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翟瑞民
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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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企业在境外实(shi)施腐败犯罪该如何(he)追责？随着反跨(kua)境腐败法加快(kuai)立法进程，我国反腐败法律制度体(ti)系正逐步(bu)完善。
2024年7月19日，中共中央举(ju)行新闻发布会介绍和解读党的二十届(jie)三中全会精神。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gong)委主任沈春耀表示，全会审议通过(guo)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bu)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明(ming)确(que)提出了一些重要(yao)立法修法任务，包括制定反跨(kua)境腐败法等。
此前在2023年9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公布《十四届(jie)全国人大常委会立法规划》，反跨(kua)境腐败法被列入第(di)一类项目，属于条件比较成熟(shu)、任期(qi)内拟(ni)提请审议的法律草(cao)案。
针对反跨(kua)境腐败立法的必(bi)要(yao)性，北京(jing)师范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博士生(sheng)导师商(shang)浩文(wen)告诉界面新闻，近年来，我国有很(hen)多企业和个人在境外发生(sheng)腐败行为。统计发现，国内大量企业“走出去”过(guo)程中被世(shi)界银行列入黑名单，其(qi)中一个重要(yao)事由就是涉及腐败和欺诈(zha)。此外，被美国司法部等部门实(shi)施制裁的企业名单中，2023年和2024年都是我国企业数量连续(xu)排名前列。
“这导致(zhi)的负面后(hou)果很(hen)严重，一方面企业经营发展会受到限(xian)制，因为世(shi)界银行等机构建立了联(lian)动机制，被列入黑名单后(hou)在境外就不能参与(yu)这些银行投资的相关业务，比如不能作为承包方，以及承包方的材料供应商(shang)等。另一方面，也会损害我国企业整体(ti)和国家的形象(xiang)，进而会波及更多企业受到制裁，引发一些国家借机长臂管辖。”商(shang)浩文(wen)说。
何(he)为跨(kua)境腐败？2023年5月，湘潭大学纪检监察(cha)研究院院长、中国反腐败司法研究中心主任吴建雄和博士研究生(sheng)夏彩亮发表《完善反腐败涉外法律法规体(ti)系的机遇、挑战与(yu)对策》一文(wen)指出，就跨(kua)境腐败的定义和范围而言，应明(ming)确(que)跨(kua)境腐败是指跨(kua)境组织和人员实(shi)施的贪污(wu)贿赂(lu)、利益输(shu)送(song)、失职渎职和自洗(xi)钱等违(wei)法犯罪行为；明(ming)确(que)跨(kua)境组织和人员，包括国家机关、企事业组织及其(qi)人员，外国在华机构及其(qi)人员，境外涉华机构及其(qi)人员。
该文(wen)章介绍，我国“走出去”企业廉(lian)洁(jie)合规的法律规制几乎处于空白地带。与(yu)西方国家相比，我国企业整体(ti)上“走出去”时间不长、经验(yan)不足、风险意识不强，以致(zhi)于跨(kua)境腐败风险突出。亟需完善企业反腐败廉(lian)洁(jie)合规的法律规范，明(ming)确(que)企业预防(fang)腐败责任，提高企业的内生(sheng)性预防(fang)腐败能力(li)，把企业从治理(li)对象(xiang)变(bian)为治理(li)主体(ti)。
近年来，我国持续(xu)加大跨(kua)境腐败治理(li)力(li)度。2014年6月，中央反腐败协调小组设立国际追逃追赃工(gong)作办公室。2022年3月，这一机构更名为“中央反腐败协调小组国际追逃追赃和跨(kua)境腐败治理(li)工(gong)作办公室”，法制日报引述专家观点称(cheng)，这意味着在持续(xu)推进追逃追赃的同时，我国将加强与(yu)有关国家的执法司法合作，加大跨(kua)境腐败治理(li)力(li)度。
《中国纪检监察(cha)》杂志(zhi)2024年1月发文(wen)介绍，过(guo)去一年，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持续(xu)加大跨(kua)境腐败治理(li)力(li)度，指导各(ge)省区市纪委监委健全工(gong)作机制，推动跨(kua)境腐败治理(li)工(gong)作向地方企业延伸；严肃查办跨(kua)境腐败案件，推动有关部门和企业制定系列整改措施、出台一批监管制度；持续(xu)开展突出问题专项整治，下大力(li)气解决跨(kua)境腐败治理(li)中的顽瘴痼疾。
“通过(guo)研究起草(cao)反跨(kua)境腐败法，研究制定纪检监察(cha)机关办理(li)跨(kua)境腐败案件的指导性文(wen)件，建立健全跨(kua)境腐败问题线索台账等，为企业廉(lian)洁(jie)合规建设创造了有利条件。”该文(wen)称(cheng)。
2024年1月，中国共产(chan)党第(di)二十届(jie)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di)三次全体(ti)会议公报指出，今年要(yao)集中整治跨(kua)境腐败问题。强化完善反腐败工(gong)具箱，继(ji)续(xu)加大审计等移(yi)送(song)问题线索查处力(li)度，持续(xu)推进反腐败国家立法。
跨(kua)境腐败治理(li)确(que)实(shi)存在难点。商(shang)浩文(wen)表示，我国在立法层面，比如刑法中对腐败犯罪，包括对企业境外腐败行为管辖的规定存在不足。中国公民在域外实(shi)施犯罪适用中国刑法，但是“单位(wei)”或“企业”并未被提及，这会导致(zhi)司法实(shi)践中认定单位(wei)境外犯罪存在困难。其(qi)次，我国法律对认定境外腐败行为是否(fou)是单位(wei)意志(zhi)方面，规定也并不明(ming)确(que)。“跨(kua)国公司中子公司和母(mu)公司的联(lian)系，不像在国内那么清晰，管理(li)不可能像国内企业那么紧密，所以认定境外腐败行为能不能代表单位(wei)意志(zhi)是个很(hen)大难点。”商(shang)浩文(wen)说。
2024年4月，《国际工(gong)程与(yu)劳务》杂志(zhi)刊发中国中铁股份有限(xian)公司杨晓鹏的文(wen)章表示，完善我国反海外腐败法律制度迫(po)在眉睫，也正当(dang)其(qi)时。有关部门已在筹(chou)备出台反跨(kua)境腐败法，新法应当(dang)统领对各(ge)类海外腐败行为的行政、刑事规制。
该文(wen)建议，要(yao)解决反不正当(dang)竞争法的域外适用问题，统一《对外承包工(gong)程条例》等境外业务领域法律关于禁止商(shang)业贿赂(lu)的规定，也要(yao)适时修订洗(xi)钱、税(shui)务、审计、海关等其(qi)他领域法律法规，增强跨(kua)境反腐败有关法律的协同性。
商(shang)浩文(wen)指出，反境外腐败重点首先是统筹(chou)国内法治的发展，无论(lun)涉外法治怎么开展，核心基础仍然(ran)是国内法治的完善，应当(dang)对现行法律中影(ying)响跨(kua)境腐败治理(li)的制度，比如管辖权问题进行修改。同时，开展反跨(kua)境腐败也要(yao)参考国外一些合理(li)的制度，比如美国反海外腐败法、英国反贿赂(lu)法案，要(yao)进行适当(dang)吸收(shou)和借鉴。
反跨(kua)境腐败也要(yao)重视国际司法合作。商(shang)浩文(wen)认为，“境外腐败行为都是发生(sheng)在其(qi)他国家，我国司法机关没有执法权和调查权，对于跨(kua)境腐败的取证、调查，处罚和执行，都会涉及国际司法合作，同时，对于不同国家制度的差异，要(yao)进行统一协调和考量。司法合作机制要(yao)有灵活性，考虑不同法系制度的差异，这样(yang)才能取得最(zui)大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