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wen)/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沈逸】
今天早晨，美国法院就“特朗普封口费”一案做出陪(pei)审团判(pan)决(jue)，不出意料是有罪判(pan)定，认定了34项一级罪名，使得特朗普成(cheng)为有史(shi)以来第(di)一位被刑(xing)事判(pan)罪的美国前(qian)总统。
围绕这件(jian)事我想谈三点看法：第(di)一，在技术层面上，这34项罪名其(qi)实是一件(jian)事情(qing)，即指控特朗普违规使用竞选募集的资金去支付成(cheng)人女明星的封口费用。此外，法院还加了一个意图判(pan)定——这么做的目的是避免这件(jian)事对于当时正在进行的美国总统选举产(chan)生不利影响。用法律(lu)上的话来讲，可以称之为“意图影响美国总统选举”，然后使用了纽约州一级的法律(lu)对特朗普进行了判(pan)定。
为什么一件(jian)事情(qing)有34个罪名？很简单，律(lu)师问特朗普拿钱去付封口费的过程中有一个流程，律(lu)师要带一张发票(piao)过来给(gei)懂王的内部企业做账，在这个过程中要产(chan)生票(piao)据，然后给(gei)律(lu)师一张支票(piao)，一共报销了11次，分11个月给(gei)的钱，每次给(gei)钱涉及(ji)3—4张票(piao)据，加在一起一共34张票(piao)据，每一张票(piao)据就构成(cheng)判(pan)决(jue)书里面的一项重罪指控，34项商业重罪指控就是这么来的。
7月11日，在共和党全国代表(biao)大会召开之前(qian)的4天，应该会对特朗普进行判(pan)决(jue)，不出意外，有罪判(pan)定肯定是可以成(cheng)立的，不管后面还有什么程序要走，结果基本(ben)上已经(jing)确定。
特朗普在法庭上（图片来源(yuan)：网络）
一张票(piao)据判(pan)4年，34张票(piao)据累积在一起是136年，因为这是一个州一级的罪名，特朗普没有办法使用联邦一级的总统豁免权，所以即使他(ta)赢(ying)得了总统选举，他(ta)也将在监狱中服刑(xing)，这就形成(cheng)了一个比较微(wei)妙的态势。所以我们进入到第(di)二点，这一判(pan)决(jue)会对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产(chan)生什么样的影响？对此，我把它称之为是“一锅夹生饭”。
理论(lun)上讲，按(an)照民主党的认识和理解，如果你是一个老练(lian)的、熟悉华盛顿游戏规则(ze)的政治人物，不用等到判(pan)刑(xing)，在起诉的前(qian)后你就应该“知难而退”，后面很多事情(qing)自有一些(xie)形式(shi)化的解决(jue)方法。
但目前(qian)来看，特朗普没有按(an)照民主党的剧本(ben)走。其(qi)实“懂王”的选择并不出乎所有人意料，在这个骑虎难下(xia)的判(pan)决(jue)出现之前(qian)，特朗普在共和党全国代表(biao)大会召开之前(qian)已经(jing)拿到了党内提名所需要的票(piao)数，提前(qian)锁(suo)定共和党内唯一的2024年总统候选人。后面共和党内缺少这样的工具“清退”他(ta)——你没有理由以重罪为理由判(pan)定特朗普选不上，然后让他(ta)去退选，以这样一种方式(shi)对选举的进程产(chan)生实质性影响。
在民主党一侧，民主党是可以在全国代表(biao)大会召开的时候，通过使用“超级代表(biao)”机制换人的。之前(qian)一直有消息说(shuo)拜登有同意换人的计划，也就是说(shuo)如果特朗普不选他(ta)也不选了，这样看来，他(ta)的眼睛应该是瞄在这个法律(lu)官司上的，按(an)照他(ta)们的理解，如果放在这样的场景下(xia)，肯定拜登就不选了——根据民主党的推(tui)测，只要在官司判(pan)决(jue)时间前(qian)后，同时特朗普又(you)没有具有那么大的压(ya)倒性优(you)势的情(qing)况下(xia)，换人就会成(cheng)为可能——民主党基本(ben)上就是按(an)照这种一厢(xiang)情(qing)愿的方式(shi)去制定了整(zheng)套行动策略。
目前(qian)看来，这套所谓的行动策略其(qi)实是一锅夹生饭。
所谓夹生饭是什么？第(di)一，这一招确实给(gei)特朗普继续参选造成(cheng)了极(ji)大的困难。尤其(qi)是对于那些(xie)不是坚定地(di)反对拜登的中间选民来说(shuo)，因为各(ge)种教育、媒体影响、政治正确等等原因，他(ta)们不能接受有刑(xing)事犯罪的人、至少被公(gong)开认定为有刑(xing)事犯罪的人就成(cheng)为美国总统，这部分票(piao)确实可能会流失。
第(di)二，民主党人如果有本(ben)事走完相应的法律(lu)程序，并且有人愿意承(cheng)担相应的后果，那么他(ta)们完全可以限制特朗普的行动自由，就是说(shuo)“懂王”必(bi)须被收(shou)监。如果特朗普入狱，会产(chan)生两方面的结果。第(di)一，从客观的现场动员效果上，它会造成(cheng)2024年总统选举变成(cheng)一场“懂王”缺席的选举。
特朗普进去之后，就没有办法到现场，以面对面的方式(shi)和选民进行互(hu)动，而在竞选技术层面而言，这种面对面的动员能力是特朗普在和拜登竞争的时候最大的优(you)势。这个优(you)势被砍(kan)掉(diao)了，对特朗普来说(shuo)当然是减分的。当然，这么做也会形成(cheng)另(ling)外一个有趣的场景，不排除最后收(shou)押他(ta)监狱变成(cheng)了“朝圣”的“圣地(di)”——“我不就山，山来就我”——如果有足够高的组织度的话，选民们按(an)州跑去监狱那儿支持特朗普。
特朗普的“MAGA”支持者（图片来源(yuan)：网络）
更大的可能性是在收(shou)押这个问题上做不到，这锅饭就会夹生得更加厉害。
由此带来的第(di)二点不确定性就是，对于特朗普的支持者/民主党的反对者来说(shuo)，这会坐实“民主党动用司法工具对特朗普（以及(ji)所有可能的政治反对派(pai)）进行政治追杀”的经(jing)典(dian)案例。
尤其(qi)是对比拜登本(ben)人——之前(qian)在追查拜登机密文(wen)件(jian)的时候，白(bai)宫给(gei)拜登出个证明，证明他(ta)不是一个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完全认知能力的人。所以既(ji)然他(ta)不是一个“人”，所以说(shuo)人才能犯的错(cuo)他(ta)是不可能犯的，以此为他(ta)洗脱罪名。但问题在于，这个操作等同于同时否认了拜登作为总统的适任性——美国的总统怎么能是一个没有认识能力，不是“人”的东西(xi)在当呢，对吧？
所以，因为之前(qian)这些(xie)操作，拜登已经(jing)陷入一种薛定谔(e)的状态，这种状态对于美国民众来说(shuo)，就是你民主党司法不公(gong)、体制不公(gong)的体现。在这样的对比下(xia)，特朗普从这个判(pan)决(jue)当中大概率应该是加分的，这种加分在民调数字中会有所表(biao)现，后面我们可以持续不断地(di)进行验(yan)证。
毫无疑问，这个判(pan)决(jue)对于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注入的肯定是一个负面的影响因素，它不会让选举变得更加正面，只会加深大家已有的一些(xie)想法，那就是“选举中充满了不同派(pai)别之间的深度撕裂”。
特朗普的支持者有非常合乎的理由可以更加仇视建制派(pai)。而对于民主党的支持者、这些(xie)本(ben)就看不惯这些(xie)MAGA“粗鄙野蛮(man)，不遵守美国传统游戏规则(ze)”的主流“精英选民”，因此也会更加鄙视这些(xie)民粹——“你们这些(xie)人都是法盲，连最基本(ben)的政治常识都没有，居然选罪犯当总统！”——把他(ta)们视为没有常识和没有智商的怪物。这种撕裂会持续加深，也会进一步增加美国2024年总统选举过程、结果和中长期影响的不确定性。
第(di)三，这次事件(jian)在中长期对美国整(zheng)体和体制的影响会是怎样的。推(tui)荐大家去看2021年罗伯特·卡根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biao)的评论(lun)员社论(lun)《已然来临的美国民主宪政的危机》，这篇文(wen)章中卡根所提出的观点正在逐一得到验(yan)证，单纯是特朗普再度成(cheng)为2024年共和党总统提名候选人参加竞选，本(ben)身就已经(jing)产(chan)生了足够深远(yuan)的影响。
背叛有罪后离开法庭的特朗普（图片来源(yuan)：网络）
同时从对于特朗普的司法判(pan)决(jue)和其(qi)他(ta)一系列(lie)相关的举措上来看，可以明确地(di)发现“睡王”拜登或者说(shuo)民主党这一侧，并不具备弥合美国国内民众分裂和分歧的能力和意图，他(ta)们优(you)先(xian)考虑的仍然是政治考量和精算优(you)先(xian)的方案，包(bao)括坚定地(di)执行对特朗普在司法上进行“围剿”。不管到最后特朗普本(ben)人的命运会发展(zhan)到什么程度，对于美国的政治体制来说(shuo)，绝对是朝着一个更加具有撕裂性，更加消耗损毁乃(nai)至于透支美国构建起来的美国制度软(ruan)实力的方向(xiang)发展(zhan)。
从美国霸(ba)权的角度上来说(shuo)，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消息，或者说(shuo)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坏(huai)消息；对于世界上并不喜欢(huan)霸(ba)权，并且认为霸(ba)权是有问题的这些(xie)力量来说(shuo)，这当然是一个今天美国能力欠缺的有力证明，以至于这样一种能力问题带来的是福山提到的“霸(ba)权国家整(zheng)体性的衰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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