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景”更有“魂” 古城何以“活态”传承？

在今(jin)天的潮(chao)州博(bo)物馆，珍藏(cang)着一幅(fu)绘制于(yu)清代的《潮(chao)州古城图(tu)》。

观览全图(tu)，比照当下，人们(men)会发现：百余年来(lai)，城门外的渡口虽有变(bian)化，韩江河道也几(ji)经变(bian)迁(qian)，但潮(chao)州古城却几(ji)乎不曾在历史的长河中暗淡。韩文(wen)公祠、牌(pai)坊街、古城楼，这些(xie)被称为潮(chao)汕文(wen)脉“精神象征(zheng)”的古建依然矗立(li)于(yu)此——潮(chao)州不仅是一座保存了全国数量最多牌(pai)坊群的城市，至今(jin)，还仍有5万多人长居于(yu)这座有着上千(qian)年历史的古城之中。

丹青难写是精神。正是栖(qi)息于(yu)古城的人，为这里注入了鲜活的灵(ling)魂。

江夏世家、颍川衍(yan)派、鲁国传芳……漫步潮(chao)州牌(pai)坊街，除了可以抬头历数23座古牌(pai)坊上的文(wen)字，唤醒记忆中的典故，街巷中古民居悬挂的这些(xie)匾额，同样能(neng)“解码”宗族郡望的千(qian)年渊源。

在这里，历史文(wen)化街区保护与当地(di)居民日(ri)常生活并不相(xiang)悖，大量原(yuan)住民依然生活在古城里。在产权如此细分的当下，潮(chao)州古城依然以家庭(ting)为单位，来(lai)保护这些(xie)传统文(wen)化建筑，并且世代相(xiang)传。居民把古厝收(shou)拾得整洁、清幽，从明清时期就留存下来(lai)的牌(pai)匾、木雕、彩绘，依然完好地(di)点缀其间。

人是活着的历史，历史又在启迪当下的人。人们(men)触摸街巷古老的肌理，寻找(zhao)今(jin)天治城的答案(an)。

在古城保护规划之初，潮(chao)州就提出“建设新城、保护古城”的发展(zhan)思路(lu)，明确古城内停(ting)止房地(di)产开发报建，自此破(po)解了古城保护与城市发展(zhan)之间的矛盾。而这不仅让古城保留原(yuan)貌，还留住了这些(xie)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men)。

古城要“修旧如旧”，同时要避免“城进(jin)民退”“城留民迁(qian)”的局面，这也正是广东(dong)总(zong)结出的古城保护独特经验。

今(jin)天，在潮(chao)州古城的清晨，你依然可以看到，人们(men)仍从有着数百年历史的青石(shi)门槛中迈出，开始一天的生活；在江门长堤骑楼之下，居民和政府在新设立(li)的老旧小区议事厅(ting)里，共同商讨这里一砖一瓦的改造(zao)，“民生为先、修旧如旧、活化利用、留住乡愁”的原(yuan)则成为这里挖掘街区文(wen)化底蕴、开展(zhan)保护与活化利用工作的根本遵(zun)循(xun)。

这种“见人见物见生活”的烟火气，正是广东(dong)古城的独特魅力所在。保留了城市原(yuan)有的肌理和风貌，重塑(su)的正是一座座“会呼吸”的古城。

要“看见”更要“看全” 古城也有“生态链”

南生百货大楼，是汕头百年老街区小公园骑楼群的标志建筑，也是汕头百年开埠史最鲜明的写照。

2016年，为了重塑(su)建筑风貌，潮(chao)汕古建筑营造(zao)技艺传承人纪传英不惜反复试验，多方寻找(zhao)老工艺——仅仅为了复原(yuan)当年外立(li)面彩色(se)玻(bo)璃最接近原(yuan)始的样貌。

如今(jin)，阳光透过崭新的彩窗，重现的却是与百年前(qian)一样的光影(ying)。

这种对修旧如旧近乎“苛(ke)刻”的执着，几(ji)乎伴随着这片老街区修旧复原(yuan)的全过程，被雕刻进(jin)每一栋历史建筑的内部细节(jie)里。这几(ji)年，用“绣花”功(gong)夫进(jin)行(xing)城市“微更新”，更成为广东(dong)推进(jin)历史文(wen)化街区保育活化的主要路(lu)径。与以往不同，这样的“微更新”微而不小，微在细节(jie)，力求尊重历史，复刻原(yuan)风原(yuan)貌。

古城保护的是建筑，重塑(su)的却是韵味。古城既是文(wen)化景区，更是原(yuan)生态生活区。广东(dong)古城重塑(su)，不只要让八(ba)方游客“看见”，更致力于(yu)让游客“看全”。因此在广东(dong)活化古建筑的过程中，“完整性”与“细节(jie)性”被提到同等重要的地(di)位。

多处的文(wen)物保护单位和中山市博(bo)物馆群、中山公园、香山书房、非遗小屋等文(wen)化建筑，共同形成中山市文(wen)旅休闲的核心区域，这种将文(wen)化要素(su)汇拢，进(jin)行(xing)整体规划和布局的思路(lu)，让这座古城历史脉络被重新打(da)通、激活。

如何留住古城文(wen)脉，对“原(yuan)生态”“原(yuan)真性”的保护尤为重要，只有重塑(su)古城的“生态链”，才能(neng)让这些(xie)城市在活态传承的过程中，人气不减、升腾不息。

侨乡亦故乡 古城缘何让游子回望？

汕头老市区、潮(chao)州牌(pai)坊街、中山孙(sun)文(wen)西路(lu)、江门开平碉楼古建群，几(ji)乎每一座闻名于(yu)外的广东(dong)古城，都与“侨”紧密相(xiang)关。在海外游子的记忆里，古城老街的一砖一瓦都是记忆中的故乡最深刻的印记，既是故乡，更是精神家园。

在古城修复和保护过程中，如何最完整地(di)保留这一抹乡愁？

侨批，是海外华人华侨寄(ji)回家乡的信(xin)件和汇款凭证的统称，如今(jin)，这种传统的家书形式早(zao)已随着时代的进(jin)步离生活远(yuan)去。但在汕头、中山、江门等侨乡古城，侨批又分明生动地(di)“活着”：历经百年风雨的中山永安侨批局，融入老街区的汕头侨批文(wen)物馆，馆藏(cang)丰(feng)富侨批的江门侨博(bo)物馆……几(ji)乎不约而同以古城之名，研究、保护、传承这段沉甸甸的家国史。

让乡愁有容(rong)身之所，给(gei)游子以精神寄(ji)托。也正是这一份对让乡愁“留得住、看得见”的执着，让海外游子动容(rong)：当得知中山香山古城即将改造(zao)，一些(xie)早(zao)已定居海外、在古城仍有古屋产权的权属人纷纷从海外赶回，将房屋交由(you)当地(di)政府统一管理运营。这份信(xin)任(ren)，源于(yu)牵挂，更源于(yu)对古城重塑(su)理念的深度认同。

以此为起点，广东(dong)推进(jin)古城重建、重塑(su)已不止于(yu)让原(yuan)住民留在古城成为“活的历史”，更让古城古建成为民俗文(wen)化焕新的土壤和载体：在汕头，历史街区保护内容(rong)被特意分为物质性要素(su)与非物质性要素(su)两(liang)大部分，民俗、音乐戏曲、传统手工技艺、杂技与竞技等15处非物质文(wen)化遗产、老字号被优先回迁(qian)；在江门开平仓东(dong)遗产教育基(ji)地(di)，海外华人华侨、国际友人频频在此进(jin)行(xing)文(wen)化遗产体验之旅，而当地(di)的“世界遗产”开平碉楼，也已成为游客们(men)的热门打(da)卡点……

2020年10月(yue)，习近平总(zong)书记来(lai)到潮(chao)州市考察，指(zhi)出“潮(chao)州文(wen)化具有鲜明的地(di)域特色(se)，是岭南文(wen)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文(wen)化的重要支脉”，并殷殷嘱托“要保护好城市历史文(wen)化遗存，延续城市文(wen)脉，使(shi)历史和当代相(xiang)得益彰”。

珠水流云，古城遗韵。一座座别具岭南风情的古城，穿越千(qian)年时光，却未曾失去光华。今(jin)天，承载着游子的牵挂与回望，沿珠江潮(chao)水赓续文(wen)脉，向未来(lai)奔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