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看，《月(yue)红篇》暴露的编剧(ju)危机，也是古偶、奇幻、仙侠等题材集体低迷的缩影(ying)。该(gai)剧(ju)海报。制图：冯晓瑜
“是在拍儿童剧(ju)吗？”一部古装剧(ju)的评论(lun)区，这句诘问得到了超4500名网友认同；另一社(she)交平台上，“为(wei)什(shi)么没有剧(ju)情讨论(lun)”的质(zhi)疑声同样点赞者众(zhong)。
论(lun)二季度的热门(men)剧(ju)集，《狐妖(yao)小红娘·月(yue)红篇》（以下(xia)简称《月(yue)红篇》）必占一席。国漫(man)迷关注大IP漫(man)改剧(ju)成色(se)几何，古偶爱好者乐见(jian)“电子榨菜”上新(xin)，演(yan)员的拥趸欢呼又能见(jian)到杨幂与龚俊的“古装颜值天(tian)花板”，行业(ye)内则(ze)对首次应用在国产长剧(ju)领域的虚(xu)拟制作技术颇多关心。多方目光交集，《月(yue)红篇》开播后(hou)热度颇高，合作品牌超50个的“吸(xi)金”力度，更被网友解读为(wei)“碾(nian)压式胜利(li)”。
可与此同时，一剧(ju)之本才是电视剧(ju)的安身立命(ming)之本。恰如不少观众(zhong)吐槽，在夸完一流技术营造的志怪幻想世界、融入(ru)传统(tong)文化元素的美轮美奂置景后(hou)，平庸又稀薄(bao)的故事让人无从谈起(qi)。一时间，“古偶花瓶(ping)”的犀(xi)利(li)评价不胫而走。而这背后(hou)，古偶剧(ju)相对普遍的重(zhong)视觉轻剧(ju)本、重(zhong)人设轻表演(yan)的困境已然(ran)藏不住了。
短剧(ju)思维(wei)+人设先行，这样的故事何以共(gong)情
《月(yue)红篇》的故事很简单：涂山狐族大当家涂山红红救下(xia)父母双亡的东方月(yue)初，将其养大成人。后(hou)者虽为(wei)人类，但他体内拥有能抵抗暗黑(hei)力量的灵血。一妖(yao)一人在维(wei)护世间和平、抵抗暗黑(hei)势力的过程中缔结情缘。
作为(wei)改编的原(yuan)IP，漫(man)画《狐妖(yao)小红娘》有着“国漫(man)之光”的美誉，漫(man)画全网点击(ji)量超200亿，动漫(man)的全网播放量也已突破百亿。从平面的漫(man)画到二维(wei)动漫(man)，再到如今真人剧(ju)集，故事如何在保(bao)留原(yuan)作名场面的同时，又促(cu)成二次元表达与讲求“实感”的影(ying)视剧(ju)兼容，无疑是道难题。典(dian)型(xing)的一幕，动漫(man)里，涂山红红出场时一句“涂山，我罩的，懂(dong)”，被视作人物的高能场面之一。但漫(man)画感十足的台词被置换到真人演(yan)绎、古风盎然(ran)的剧(ju)中，别扭(niu)的审(shen)美偏(pian)差从一开篇就劝退了不少人。
即便跳出漫(man)改剧(ju)是否保(bao)留原(yuan)著精(jing)髓的讨论(lun)范畴，按一部普通(tong)古装剧(ju)的评判标准打量《月(yue)红篇》，处处“埋点”却处处“扑空”的文本，恐怕也难言合格。以古偶观众(zhong)的核心诉求爱情戏码为(wei)例，东方月(yue)初对涂山红红从幼年时的救命(ming)之恩到成年后(hou)的男女之恋，感情的由来(lai)与升华如一分(fen)钟一集的微短剧(ju)般突兀生硬、浮皮潦草。没有日(ri)常相处的细节，也不见(jian)情感萌芽的心动瞬(shun)间，仅仅是一次人间同行，花灯、面具(ju)、一眼万年这古偶用滥的“三件套”就令(ling)男主对女主情根深种。难怪网友吐槽：真正是字面意义的“情不知何所(suo)起(qi)，一往而深”。再看剧(ju)情推进(jin)，蝴蝶可通(tong)风报信(xin)，妖(yao)类间能互通(tong)感应、隔空斗法，天(tian)书说降就降……不合逻辑、怪力乱神的情节实在不少。
究其根本，故事设定的奇幻世界观被简约(yue)为(wei)一个前提、一种说辞，成了创作偷懒(lan)的工具(ju)。导(dao)演(yan)郑晓龙有个著名观点“好的古装剧(ju)也应当运用现实主义创作手法”，而历史(shi)真实、逻辑真实、情感真实，恰恰是现实主义创作手法的要(yao)素。反(fan)观《月(yue)红篇》，当编剧(ju)以短剧(ju)思维(wei)结构剧(ju)情、用奇幻人设填补逻辑漏洞，故事当然(ran)无从取信(xin)于(yu)人，更遑论(lun)共(gong)情。
顶配制作+流量明星，这套公式还能用多久
故事虽乏善可陈，但在制作方面，观众(zhong)倒是给了一致高分(fen)。具(ju)有东方美学质(zhi)感的奇幻世界营造、用中国色(se)内涵寓意的涂山三姐妹，将绒花、吴罗织造、花丝镶嵌、仙居花灯等非遗(yi)制作技艺应用于(yu)服(fu)化道的匠(jiang)心设计，凡此种种，都透出主创团队对中华优秀传统(tong)文化延续在当代(dai)的追(zhui)求。
该(gai)剧(ju)导(dao)演(yan)杜(du)林透露，《月(yue)红篇》在制作上是个“先吃螃蟹(xie)的人”，在国产剧(ju)中率先运用了虚(xu)拟制作技术，实现全流程4K HDR宽色(se)域标准。早在拍摄初期，爱奇艺便在横店搭建了一个2400平方米的虚(xu)拟摄影(ying)棚(peng)，由虚(xu)拟制作团队根据拍摄需要(yao)打造出“涂山后(hou)山”场景，山峦层叠错(cuo)落，流云流水动态细腻、色(se)彩明亮，小到一朵云的位置和流速，大到晨昏(hun)切换，都能由技术团队现场调整。
这套“顶配”技术并非用完即抛。作为(wei)《狐妖(yao)小红娘》系列漫(man)改剧(ju)的首发(fa)之作，与《月(yue)红篇》同期开发(fa)的还有《竹业(ye)篇》《王(wang)权篇》，它们背后(hou)站着同一个创作班底——恒星引力。2022年暑假，仙侠古偶《苍兰诀》让这家行业(ye)的后(hou)起(qi)之秀声名大噪(zao)，而去年，有意复制爆款模(mo)式的古偶《七时吉祥》意外遇(yu)冷。因此，来(lai)到2024年的这支团队亟需下(xia)一部代(dai)表作来(lai)证明自己的古偶神话并非“昙花一现”。只是如今，《月(yue)红篇》面临的口碑危机，也在打击(ji)市(shi)场对《竹业(ye)篇》《王(wang)权篇》的信(xin)心。
从某种角度看，《月(yue)红篇》暴露的恒星引力编剧(ju)危机，何尝不是古偶、奇幻、仙侠等题材集体低迷的缩影(ying)。一个明显的现象是，哪怕今年以来(lai)在此赛道的领跑者《与凤(feng)行》，其热度与口碑都不及预期。近年来(lai)的古偶剧(ju)似乎(hu)深陷怪圈(quan)，一条腿被大场面、精(jing)制作、重(zhong)流量的思路死死绊(ban)住，另一条腿被轻叙事、旧人设、缺(que)演(yan)技的表现拖入(ru)泥潭深处。眼下(xia)的《月(yue)红篇》就很典(dian)型(xing)：剧(ju)本内容与人物塑造未经仔细打磨，妄图靠顶流明星的堆砌、营销“套餐”的轰(hong)炸就能满足粉丝“特需”。殊不知，东方美学的标签之下(xia)，剧(ju)作深陷“虚(xu)有其表”的漩涡。
观众(zhong)需要(yao)引领还是迎(ying)合，这早已不该(gai)成为(wei)问题。顶配制作+流量明星的公式还能奏效(xiao)多久，同样不是问题。 （ 记者 王(wang)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