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图均为 央视新闻 图
一件并不复杂的(de)污染事件，何以(yi)“小事拖大、大事拖炸”？近日(ri)，央视曝光的(de)安(an)徽滁(chu)州“滁(chu)河(he)水体污染事件”引起社会(hui)舆论高度关注。事件不仅将一起环境问题(ti)曝光在(zai)媒(mei)体镜头前，更为地方基层政(zheng)府上了一堂很好(hao)的(de)媒(mei)介素养课。
“小事拖大、大事拖炸”
5月23日(ri)，长江下(xia)游左岸一级支(zhi)流滁(chu)河(he)南京浦口段出现大量(liang)死鱼死虾(xia)，引发关注。滁(chu)河(he)位于江淮之间，系长江下(xia)游左岸一级支(zhi)流。发源于合肥市肥东县梁园镇，在(zai)南京市六合区入长江。干流全长269公里，流域面(mian)积7829.9平方公里。
5月23日(ri)晚，滁(chu)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发布情况说(shuo)明称(cheng)，滁(chu)河(he)水质出现污染后(hou)，当地关闭汊(cha)河(he)闸、襄河(he)口闸截断污水，开展应急处理、水质监测等工作。不过，据央视新闻客户端消息，央视记(ji)者多方核实(shi)了解到，该污染事件发生后(hou)，当地尚未成立调查组。安(an)徽、江苏(su)两地在(zai)加强沟通处理中。
随后(hou)，安(an)徽省政(zheng)府、省纪(ji)委监委组成联合调查组，对滁(chu)河(he)水体污染事件进行彻查。初步查明：
5月7日(ri)，全椒县富(fu)信石油助剂有限公司原料仓(cang)库发生火灾，造(zao)成甘油、糖蜜和危化品粗甲醇等混(hun)合物经地表径流进入附近的(de)沟渠和管网。全椒县通过筑坝(ba)截污抽排(pai)等措施，将部(bu)分外泄污染物集中收集存放处理。
5月11日(ri)，全椒县发生约50毫(hao)米(mi)降雨，致使尚未清理的(de)残留在(zai)沟渠和管网中的(de)污水经花园水库进入襄河(he)。
5月22日(ri)，全椒县未经科学(xue)论证，盲目决策(ce)，以(yi)保障城(cheng)镇居民生产生活用水和沿滁(chu)河(he)地区农(nong)业用水为由，安(an)排(pai)驷(si)马山管理处从长江提水，并将襄河(he)口闸开闸放水，致使滁(chu)河(he)部(bu)分河(he)段水体浑浊、黑臭、溶解氧(yang)下(xia)降、鱼虾(xia)大量(liang)死亡。
直到5月28日(ri)上午，这起事件还被严格(ge)地局限在(zai)一起环境污染事件的(de)议(yi)题(ti)之下(xia)，社会(hui)有关注，但热度并不高。
但因为两位全椒县官(guan)员的(de)言论被热议(yi)，这一事件在(zai)当天下(xia)午就已经超出了环境污染事件的(de)范畴，而急速向官(guan)员的(de)不作为、不负责、信口开河(he)等关涉地方官(guan)员能力、态度的(de)方向奔驰，并一路延烧为当前舆论场(chang)的(de)最热议(yi)题(ti)。
央视记(ji)者在(zai)调查中还发现，老百姓非常担心流入滁(chu)河(he)的(de)污水是否具有毒性(xing)，也期待生态环境部(bu)门的(de)水质检测结(jie)果能够给(gei)出专业答(da)复。带着一系列疑问，记(ji)者来到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询问，滁(chu)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局长窦平说(shuo)：“对消防的(de)水，我认为没有必要(yao)做。”
为了准确表述他(ta)的(de)意见，窦局长还特别打了一个比(bi)方：“喝茅台也能喝死人。喝死人以(yi)后(hou)，需要(yao)对茅台做毒性(xing)分析吗？我认为没有必要(yao)。”窦局长的(de)另(ling)一位同僚、全椒县水利局党组成员杨俊面(mian)对央视记(ji)者的(de)镜头说(shuo)：“我说(shuo)真话，我还有两个月就退休啦。我也不该过多地问这些事情。”
这两段发言经央视镜头报(bao)道后(hou)，立刻引起舆论争议(yi)，两人也被网民冠以(yi)“茅台哥”和“退休哥”的(de)称(cheng)号。
对此，澎湃新闻28日(ri)下(xia)午刊发快(kuai)评文章《马上评｜基层干部(bu)如何正确地接受采访？》指出，滁(chu)州部(bu)分基层干部(bu)在(zai)这次《追踪滁(chu)河(he)污染真相》受访时的(de)表现让人难言满意，也提供了一组“反(fan)面(mian)案例”，足(zu)以(yi)为地方基层干部(bu)诫。其他(ta)地方基层干部(bu)可以(yi)从这些反(fan)面(mian)案例当中汲取教(jiao)训，切实(shi)提高工作能力、责任(ren)意识(shi)和媒(mei)介素养。
省委专题(ti)会(hui)点名“个别干部(bu)面(mian)对媒(mei)体采访时信口开河(he)”
上升的(de)舆情引起安(an)徽高层的(de)强烈(lie)关注。
5月28日(ri)，安(an)徽省委召(zhao)开专题(ti)会(hui)议(yi)，部(bu)署安(an)排(pai)污染治理和追责问责工作。
会(hui)议(yi)指出，这起滁(chu)河(he)水质污染事件，是一起重大的(de)生态环境损害事件，后(hou)果十分严重，性(xing)质十分恶劣。此次污染事件的(de)原因并不复杂，但处置过程拖延拖沓，造(zao)成严重后(hou)果。此次事件本可避免，但一些干部(bu)在(zai)处置过程中心存侥幸、乱作为，面(mian)对问题(ti)遮遮掩掩，总想蒙(meng)混(hun)过关，造(zao)成小事拖大、大事拖炸。个别干部(bu)面(mian)对媒(mei)体采访时信口开河(he)，造(zao)成不良影响。这起事件反(fan)映出少数党员干部(bu)政(zheng)治站位不高，作风不严不实(shi)，程序意识(shi)、法(fa)治意识(shi)淡薄。要(yao)深刻汲取这次污染事件的(de)教(jiao)训，坚(jian)持依法(fa)依规、实(shi)事求是，真正以(yi)“时时放心不下(xia)”的(de)责任(ren)感，全面(mian)评估事件过程，把水体污染治理工作落细落实(shi)落到位，确保水质稳定达标(biao)。
会(hui)议(yi)强调：
要(yao)加强分析研判，制订科学(xue)方案，抓紧妥善处置涉事企业厂区内(nei)受污染土壤、附近沟渠底泥以(yi)及(ji)下(xia)游池塘内(nei)暂存污水，确保在(zai)主汛期来临前处理完毕。
要(yao)在(zai)涉事企业下(xia)游沟渠及(ji)有关河(he)道内(nei)构筑拦截坝(ba)，坚(jian)决防止河(he)水冲刷河(he)道内(nei)残存污染物，坚(jian)决防止造(zao)成二(er)次污染。
要(yao)彻查事件全过程，理清属地党委政(zheng)府、职能部(bu)门和企业责任(ren)，绝(jue)不掩盖真相、绝(jue)不推卸责任(ren)。
要(yao)依据干部(bu)管理权(quan)限，按有关规定和程序对失职渎职干部(bu)进行处理，对涉嫌违法(fa)犯罪的(de)要(yao)依法(fa)追究。
会(hui)议(yi)要(yao)求，要(yao)举一反(fan)三排(pai)查整(zheng)改(gai)，对全省化学(xue)品特别是危化品等进行持续拉网式排(pai)查，及(ji)时发现处置安(an)全隐患，确保安(an)全生产规范有序。
上述安(an)徽省委专题(ti)会(hui)明确，“个别干部(bu)面(mian)对媒(mei)体采访时信口开河(he)，造(zao)成不良影响。这起事件反(fan)映出少数党员干部(bu)政(zheng)治站位不高，作风不严不实(shi)，程序意识(shi)、法(fa)治意识(shi)淡薄。”这一表态直指“茅台哥”和“退休哥”们。
污水事件引发“全椒问责”
5月29日(ri)，这一事件引起的(de)问责风暴(bao)席卷了全椒县当地官(guan)场(chang)，县委书记(ji)杨光被迅速免职，职务由滁(chu)州市分管环保的(de)副(fu)市长兼任(ren)。多名在(zai)媒(mei)体镜头前“信口开河(he)”的(de)地方官(guan)员，相继被点名处理。
5月29日(ri)上午，滁(chu)河(he)水体污染联合调查组通过“美好(hao)滁(chu)州”微信公众号发布消息：事发后(hou)，省、市迅速采取措施进行处置，封(feng)堵相关污染水体，密切监测水质变化，邀请省内(nei)外专家(jia)研究制订修复方案。同时，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全椒县开展全面(mian)调查。目前，全椒县委主要(yao)负责同志已被免职，并对相关责任(ren)人进行调查。
据“全椒县人民政(zheng)府发布”微信公众号消息，5月29日(ri)下(xia)午，安(an)徽省滁(chu)州市副(fu)市长、全椒县县委书记(ji)余成林主持召(zhao)开县委常委会(hui)会(hui)议(yi)，传达省委专题(ti)会(hui)议(yi)和市委常委会(hui)扩大会(hui)议(yi)精(jing)神，研究全椒县贯彻落实(shi)工作。
这一消息显示，滁(chu)州市政(zheng)府分管环境保护的(de)副(fu)市长余成林已经兼任(ren)全椒县委书记(ji)。此前担任(ren)全椒县委书记(ji)的(de)是杨光。
29日(ri)下(xia)午的(de)会(hui)议(yi)强调，全县上下(xia)要(yao)切实(shi)把思想和行动(dong)统一到省委、市委的(de)部(bu)署要(yao)求上来，提高政(zheng)治站位，深刻汲取教(jiao)训，举一反(fan)三，痛(tong)定思痛(tong)，决不回(hui)避矛(mao)盾、推卸责任(ren)、掩盖事实(shi)，决不护短，本着实(shi)事求是、敢于直面(mian)的(de)态度，坚(jian)决落实(shi)省委、市委的(de)部(bu)署要(yao)求。
会(hui)议(yi)强调，要(yao)全力配合调查，该承担的(de)责任(ren)坚(jian)决担起来，坚(jian)决落实(shi)党委政(zheng)府、职能部(bu)门和企业责任(ren)，对失责失职的(de)干部(bu)严肃处理，对涉嫌违法(fa)犯罪的(de)依法(fa)追究。免去杨俊同志的(de)县水利局党组成员职务。按照干部(bu)管理权(quan)限，市生态环境局党组免去窦平同志的(de)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党组书记(ji)、局长职务和杨仁义同志的(de)党组成员、办(ban)公室主任(ren)职务。公安(an)机关已对相关涉案人员采取强制措施。
会(hui)议(yi)强调，要(yao)在(zai)省内(nei)外专家(jia)的(de)科学(xue)指导下(xia)，积极稳妥处置滁(chu)河(he)水质污染问题(ti)，扎实(shi)开展各项治污工作，坚(jian)决防止二(er)次污染，确保水质稳定达标(biao)，以(yi)实(shi)际成效回(hui)应社会(hui)关切，决不辜负省委、市委及(ji)全县人民信任(ren)期待。
上述提到被免去职务的(de)几人均涉及(ji)“滁(chu)河(he)水体污染事件”。
公开资料显示，杨俊，男，汉族，1964年7月出生，中共党员，大专文化，免职前担任(ren)全椒县水利局党组成员、黄栗树(shu)水库主任(ren)。负责：水利行业强监管、水资源管理（节水）、水土保持、河(he)（湖）长制工作、依法(fa)行政(zheng)、法(fa)制和行政(zheng)审批。分管：水资源股(gu)、水土保持股(gu)、河(he)（湖）长制工作股(gu)、水政(zheng)监察(cha)大队、河(he)道管理所，黄栗树(shu)、马厂、三湾、赵(zhao)店(dian)、土桥(qiao)、上石坝(ba)水库、智慧水利公司。协助负责：信访工作。
根(gen)据央视新闻报(bao)道，工作人员在(zai)发现闸口水体异常的(de)情况后(hou)，报(bao)告给(gei)了全椒县水利局党组成员杨俊。
面(mian)对央视镜头，杨俊说(shuo)：“我只能凭我的(de)经验跟他(ta)说(shuo)，可能最近5月份正好(hao)虾(xia)子（养殖）换水。虾(xia)田换水，换出来河(he)里水质不好(hao)。加上前几天襄河(he)下(xia)游水位比(bi)较低(di)，又(you)是航道，船在(zai)里面(mian)搅(jiao)。往年也有这种情况。应该没有其他(ta)情况，因为我确实(shi)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杨俊甚至还说(shuo)：“还一个，我说(shuo)真话，我还两个月就退休啦。我也不该过多地问这些事情。”
由滁(chu)州市生态环境局党组免去职务的(de)窦平，其简历上午已经从官(guan)网撤下(xia)。
公开资料显示，窦平，男，汉族，1975年8月出生，中共党员，大学(xue)文化。此前，窦平主持滁(chu)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全面(mian)工作，联系全椒经开区、襄河(he)镇。
此前，央视记(ji)者调查中发现，老百姓非常担心流入滁(chu)河(he)的(de)污水是否具有毒性(xing)，也期待生态环境部(bu)门的(de)水质检测结(jie)果能够给(gei)出专业答(da)复。带着一系列疑问，央视记(ji)者来到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询问。
面(mian)对镜头，窦平说(shuo)：“对消防的(de)水，我认为没有必要(yao)做。”为了准确表述他(ta)的(de)意见，窦局长还特别打了一个比(bi)方：“喝茅台也能喝死人。喝死人以(yi)后(hou)，需要(yao)对茅台做毒性(xing)分析吗？我认为没有必要(yao)。”
与窦平一同被免去职务的(de)还有杨仁义。
央视报(bao)道介绍，滁(chu)州当地12345热线曾将当地老百姓反(fan)映的(de)“全椒县襄河(he)镇老观(guan)陈(chen)村襄河(he)水质发黑发臭问题(ti)”交(jiao)给(gei)全椒县办(ban)理。全椒县政(zheng)府反(fan)馈：环保局工作人员至现场(chang)查看，近期小龙虾(xia)养殖正集中向襄河(he)退水，加之长时间高温无降雨，造(zao)成襄河(he)部(bu)分河(he)段水质下(xia)降，存在(zai)部(bu)分发黑发臭现象(xiang)，导致鱼虾(xia)死亡，未发现企业工厂之类的(de)污染源，您反(fan)映情况属实(shi)。承办(ban)人为杨仁义。
5月26日(ri)，央视记(ji)者来到滁(chu)州市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了解情况。然而，热线平台给(gei)群众回(hui)复中提到的(de)具体承办(ban)人全椒县生态环境分局办(ban)公室主任(ren)杨仁义却(que)告诉记(ji)者，他(ta)完全没有接到过热线转(zhuan)交(jiao)的(de)群众投诉。
随着县委书记(ji)杨光，以(yi)及(ji)杨俊、窦平、杨仁义等涉事官(guan)员相继免职，舆论漩涡中的(de)安(an)徽全椒迫切需要(yao)重塑形象(xiang)。
对此，澎湃新闻在(zai)29日(ri)刊发文章《理解长三角｜舆论漩涡中的(de)安(an)徽全椒：如何重塑地方形象(xiang)》指出，舆情只是一地政(zheng)治、经济(ji)、社会(hui)存在(zai)问题(ti)的(de)一种症候，可能会(hui)以(yi)不同的(de)形式表现出来。提升当地官(guan)员的(de)媒(mei)介素养当然是解决问题(ti)的(de)一种比(bi)较实(shi)用且直接的(de)方式，但更深的(de)思考(kao)应该是地方治理模式的(de)革新问题(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