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zhou)雨初歇，山中薄雾氤氲。在江西省永(yong)丰县(xian)官山林场，高大的杉木直冲云霄，杉木间分散种植着闽楠。“如今种下的楠木，要至少50年才(cai)能成(cheng)材。”从(cong)事造(zao)林工作30多年的工程师李建华说，“把什么样的森林交给未(wei)来，是探索森林可持续经营模式要回答的问题。”
《中共中央(yang)国(guo)务院关于(yu)全面推(tui)进美丽中国(guo)建设的意见》提出，全面实施森林可持续经营。去(qu)年，江西被列为全国(guo)森林可持续经营试点重点省份之一，试点任务面积(ji)23.04万亩，涉及19个县(xian)（市、区）的41个试点单位。记者调(diao)研了解到(dao)，江西在保护生(sheng)态的前(qian)提下，因地制宜开展森林可持续经营，科(ke)学合理利(li)用(yong)林木，着力实现生(sheng)态、经济和(he)社会效益的统一。
因地制宜，科(ke)学设计规划
“江西属于(yu)亚热带气候(hou)，雨水充(chong)沛(pei)，四季(ji)分明(ming)，以往经济林的树(shu)种以杉木为主。”在一片人工用(yong)材林场，永(yong)丰县(xian)官山林区党(dang)工委书(shu)记肖东京告诉记者。
杉木生(sheng)长速度快，结(jie)构均匀，是优良的木材品种，但其生(sheng)长对(dui)地力消耗较大。曾经的官山林场以杉木纯林为主，林地主伐两三代(dai)后肥力大幅下降，导致林木产量(liang)下降。如何实现可持续经营？
官山林场与多个科(ke)研院所合作了数十年，积(ji)累(lei)了成(cheng)熟的杉松(song)和(he)阔叶树(shu)种培育经验(yan)。2008年起，官山林场尝试近自然和(he)差异化经营，通(tong)过对(dui)杉木中龄林间伐抚(fu)育、在杉木林冠(guan)下套种珍贵(gui)树(shu)种闽楠的方式，营造(zao)杉楠复层异龄混交林。
“楠木在生(sheng)长初期喜欢(huan)散射光，套种在间伐过的杉木林中非常合适。”李建华说，“在生(sheng)长过程中的相互竞争(zheng)也能促使楠木长得更(geng)快更(geng)直。”
楠木作为常绿阔叶林，落(luo)叶能够较快腐烂，从(cong)而提高土壤肥力，弥补杉木纯林对(dui)土壤带来的负(fu)面影响，同时，针叶阔叶混交林也使林木抗灾抗病虫害能力得到(dao)提升。
不(bu)同地区的森林资源(yuan)具有不(bu)同特点，因地制宜进行科(ke)学规划设计是森林可持续经营的前(qian)提。
江西省信丰县(xian)金盆山林场有5.3万亩保存完整的亚热带低海拔常绿阔叶林，其中一片661亩的林地是上世纪80年代(dai)为快速获(huo)取优质木材而专拣粗大通(tong)直的良木采伐后，疏(shu)于(yu)经营管理而形(xing)成(cheng)的天然阔叶次生(sheng)林。样地调(diao)查显(xian)示，因为树(shu)木密(mi)度大，不(bu)少林木生(sheng)长不(bu)良，幼树(shu)生(sheng)长受(shou)到(dao)影响。
“我(wo)们去(qu)年尝试对(dui)这片次生(sheng)林开展森林抚(fu)育，首先通(tong)过测(ce)量(liang)选定目(mu)标树(shu)，然后伐除影响目(mu)标树(shu)生(sheng)长的干扰树(shu)，保留(liu)辅(fu)助(zhu)树(shu)，调(diao)整森林疏(shu)密(mi)度，最后再进行补植和(he)管护。”金盆山林场场长朱恩永(yong)说，“改造(zao)过的林地没有杂灌，林相明(ming)显(xian)变好(hao)。”
近年来，江西加强规划引领，编制完成(cheng)全省森林经营规划、提升林质林相林效规划和(he)江西省多功能近自然森林经营技术指南等，为森林可持续经营提供质量(liang)技术标准。各实施单位也因地制宜，编制相应实施方案(an)，努力培育稳定、健康、优质、高效的森林生(sheng)态系统。
保护生(sheng)态，提高森林质量(liang)
“以前(qian)采伐时，为了眼前(qian)效益，总(zong)先挑又(you)大又(you)直的树(shu)作为商品材卖(mai)掉。”江西省资溪县(xian)永(yong)盛林场负(fu)责人李志恒开着皮卡，在颠簸的山路(lu)上前(qian)行，“如今我(wo)们转变了思路(lu)，成(cheng)功探索出人工杉木林大径材经营模式。”
2001年，永(yong)盛林场从(cong)村里流转了1万多亩荒山的经营权，那时山上只有稀(xi)疏(shu)的残次林。2008年，永(yong)盛林场开始造(zao)林，经过6年时间，将承包的山林种满杉木，每亩220棵左右。然而，因一度沿用(yong)以前(qian)的森林经营模式，山上的树(shu)越砍越少，质量(liang)越来越差，很快就不(bu)得不(bu)重新造(zao)林，投入成(cheng)本巨大，同时森林蓄积(ji)量(liang)下降，也带来了水土流失、生(sheng)物多样性减少等问题。
推(tui)进森林可持续经营之后，永(yong)盛林场确定以直径24厘米以上的杉木大径材为主要生(sheng)产目(mu)标，间伐时砍掉长势不(bu)好(hao)的树(shu)，留(liu)下有望长成(cheng)优质大径材的树(shu)重点培育，从(cong)而提高杉木平(ping)均胸径，改善(shan)森林质量(liang)。
森林可持续经营让森林的开发利(li)用(yong)和(he)生(sheng)态保护功能实现平(ping)衡。金盆山林场辖区内的龙井(jing)湖，是信丰县(xian)重要的饮用(yong)水源(yuan)地。在金盆山林场，水源(yuan)涵(han)养林建设和(he)生(sheng)物多样性保护成(cheng)为森林可持续经营的重要目(mu)标。
“杉木没有主根，根系较浅，水源(yuan)涵(han)养能力比阔叶林要差许多，所以我(wo)们采用(yong)人工杉楠混交复层林经营模式。”朱恩永(yong)说，通(tong)过在杉木林中套种闽楠等珍贵(gui)树(shu)种，达到(dao)珍贵(gui)大径材生(sheng)产，兼顾生(sheng)态保护的经营目(mu)标。林下生(sheng)长着兰(lan)花、马(ma)蹄(ti)蕨等30多种植物，丰富了生(sheng)物多样性，提高了水源(yuan)涵(han)养能力。
如今，林场的生(sheng)态环境得到(dao)极(ji)大改善(shan)。去(qu)年10月，国(guo)家重点保护野生(sheng)动物阳彩臂金龟(gui)现身林场。
“江西的森林覆(fu)盖率(lu)达60%以上，在森林面积(ji)相对(dui)稳定的前(qian)提下，更(geng)需要提高森林质量(liang)。”江西省林业局森林资源(yuan)管理处处长何齐发说，构建“国(guo)有林+集体林”经营格局，国(guo)有林场与乡村集体、民营林场、专业合作社协同发展，创造(zao)了马(ma)尾松(song)纯林质量(liang)提升、珍贵(gui)树(shu)种培育、针阔混交异龄培育等模式，提高了森林质量(liang)，提升了林业碳(tan)汇潜力。江西森林单位面积(ji)蓄积(ji)量(liang)从(cong)2021年的81.78立方米/公(gong)顷上升到(dao)2023年的88.19立方米/公(gong)顷。
转型探索，开展多种经营
天一放晴，信丰县(xian)古陂镇大屋村村民王秀莲就加入金盆山林场的雇工队伍，为3月初种下的一批草珊瑚除杂草、施肥。
“除了生(sheng)产木材，还要对(dui)森林资源(yuan)进行综合开发利(li)用(yong)。”朱恩永(yong)指着眼前(qian)林下一垄垄草珊瑚说，草珊瑚可做中药材，种植在优质杉木林下，可以提高林地综合利(li)用(yong)效率(lu)，减少林场对(dui)木质林产品的经济依赖，是林场积(ji)极(ji)发展林下经济所做的探索。
今年50岁的王秀莲已在林场工作了七八年。“我(wo)在林场打零工，一年有3万多元收入；有村民就往林子里放一些蜂箱(xiang)，一年能挣(zheng)十几(ji)万元呢！”王秀莲说。依托林场的优质资源(yuan)，越来越多的农户(hu)吃上了“生(sheng)态饭”，大家保护林地的意识也越来越强。
在官山林场，阳光透(tou)过林木的缝隙洒在去(qu)年种下的黄精苗上。“我(wo)们请(qing)专业公(gong)司在林下套种黄精等药材，每亩也能有几(ji)百元收益。”肖东京说，“林场每年造(zao)林最少两三千亩，间伐5000亩，抚(fu)育两三万亩，能解决周边村镇几(ji)百人的就业。”
除此(ci)之外(wai)，官山林场还和(he)相关科(ke)研院所合作，建设枫香楠木良种基(ji)地。“未(wei)来，我(wo)们将尝试在良种基(ji)地开发科(ke)普研学项目(mu)。”肖东京说。
江西不(bu)断(duan)推(tui)进森林可持续经营，把生(sheng)态优势转化为发展优势，探索林下经济、森林旅游等业态，培育家庭林场、林业专业合作社等新型林业经营主体，调(diao)动各类社会资本参与森林经营，支持林农集约经营，着力形(xing)成(cheng)政府推(tui)动、市场主导、全民参与、合作共赢的森林可持续经营新格局。
2023年，江西省林业产业总(zong)产值突破6500亿元。“去(qu)年江西林下经济产业实现综合产值1836.5亿元，同比增长12.7%，林下经济规模和(he)产值均居全国(guo)前(qian)列。”何齐发说。
《 人民日报(bao) 》（ 2024年05月29日 0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