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标卡尺、显微镜、墨斗……在位于湖南长沙雨花(hua)经济开发区(qu)的(de)三家中小(xiao)制造企(qi)业，记者看到一些传统(tong)生产工具正在被自动化测量设备、视觉识别设备、激光(guang)导航(hang)设备等新(xin)型生产工具取代，生产制造变得“更(geng)顺滑、更(geng)高效、更(geng)精(jing)准”。
今年以来，各地(di)大力推进新(xin)型工业化，掀起发展(zhan)新(xin)质生产力的(de)热潮。科学技(ji)术(shu)的(de)发展(zhan)和应用，使新(xin)型生产工具不断(duan)涌现，这正是新(xin)质生产力的(de)一个重要方面。一件件消(xiao)失的(de)工具，折射中国“智(zhi)造”大变迁。
从(cong)卡尺到相机 产品(pin)加工更(geng)顺滑
湖南晓光(guang)汽车模具有限公司小(xiao)机加车间里，一边是传统(tong)生产线，几台(tai)机床独立放(fang)置，1名工人管两台(tai)设备；一边是两条(tiao)5G工业互联网生产线，机床、原料、机械臂等互联互通，22台(tai)机床一个班次只需4名工人。
几步之遥，有什么差别呢？
一个游标卡尺可以“以小(xiao)见大”。晓光(guang)模具小(xiao)机加工车间主任曾腾飞从(cong)工具箱里拿出不常用的(de)卡尺对记者说，过(guo)去，工人用游标卡尺测量工件毛坯尺寸，用百分表(biao)、千分表(biao)“找”原料和机床的(de)位置关系，将误差控制在0.01毫米(mi)以内，靠的(de)是经验(yan)。
在5G工业互联网生产线，游标卡尺等传统(tong)工具没了用武之地(di)。工人将一块块原料和托盘放(fang)到生产线入口的(de)三坐标测量机上，设备自动找正。三坐标测量机将位置数据“告(gao)诉”机床，确保实物位置和机床加工位置匹配，不仅精(jing)度提高到0.005毫米(mi)，而且放(fang)歪了也没有关系。
湖南晓光(guang)汽车模具有限公司工人在演示游标卡尺使用方法。记者 陈思汗 摄
除了游标卡尺，纸质的(de)工艺流程卡也不见了。在制造企(qi)业，工艺流程卡是工人的(de)操作指南。以汽车模具生产为例，工艺步骤多达40多个，工人按卡上的(de)要求(qiu)放(fang)置原料、安装刀具、输入数据、调用程序，然后(hou)才能启(qi)动机床。
“流程多了就(jiu)容易(yi)犯错。”参与5G工业互联网生产线建(jian)设的(de)精(jing)密加工组组长许杰说，以前经常出现工人拿错刀具、输错数据、调错程序的(de)问题，80%的(de)产品(pin)质量异常来自人工操作失误。
如今，晓光(guang)模具车间里，工艺流程卡上的(de)内容全部进入信息系统(tong)。工人只要把(ba)原料放(fang)到交换台(tai)，接下来的(de)工作都交给“大脑”——中控系统(tong)，由中控系统(tong)将指令发送给机械臂、机床等硬件。
这是湖南晓光(guang)汽车模具有限公司5G工业互联网生产线。记者 陈思汗 摄
少了一些“卡”，生产更(geng)顺滑。
现在，5G工业互联网生产线上的(de)机床全部联网且自动更(geng)换刀具，系统(tong)识别哪台(tai)“有空”、哪台(tai)“忙碌(lu)”，及时“呼叫”机械臂将工件运送给“有空”的(de)机床。单台(tai)机床的(de)有效切削时间由原来的(de)55%提高到90%以上。
曾腾飞说，公司订(ding)单情况很好(hao)，机床除了每周一次的(de)检修、清洁，可以做到24小(xiao)时不停机作业。产品(pin)合格率也由“手工时代”的(de)80%至85%，大幅提升到99.95%。
在晓光(guang)模具车间，由“卡”到“顺”的(de)迭代升级(ji)还在继续。工程师在5G工业互联网生产线上安装、测试工业相机，相机自动拍摄工件位置并传输数据，进一步提高了自动化水平。
从(cong)显微镜到电子(zi)眼 质量把(ba)关更(geng)高效
湖南普(pu)斯赛特(te)光(guang)电科技(ji)有限公司是一家主要从(cong)事半导体发光(guang)器件（LED）研发和生产的(de)高新(xin)技(ji)术(shu)企(qi)业。穿上鞋套和防静电服，通过(guo)风(feng)淋间，记者进入焊线、外观(guan)检测、包装等各条(tiao)产线。
负(fu)责制造和运营的(de)副总经理涂世(shi)聪介绍说，全国从(cong)事LED封装的(de)企(qi)业可能有上万家，作为一家中小(xiao)企(qi)业，要想在市场上立足，必须敏捷应对。
湖南普(pu)斯赛特(te)光(guang)电科技(ji)有限公司工人在操作生产设备。记者 白田(tian)田(tian) 摄
这家工厂的(de)转变，得从(cong)一瓶眼药水说起。
事情是这样(yang)的(de)——LED封装有一个外观(guan)检测环节。只有米(mi)粒大小(xiao)的(de)明(ming)黄色灯珠，密密麻麻排列在支架上，以前工人只能靠肉眼或者借助显微镜观(guan)察杂质、破损等缺陷，每人每天检测的(de)灯珠数以十万计。
“太费眼睛了，我们得随身带(dai)着(zhe)眼药水。”说起曾经的(de)工作内容，当过(guo)外观(guan)检测员的(de)女工杜(du)建(jian)华连(lian)连(lian)摇(yao)头。
由于“废(fei)眼睛”，加之工作单调、枯(ku)燥，很多人不愿从(cong)事外观(guan)检测。涂世(shi)聪说，尽管有岗位补贴(tie)，工人的(de)年度流失率也接近(jin)100%，这意味着(zhe)第二年又要大量重新(xin)招聘、培训。
相比于用工难题，更(geng)加棘手的(de)是品(pin)质控制。涂世(shi)聪说，肉眼可以发现80%的(de)外观(guan)问题，但对于隐藏较深的(de)小(xiao)杂质、气泡等缺陷就(jiu)有些无能为力了。这导致之前LED封装厂接到的(de)客户投诉中，外观(guan)问题占(zhan)比超过(guo)30%。
如果(guo)还靠传统(tong)工具和“人眼战术(shu)”，企(qi)业注定会被市场淘汰。
2021年起，普(pu)斯赛特(te)光(guang)电公司陆续添置自动光(guang)学检测设备。工人很轻松地(di)将物料放(fang)入自动光(guang)学检测设备，“电子(zi)眼”快速完成外观(guan)检测工作，灯珠源(yuan)源(yuan)不断(duan)地(di)从(cong)出口“吐”出来。工位上，眼药水和显微镜早已不见踪迹。
湖南普(pu)斯赛特(te)光(guang)电科技(ji)有限公司工人在自动光(guang)学检测设备前展(zhan)示LED灯珠。记者 白田(tian)田(tian) 摄
自动化水平提升，让企(qi)业运转更(geng)高效。涂世(shi)聪说，普(pu)斯赛特(te)光(guang)电公司去年逆势增长40%，人均产值超过(guo)100万元。“如果(guo)没有自动化设备，要承接这么多订(ding)单是无法想象的(de)。”
为了满足市场需求(qiu)，普(pu)斯赛特(te)光(guang)电公司持(chi)续加大投资。在长沙市雨花(hua)区(qu)机器人产业园，这家企(qi)业的(de)智(zhi)能工厂已完成一期建(jian)设，并于近(jin)期开始批量生产。“产能将增长40%，人均产值将提高30%。”涂世(shi)聪满怀(huai)期待地(di)说。
从(cong)墨斗到北斗 车间导航(hang)更(geng)精(jing)准
“你可能想不到，几年前我们还要使用墨斗。”带(dai)着(zhe)记者参观(guan)工厂，湖南驰众机器人有限公司项目经理龙太棚颇(po)为神秘地(di)说。
墨斗，是年轻人并不熟悉(xi)的(de)物件。作为传统(tong)木工行业里的(de)必备工具，它由墨仓、线轮(lun)、墨线、墨签组成，多用于木工和建(jian)筑行业。
而湖南驰众机器人有限公司是湖南最大的(de)工业移动机器人AGV生产商。AGV是指具有物料搬运等功能的(de)自动导引运输车，主要用于智(zhi)能化、自动化产线。
湖南驰众机器人有限公司工程师在演示使用墨斗画线。记者 陈思汗 摄
在智(zhi)能制造工厂，为何存在如此古老的(de)工具？
龙太棚紧接着(zhe)揭晓了答案：AGV有磁条(tiao)导航(hang)、二维码导航(hang)等多种(zhong)导航(hang)方式，这都需要在车间地(di)板上画线，并按照设计路(lu)径张贴(tie)磁条(tiao)和二维码，简单的(de)墨斗也就(jiu)有了用处。
为了给记者演示，龙太棚在仓库(ku)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改(gai)良版的(de)自动收放(fang)线墨斗——传统(tong)的(de)木制或竹制墨斗已经遗失了。工人小(xiao)心(xin)翼翼地(di)倒入墨汁，合上盖子(zi)，贴(tie)着(zhe)地(di)板扯出线，用手轻轻一弹，便在地(di)板上“印”出一条(tiao)笔直的(de)黑线。
驰众机器人公司产品(pin)服务部施工经理陈智(zhi)诚曾经用过(guo)传统(tong)木制墨斗。他说，如果(guo)AGV要和机械臂对接，精(jing)度一般控制在5至10毫米(mi)，靠墨斗画线就(jiu)有点力不从(cong)心(xin)。实际操作中，工程师只能不断(duan)调整AGV运行轨迹，“有时得调试10多次，才能达到精(jing)度要求(qiu)”。
麻烦事还不止于此。有的(de)新(xin)能源(yuan)电池工厂是无尘车间，不允许将墨斗带(dai)进去弹线；有的(de)汽车发动机库(ku)房有上千个库(ku)位，如果(guo)都在地(di)上画线、贴(tie)磁条(tiao)，既不方便也不美观(guan)。
湖南驰众机器人有限公司工程师在调试激光(guang)导航(hang)AGV。记者 陈思汗 摄
如今，随着(zhe)激光(guang)导航(hang)、视觉导航(hang)等新(xin)技(ji)术(shu)发展(zhan)，驰众机器人公司员工已经很少使用墨斗，而是一个个端着(zhe)笔记本电脑，对AGV进行线路(lu)设计和调试。龙太棚说，公司有160多名员工，工业机器人、机电一体化、机械设计、智(zhi)能物流等专业的(de)工程师占(zhan)了二分之一。
记者看到，在这家公司的(de)设备调试场地(di)，工程师在电脑上“建(jian)图”，操控激光(guang)导航(hang)AGV自动行走，运行轨迹的(de)精(jing)度可以达到5毫米(mi)。地(di)板上不用墨斗画线，也没有磁条(tiao)和二维码。
驰众机器人公司项目经理王佳说，最新(xin)款AGV还与5G、卫(wei)星导航(hang)等技(ji)术(shu)结合。在一家钢铁厂，他们生产的(de)AGV在室外依靠基于北斗的(de)卫(wei)星导航(hang)，再通过(guo)5G无线网络将数据传输到中控室，工作人员可实时查看AGV运行位置和状态。
从(cong)墨斗到北斗的(de)“智(zhi)造”之变，仿佛穿越了工业化的(de)悠悠时空……（记者 白田(tian)田(tian) 陈思汗）（海(hai)报制作：陈玄(xuan) 高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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