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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人是古埃及文明的终结者,还是守护者?,太阳,屋大维,一世
2024-07-23 03:05:10
罗马人是古埃及文明的终结者,还是守护者?,太阳,屋大维,一世

郭纯

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shi)

【导读(du)】7月19日(ri),备受关(guan)注(zhu)的 “金字塔之巅(dian):古埃及(ji)文明大展”在上海博物馆开展。本次展览共(gong)计(ji)展出800余件文物,通过“法老(lao)的国度”“萨卡拉的秘密”“图坦卡蒙的时代”三个(ge)版块展开叙事,从不同角度解读(du)古埃及(ji)文明的深邃内(nei)涵。

在中国,对埃及(ji)文明的探(tan)讨,无(wu)论(lun)是在专业研究抑或大众(zhong)普及(ji)领域,热(re)度一直高居不下。但是,中国民众(zhong)对埃及(ji)能直接观看文物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埃及(ji)学作为西方人创建的学科,其话语(yu)权长期被西方所垄断,使得我们对埃及(ji)文明的认识也并不全面。

“金字塔之巅(dian)”就是中国和埃及(ji)两大文明古国之间的一次对话,也是当下和过去的一场对话。

借此(ci)机会,观察者网也将刊文谈谈围(wei)绕古埃及(ji)文明的那些纷争。

上海博物馆“金字塔之巅(dian):古埃及(ji)文明大展”布展期间,“彩绘人形棺”开箱现场。澎湃新闻 朱伟辉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郭纯】

从作为罗马行省开始(shi)的一个(ge)半世纪以来,罗马人对埃及(ji)的兴趣(qu)与日(ri)俱增,可以说是罗马人“创造”了古代人和现代人眼中的埃及(ji)。

大大小小的埃及(ji)物品(pin),从尖碑塔到圣甲虫护身(shen)符,被成批(pi)运往罗马帝国的各地,埃及(ji)人的历史、习俗和宗教得以在这一时间为更(geng)多的人所了解。条条大路通罗马,条条大路也通埃及(ji),由经哈德良大道和图拉真大道,埃及(ji)不再是罗马人的幻想之地,也是他们可以游览、探(tan)索乃至开发的地方。

公元前31年,屋大维在亚克兴海战中彻底击败了自己的对手马克·安东尼和“埃及(ji)艳(yan)后”克里奥(ao)派特拉。第二年,他又在大将康(kang)内(nei)留斯·伽卢斯的帮助下在亚历山大城给了这两人最后的致命一击。由此(ci),埃及(ji)正式(shi)沦为罗马帝国的行省。为了庆祝这一胜利,屋大维下令铸造一种硬币,并在罗马和各行省流(liu)通,其正面镌(juan)刻着屋大维的头像以及(ji)“埃及(ji)已被征服”的拉丁铭文,背后则刻了一只被链条锁住的鳄鱼。

屋大维时期铸造的硬币,正面为统治者肖像,背面为埃及(ji)的象征鳄鱼

被锁住的鳄鱼仍(reng)旧会挣扎。在刚刚被征服的那几年,埃及(ji)骚乱不断。作为第一任埃及(ji)总督,伽卢斯无(wu)法有效(xiao)地稳定当地的局势(shi),最终只能灰溜(liu)溜(liu)下台。罗马急(ji)需彰(zhang)显自己统治埃及(ji)的合法性,最好的方式(shi)莫过于用传统君权的视觉象征品(pin)向新政权致敬。因此(ci),在已经获得“奥(ao)古斯都”的头衔17年后,屋大维决定将两座方尖碑移至罗马。

方尖碑是一种带有四边形底座的,顶部是金字塔状的角锥(zhui)体(ti),由整块石料凿成的锥(zhui)形纪念碑。大多数的方尖碑原本都属于古埃及(ji)的太阳之城——赫利奥(ao)波利斯,作为古埃及(ji)人崇拜太阳的纪念碑。制作方尖碑的玫瑰花岗岩则来自于阿斯旺以南的采石场,这种石材坚(jian)硬牢固,经抛光后表面发亮(liang),尤为适合制作成献给太阳神的纪念碑。

古埃及(ji)人已经能完(wan)成像吉萨金字塔那样的大型工程,但一个(ge)方尖碑从开凿到最终完(wan)成也依然(ran)需要一丝不苟的规划(hua)和统筹。碑身(shen)在采石场基(ji)本完(wan)成后,会被运上船,经尼罗河顺流(liu)而下,送往赫利奥(ao)波利斯等地。等到了建筑(zhu)现场,方尖碑再被树立起来,完(wan)成额(e)外的雕刻和最终的抛光。在新王(wang)国鼎盛时期,一座方尖碑从开凿到最终完(wan)成可能只需花上7个(ge)月的时间。闪闪发光方尖碑正是法老(lao)君权和神性的展示:他们调(diao)动大量的人力,利用埃及(ji)的自然(ran)资源,来创造代表着太阳光辉的纪念碑。

奥(ao)古斯都带到罗马的两座方尖碑分别是塞提一世-拉姆斯西二世方尖碑,高21.91米,现矗(chu)立在人民广(guang)场;以及(ji)普萨美提克二世方尖碑,高21.79米,现位于蒙提特利欧广(guang)场。但它们最初并不在这两个(ge)广(guang)场上——人民广(guang)场的方尖碑过去矗(chu)立在大竞技场的中央(yang);蒙提特利欧广(guang)场的方尖碑原本被安置在战神广(guang)场,作为子午线日(ri)晷,还配有一条步(bu)行道,以及(ji)一条专门测量日(ri)影长度的青铜(tong)制的标线。

这两座方尖碑均配有高达3米的玫瑰花岗岩基(ji)座,上面镌(juan)刻着铭文:“凯撒·奥(ao)古斯都,皇帝、神之子、大祭司,曾当过12次统帅(shuai),11次执政官,14次保(bao)民官。鉴于埃及(ji)已经归属于罗马人民,奥(ao)古斯都将这件礼物献给太阳神。”

塞提一世-拉姆斯西二世方尖碑。维基(ji)百科

塞提一世是古埃及(ji)新王(wang)国时期的一位法老(lao),虽然(ran)他的统治时期很短,但对其所在的第19王(wang)朝历史至关(guan)重要。塞提一世通过重建大量的神庙、浮雕、大型雕像和方尖碑使自己的王(wang)朝获得了合法性。他极为看重太阳之城赫利奥(ao)波利斯,因此(ci)方尖碑在他的营建计(ji)划(hua)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人民广(guang)场方尖碑上的其中一段铭文称“(塞提一世)让赫利奥(ao)波利斯处(chu)处(chu)都是方尖碑,其闪耀的光芒,让拉(太阳神)的宫殿无(wu)比壮丽”,足以证明方尖碑这种建筑(zhu)形式(shi)彰(zhang)显了法老(lao)统治的繁荣及(ji)其神圣。这座方尖碑有三面都刻有塞提一世专属的花押,但第四面的花押属于他的儿子、也是古埃及(ji)最著名的法老(lao)之一——拉美西斯二世,说明这座方尖碑最终是在后者继位后完(wan)成的。

普萨美提克二世方尖碑。维基(ji)百科

蒙提特利欧广(guang)场上的方尖碑同样有其重要性,它是在新王(wang)国时期结束后开凿的,说明了这一建筑(zhu)物在后王(wang)国时期的复(fu)兴。尼科二世和他的儿子普萨美提克二世,第26王(wang)朝的第二和第三代法老(lao),下令制作了这座方尖碑。它依旧取材于阿斯旺附近的采石场,但意义与以往完(wan)全不同:就在几十年前,埃及(ji)被分裂为两部分,努(nu)比亚的国王(wang)控制着底比斯以南的土地,一些势(shi)力更(geng)弱小的法老(lao)则统治着尼罗河三角洲地带。这座方尖碑能够沿着尼罗河,从阿斯旺被运往赫利奥(ao)波利斯,意味着埃及(ji)又重新恢复(fu)统一,法老(lao)又可以控制整个(ge)埃及(ji)境内(nei)的资源了。

移建方尖碑也几乎要耗费跟兴建一座新的方尖碑一样的资源、时间和劳动力:挑选适合的方尖碑,并将它们完(wan)好无(wu)损地从底座上移走;开凿新的花岗岩底座;调(diao)动船只将它们运过地中海,再由经陆路或河道将其运到罗马;最后将它们安置在战神广(guang)场或大竞技场中。通过这场移建,奥(ao)古斯都证明了自己不仅取得对埃及(ji)的军事胜利,同时埃及(ji)的土地、人民和资源也被交付(fu)到了作为罗马人主(zhu)宰者的自己手中。

方尖碑的象征意义如此(ci)鲜明,使得之后的罗马皇帝争相(xiang)效(xiao)仿,乐(le)此(ci)不疲:从奥(ao)古斯都到君士(shi)坦提乌斯二世,历代的罗马皇帝总共(gong)从埃及(ji)移走了13座方尖碑;而作为方尖碑的故乡,埃及(ji)仅保(bao)留下来5座。

到了文艺复(fu)兴时代,这种富(fu)含政治意义和独特美学气质的纪念碑还让数位教皇为之折腰,全然(ran)不顾方尖碑如此(ci)鲜明的“异(yi)教”元素。这就可以解答读(du)者阅读(du)前文可能会产生的一个(ge)困惑:奥(ao)古斯都移建的那两座方尖碑,是怎么被移到现在的位置上的呢?

1587年,教皇西克斯图斯五世下令将原属于大竞技场的、已坍塌(ta)好几个(ge)世纪的塞提一世-拉姆斯西二世方尖碑重树在了人民广(guang)场。1792年,庇护六(liu)世下令修复(fu)普萨美提克二世方尖碑,当时这座方尖碑已经因火灾而受损严重,并将其挪至作为教廷枢(shu)纽所在的蒙提特利欧宫前的广(guang)场上。

众(zhong)所周知,古埃及(ji)最后一个(ge)王(wang)朝是由托勒密家族建立的,他们是亚历山大帝国的将领托勒密一世的后裔(yi),是希腊人。托勒密王(wang)朝在政治上沿用了原本古埃及(ji)的制度,但在宗教上却致力于将古希腊的宗教同古埃及(ji)的宗教相(xiang)融合,统治者们首先改进了埃及(ji)旧有的奥(ao)西里斯崇拜,将其与圣牛(niu)阿匹斯混合在一起,拟人化后演变成了塞拉皮斯。这位塞拉匹斯神身(shen)上既(ji)有奥(ao)西里斯的成分,还有希腊“冥界之神”哈迪斯、“医疗之神”阿斯克勒庇俄(e)斯、“太阳神”阿波罗的成分,且在地位上等同于宙斯。

《绘有伊西斯的木板》,公元100-200年,蛋彩画。The J. Paul Getty Museum,74.AP.21,74.AP.20,74.AP.22,现展出于盖蒂别墅210陈列室(shi)。图左为塞拉皮斯,图右为伊西斯。澎湃新闻

塞拉皮斯是托勒密王(wang)国的主(zhu)神,也是亚历山大城的守护神;在托勒密一世时期,人们将其作为女神伊西斯的配偶(注(zhu):在其他一些流(liu)行的神话版本中,伊西斯是奥(ao)西里斯的妻子。)同塞拉皮斯一样,伊西斯经过了类似的改造,成为数位女神的“合体(ti)”,她既(ji)护佑(you)生育和母亲,也掌管丰收,还是能给人间平息祸乱,带来和平和欢乐(le)的女神。伊西斯崇拜是希腊化世界中最重要的一支信仰,女神的信徒几乎遍布整个(ge)地中海沿岸。

大约在公元前2世纪,伊西斯的信仰传入罗马。但在共(gong)和国时期,元老(lao)员曾下令捣毁所有埃及(ji)神祇的庙宇。到了公元前43年,第二次三头联盟(meng)投票同意兴建一座塞拉皮斯和伊西斯神庙。之后,在奥(ao)古斯都和提比略的统治时期,都曾禁止过对这种埃及(ji)异(yi)教的信仰。

直到卡里古拉皇帝统治时期,这种信仰才最终得到官方承认,甚至马上受到了接下来几任皇帝的青睐。弗拉维王(wang)朝的奠基(ji)人韦斯巴芗,在争夺帝位的内(nei)战中占了上风,占领了埃及(ji)的亚历山大城。他走进了塞拉皮斯的神庙,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天(tian)选的”帝国主(zhu)宰,神谕很快就出现了,他确(que)实是位受庇佑(you)的统治者。由此(ci),韦斯巴芗成了塞拉皮斯的忠实信徒。他的儿子图密善重建了公元80年被大火摧(cui)毁的战神广(guang)场上的伊斯西和塞拉皮斯神庙。

可惜战神广(guang)场在罗马城市发展中的逐(zhu)渐(jian)被放弃,包括神庙在内(nei)的各种壮观的建筑(zhu)物也早(zao)已是断壁残垣,被深埋于地下。但在罗马以南约200多公里处(chu),被火山灰掩埋的庞贝古城却保(bao)留下来一座完(wan)整的伊西斯神庙。这座神庙始(shi)建于公元前后,在公元62年的一场地震中受到了彻底的毁坏,但很快就在信徒的资助下得以重建。

伊西斯神庙是早(zao)期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从年轻的莫扎特到《庞贝末日(ri)》( The Last Days of Pompeii)的作者爱(ai)德华(hua)·布尔渥—利顿(dun)( Edward Bulwer-Lytton),无(wu)数作者和音乐(le)家都受到了它的启发。在这幅版画中,位于中央(yang)的是主(zhu)神庙,左边是用围(wei)墙包围(wei)起来的一个(ge)小水池,其中所蓄之水用于伊西斯宗教仪式(shi)。

现存的伊斯西神庙主(zhu)要分为门廊、内(nei)殿、圣物室(shi)和信众(zhong)大厅(ting)这四个(ge)部分。信众(zhong)大厅(ting)被认为是其有别于其他神庙的特色建筑(zhu),由于伊斯西的信仰通常被认为是一种秘密崇拜。信众(zhong)要经过一种秘密仪式(shi)才能被吸收入会。因此(ci)需要一个(ge)专门的处(chu)所来进行秘密仪式(shi)和信徒集会。

从庞贝城伊西斯神庙的考古发掘来看,伊西斯女神的信徒包罗了各种社会阶(jie)层的人士(shi):妇(fu)女、自由民、奴隶(li)、当然(ran)也包括贵族。在神庙的遗址中曾出土了若干(gan)石碑,上面的碑文记录了信徒向这位女神奉献的记录。

其中最有名的一块大理石碑是在神庙入口处(chu)发现的,其碑文向所有经过的人说明:在遭受地震损毁后,神庙的重建有赖于“纽梅里乌斯·波皮蒂乌斯·塞勒斯努(nu)斯,乃纽梅里乌斯之子,在神庙内(nei)调(diao)因地震而损毁后,使其在原址上重建。鉴于他的慷慨,市议会决定免费吸收其入会,尽管他才6岁(sui)。”结合另外几块石碑的铭文,学者考证认为这位年仅6岁(sui)的“市议员”父亲出身(shen)于较低的社会阶(jie)层,为了让自己孩子进入庞贝城的上流(liu)社会,他不仅在孩子的姓氏中加上了其母亲的名字,还斥巨资以孩子的名义捐建了神庙。伊西斯信仰在庞贝城市政治中的重要性,以及(ji)这种外来宗教的包容性之强,可见一斑(ban)。

庞贝的伊西斯神庙富(fu)有埃及(ji)特色,首先是该神庙在各种仪式(shi)中使用尼罗河水,在内(nei)殿前的院子里有一个(ge)地下室(shi),其中有专门盛放尼罗河河水的盆。另外,神庙中有多处(chu)壁画绘制了埃及(ji)特有的动物:狒狒、秃鹫、野狗和眼镜蛇。更(geng)有意思的是,在信众(zhong)大厅(ting)的壁画上,古罗马人绘制了伊娥(e)的故事,以及(ji)女神伊斯西欢迎她来到埃及(ji)的场景。在希腊罗马神话中,伊娥(e)最终是在尼罗河边找到了她和宙斯的儿子厄帕福斯,后者成了埃及(ji)的国王(wang)。由此(ci),我们可以看出,在埃及(ji)宗教深入古罗马信众(zhong)的过程中,源于希腊罗马文化的神话故事起到了关(guan)键的过渡和自洽作用。

在迷恋埃及(ji)宗教上,罗马人不止于移植(zhi)信仰,为己所用的程度;有位皇帝甚至模(mo)仿埃及(ji)宗教制度,为自己创造了一位神。哈德良皇帝曾巡幸过整个(ge)地中海沿岸,期间在埃及(ji)待(dai)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宠(chong)臣安提诺(nuo)乌斯就是在埃及(ji)自杀去世的。深受埃及(ji)宗教中的重生思想的影响,哈德良决定让安提诺(nuo)乌斯以“神”的名义获得永生。他首先在安提诺(nuo)乌斯自杀的尼罗河边建立起了一座全新的城市——安提诺(nuo)波利斯,并以此(ci)作为贯穿埃及(ji)南北的哈德良大道的起点;接着,又下令在帝国全境兴建安提诺(nuo)乌斯神庙。在目前出土的各类古罗马的雕像中,以安提诺(nuo)乌斯为主(zhu)题的雕像俨然(ran)可以分列为一个(ge)独立门类:身(shen)着酒神装束的安提诺(nuo)乌斯;化身(shen)为爱(ai)神的安提诺(nuo)乌斯,模(mo)仿赫拉克勒斯的安提诺(nuo)乌斯,甚至穿戴了全套法老(lao)服饰(shi),俨然(ran)是奥(ao)西里斯的安提诺(nuo)乌斯。

公元前1200年的古埃及(ji)牛(niu)耕壁画。维基(ji)百科

埃及(ji)不仅为罗马提供了精(jing)神上的慰藉,还确(que)确(que)实实称得上是帝国的“粮仓”。亚历山大城是罗马帝国范(fan)围(wei)内(nei)最大的埃及(ji)小麦出口的港口。著名的古罗马作家及(ji)博物学家老(lao)普林尼在其《自然(ran)史》一书(shu)中,不仅认为“埃及(ji)小麦是意大利城市人口的重要口粮补给”,还进一步(bu)论(lun)证粮食、橄榄油(you)、葡萄酒、纸(zhi)草这些从埃及(ji)进口的日(ri)常用品(pin),是保(bao)证罗马经济以一种低成本、高增长方式(shi)运行的关(guan)键。他甚至还留下了提比略皇帝统治时期,某次因埃及(ji)纸(zhi)草短缺所导致的政府停摆的记录。

从吃(chi)的小麦、穿的亚麻、药食两用的泡碱,到用于建造各类建筑(zhu)乃至器物的玫瑰花岗岩、闪长岩、斑(ban)岩和雪花石膏,埃及(ji)向罗马出口自己出产的一切物品(pin)。埃及(ji)的产品(pin)受到罗马各阶(jie)层的青睐,甚至有时候这种青睐到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程度。

这是一个(ge)高约66厘米的雪花石膏罐,两面均有铭文,一面是公元前9世纪的埃及(ji)象形文字铭文,另一面是公元1世纪初的拉丁铭文,分别涉及(ji)埃及(ji)和罗马的两位人物——古埃及(ji)第22王(wang)朝的祭祀贝博内(nei)特鲁和公元1世纪左右的罗马贵族普布利乌斯。

这个(ge)罐子原属于底比斯的祭祀贝博内(nei)特鲁,他为了法老(lao)的健康(kang)和财富(fu),将这个(ge)罐子装满昂贵的香膏,奉献给神明。贝博内(nei)特鲁来自底比斯一个(ge)显贵家族,他侍(shi)奉的法老(lao)是第22王(wang)朝的奥(ao)索尔孔(kong)二世或奥(ao)索尔孔(kong)三世。这个(ge)罐子大约在奥(ao)古斯都统治期间,漂(piao)洋过海来到罗马,重新被人利用,成为一个(ge)骨灰罐。

为了配合它的新用途,罗马的工匠(jiang)们给它加上了盖子和意大利雪花石膏罐常见的巨大把手,并在背面镌(juan)刻了拉丁铭文:“普布利乌斯·克劳狄乌斯·普尔克,普布利乌斯之子,阿皮乌斯之孙,阿皮乌斯之曾孙,曾任财政官、治安官、执政官及(ji)占兆官。”他的父亲普布利乌斯·普尔克曾是西塞罗的劲敌,为此(ci)后者在自己的书(shu)里没少说他的坏话。他的母亲在其父亲死后改嫁(jia)了安东尼,他的姊妹又与屋大维订婚,以巩固其联盟(meng)。

作为罗马城的显贵,普布利乌斯的家人选择了一个(ge)曾经作为宗教仪式(shi)用品(pin)的埃及(ji)雪花石膏罐将其下葬,原因可能在于,一方面埃及(ji)出产的物品(pin)确(que)有其自身(shen)优势(shi)——事实上,意大利本土就有很多雪花石膏矿,也生产大量雪花石膏罐,但其晶莹透明的程度远不及(ji)埃及(ji)的雪花石膏;另一方面,重新定义这些来自埃及(ji)的奢(she)侈品(pin),可能是当时的一种潮流(liu)——改变很多具有特殊(shu)文化功能的物品(pin)用途,将其变成财富(fu)和地位的象征。

这件雪花石膏罐于1615年出土于罗马的马塞勒斯剧院附近,那里曾是克劳狄家族的墓(mu)地。自出土以来,它一直都是锡耶纳(na)的博尔盖塞家族的藏品(pin)。但现今,这个(ge)罐子在法国巴黎卢浮宫展出。从被造出来到最终成为藏品(pin),无(wu)数名人与这件雪花石膏罐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罗马人将它从底比斯带到罗马,那又是谁将它从罗马带到巴黎的呢?

这,又是另一个(ge)故事了。

来源|底线思维

发布于:上海市
版权号:1817277166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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