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cha)者网 王慧 房佶(ji)宜
俄罗斯(si)特别(bie)军事行动还在继续，突(tu)然之间，俄防长(chang)换人，俄罗斯(si)总统普京临阵换将(jiang)的人事调整让人出乎意料。
消(xiao)息一(yi)出，“前防长(chang)绍伊古被调任(ren)为俄联(lian)邦安全会议秘书”、“经济学家别(bie)洛乌索夫成(cheng)俄罗防长(chang)”......占据(ju)多家外媒头条。
这是12年来俄罗斯(si)首(shou)次(ci)更换国防部长(chang)。此前虽然有不少人认(ren)为绍伊古可能要被调任(ren)，但似乎没(mei)有人预测到“接班人”会是别(bie)洛乌索夫。
普京为什(shi)么(me)把防长(chang)位置给了一(yi)个经济学家？绍伊古新职位重要性(xing)如何？是升(sheng)职还是被边缘化？这次(ci)调整体现(xian)出普京怎样的用人逻辑？又将(jiang)对俄乌局势带来哪些影响？
围绕上述问题，观察(cha)者网特邀(yao)中国社科院俄罗斯(si)东欧中亚研究所俄罗斯(si)经济室主任(ren)徐(xu)坡岭、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si)研究中心副主任(ren)张昕、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si)研究中心学者郑润宇分享观点。
“普京把战时经济精英(ying)全都用上了，人尽(jin)其才”
俄罗斯(si)的新任(ren)防长(chang)别(bie)洛乌索夫现(xian)年65岁(sui)，是个“文官”，没(mei)有军事背景。
他的职业生涯可以说和“经济”二字(zi)紧(jin)密相连，曾任(ren)俄罗斯(si)政府财政和经济司司长(chang)、经济发展部部长(chang)、俄联(lian)邦政府第一(yi)副总理，是普京身(shen)边最有影响力的经济顾问之一(yi)。
安德(de)烈·别(bie)洛乌索夫 图源：视觉中国
“对于别(bie)洛乌索夫的任(ren)命，清楚体现(xian)了普京总统对当下俄罗斯(si)最重要的政治经济议题、对乌作战性(xing)质的判断(duan)，即一(yi)切为了前线，一(yi)切为了胜利。”张昕说，普京把战争最终胜利和军工生产能力和效(xiao)率直接联(lian)系在一(yi)起，将(jiang)以军工生产为核(he)心的俄罗斯(si)战时经济状态继续延续，作为整个俄罗斯(si)政治经济生活(huo)的重中之重。
俄罗斯(si)总统新闻秘书佩斯(si)科夫说，俄罗斯(si)当前形势近似上世纪(ji)80年代中期(qi)的苏联(lian)。当时，军事和护法(fa)部门开支(zhi)占国内生产总值(zhi)（GDP）7.4%。
恰好，别(bie)洛乌索夫是个著名的控制(zhi)论经济学家。
“他深(shen)谙苏联(lian)时期(qi)的国民经济和宏观管理思路，可能会把这些思路更多地运用到战时经济状态下，用到以大军工为核(he)心的战时经济组织管理中，甚至部分沿用到军队系统中。”张昕补(bu)充道。
他认(ren)为，在新一(yi)届俄罗斯(si)政府中，大军工的地位和作用得到进一(yi)步提升(sheng)，不仅将(jiang)统领俄罗斯(si)的战时经济，也把传统经济和对乌作战更加紧(jin)密地结合起来。
“除了别(bie)洛乌索夫，还有几位进入内阁的新成(cheng)员(yuan)或者职位有所调整的成(cheng)员(yuan)，他们(men)的职业经历或家族派系背景与(yu)工业生产、军工生产相关，这部分人员(yuan)调动和任(ren)命别(bie)洛乌索夫为国防部长(chang)的思路是一(yi)致的。”
根据(ju)俄罗斯(si)新一(yi)届政府名单，丹尼斯(si)·曼图罗夫任(ren)第一(yi)副总理，亚历山大·诺(nuo)瓦克任(ren)分管燃料能源综合体及经济板(ban)块的副总理，别(bie)洛乌索夫任(ren)国防部长(chang)。
这样的安排在徐(xu)坡岭看来，让俄罗斯(si)以军工引领制(zhi)造业发展、从大项目到产业政策的人事布局更加完整，形成(cheng)了一(yi)个闭环。“普京把这些战时经济精英(ying)全都用上了，可以说是人尽(jin)其才。”
别(bie)洛乌索夫任(ren)防长(chang)，“既不影响前线优势又能更好组织军工生产”
俄罗斯(si)2022年2月对乌克兰发起特别(bie)军事行动后(hou)，绍伊古与(yu)俄军总参谋长(chang)格(ge)拉西(xi)莫夫一(yi)个管统筹，一(yi)个管打仗(zhang)。
“指挥(hui)前线打仗(zhang)的是俄总参谋长(chang)，俄国防部的职能是组织训练(lian)、装备、预备役、技术等。”徐(xu)坡岭说，普京任(ren)命绍伊古为俄罗斯(si)联(lian)邦安全会议秘书，让俄罗斯(si)武装力量总参谋长(chang)格(ge)拉西(xi)莫夫继续主导前线战术和阵线安排，不影响俄罗斯(si)前线当前的优势。
他认(ren)为，俄罗斯(si)特别(bie)军事行动进行了两年多，最大的问题不是前线的战术，而是前线的武器供给。军队供给是俄前线顶得住、打得开、有机会反攻的很重要的条件。
“俄罗斯(si)能支(zhi)撑下来，并且在战场上的表现(xian)越来越好，实际上跟俄罗斯(si)这两年的经济有很大关系，而俄罗斯(si)经济布局的执(zhi)行者就是别(bie)洛乌索夫。”
2023年俄罗斯(si)GDP同比增长(chang)3.6%，高于全球经济平均增长(chang)幅度。日前俄罗斯(si)经济发展部将(jiang)2024年俄GDP增长(chang)预期(qi)从原(yuan)来的2.3%上调至2.8%，国际货币(bi)基金组织则(ze)将(jiang)俄罗斯(si)2024年GDP增长(chang)预期(qi)从2.6%上调至3.2%。
徐(xu)坡岭说，别(bie)洛乌索夫任(ren)俄第一(yi)副总理期(qi)间，在落实大项目、推动国防军工综合体的生产、恢复俄制(zhi)造业方面很有经验，这两年做出了突(tu)出贡献。这样的成(cheng)绩(ji)有利于他在俄国防部长(chang)的位置上更好地组织国防军工生产。
俄罗斯(si)20%的军工企业位于图拉州(zhou)。2022年12月普京视察(cha)位于该州(zhou)的希普诺(nuo)夫院士仪器制(zhi)造设计局 图源：澎湃影像
对于更换国防部长(chang)的决定，佩斯(si)科夫日前也解释说，别(bie)洛乌索夫在领导经济发展方面相当成(cheng)功。俄罗斯(si)国防部应该对创(chuang)新、引进最先进的理念以及创(chuang)造有利于经济竞争力的条件持绝对开放的态度。
徐(xu)坡岭认(ren)为，佩斯(si)科夫此言有两方面意思：第一(yi)，俄罗斯(si)必须在军工生产的技术主权和创(chuang)新方面加大投入，引入竞争；第二，俄罗斯(si)现(xian)在的军工生产不是基于计划经济，而是基于市场机制(zhi)进行的，订单通过市场机制(zhi)竞争，谁(shui)的武器好、先进、在战场上有战斗力，就用谁(shui)的。“相较于绍伊古，别(bie)洛乌索夫在这方面更有经验，所以就由后(hou)者来组织创(chuang)新。”
郑润宇提到，俄罗斯(si)现(xian)在关注重点之一(yi)是顿巴斯(si)地区的战后(hou)重建和经济恢复，如果不维护好，无法(fa)实现(xian)长(chang)久稳定，俄罗斯(si)是无法(fa)将(jiang)其完全消(xiao)化的。
“目前来看，乌东地区的经济状况还比较成(cheng)问题的，不解决这一(yi)问题，俄罗斯(si)军事上的成(cheng)功也会付诸(zhu)东流。因此这时候(hou)，选一(yi)个既懂军事、又更懂经济的国防部长(chang)，对维护整个特别(bie)军事行动的成(cheng)果很重要，别(bie)洛乌索夫有这方面的经验。”
绍伊古被边缘化？
根据(ju)普京的最新任(ren)命，前国防部长(chang)绍伊古担任(ren)俄罗斯(si)联(lian)邦安全会议秘书，免(mian)去帕特鲁舍夫安全会议秘书职务，另有任(ren)用。
佩斯(si)科夫表示，绍伊古将(jiang)继续在他熟悉的领域开展工作，负责俄军事技术合作局的工作，他还将(jiang)担任(ren)俄军工委员(yuan)会副主席。
众所周知，绍伊古是普京的“亲密战友”和最信任(ren)的手下之一(yi)，普京生日几乎都是绍伊古陪在身(shen)边。这次(ci)临阵换将(jiang)，绍伊古被转岗到了一(yi)个什(shi)么(me)职位？主要负责什(shi)么(me)？是升(sheng)职还是“明升(sheng)暗降”？对此，专家有不同看法(fa)。
郑润宇认(ren)为，这一(yi)调动是在边缘化绍伊古，慢慢淡化其在国防部的权力。徐(xu)坡岭则(ze)认(ren)为，俄安全会议秘书比国防部长(chang)更重要，绍伊古进一(yi)步靠近了决策中心。
“俄安全会议是国家军事安全的核(he)心决策机构(gou)，主席是普京，副主席是梅德(de)韦杰夫，秘书是政策的执(zhi)行者。”徐(xu)坡岭分析道，这个职位不是个虚职，特别(bie)军事行动初期(qi)，这个仗(zhang)打不打、怎么(me)打、什(shi)么(me)时候(hou)动手，都是由帕特鲁舍夫参与(yu)决定的，而现(xian)在绍伊古代替(ti)了帕特鲁舍夫的位置。“担任(ren)国防部长(chang)期(qi)间，绍伊古是在执(zhi)行国家安全会议的决定，现(xian)在的位置他可以参与(yu)决策。”
张昕也指出，俄安全会议是一(yi)个非常重要的机构(gou)，尤其是目前俄罗斯(si)内外安全局面非常严峻的情况下。以总统为核(he)心的安全会议，很大程(cheng)度上站在比政府更高的位置上，统领整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但俄安全会议秘书的具体职能、政治地位和权力界定并不是特别(bie)明确，很大程(cheng)度上取决于绍伊古上任(ren)之后(hou)，总统对其职能、权威(wei)的进一(yi)步确定。”张昕补(bu)充道。
普京和绍伊古参加莫斯(si)科军事装备展
此前，关于绍伊古可能会从国防部长(chang)位置上“下台”的猜测很多，尤其是在俄一(yi)线作战部队、瓦格(ge)纳集团等都曾对俄国防部贪腐等提出批评的情况下。不久前，绍伊古的第一(yi)副手蒂穆(mu)尔·伊万诺(nuo)夫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被捕，更是引人联(lian)想。
张昕认(ren)为，伊万诺(nuo)夫事件跟绍伊古此次(ci)的职位调整有相当大的关系，一(yi)定程(cheng)度上体现(xian)了俄罗斯(si)战时条件下军工生产的供需两面——即军队层面的“需”，大军工体系的“供”——存在较多摩擦。
“通过新一(yi)届俄罗斯(si)政府的任(ren)命来看，‘供’方人物和派系的位阶有所提升(sheng)。这样的调整，一(yi)方面是希望(wang)他们(men)提供更好的服务，另一(yi)方面是希望(wang)通过他们(men)来部分引领或改造政治经济生活(huo)中其它(ta)的条件、部门、系统，包(bao)括军工体系中‘需’的部分。”
在徐(xu)坡岭看来，绍伊古的调动与(yu)伊万诺(nuo)夫收受贿赂事件没(mei)有关系，而是与(yu)他组织前线供给不力有关。
他说：“此前，伊万诺(nuo)夫是俄罗斯(si)瓦格(ge)纳集团领导人普里戈任(ren)的主要攻击对象。后(hou)者与(yu)绍伊古之间的矛盾就是伊万诺(nuo)夫造成(cheng)的。普里戈任(ren)攻击绍伊古的原(yuan)因就是，绍伊古任(ren)用亲信负责后(hou)勤(qin)供给，但供给没(mei)有满足前线需要，让普里戈任(ren)的部队损(sun)失很多。”
但无论如何，普京新任(ren)期(qi)的排兵布阵不会对俄乌战场局势造成(cheng)根本影响，而是试图通过人事布局打造新优势。
“首(shou)先，俄罗斯(si)试图用军工订单推动经济转型，真正实现(xian)工业化；其次(ci)，俄罗斯(si)会加大前线供应，获得更多优势；最后(hou)，俄方不会着急结束这场冲突(tu)，会把冲突(tu)控制(zhi)在一(yi)定的烈度上，将(jiang)2025年军费支(zhi)出在GDP中的占比控制(zhi)在5%左右。”徐(xu)坡岭说，这样一(yi)来，俄罗斯(si)就能让战时经济繁荣和前线形成(cheng)互动。
他认(ren)为，现(xian)在俄罗斯(si)需要战争继续下去，也需要有人来组织战争供应，同时用战争供应来刺激俄罗斯(si)经济的转型。
来源|观察(cha)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