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讯记者刘嫚 发自北京 湖南一初(chu)二学生遭受多名学生霸凌(ling)，在面(mian)临多人殴打(da)时持刀反击，致(zhi)2人重伤，法(fa)院审理认为应当认定其行为构成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六(liu)一”国际儿童节(jie)来临之际，最高人民法(fa)院首次发布未成年人司(si)法(fa)保护专题指导(dao)性案例，上述案例入(ru)选。
初(chu)二学生遭同学殴打(da)，反击致(zhi)2人重伤
指导(dao)性案例显示(shi)，被告人江某某（系(xi)化名，时年14周岁）系(xi)湖南省某中学初(chu)中二年级学生。因江某某在春游(you)时与同班某女同学聊天，同级邻班同学胡某认为江某某招惹其女朋友，要求江某某买烟赔礼(li)道歉，否则就打(da)江某某。之后(hou)江某某给胡某买了一包香烟，但胡某嫌烟不好不要，遂产生殴打(da)江某某的意图。
2019年5月17日上午早读(du)课前，与被告人江某某不和的同班同学孙某某，伙同他(ta)人借故把江某某喊到厕所，扬言要殴打(da)江某某。江某某有不甘示(shi)弱(ruo)的言语回(hui)应（案发后(hou)其解释系(xi)找借口拖延，打(da)算放(fang)学时跑(pao)掉）。当日早读(du)下课后(hou)，江某某在上厕所时，孙某某、胡某等(deng)人又拉(la)扯江某某，并踢了其一脚。后(hou)因上课时间到了，各自散去。第二节(jie)课下课后(hou)，孙某某邀约同学张某某、胡某等(deng)人帮忙殴打(da)江某某，并向张某某指认正在厕所内的江某某。
午饭后(hou)，孙某某又邀约被害人陈某甲、陈某乙、吴某等(deng)帮忙殴打(da)江某某。随后(hou)，孙某某等(deng)7人前往教室寻找被告人江某某，其他(ta)8人在厕所里等(deng)候。江某某拒绝前往，孙某某称若不去将强行带走，江某某被迫(po)跟(gen)随前往，并将同学用于开药瓶的多功能折叠刀（非管制刀具(ju)，刃长约4.5厘米）藏在右手衣袖内。到达厕所后(hou)，孙某某、胡某、张某某及被害人陈某甲、陈某乙、吴某等(deng)15人把江某某围住。陈某甲上前扼勒江某某的颈部，把江某某摔(shuai)倒在地后(hou)，骑坐在其身上殴打(da)，孙某某、胡某、张某某等(deng)人一拥而上进行踢打(da)。
在受到群(qun)殴之后(hou)，江某某掏出折叠刀乱(luan)挥(hui)，捅伤陈某甲腰(yao)背部，划伤吴某大腿。殴打(da)持续约一分钟后(hou)，众人散开。江某某从地上爬了起来，背靠(kao)厕所蹲(dun)坑的矮墙坐在地上，站在江某某背后(hou)的陈某乙对其掌(zhang)掴(guai)，江某某遂转身用折叠刀向陈某乙腹部捅刺一刀，张某某等(deng)人再次殴打(da)江某某后(hou)离开。后(hou)陈某甲、陈某乙、吴某被送至学校医务室治疗。经鉴定，陈某甲、陈某乙的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吴某的损伤程度为轻微伤。同年8月7日，江某某向公安(an)机关投案。
湖南省吉首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江某某犯故意伤害罪，向湖南省吉首市人民法(fa)院提起公诉。被告人江某某及其辩护人认为：江某某在遭受学生霸凌(ling)时，实施(shi)防卫行为对不法(fa)侵害人造(zao)成损害，属于正当防卫，依法(fa)不负刑事责任。
遭受学生霸凌(ling)时被迫(po)反击，符合正当防卫条件
湖南省吉首市人民法(fa)院于2020年7月6日作(zuo)出刑事判决(jue)，认定被告人江某某的行为构成正当防卫，宣告江某某无罪。宣判后(hou)，湖南省吉首市人民检察院提出抗诉。二审期间，湖南省湘西土家族(zu)苗族(zu)自治州人民检察院申请撤回(hui)抗诉。湖南省湘西土家族(zu)苗族(zu)自治州中级人民法(fa)院于2022年11月9日作(zuo)出刑事裁定，准许撤回(hui)抗诉。
法(fa)院认为，被告人江某某因遭受多名学生霸凌(ling)而携(xie)带折叠刀被迫(po)前往现场，在面(mian)临多人殴打(da)时持刀反击，综合全案情节(jie)，应当认定其行为构成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首先，江某某在遭受学生霸凌(ling)时被迫(po)反击，具(ju)有防卫意图。面(mian)对孙某某等(deng)人的霸凌(ling)，江某某明显处(chu)于被迫(po)状(zhuang)态。此外，江某某面(mian)对孙某某等(deng)人的霸凌(ling)，虽曾有不甘示(shi)弱(ruo)的言语，但不能以此认定江某某主动挑起争端(duan)。考虑未成年人身心特点，结(jie)合江某某所处(chu)具(ju)体情境，不能仅以江某某个(ge)别言语就认定其有斗(dou)殴故意，进而否定其具(ju)有防卫意图。
其次，江某某在被殴打(da)时实施(shi)防卫，符合正当防卫的时间条件。江某某两次持刀反击，均(jun)处(chu)于不法(fa)侵害现实发生的时间段内：（1）面(mian)对15人的包围，被对方(fang)勒颈摔(shuai)倒在地，并遭到群(qun)殴，不法(fa)侵害已(yi)现实发生。（2）江某某倒地并被群(qun)殴持续约一分钟后(hou)，群(qun)殴行为虽然(ran)暂时停止，但是仍被对方(fang)从背后(hou)袭击掌(zhang)掴(guai)，不法(fa)侵害显然(ran)仍在进行之中，并未结(jie)束。总之，江某某在被群(qun)殴、被群(qun)殴倒地仍遭对方(fang)掌(zhang)掴(guai)的情况(kuang)下，借助工具(ju)防卫反击时，不法(fa)侵害正在进行，符合正当防卫的时间条件。
最后(hou)，江某某因被殴打(da)持刀防卫，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江某某系(xi)在被殴打(da)的情况(kuang)下被迫(po)实施(shi)防卫，虽然(ran)不法(fa)侵害人未使用工具(ju)，江某某使用刀具(ju)反击，但是江某某防卫使用的折叠刀并非管制刀具(ju)，而对方(fang)多达15人，双方(fang)实力悬(xuan)殊，且(qie)江某某先后(hou)两次被打(da)倒在地并被群(qun)殴。江某某情急(ji)之下持刀自卫，在手段上合乎情理，反击行为限于对抗不法(fa)侵害，并非主动攻击对方(fang)，手段有所节(jie)制。故整体而言，防卫行为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
此外，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fa)及相(xiang)关规定，学校应当建立学生欺凌(ling)防控工作(zuo)制度，对教职员工、学生等(deng)开展防治学生欺凌(ling)的教育和培训。对于学生欺凌(ling)事件，被欺凌(ling)者及周边同学要及时向老师、家长报告；学校对学生欺凌(ling)行为应当立即制止并依法(fa)处(chu)理，监护人对实施(shi)欺凌(ling)的学生应当加强管教，并配合学校和相(xiang)关部门的处(chu)理。学校或者监护人未依法(fa)履行职责的，应当依法(fa)承担相(xiang)应法(fa)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