们当时的反应(ying)是什(shi)么样子的？
陕西(xi)省文物(wu)保护研(yan)究院保护修复一部副主(zhu)任 张(zhang)芳：他们当时的反应(ying)是非常(chang)惊讶，因为这种(zhong)纯粹的，没(mei)有用一根钉子的榫卯结构层层叠叠，在上面天宫楼阁的一个呈现。他们在法国是完全见不到(dao)，他们也想象不到(dao)。
在交流中，双方分享了工作方法的不同。
陕西(xi)省文物(wu)保护研(yan)究院保护修复一部副主(zhu)任 张(zhang)芳：我们发现中方跟法方在病害调查有一点点的差异，就是我们中方有统一的国家文物(wu)局制(zhi)定的行业标准，或者是国家标准。去制(zhi)定某(mou)一种(zhong)病害的病程，以及这种(zhong)病害它(ta)所专属的一个病害图标。但是我们在跟法方的老师，跟学员(yuan)交流发现他们并没(mei)有国家层级去统一使用的这么一种(zhong)图标，他们都(dou)是各(ge)个修复师，或者是各(ge)个修复工作室自己制(zhi)定。自己专有的图标，就是拿(na)出去。没(mei)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的统一性(xing)。
结业的时候，中法学员(yuan)留下(xia)了深厚的友谊。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我当时印(yin)象很深，当时我们培(pei)训班结业的时候，很多法国的学员(yuan)就特别动心跟我们讲，说他们没(mei)想到(dao)这次(ci)到(dao)中国来，一方面是学习了，交流了一些文物(wu)保护的相关知识。更重要(yao)他们觉(jue)得是，感受到(dao)西(xi)安人民的热情。他们在酒店里面大(da)家在一块交流，当时就想着，我希望你们来的是6个法国的学员(yuan)，但是可能(neng)你们会(hui)影响你们周边60个、600个甚至6000个、6万个人。你会(hui)用你的嘴(zui)去讲述，你在中国所遇到(dao)的每一件事情。包括你跟我们交往的故事，还有包括你文物(wu)修复的过程。你的嘴(zui)其实传播这样的中国故事，比我去讲可能(neng)效果会(hui)更好一些。
2024年5月6日，中法签订了《中国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与法国文化遗(yi)产科(ke)学基金会(hui)关于木质遗(yi)存与土(tu)遗(yi)址(zhi)保护科(ke)学研(yan)究之合作协议书》。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实际上我们这个协议，就是落实两国元首之间之前签的协议的具体举措。对我们博物(wu)馆来讲，对我来讲，都(dou)是特别重要(yao)的一件事情。
协议书中，中法双方将(jiang)联合开展巴黎圣母院火烧木材及秦始皇帝陵(ling)火烧木材遗(yi)迹（木炭(tan)）保护修复以及价值认知研(yan)究，也成(cheng)为新的亮点。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2019年5月份，当时陕西(xi)省文物(wu)局组织了一个代(dai)表团。就到(dao)法国去加强我们合作，包括签署茂陵(ling)石刻和公输堂一些培(pei)训协议。当时是2019年的4月份，巴黎圣母院就受到(dao)火灾影响。远远看着巴黎圣母院的时候，觉(jue)得它(ta)受损最严(yan)重的就是它(ta)顶端的木质结构。但是这次(ci)到(dao)了今年的2月份我去的时候，我就很幸运(yun)，通过国家政府跟法国不断沟通。
我们当时有两位专家，就代(dai)表中国文物(wu)保护专家，去参与巴黎圣母院的修复。他们当时也很骄傲告诉我说，前两天国家总统来了，我们也没(mei)有让他们登上巴黎圣母院，我们是第一批中国的两个专家。
总台记者 张(zhang)诚：两位专家是登上了巴黎圣母院什(shi)么位置？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基本(ben)上到(dao)了塔的塔尖位置，它(ta)不是上面还有个木塔吗。木塔现在整体的木质维修已经基本(ben)完成(cheng)了，它(ta)在木台结构上面贴覆(fu)了一层铅皮(pi)，铅的一些装置构件，随着铅往下(xia)贴的过程中，已经开始落架。所以我们能(neng)登到(dao)最高位置。
记者：您(nin)当时上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坦率说还是比较平静，首先这次(ci)去的时候任务(wu)是比较明确(que)的，就要(yao)参与巴黎圣母院的修复。由于文物(wu)保护专家的身份，我去过很多著名建筑(zhu)的顶上。所以好像没(mei)有那么激动，很平静。但是坦率地(di)讲，对法国在巴黎圣母院维修整体工作，我还是比较震撼的。我觉(jue)得这次(ci)巴黎圣母院整体的维修，它(ta)的速(su)度之快而(er)且效果很好。另外全民的参与度，包括法国专家的敬(jing)业精神。
1804年12月2日，法国第一任皇帝拿(na)破仑·波拿(na)巴在巴黎圣母院举行加冕典礼。
巴黎圣母院在法国人心目中也成(cheng)为民族精神的象征。
1844年，在法国建筑(zhu)师杜克（Viollet-le-Duc）的主(zhu)持下(xia)，开始全面整修巴黎圣母院。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杜克当时在维修巴黎圣母院的时候，局部对巴黎圣母院有一些小变化。但是他保留了大(da)量的图纸，甚至到(dao)可能(neng)一张(zhang)小小的雕刻石刻，或者一个小的金属构件图纸他都(dou)有。我们去法国文化部下(xia)属的一个信息中心，去看这批资(zi)料的时候，非常(chang)全。那么这些资(zi)料可能(neng)，对这次(ci)维修巴黎圣母院就提供非常(chang)好的基础。
2015年，已故历史学家安德鲁·塔隆通过激光扫(sao)描(miao)技术对巴黎圣母院进行了数字化采集(ji)。工业软件巨头法国达(da)索公司也利(li)用数字资(zi)料制(zhi)作了供专业人员(yuan)使用的增强现实（AR）体验。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巴黎圣母院这次(ci)维修速(su)度很快，还有一个很重要(yao)的原因，它(ta)的经费(fei)非常(chang)充足。他们跟我们介绍的，它(ta)总共的维修经费(fei)是8.42亿欧元，但是这所有的经费(fei)来自社会(hui)捐款。他们也介绍说，巴黎圣母院的维修只有个别的专家，或者个别技术人员(yuan)，是美国来的自由职(zhi)业者。唯独有一项工作就是，整个教堂内部的彩色玻璃。他们是交给了德国柏林大(da)教堂，修复玻璃的团队(dui)在做，这个相当于德国政府帮(bang)他们在做。其他的合作包括保护修复，只有跟中国政府合作。我觉(jue)得这次(ci)整个维修过程，就是把不幸的事情，转化成(cheng)一个让大(da)家更多了解，法国文化遗(yi)产保护维修全过程，全流程很好的案例。
在此过程中，中法专家充分信任、平等对话，毫无保留地(di)介绍了各(ge)自的经验。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比如说我们在木材梁架结构维修过程中，他建筑(zhu)师告诉我们说，我们在这过程中，我们的木材怎么样加工，怎么样处理，我们怎么去组合；很多东(dong)西(xi)是相通的，因为都(dou)是榫卯结构。我们发现很多东(dong)西(xi)，他们在巴黎圣母院木结构上面，核心也是榫卯结构，我们也是榫卯结构。包括我们在巴黎圣母院内部，壁画保护、修复。
他的壁画跟我们不太一样，因为它(ta)是欧洲的壁画教堂壁画，他绘制(zhi)的工艺跟我们不太一样，我们把它(ta)一般叫湿壁画。咱们国家相当于是干壁画，两个壁画的工艺就不太一样，修复过程中也不一样，我们可能(neng)更多交流这样的过程。
记者：您(nin)根据(ju)中国的传统，给了他们什(shi)么样的建议？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我告诉他中国可能(neng)在木制(zhi)梁架结构过程中，我们怎么修。我说，你们的木材上面橡木做好，刷不刷一些其他材料。像中国就刷一些桐(tong)油或者一些漆。桐(tong)油和生漆在刷的过程中，本(ben)身就有什(shi)么。第一，保护木材，不受病虫害的侵蚀。第二，也有防火的作用。但他们没(mei)有，他告诉我说，因为我们橡木很好，橡木材质很硬就不容易出病虫害的问题。我当时一直在问他们，我们国家现在建很多建筑(zhu)的时候，木材一定要(yao)放干，可能(neng)会(hui)放好几年，等它(ta)完全干了以后才用。他们橡木完全是潮湿的状态下(xia)，直接(jie)把它(ta)放到(dao)建筑(zhu)上。我说，那你木材不收(shou)缩吗？不变形吗？不开裂(lie)吗？他就讲，我们橡木应(ying)该是纵向有一些开裂(lie)。
记者：有没(mei)有一些不同意(yi)见的碰撞？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客(ke)观讲，应(ying)该没(mei)有特别多的碰撞，我们国际合作也不是刚刚开始。我们现在专家经常(chang)去参与国际的一些会(hui)议，我们现在还有很多年轻人，都(dou)被(bei)我们送到(dao)国外去读硕士、博士，或者作为访问学者。大(da)家跟国外的文化保护的理念方法的交流过程中，我坦率地(di)说彼此是比较了解的。我自己觉(jue)得，可能(neng)更多的是对我们过去未知的一些，传统工艺加工的方面，大(da)家可能(neng)讨论得比较多。国外和国内现在很多在材料上，方法上。包括一些仪器设备，我们中国现在不差。我们现在仪器设备走到(dao)国外的时候，好多外国专家说其实你们中国现在每个实验室都(dou)非常(chang)棒。目前我们的文化保护相比国外的一些差距，我认为我们的基础工作做得还是不够扎实。就像我看到(dao)杜克有四五个房子，全是关于巴黎圣母院维修图纸。
总台记者 张(zhang)诚：马克龙举办了一次(ci)尖顶的设计大(da)赛，里面有一些很创新的方案，但最后还是选择(ze)最传统的方案，您(nin)怎么看待这个选择(ze)？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可能(neng)在大(da)家心目中，巴黎圣母院恢复成(cheng)被(bei)火烧之前的巴黎圣母院，这才是每一个法国人心里，他觉(jue)得巴黎圣母院就该是这样。我们现在一号(hao)坑也存在这样的问题，我们也想把一号(hao)坑去改造，但很难。一号(hao)坑建筑(zhu)本(ben)身已经成(cheng)为很多人对兵马俑的印(yin)记，很多人可能(neng)小小的时候在那照的照片，兵马一号(hao)坑就是这样子。可能(neng)我觉(jue)得还不止中国人，这是世界(jie)上很多人对兵马俑的印(yin)记。所以我觉(jue)得巴黎圣母院，同样是这样的问题。毕竟传统才是最永恒的，实际上巴黎圣母院也是这样，跟我们国家是一样的。
如今，中法在文物(wu)修复方面的合作，给跨越(yue)2000年的“兵马俑牵手法兰西(xi)”提供了新的动力。
秦始皇帝陵(ling)博物(wu)院副院长 周萍：我觉(jue)得站在法国，包括法国总统，法国民众的角度来讲。为什(shi)么觉(jue)得兵马俑比较神秘，或者兵马俑他们认为是一个伟大(da)的象征。我觉(jue)得他可能(neng)核心，就是他对我们很多中国传统文化的不了解。这种(zhong)文化来讲，它(ta)一定是从古(gu)代(dai)到(dao)现代(dai)，它(ta)都(dou)是有一个交流的。无非就是交流年限的问题。我们现在去法国坐(zuo)飞(fei)机，坐(zuo)上十几个小时我就到(dao)法国了。可能(neng)在中国古(gu)代(dai)的时候，更早的时候这些交流还是有，彼此之间还是要(yao)受到(dao)一些影响，无非就是走的路线会(hui)非常(chang)长。有些可能(neng)是一年、两年，有些可能(neng)是上百年。我觉(jue)得可能(neng)文明交流的过程，一定是从古(gu)到(dao)现在都(dou)是有的，无非就是跨越(yue)时间长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