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ji)者 | 胡(hu)毓婧
界面新闻编辑 | 张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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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2日，《长相思2》迎来点映礼收官，观众可提(ti)前解锁大结(jie)局。开播之(zhi)初，《长相思2》即开启了SVIP多看一集模式(shi)，尝试以爆剧(ju)续作为SVIP会员带量。
《长相思1》是去年(nian)暑期档的(de)热度强者，在播期间最高正片播放市占率超32%，站内最高热度破33000，为腾讯视(shi)频去年(nian)热度破30000的(de)四部剧(ju)中唯一的(de)古装剧(ju)。该剧(ju)还成功带火“雄(xiong)竞剧(ju)”和多位男演员，一女N男模式(shi)由此进入小兴盛(sheng)期。
半个月前，《长相思2》时隔一年(nian)再次登陆暑期档，轻松进入热度30000俱乐部。首播招商成绩同样亮眼，一家首席赞助，单集片头、中插、创意广告和片尾共计10个广告，创全平台首播广告数量之(zhi)最。
然而《长相思2》口碑(bei)不尽如人意，相比第一季已经落定的(de)7.8分，《长相思2》豆瓣开分仅(jin)6.6分，“长相思2好癫”“长相思2魔改”等(deng)话题(ti)陆续登上微(wei)博(bo)热搜。
随着(zhe)剧(ju)情推进，《长相思2》市占率先后被都市爱情剧(ju)《你比星光(guang)美丽(li)》和《唐朝诡事录之(zhi)西行》挤到第二位，只能(neng)算是高开平走，不复去年(nian)档期统(tong)治(zhi)者的(de)盛(sheng)况。
《长相思2》剧(ju)照
口碑(bei)下(xia)滑涉(she)及(ji)剧(ju)情偏丧(sang)、大女主沉(chen)迷(mi)谈(tan)恋爱、人物(wu)设(she)定改动、权谋低幼等(deng)多重原因，但将不同维度的(de)追剧(ju)体验收束起(qi)来，不难发现，分拆季播是症结(jie)所在。
影艺独舌曾将国产季播剧(ju)分为三种类型：一是要原班(ban)人马出动，适合(he)古装和年(nian)代(dai)剧(ju)，代(dai)表作是《庆余年(nian)》系列和《大江大河》系列；二是一岁(sui)一枯荣型的(de)，如《乡村爱情》系列，保留故事模式(shi)和主要演员，但更像流水(shui)线产品，有垂类忠实(shi)受众，在可控的(de)成本下(xia)，是不错的(de)商业选择(ze)。第三类则是一次拍完(wan)，分拆播出，严格上实(shi)际属于一部剧(ju)一次拍完(wan)后，因为集数限制必须分成两部播。
图源：云合(he)数据
《长相思》属于第三类，系列全剧(ju)共62集，但进入第二季后没有引入新的(de)人物(wu)和矛盾，北青艺评形容，第一季完(wan)成了“起(qi)承转合(he)”中的(de)前三者，第二季只剩下(xia)“合(he)”，因此难以吸引观众。时隔一年(nian)，观众追剧(ju)情绪断(duan)裂，欠缺戏剧(ju)冲(chong)突的(de)第二季更难再提(ti)起(qi)观众的(de)热情。
具体而言，《长相思》的(de)主要叙事推动力有两层，一是男主玱玹如何(he)实(shi)现王权霸业，二是女主小夭的(de)情感抉择(ze)。对于前者，第一季结(jie)尾时玱玹已经登上帝位，成为少年(nian)帝王，留给第二季的(de)空间也不过是如何(he)守成。
事实(shi)上，第二季的(de)权谋戏依旧寡淡，只是第一季联姻大氏族的(de)复制粘贴，虽有战场，但导(dao)演未(wei)给交战镜头，只靠对话交代(dai)结(jie)果。导(dao)演与观众都心中明(ming)了，玱玹一统(tong)大荒无(wu)人能(neng)阻，因此也没有戏剧(ju)性可言。
对于后者，第一季对四个男角(jiao)色与小夭的(de)情感描摹细腻，搭建起(qi)了可信的(de)四对cp模版，第二季的(de)情感拉(la)扯只是这(zhe)一模式(shi)的(de)延续，加之(zhi)第一季收官时悬而未(wei)决的(de)情感走向大吊观众胃口，不少心急的(de)观众追看原著和短视(shi)频二创，早已摸透几位主角(jiao)的(de)情感脉络与命运走向，第二层的(de)追剧(ju)动力也大打折扣。
选择(ze)与赤水(shui)丰隆联姻后，小夭被动地等(deng)待命运的(de)转折
事实(shi)上，同为季播剧(ju)的(de)《庆余年(nian)》系列也遇到过同样问题(ti)。时隔五年(nian)《庆余年(nian)2》才与观众见面，前6集都在解决上一季遗留的(de)“范闲假死”情节(jie)，极大影响了首播口碑(bei)。但当剧(ju)情进展到庙堂权谋后，《庆余年(nian)2》的(de)口碑(bei)在震(zhen)荡后回升，高热度延续至结(jie)局。
这(zhe)也暴露(lu)出拆播型系列剧(ju)的(de)弊端。今年(nian)播出的(de)《庆余年(nian)2》和《唐朝诡事录之(zhi)西行》同为季播剧(ju)，剧(ju)方也明(ming)确还将有续作，截至目前，这(zhe)两部续作的(de)口碑(bei)与热度相较前作，均(jun)没有明(ming)显的(de)下(xia)滑。
其中，《庆余年(nian)》开发之(zhi)初便早早定下(xia)季播模式(shi)，每(mei)季有单独的(de)时间线和主要矛盾。编剧(ju)王倦(juan)曾在微(wei)博(bo)解释过自己分季的(de)逻辑，所有情节(jie)都归于范闲本身，“第一季，范闲发现自己这(zhe)一生就是一枚被操纵的(de)棋子，第二季，范闲在扑朔迷(mi)离的(de)棋盘上找到了自己真(zhen)正要面临的(de)棋手是谁(shui)......第一季做棋子，第二季做棋手，第三季，掀棋盘，换规则再斗(dou)。”
《庆余年(nian)2》剧(ju)照
在对话“新剧(ju)观察”时，《唐朝诡事录》系列编剧(ju)魏风华从人物(wu)角(jiao)度分享了季播剧(ju)的(de)创作方法论(lun)——要挖掘(jue)已有的(de)主人公，找出内在的(de)新的(de)驱(qu)动力。往往第一季主角(jiao)会有彩虹般的(de)成长弧线，但第二季就难了，“因为从终极意义(yi)上说，成长是进入神殿之(zhi)前的(de)事，而类型文(wen)学和类型影视(shi)的(de)很多主人公是要进入神殿的(de)，这(zhe)在探案(an)作品中尤(you)为明(ming)显。”
对比《唐朝诡事录》两季来看，剧(ju)情依旧由新的(de)诡案(an)和破案(an)驱(qu)动，但第一季更多由外界刺激折射(she)人物(wu)成长，比如遭贬(bian)谪南下(xia)，第二季则更多体现在探案(an)团内部成员的(de)冲(chong)突和张力上，在最新剧(ju)情中，卢凌风公主之(zhi)子的(de)身份揭开后，他将要平衡党争和公允探案(an)的(de)矛盾。
《唐朝诡事录之(zhi)西行》海报
总体来看，像《庆余年(nian)》这(zhe)样一口气规划(hua)的(de)高成本季播剧(ju)，在国内仍(reng)相当罕见，这(zhe)或(huo)许与《庆余年(nian)》系列从头到尾都在腾讯集团生态内完(wan)成开发有关。
《庆余年(nian)》的(de)IP版权来自阅文(wen)集团，制作方是阅文(wen)旗(qi)下(xia)的(de)新丽(li)传媒，播出平台是腾讯视(shi)频，这(zhe)三家平台是《庆余年(nian)》的(de)出品方，并且(qie)覆盖影视(shi)开发的(de)上、中、下(xia)游，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成本投入、创作延续性和发行稳定性。
即便如此，前后两季仍(reng)间隔5年(nian)，观众热情的(de)褪去很大程度靠IP的(de)知名度和长线运营代(dai)偿，这(zhe)也愈发证实(shi)《庆余年(nian)》的(de)成功，是多维度高协同的(de)产物(wu)，很难在文(wen)娱(yu)产业内复制。
更多时候，国产季播剧(ju)陷入难以为继的(de)困境，除却《乡村爱情》这(zhe)样针对特定观众的(de)长寿(shou)季播剧(ju)，更多系列的(de)续集至少口碑(bei)和热度一项扑街(jie)。
比如《琅琊(ya)榜》和《琅琊(ya)榜之(zhi)风起(qi)长林》，虽然后者口碑(bei)尚可，但热度与前者难以同日而语(yu)；2015年(nian)的(de)古装奇幻黑马《无(wu)心法师》的(de)多部续作，豆瓣评分逐节(jie)递减，都市女性剧(ju)《欢乐颂》系列则每(mei)每(mei)新作开播，观众就陷入“为什么(me)这(zhe)个系列还在更新”的(de)疑问中。
《欢乐颂》系列豆瓣评分
为何(he)国产季播剧(ju)难走上坡路？魏风华给出的(de)答案(an)是，因为大多数情况下(xia)，只有第一部达到一定的(de)高度和受众后，投资方才会做第二季。对创作者而言，这(zhe)就意味着(zhe)前面有一座高山，对多季剧(ju)集来说，从现实(shi)的(de)角(jiao)度出发，持平就是一种胜利(li)。
王倦(juan)也在接(jie)受采访时提(ti)到，季播剧(ju)在国内是完(wan)整构建，再成型播出，比较冒险，因为主创固有思维很难改变，创作过程中会出现脱离观众接(jie)受程度的(de)走向和情节(jie)，但这(zhe)种遗憾笔触后就无(wu)法调整，有点一旦(dan)播出就听天由命的(de)感觉。
边(bian)拍边(bian)播的(de)季播剧(ju)模式(shi)则更灵(ling)活，观众反馈能(neng)及(ji)时将主创从固有思维中拉(la)出来，这(zhe)一模式(shi)欧美剧(ju)中应用得(de)相当成熟，比如经典美剧(ju)《老友记(ji)》就十分看重观众的(de)反馈，其导(dao)演Roger S.Christansen曾透露(lu)，现场录制中，“如果观众笑了就保留，不笑会修改。试播中听取观众反馈，通过参与来完(wan)成《老友记(ji)》。”
其经验短期内很难借鉴到国产剧(ju)中。美剧(ju)经过数十年(nian)发展，形成了按季播出、制播同步、观众至上、编剧(ju)主导(dao)的(de)成熟的(de)产业体系，而国产剧(ju)与这(zhe)一体系仍(reng)相距甚远。
此外，季播剧(ju)对成本和工业化(hua)水(shui)平提(ti)出了更高的(de)要求。美剧(ju)集数少，单集成本高可达百万美元级别，HBO《权力的(de)游戏》第八季的(de)单集制作成本甚至高达1500万美元。而一直以来，国产剧(ju)奉行的(de)是以量取胜的(de)原则，每(mei)天更新，单集低成本，但集数多，主打的(de)是“下(xia)饭”“电子榨菜”为主的(de)陪伴(ban)功能(neng)。
《权力的(de)游戏》第七季烧成本的(de)龙战特效
不过，国内流媒体，也在尝试中国特色的(de)季播剧(ju)。比如各平台前几年(nian)争相剧(ju)场化(hua)，推出悬疑、恋爱剧(ju)场，堪称平替版的(de)季播剧(ju)。将同一类型、风格、制式(shi)的(de)内容以年(nian)为单位批量化(hua)播出。
像“迷(mi)雾剧(ju)场”推出早期，定位就是高、精(jing)、专的(de)悬疑周(zhou)播网(wang)剧(ju)，模式(shi)接(jie)近于美剧(ju)。但随着(zhe)近几年(nian)，悬疑类型内卷、竭泽而渔，其他剧(ju)场因作品风格不统(tong)一、类型泛化(hua)，剧(ju)场本身也陷入了存在主义(yi)危机(ji)。
当下(xia)，国内季播剧(ju)仍(reng)然相对审慎，基本遵循第一季得(de)到市场验证后，再官宣第二季，剧(ju)本创作保证主要演员回归、遵循前作人物(wu)设(she)定，引入新的(de)矛盾，推动剧(ju)情进展的(de)逻辑。
虽然产出周(zhou)期较长，但这(zhe)已经是平衡口碑(bei)与热度的(de)折中之(zhi)举，比如《唐诡》系列、《大宋少年(nian)志》系列、《二十不惑》系列，以及(ji)刚刚杀青的(de)《猎罪图鉴2》和开发中的(de)《三体》系列等(deng)，都是这(zhe)一逻辑下(xia)的(de)产物(wu)。
回到《长相思》本身，第二季的(de)口碑(bei)、热度下(xia)滑，分拆季播模式(shi)的(de)负(fu)面影响，可能(neng)远比剧(ju)方想象的(de)更大，这(zhe)样的(de)前车之(zhi)鉴，或(huo)许会让(rang)行业对剧(ju)集的(de)集数体量、播放模式(shi)，有更前置和全面的(de)考量。
国产季播剧(ju)本身，仍(reng)需(xu)探索一条更稳健务实(shi)的(de)本土特色之(zhi)路。毕竟，不是每(mei)个人生来就是范闲，也不是每(mei)部剧(ju)，都能(neng)有《庆余年(nian)》般举集团之(zhi)力托举的(de)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