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年末(mo)，聊天机器(qi)人ChatGPT一炮(pao)走红后，2023年国内涌现出两百多个大模型(xing)，被称为大模型(xing)元年，一时间掀起“百模大战”。而从今年5月开始，在几家大型(xing)厂商(shang)的带领(ling)下，大模型(xing)价格战愈演愈烈，国内“百模大战”步入新阶段。
6月3日，澎湃新闻正式推(tui)出一线财经大调研直播——《超(chao)级公司》。首期走进国内一线人工智能公司商(shang)汤科技(ji)，商(shang)汤科技(ji)联合创始人、大装置(zhi)事业群(qun)总裁(cai)杨帆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各家厂商(shang)都是在尽可能多地去(qu)获取用户，“大家的一个共识是，两三年之后这一轮大模型(xing)应(ying)用的用户可能是今天的10倍、100倍。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5月15日，字节跳(tiao)动在火山引擎原动力大会上正式发布(bu)豆(dou)包大模型(xing)，被认为是吹(chui)响了大厂大模型(xing)价格战的号角。随后，阿里、百度、科大讯(xun)飞、腾讯(xun)纷纷加入降价行(xing)列，甚至直接宣布(bu)主力模型(xing)免费。
据字节方面(mian)介绍，豆(dou)包主力模型(xing)在企(qi)业市场(chang)的定价只有(you)0.0008元/千Tokens，0.8厘就能处理1500多个汉字，比行(xing)业便宜99.3%。根据火山引擎公布(bu)的价格计算，一元钱就能买(mai)到豆(dou)包主力模型(xing)的125万Tokens，大约是200万个汉字，相当(dang)于三本《三国演义》。
一周后，5月21日，阿里云宣布(bu)，通义千问GPT-4级主力模型(xing)Qwen-Long，API输入价格从0.02元/千tokens降至0.0005元/千tokens，直降97%。这意味着，一元可以买(mai)200万tokens，相当(dang)于五(wu)本《新华字典(dian)》的文(wen)字量。同一天，百度智能云在几小时后宣布(bu)，文(wen)心大模型(xing)两大主力模型(xing)全面(mian)免费。
5月22日，科大讯(xun)飞跟(gen)进降价，宣布(bu)讯(xun)飞星火API能力正式免费开放，讯(xun)飞星火Lite API永久免费开放，顶配版（Spark3.5 Max）API价格为0.21元/万Tokens。腾讯(xun)云也在当(dang)天宣布(bu)，混(hun)元大模型(xing)全面(mian)降价，其主力模型(xing)之一的混(hun)元-lite模型(xing)价格从0.008元/千tokens调整为全面(mian)免费。
而在更早之前，国内大模型(xing)公司智谱AI宣布(bu)，个人版/入门版GLM-3 Turbo模型(xing)调用价格由5元/百万tokens降为1元/百万tokens，相当(dang)于0.001元/千tokens。幻(huan)方量化旗下DeepSeek（深度求索）也在发布(bu)第(di)二代MoE模型(xing)DeepSeek-V2时，称其“性能比肩GPT-4”，并(bing)报出每百万token输入1元、输出2元（32K上下文(wen)）的低价。
大模型(xing)价格战，到底在“打”什么？
免费的只是基础(chu)版。科大讯(xun)飞就曾在投资者关系活动上表示，讯(xun)飞人工智能开放平台面(mian)向(xiang)全行(xing)业提供人工智能能力和整体解决方案，以免费+扶(fu)持(chi)的策略为主，基本能力免费，对于其他(ta)企(qi)业做不了的、性能更高的、个性化的定制(zhi)服务收费。
在大模型(xing)“开卷”低价的背(bei)后，有(you)技(ji)术进步的支持(chi)、争夺市场(chang)的需求，也有(you)更加现实和长期的考量。
百度智能云也有(you)千帆·行(xing)业增强版，在大模型(xing)服务方面(mian)，企(qi)业可以在千帆平台上自由选择不同参数规模、不同上下文(wen)长度、不同细分领(ling)域的大模型(xing)，然后按需扩展(zhan)行(xing)业模型(xing)、行(xing)业知识、行(xing)业智能体。不过，百度并(bing)未公布(bu)千帆·行(xing)业增强版的具体价格。
宣布(bu)降价后，火山引擎总裁(cai)谭待在接受澎湃新闻等媒体采访时，谈到了大模型(xing)的定价策略：“背(bei)后主要有(you)两个原因：第(di)一点是我们能做到，第(di)二点是我们需要这么做。”他(ta)介绍，火山引擎在技(ji)术上有(you)非(fei)常多优化手段，可以降低大模型(xing)成本，在工程上可以通过分布(bu)式推(tui)理的形式将底层算力使用得(de)更好；另(ling)外(wai)，在混(hun)合调度方面(mian)，可以把不同负载作为混(hun)合调度，这样的成本也大幅下降。
阿里云相关人士也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能够推(tui)出低价大模型(xing)“主要靠(kao)技(ji)术层面(mian)”。
据研究(jiu)机构IDC预计，2026年中国AI市场(chang)的规模将达到264.4亿美元，2021年至2026五(wu)年复合增长率（CAGR）将超(chao)20%。有(you)了技(ji)术的支持(chi)，在竞争激烈的市场(chang)内，厂商(shang)开始“卷”起低价。
杨帆向(xiang)澎湃新闻记者表示，各家厂商(shang)都是在尽可能多地去(qu)获取用户，“大家的一个共识是，两三年之后这一轮大模型(xing)应(ying)用的用户可能是今天的10倍、100倍。如果是这样，今天花多少钱去(qu)获客都是不亏的，这意味着你占(zhan)据了先手。所以从这点上来讲，很多C端（客户端）的应(ying)用和互联网早期有(you)一定的类似性”。
顺(shun)福资本创始人、行(xing)行(xing)AI董事长李明顺(shun)也指出，为了争夺市场(chang)占(zhan)有(you)率，大模型(xing)价格战的到来是“必(bi)然的”。随着规模效应(ying)的展(zhan)开，“笑到最后的肯定能赚钱，这个就是定价策略的问题(ti)”。
此外(wai)，有(you)多位业内人士对澎湃新闻记者谈到，价格战也是一种(zhong)促进AI应(ying)用发展(zhan)、培养行(xing)业生(sheng)态，并(bing)为厂商(shang)收集数据的手段。
在宣布(bu)降价的阿里云武汉AI智领(ling)者峰(feng)会现场(chang)，阿里云智能集团资深副总裁(cai)、公共云事业部总裁(cai)刘伟(wei)光坦言：“阿里云这次大幅降低大模型(xing)推(tui)理价格，就是希望加速AI应(ying)用的爆发。我们预计2024年大模型(xing)API的日调用次数有(you)望突破(po)100亿。”
作为基础(chu)大模型(xing)与用户端之间的“中间厂商(shang)”，澜码科技(ji)的CEO周健表示，价格战出现的本质(zhi)原因其实是各大厂商(shang)之间在竞争数据，“大模型(xing)厂商(shang)实际上在烧钱进行(xing)大量的投入，有(you)点类似于当(dang)年‘百团大战’、滴滴和快的打车竞争的格局。我认为，大模型(xing)厂商(shang)并(bing)没有(you)太考虑定价能否cover（覆盖）成本或带来利润，从大模型(xing)厂商(shang)的商(shang)业策略讲，现在降价的主要目的更多还是收集数据，在投入期，没到能够赚钱的地步。”
周健进一步指出，大模型(xing)企(qi)业希望能有(you)更多的C端，找到不同的场(chang)景，而不再去(qu)强调做了多少亿参数的模型(xing)、是GPT-4的七成、八成还是九成。
步入新阶段后，大模型(xing)如何成为“刚(gang)需”
不过，对于价格战是否意味着百模大战已经进入下半场(chang)，业内人士有(you)不同的观点。
李明顺(shun)认为，价格战意味着大模型(xing)进入一个新的局面(mian)，但并(bing)不是大模型(xing)的下半场(chang)，“现在仅仅是大模型(xing)企(qi)业在C端竞争过程中，进入到肉搏阶段。”
作为大模型(xing)行(xing)业内的初创企(qi)业，制(zhi)作API集合工具包的蓝雨AI联合创始人北山也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这次价格战或许只是一次“比较小的波澜”，对于C端客户来说感(gan)受并(bing)不强烈。但在资本要素等多种(zhong)因素的影响下，大模型(xing)价格战“可能会一直持(chi)续到出现一个垄断式的爆款”。
经历(li)过价格战之后，竞争激烈的大模型(xing)赛道究(jiu)竟会走向(xiang)何方？
据亿欧(ou)智库发布(bu)的《2024中国“百模大战”竞争格局分析报告》，通用大模型(xing)历(li)经创业爆发期，预计市场(chang)将于2025至2026年逐渐出清，优势企(qi)业坚守战场(chang)，剩余企(qi)业陆续退出竞争；2027至2028年，通用大模型(xing)市场(chang)将呈现寡头竞争格局。垂类赛道则将成为大模型(xing)产业激烈竞争的领(ling)域，预计在2023至2024年，部分行(xing)业场(chang)景率先落地；2029年以后初步市场(chang)出清，各细分行(xing)业呈现碎片(pian)化竞争格局，应(ying)用层获取的市场(chang)价值日趋增长。
目前看(kan)来，不管是对企(qi)业用户还是对个人用户来说，大模型(xing)都尚未成为一种(zhong)“刚(gang)需”，这或许是最需要厂商(shang)攻克的一大难题(ti)。
北山强调：“这个行(xing)业目前遇到的一个最大的卡点，其实不在于成本，而是没有(you)一个大模型(xing)或者应(ying)用，能够让大部分用户不用不行(xing)。”
杨帆也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中国很多的应(ying)用还没有(you)被真正激活和打开，“更多的热潮(chao)其实是来自媒体、投资圈的关注，90%甚至99%的人，可能都没有(you)真正的日常地去(qu)使用体验或者感(gan)受到这样的技(ji)术。”
杨帆认为，技(ji)术的进步只是一个维(wei)度，更多的维(wei)度是怎么样去(qu)跟(gen)进、去(qu)保持(chi)，以及怎样让这些技(ji)术真正的成为应(ying)用，成为每一个场(chang)景中和每个人日常生(sheng)活息息相关的东(dong)西，“技(ji)术的进步如果不能够解决现实问题(ti)，它就是炫(xuan)技(ji)的‘屠龙之术’，没有(you)意义”。而对中国而言，更有(you)意义和更有(you)价值的，就是应(ying)用落地的优势，以实用为本。
腾讯(xun)云副总裁(cai)、腾讯(xun)混(hun)元大模型(xing)负责人刘煜宏在接受澎湃新闻等媒体采访时，曾谈及对于大模型(xing)“内卷”的看(kan)法，称现在的大模型(xing)能力还远远达不到高频的用户需求，和场(chang)景匹配度较低，导致渗透率还不足。
此外(wai)，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商(shang)业模式，也是大模型(xing)厂商(shang)要面(mian)对的长期问题(ti)。
李明顺(shun)表示，目前，尤其在C端（客户端），大模型(xing)还没有(you)找到最佳的商(shang)业模式，通过会员收费（的模式）已经被价格战削弱。但从长远来说，这也许是可行(xing)的，因为人工智能可以结合一些应(ying)用，比如说C端的社交，还有(you)各种(zhong)平台的娱乐属性，打造出新型(xing)产品。
李明顺(shun)进一步指出，目前的价格战，有(you)利于有(you)流量的公司，而一旦(dan)有(you)了市场(chang)占(zhan)有(you)率之后，不管是什么样的产品形态，都可以像互联网模式那样进行(xing)收费。在B端，也可以抢占(zhan)更多的产业的场(chang)景，把自家的大模型(xing)嵌入进去(qu)，但大模型(xing)企(qi)业也正面(mian)临和互联网一样的问题(ti)，也就是“在产品技(ji)术没有(you)绝对领(ling)先、产品同质(zhi)化的情(qing)况下，如何获取用户”。
关于大模型(xing)企(qi)业是否已经突破(po)之前的算力问题(ti)，周健向(xiang)澎湃新闻记者表示：“算力瓶颈实际上是在训(xun)练端，不是在推(tui)理端，推(tui)理端可以通过小型(xing)化之类的方法解决。除了算力，大模型(xing)企(qi)业现在面(mian)临的是场(chang)景问题(ti)，也是产品本身定义的差异化问题(ti)。通过降价的方式去(qu)收集数据，也是为了确(que)认什么样的场(chang)景适合谁，进而做差异化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