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童年”是一个人(ren)人(ren)都(dou)耳熟能详的(de)词汇，但其实它并(bing)不是伴随着人(ren)的(de)诞生而(er)天然存在的(de)，而(er)是像自由、爱情、友谊、婚姻等概念一样，乃是人(ren)类(lei)为理(li)解、解释自身、社(she)会和世界的(de)一项创造发明。可以说，“童年”是人(ren)类(lei)文明史上最重要的(de)发明之一——印刷术的(de)副产品。印刷术普及之前，儿童与成人(ren)从未割裂成彼此对立的(de)两个世界，两者都(dou)是靠(kao)口语传播，彼此分享基本相同的(de)文化世界，那是一个没有识字文化，没有教育观念，没有羞耻规训的(de)漫长时代(dai)，所有如今构成“儿童”和“童年”的(de)基石都(dou)完(wan)全不存在，那时的(de)儿童被普遍视为缩小版的(de)成人(ren)。印刷术普及之后，文字成为形塑(su)世界的(de)主导力量(liang)之一，成人(ren)掌握着文字和知识的(de)世界，儿童与成人(ren)之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de)文化鸿沟，伴随着知识文化的(de)爆(bao)炸，以及由此而(er)来的(de)教育观念和羞耻观念等，“童年”诞生了。在随后的(de)几百年间，就像其他(ta)事物一样，“童年”也(ye)经历了属于自己的(de)跌(die)宕起伏(fu)的(de)命运之旅。
学校、教育与童年的(de)诞生
今天，我们在百度中输入“童年”一词，可以得到这样的(de)词条释义：“是指幼年和少年之间的(de)时间段，没有确切的(de)定义。”是的(de)，“童年”是极(ji)少数没有确切定义的(de)概念之一。在时间维度上，它是人(ren)生中的(de)一段并(bing)不太长的(de)时光(guang)；在社(she)会维度上，它是一类(lei)群体的(de)生活状(zhuang)态(tai)；在生物维度上，它是一个生命从初生到成熟的(de)某个过渡阶段。如果从历史的(de)角度考察这一概念，或许我们还可以加上一个教育维度，童年就是某一段在学校中经历的(de)教育时光(guang)。如今，每(mei)个人(ren)都(dou)会认同这一定义，因为童年与学校和教育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de)联系。而(er)这种(zhong)高度紧密的(de)联结正是由印刷术的(de)兴(xing)起的(de)造就的(de)。
如果将整部人(ren)类(lei)文明史只分成两个阶段，一个可能入选(xuan)的(de)界标(biao)便是印刷术。如果说钟表(biao)消灭了人(ren)类(lei)关于永恒的(de)概念，那么印刷机又重新塑(su)造了永恒这一概念。随着印刷术所诞生的(de)成千上万的(de)书籍流传到世界各地，人(ren)类(lei)生活中可供(gong)谈(tan)论的(de)新生事物大量(liang)增加。于是，在有读写能力和没有读写能力的(de)人(ren)之间，出现了一个空前的(de)现象——知识鸿沟。具(ju)体来说，掌握读写能力的(de)人(ren)，可以自由的(de)出入一个充(chong)满新事件和新感(gan)受的(de)奇妙世界，而(er)没有读写能力的(de)人(ren)则被局限于中世纪的(de)感(gan)知力和兴(xing)趣水平。随着文明的(de)演(yan)进和社(she)会的(de)发展，文盲越来越少，具(ju)备读写能力的(de)人(ren)迅速增加，人(ren)们开始不断创造出新的(de)哲学、文学、科学与技术，并(bing)以书面文字的(de)形式记录下来以便传播。在识字文化达到某个水平之后，全社(she)会似乎形成了一个共识：孩子应当在成长过程中学习(xi)读和写。
从这个重要的(de)共识开始，现代(dai)意义上的(de)“童年”概念得以萌生。也(ye)正是在这个基础上，现代(dai)意义的(de)学校诞生了。不同于只面向贵族或上流阶级的(de)私(si)校或私(si)塾，真正“有教无类(lei)”的(de)面向全社(she)会开放的(de)学校是个晚近的(de)产物——它同样是印刷文化的(de)副产品。印刷机诞生后，每(mei)天都(dou)会产生海量(liang)的(de)信息，这些信息带着各不相同甚至迥异的(de)内容，飞入寻常百姓家(jia)。于是，人(ren)们意识到一个全新的(de)问(wen)题：整个社(she)会从几乎“没有信息”变成了“信息爆(bao)炸”。这就好比，一个人(ren)从没有苹果吃(chi)，突然变成需要从成百上千个不同的(de)水果中挑选(xuan)出那唯一的(de)一个苹果，两者的(de)结果几乎是一样的(de)。各种(zhong)各样的(de)海量(liang)信息未经雕琢就涌入人(ren)们的(de)视线(xian)，人(ren)们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de)知识，社(she)会学家(jia)将之称为“信息混乱”。于是，在印刷机诞生之后的(de)一百年里，人(ren)们创造了页码(ma)、排版、行文规范等一系列技术，用来控制信息有序、高效的(de)流动，并(bing)孕育了最早的(de)信息检索思维。就这样，这些思维和技术在一轮又一轮的(de)融(rong)合中，最终(zhong)集中到人(ren)类(lei)在信息和知识管理(li)领域最伟大的(de)创造物——学校。
《儿童的(de)世纪》
如果从技术媒介的(de)视角出发，我们可以给学校下一个全新的(de)定义：人(ren)类(lei)为了反制信息混乱而(er)创造的(de)技术机制。就像我们每(mei)个人(ren)所熟悉(xi)的(de)，学校将不同知识和信息划分为不同等级，以受众的(de)年龄或思维成熟度为基础，将知识和信息一点一点释放出来，以确保儿童最大化的(de)吸收和利用。毫无疑问(wen)，这是现代(dai)文明得以建(jian)立的(de)最重要基础之一。由此，学校的(de)出现意味着整个社(she)会开始对知识和信息进行有意识地管理(li)，因为它的(de)前提就是对各个学科整理(li)出系统的(de)知识体系，只有这样才(cai)能弄清楚学习(xi)的(de)进度与安排，以及不同年龄段儿童的(de)学习(xi)目标(biao)，科学合理(li)地推动儿童逐步迈向成熟。
同时，学校还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de)空间，它将儿童和成人(ren)分隔(ge)开来。在学校诞生之前，一个12岁的(de)孩子和42岁的(de)中年人(ren)生活在同样的(de)环境中，做同样的(de)事，聊(liao)同样的(de)话题，开同样的(de)低俗玩笑，除了年龄之外，要区分出两者并(bing)不容易。而(er)在学校出现之后，孩子们需要在学校进行系统的(de)学习(xi)，掌握读写能力，并(bing)理(li)解一些抽象概念。在这一过程中，所有孩子都(dou)要学会克制自己好动的(de)身体，安静地坐在一处，努(nu)力辨认出一些抽象符号，并(bing)学会思考。学校的(de)课程设置(zhi)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顺应识字要求(qiu)而(er)设计，儿童走向成年需要具(ju)备有逻辑的(de)思考能力，操控高层次抽象概念的(de)能力以及延迟(chi)满足的(de)能力。所有这些知识和能力的(de)要求(qiu)，彻底将儿童与成人(ren)分隔(ge)成迥异的(de)两个世界。
禁忌、羞耻心(xin)与童年的(de)发展
在现代(dai)人(ren)的(de)眼中，童年意味着天真无邪。其实，这也(ye)是童年发展过程中逐渐被赋(fu)予的(de)一个特定意义，它与另一个重要概念——羞耻心(xin)——紧密关联。17世纪英(ying)国思想家(jia)约翰·洛克在1693年出版的(de)重要著作《对教育的(de)一些想法》中，对童年概念的(de)成长施(shi)加了巨大的(de)影响。洛克不仅看到了书本学习(xi)和童年之间的(de)种(zhong)种(zhong)联系，更重要的(de)是他(ta)一下子就抓住了羞耻感(gan)的(de)重要性，使之成为保持童年和成年之间得以区分的(de)工具(ju)。“在一切事物中，名誉和耻辱”，他(ta)写道，“一旦人(ren)们喜欢上它们，是最能刺(ci)激心(xin)灵(ling)之物。假如你能使孩子形成珍惜名誉、憎恨耻辱，你就已经在他(ta)们心(xin)目中植下了正确的(de)原则。”
在洛克看来，人(ren)类(lei)的(de)头脑生来就是一张空白的(de)刻写纸，一张空白的(de)书写板。因此，最终(zhong)在儿童的(de)心(xin)灵(ling)上写下什么内容，这个重任便落到了学校和家(jia)庭(ting)的(de)身上。一个无知、无耻、没有规矩的(de)孩子代(dai)表(biao)着成人(ren)的(de)失败，而(er)不是孩子的(de)失败。为此，我们应该一方面不断释放给孩子需要掌握的(de)知识和信息，另一方面又要控制许多(duo)信息的(de)流动，将它尽可能地控制在成年人(ren)的(de)范围内。对此，尼尔·波兹曼写道：“随着童年这个概念的(de)发展，社(she)会开始收集内容丰富的(de)秘(mi)密，不让儿童知道：有关性关系的(de)秘(mi)密，也(ye)包(bao)括有关金钱、暴力、疾病、死亡和社(she)会关系。由此，甚至还发展出了语言(yan)的(de)秘(mi)密，亦即大量(liang)不能在儿童面前说的(de)话。”简(jian)而(er)言(yan)之，成年人(ren)已经有了“羞耻心(xin)”，即认为成人(ren)生活中的(de)种(zhong)种(zhong)矛盾、冲(chong)突以及性，不应该被儿童知道。换(huan)言(yan)之，没有高度发展的(de)羞耻心(xin)，童年便不可能存在。
当一个孩童处在学习(xi)知识，学会自控，并(bing)且保持一种(zhong)健康、善(shan)良的(de)天性时，这个阶段大约就是“童年”。在处于童年的(de)人(ren)面前，成年人(ren)需要把他(ta)们的(de)各种(zhong)冲(chong)动（尤其是性冲(chong)动）私(si)密化——对成人(ren)的(de)性欲望和冲(chong)动三(san)缄其口，共同维护“保持缄默的(de)密约”。学校和家(jia)庭(ting)的(de)任务(wu)，就是在儿童迈向成人(ren)的(de)过程中，分阶段向他(ta)们揭示(shi)我们文化中的(de)种(zhong)种(zhong)秘(mi)密。这就不难理(li)解，为何波兹曼将阅(yue)读视为儿童和成年的(de)分界线(xian)（后来的(de)电视文化乃至短视频文化将这一分界线(xian)完(wan)全摧毁）。因为随着读写能力和对抽象事物理(li)解能力的(de)提高，儿童逐渐知晓成年世界的(de)秘(mi)密，并(bing)由此一步步迈向成年。
1875年，美国政府发放了特许证给纽约儿童保护协会。人(ren)们开始认识到，儿童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de)群体（颇具(ju)讽刺(ci)意味的(de)是，美国动物保护协会于1866年就已成立）。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国家(jia)层面上，正式明确了“儿童有别于成人(ren)”的(de)定义，这种(zhong)明确的(de)区分使得儿童能够走出工厂，进入学校，穿着属于儿童的(de)衣服，做着属于儿童的(de)游戏，生活在属于儿童的(de)社(she)交世界。到20世纪初，心(xin)理(li)学家(jia)弗洛伊德和杜威澄(cheng)清了自印刷术发明以来一直在发展的(de)童年概念的(de)基本范例：其自我控制、延迟(chi)的(de)满足感(gan)、逻辑思维能力必须被扩展，其生活的(de)知识必须在成人(ren)的(de)控制之下。而(er)同时，人(ren)们应理(li)解儿童的(de)发展尤其自身的(de)规律，儿童天真可爱、好奇、充(chong)满活力，这些都(dou)不应被扼杀。
然而(er)，所有这些美好和伟大的(de)关于儿童保护的(de)思想，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被摧毁殆(dai)尽。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报告，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全世界有200万儿童死亡，600万儿童受伤或残疾，二战中死伤的(de)儿童更是不计其数。1942年6月10日，德国法西斯枪杀了捷克利迪策村16岁以上的(de)男性公民140余人(ren)和全部婴儿，并(bing)把妇(fu)女和90名儿童押往集中营。二战结束后，世界各地经济萧条，儿童的(de)处境更糟，有的(de)得了传染病，一批批地死去；有的(de)则被迫当童工，受尽折磨。1949年11月，国际(ji)民主妇(fu)女联合会于在莫斯科举(ju)行理(li)事会议(yi)，悼念利迪策惨案和全世界所有在战争中死难的(de)儿童。为了保障世界各国儿童的(de)生存权、保健权和受教育权，为了改善(shan)儿童的(de)生活，会议(yi)决定以每(mei)年的(de)6月1日为国际(ji)儿童节。
更糟糕的(de)是，童年在被严酷的(de)战争不断摧残之后，又面临着另一种(zhong)无形之物的(de)巨大威胁，并(bing)由此产生出一个令(ling)人(ren)尴尬、痛心(xin)乃至悲哀的(de)现代(dai)景观——童年的(de)消逝。
电视、短视频与童年的(de)消逝
当一位六年级男生在篮球场上以惊人(ren)的(de)娴(xian)熟度搭讪34岁女性的(de)新闻冲(chong)上热搜时，我脑海中浮现出的(de)是波兹曼那部影响深(shen)远的(de)作品《童年的(de)消逝》，以及封面上那个女孩回头凝视时那种(zhong)异常成熟的(de)表(biao)情。在波兹曼看来，推动童年走向消亡的(de)第一张多(duo)米诺骨牌，是从1842年美国人(ren)摩(mo)尔斯发明电报开始的(de)。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使信息的(de)传播速度超越人(ren)体传播速度的(de)媒介，电报一笔勾销了人(ren)类(lei)交流过程中时间和空间的(de)限制，它将人(ren)类(lei)一举(ju)带入了一个同时性和瞬时性的(de)世界，并(bing)把信息从个人(ren)拥有转变为一个在世界范围内有价值的(de)商品，从而(er)创造了人(ren)尽皆知的(de)“新闻事业”。
《童年的(de)消逝》
在随后的(de)一百年间，一张张多(duo)米诺骨牌迅速倒下，经由一个又一个令(ling)人(ren)惊叹的(de)创造发明。这些发明包(bao)括印刷机、照(zhao)相机、电话机、留声机、电影、收音(yin)机、电视。与电子媒介的(de)高速发展相对应，一个以图画、漫画、招(zhao)贴和广告构成的(de)符号世界也(ye)在同步兴(xing)起。于是，电子革命与图像革命两相结合，代(dai)表(biao)了一个互不协调、却对语言(yan)和识字文化有着很强的(de)攻击力，迅速把原先的(de)理(li)念世界改造成光(guang)速般的(de)图像和影像的(de)世界，这在上世纪五六十(shi)年代(dai)兴(xing)起的(de)电视文化中达于高潮。与文字和书本世界迥然有别的(de)是，人(ren)们从不阅(yue)读电视，重要的(de)是看。在动态(tai)变换(huan)的(de)图像面前，成人(ren)和儿童、知识分子和劳动者、智者和傻子几乎没什么区别。是的(de)，观看图像不需要任何启蒙教育。
于是，一个神奇的(de)现象诞生了。所有的(de)电视节目是给所有人(ren)看的(de)，不存在物质、经济、认知和想象力上的(de)种(zhong)种(zhong)约束，6岁的(de)儿童和60岁的(de)成人(ren)都(dou)可以津津有味地看电视。然而(er)，对于前者来说，电视上无处不在的(de)战争、死亡、暴力和性暗示(shi)，让成人(ren)世界的(de)秘(mi)密变得一览无余，那条存在了数百年的(de)关于成人(ren)和儿童之间的(de)分界线(xian)开始被侵蚀。一方面，电视打开了通往成人(ren)生活后台的(de)视窗，这带来了儿童的(de)“成人(ren)化”；另一方面，电视基本是为12岁儿童的(de)心(xin)智而(er)设计，这造成了成人(ren)的(de)“儿童化”。对此，哈佛大学教授鲁道夫·阿恩海姆写道：“在过去，人(ren)类(lei)不能把直接经验(yan)传递给别人(ren)，这使得使用语言(yan)成为必须，同时也(ye)迫使人(ren)类(lei)的(de)头脑开发概念。……然而(er)，当传播通过手指笔画即可实现时，我们的(de)嘴巴沉默了，写作的(de)手也(ye)停了下来，因此头脑便开始萎(wei)缩了。”
更糟糕的(de)是，这一趋势在互联网时代(dai)的(de)短视频文化中正在加速，其特点就在于将碎片化和娱乐化做到极(ji)致。在今天这个时代(dai)，我们的(de)孩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dou)要消息灵(ling)通，他(ta)们知道长辈所知道的(de)一切，甚至也(ye)知道长辈所不知道的(de)一切。相关调研(yan)统计显示(shi)，00后成为短视频的(de)重度爱好者，将近一半人(ren)偏好不超过1分钟的(de)短视频。试问(wen)，1分钟是什么概念？一个成人(ren)在全神贯(guan)注下1分钟可以阅(yue)读300字，而(er)任何一本经典文学的(de)前三(san)个段落都(dou)远超这个数字。这一全新的(de)技术媒介极(ji)为深(shen)刻地改变了使用这一工具(ju)的(de)每(mei)一个人(ren)，更具(ju)体一点就是，它改变了人(ren)们大脑神经网络(luo)的(de)排布。是的(de)，工具(ju)和技术可以改变思维与心(xin)智。这种(zhong)改变的(de)深(shen)刻性让很多(duo)人(ren)“慢性注意力涣散”的(de)隐疾，从而(er)失去了阅(yue)读任何长篇的(de)能力，经由每(mei)日每(mei)时每(mei)刻那些简(jian)单化、碎片化、娱乐化的(de)短视频轰炸。
说到底，我们不仅在哀叹“童年的(de)消逝”，也(ye)不仅在哀叹愈演(yan)愈烈的(de)“儿童的(de)成人(ren)化”与“成人(ren)的(de)儿童化”，更是在哀叹文化本身的(de)消逝。因为要了解我们的(de)文化，不仅仅是了解我们的(de)祖父从何而(er)来，了解他(ta)们都(dou)吃(chi)过什么苦，还要知道我们的(de)思想从何而(er)来，我们为何相信这些理(li)念，还要了解我们的(de)道德感(gan)和审(shen)美体验(yan)从何而(er)来。而(er)电视、互联网和短视频在本质上并(bing)无区别，它们都(dou)不在意这些东西从何而(er)来，它只要求(qiu)你坐好（或许站(zhan)着也(ye)行，甚至是走路），用眼睛看一帧又一帧跳动的(de)画面。所有短视频吸引力你注意力的(de)同时，只是为了分散你的(de)注意力，即使是一部两三(san)个小时的(de)经典电影，也(ye)可以在浓缩在几分钟之内，似乎所有的(de)一切都(dou)转瞬即逝。而(er)在所有这些画面中，我们的(de)思想、文化、历史、理(li)念、道德和审(shen)美体验(yan)统统成为一场娱乐，甚至那些不可娱乐之物也(ye)会成为另一种(zhong)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