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说故事》系列节目“可爱的(de)面孔”之《了不起的(de)“美少年”》视频截图。
从《了不起的(de)“美少年”》，到《四千(qian)年前的(de)“酷小伙(huo)”》，中国国家博(bo)物馆图书资料部(bu)主(zhu)任翁淮(huai)南今年儿童节期间通过央视《百家说故事》系列节目“可爱的(de)面孔”，向(xiang)大众讲述古代经典文物上的(de)可爱“中国面孔”及其背后的(de)历史文化故事。
翁淮(huai)南在(zai)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biao)示，一件件文物可以展示中国式(shi)现代化的(de)历史渊源，以及中华民族为什么(me)跟(gen)其他民族不一样、我们为什么(me)要走自己的(de)路。
在(zai)单条时长不足5分(fen)钟的(de)短视频《了不起的(de)“美少年”》里，翁淮(huai)南从出土于河(he)北(bei)唐县的(de)“手捧书卷的(de)江南少年”形(xing)象的(de)陆羽瓷像(xiang)，讲到了中国人喝茶的(de)历史，更讲到了陆羽像(xiang)出现在(zai)华北(bei)的(de)燕山脚下，背后反映(ying)的(de)是辽和宋通过谈判签下“澶渊之盟(meng)”，宋用茶叶等物质换取了和平，以及“澶渊之盟(meng)”后宋、辽茶叶贸(mao)易之繁荣，以及最终茶文化成为中华民族代表(biao)性的(de)精神标识。他指(zhi)出，茶为中华民族注入(ru)了伟大理性，促进了中华民族在(zai)大江南北(bei)的(de)大融合。
而在(zai)《四千(qian)年前的(de)“酷小伙(huo)”》中，那个少年留着(zhe)短发，有着(zhe)耳洞，打着(zhe)鼻钉，脖子下面系着(zhe)黑色三角形(xing)丝绸巾，身着(zhe)紫红网格纹短上衣、下身着(zhe)网格长裤裙，双脚上穿着(zhe)长筒鞋，双手插兜，这打扮放到现在(zai)也是又酷又帅，足够时尚。
翁淮(huai)南希望通过讲述古代文物上的(de)可爱“中国面孔”，向(xiang)世界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de)中国形(xing)象，让世界感受一个真实、立体、全面的(de)中国。
翁淮(huai)南说，他去过多个国家，走遍大江南北(bei)，拍了10万多张古代文物上的(de)中国面孔，并最终挑选出约(yue)200个面孔样本，后续(xu)计(ji)划出一本关于“中国面孔”的(de)书，让世界了解(jie)真实的(de)中国面孔、了解(jie)真实的(de)中国。
古代文物中的(de)那些“可爱面孔”
翁淮(huai)南介(jie)绍，“可爱的(de)面孔”系列节目目前已经录制了6期短视频，除了这两天已经播出的(de)《了不起的(de)“美少年”》《四千(qian)年前的(de)“酷小伙(huo)”》《一位东汉老(lao)人的(de)说唱秀》外，后续(xu)还将讲到 “驿使图中的(de)‘快递小哥’”、“漂(piao)亮‘小姐姐’五千(qian)岁”等内容。
汉代击鼓说唱俑。以下图片均为 受访者 供图
这些视频都将通过一张张来自古代文物的(de)鲜活(huo)面孔，来讲述鲜为人知的(de)故事和有趣的(de)历史文化。
其中，《一位东汉老(lao)人的(de)说唱秀》要讲的(de)是，出土于四川成都的(de)汉代击鼓说唱俑。很多人在(zai)历史课本、书籍中看过汉代击鼓说唱俑，但(dan)翁淮(huai)南却从中发掘了一些精彩的(de)细(xi)节与史实。
“他脸呈方形(xing)，颧骨突出，鼻子扁平，和三千(qian)年前的(de)三星(xing)堆人有着(zhe)传(chuan)承(cheng)关系……鼻梁上部(bu)有一颗秦汉人像(xiang)少见(jian)的(de)痣，样子非常可爱。”翁淮(huai)南说，汉代击鼓说唱俑面部(bu)表(biao)情丰富，不是当权者高傲的(de)狂笑，也不是卑微(wei)者的(de)媚笑，而是张扬着(zhe)的(de)欢快。透过这个说唱俑，我们能读出很多珍贵的(de)历史信息：说唱艺术(shu)在(zai)汉代已经职业化；陶俑在(zai)山崖贵族墓中出现，说明汉代的(de)精英阶层对幽默(mo)滑稽文化非常认可；说唱俑反映(ying)了汉代高超的(de)陶俑制造工艺；说唱俑的(de)出土和发掘，成为研(yan)究我国话本小说萌芽的(de)重要资料。
翁淮(huai)南认为，说唱俑以市井人物和社会生活(huo)为焦点(dian)，反映(ying)底层生活(huo)的(de)情趣，呈现民俗风(feng)情。从中依稀看到“文景之治”“汉武盛世”“光武中兴(xing)”等人民安居(ju)乐业的(de)治世局(ju)面。在(zai)一定意义上讲，“击鼓说唱俑”还可以算是中国说唱艺术(shu)的(de)推动者了。
驿使图 画像(xiang)砖。
驿使图中的(de)“快递小哥”，讲的(de)是在(zai)甘肃嘉峪关魏晋(jin)墓葬群出土的(de)“驿使图 画像(xiang)砖”中故事。翁淮(huai)南说，画砖中，马的(de)四蹄腾空，马尾飘扬，而信使却稳稳地坐在(zai)马背上，说明信使业务(wu)熟(shu)练。从他穿着(zhe)制服，戴着(zhe)制式(shi)帽子，脸上肥肉随着(zhe)马奔跑的(de)节奏起伏，看得出他应是拿着(zhe)“年薪”的(de)专业人员，且(qie)当时保障的(de)伙(huo)食不错。
翁淮(huai)南介(jie)绍，“快递小哥”的(de)脸上并没有没有画嘴巴，这是因为邮政是一种非常重要的(de)通信方式(shi)。有学者推测，不画嘴巴是古人故意为之，想(xiang)表(biao)达的(de)是古代邮政的(de)保密性和安全性。而且(qie)，画中的(de)“快递小哥”或许正是从古丝路驿站悬(xuan)泉置，骑马去长安。它再现了离现在(zai)1600多年前中国邮政的(de)情形(xing)，也被认为是中国发现最早的(de)古代邮政的(de)形(xing)象资料。
花卉(hui)纹 人头形(xing) 器口 彩陶瓶。
五千(qian)岁的(de)漂(piao)亮“小姐姐”，则是讲出土于甘肃秦安的(de)“花卉(hui)纹 人头形(xing) 器口 彩陶瓶”。这位五千(qian)岁的(de)“小姐姐”留着(zhe)刘海，短发则具有古代羌(qiang)人披发样式(shi)的(de)特征，耳垂(chui)上有耳洞，脸上好似用了化妆品，腹部(bu)微(wei)微(wei)隆(long)起，正是女(nu)性处于孕(yun)育期的(de)状态。
翁淮(huai)南认为，这个瓶子是集多子、孕(yun)育、供给、庇护等特征于一体的(de)女(nu)性形(xing)象，意味着(zhe)部(bu)落(luo)的(de)生殖与繁衍，寄托(tuo)了人们对于孕(yun)育新生命的(de)祝福(fu)。这里塑造的(de)“小姐姐”形(xing)象带有浓厚的(de)原(yuan)始(shi)宗教祭祀色彩，表(biao)达了人们对于生命长久不息的(de)向(xiang)往。同时，它为我们提供了文化相互交流、融合的(de)物证。
用文物来讲述中国式(shi)现代化的(de)历史渊源
“我们做(zuo)这个节目不是为了纯粹讲文物，而是希望通过一件件文物来讲中国式(shi)现代化的(de)历史渊源，以及中华民族为什么(me)跟(gen)其他民族不一样、我们为什么(me)要走自己的(de)路。”翁淮(huai)南介(jie)绍。
他说，在(zai)每条只有短短几分(fen)钟的(de)短片故事里，他都埋下了很多很有意思(si)的(de)线索，里面体现了中华文明的(de)突出特征，呈现了中华文明的(de)“连(lian)续(xu)性、创新性、统一性、包(bao)容性、和平性”。就拿关于陆羽的(de)故事来说，6000年前的(de)茶碗跟(gen)现在(zai)的(de)茶碗没有本质的(de)区别(bie)，但(dan)透过它能让今人了解(jie)到几千(qian)年来的(de)变与不变。
翁淮(huai)南讲到，陆羽的(de)《茶经》诞生在(zai)1200多年前，而中国人喝茶的(de)历史之长，远(yuan)远(yuan)超乎我们的(de)想(xiang)象。2001年，在(zai)浙(zhe)江跨湖桥遗址曾发掘出一颗距(ju)今8000年的(de)“茶树种籽”。有学者提出，这是世界上最早的(de)“茶树种籽”。随后，在(zai)浙(zhe)江田螺山遗址发现了山茶的(de)树根，这是我国境内考古发现的(de)最早的(de)人工种植(zhi)茶树的(de)遗存(cun)。巧合的(de)是，田螺山遗址还出土一件小陶器，有把(ba)手，有洒水小嘴，很像(xiang)今天常用的(de)小茶壶。有学者推测，早在(zai)6000年前，浙(zhe)江田螺山一带的(de)人们已开始(shi)用陶器煮茶、喝茶。
“而距(ju)今上万年的(de)上山文化，也是在(zai)浙(zhe)江。这说明，在(zai)很早的(de)时候，长三角就很发达，现在(zai)这些地方依然发达是因为它有深厚的(de)历史文化底蕴。”翁淮(huai)南说。
又比如，为什么(me)中国人喜欢红色？翁淮(huai)南讲了一个发现：目前发现世界最早的(de)彩绘(hui)陶就在(zai)浙(zhe)江上山遗址（11000—8500年），彩绘(hui)陶的(de)一抹(mo)红色随后传(chuan)播中华大地——中国共产党在(zai)浙(zhe)江嘉兴(xing)的(de)红船起航，再到红四军、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我们有了五星(xing)红旗。
他认为，这体现出，红色是生命之色，是我们的(de)价值观。红色代表(biao)阳光、向(xiang)上的(de)力量，代表(biao)了中华民族始(shi)终追求向(xiang)上的(de)特质。很多东西就是文化的(de)自觉，它是根子里的(de)，是跟(gen)随人类文明史的(de)发展一点(dian)点(dian)沉淀下来的(de)，是割裂不断的(de)。
年轻人可从文物中传(chuan)承(cheng)、汲取文化自信
谈到文化传(chuan)承(cheng)，一些年轻人会觉得很多历史、文物离现在(zai)很久远(yuan)。但(dan)在(zai)翁淮(huai)南看来，历史与文物都离当下很近。
翁淮(huai)南说，在(zai)人类的(de)发展中，科(ke)技创新多体现在(zai)工具的(de)发展上；但(dan)是中国人的(de)思(si)想(xiang)上有一种独特的(de)向(xiang)上力量，一直未曾改变。
在(zai)一张张面孔里，甚至能够看到前人对后人的(de)期许和关爱。为什么(me)西方人讲究个性、张扬自我，中国人崇尚集体文化，要“子子孙孙永宝用之”？翁淮(huai)南认为，这体现的(de)是老(lao)祖宗的(de)固执——中国人的(de)价值观不是为了自己活(huo)着(zhe)，都是为了子子孙孙。距(ju)今6000多年的(de)仰韶文化陕西临潼姜寨(zhai)遗址，中心广场周围分(fen)布5组建筑群，所有房屋的(de)门均朝向(xiang)广场，体现了一种凝聚和内向(xiang)式(shi)的(de)聚落(luo)格局(ju)。马家窑文化青海大通上孙家寨(zhai)墓地出土的(de)距(ju)今5000多年舞蹈纹彩陶盆，三组舞人手拉手绕盆一周形(xing)成圆圈，并能依稀看见(jian)人面孔的(de)快乐轮廓。它们的(de)共性是同心圆式(shi)的(de)文化聚焦，而非西方个性张扬式(shi)的(de)文化散焦。
“文物里映(ying)照着(zhe)中国式(shi)现代化的(de)历史渊源。”翁淮(huai)南说，他希望通过文物来回答，何以为中华民族，我们为什么(me)是今天的(de)样子、我们未来是什么(me)样子。
在(zai)翁淮(huai)南看来，人生的(de)意义也在(zai)于去寻找意义，参观博(bo)物馆能寻找快乐、寻找幸福(fu)，找到人生闪亮部(bu)分(fen)，提高生活(huo)质量，让生活(huo)充(chong)实，生命完美，本质丰富。所以，他特别(bie)希望年轻人没事多到博(bo)物馆看一看。
以“中国面孔”讲好中国故事，让世界读懂中国
与此同时，翁淮(huai)南表(biao)示，他希望通过“可爱的(de)面孔”节目、通过文物中的(de)中国人面孔，来向(xiang)世界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de)中国形(xing)象，让世界感受一个真实、立体、全面的(de)中国，进而真正“读懂中国”。
他指(zhi)出，有些国际舆(yu)论场上对我们有一些固有印象。但(dan)我们其实不是这样的(de)，中国龙也不是西方语境下带着(zhe)邪恶文化标签的(de)dragon（英文“龙”），我们要破除这种形(xing)象符号。所以，他想(xiang)拿一些文物中的(de)中国面孔来给大家看看，5000年的(de)小姐姐、4000年的(de)小帅哥长什么(me)样，我们的(de)老(lao)祖宗究竟是什么(me)样的(de)。
“我们常说要讲好中国故事，但(dan)这其中也存(cun)在(zai)一些问题，比如从理论到理论。”翁淮(huai)南说，中华民族是在(zai)中华大地上出生长出来的(de)，是在(zai)中华五千(qian)年文明中生长出来的(de)。我国百年百大考古发现实证了中华民族有百万年的(de)人类史、一万年的(de)文化史、五千(qian)多年的(de)文明史。然而，对于“为何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绵延不断且(qie)以国家形(xing)态发展至今的(de)伟大文明”这一时代之问，西方很多人习惯于把(ba)中国看作(zuo)西方现代化理论视野中的(de)近现代民族国家，没有从五千(qian)多年文明史的(de)角度来看中国，这样就难以真正理解(jie)中国的(de)过去、现在(zai)、未来。
翁淮(huai)南还谈到，现在(zai)中国学界很多东西都是以国外中心的(de)，用西方的(de)理论、视角来研(yan)究中国，这使得我们在(zai)很多领域缺少话语权。他说，中华文明五千(qian)年不能让西方来给我们解(jie)释，作(zuo)为国家博(bo)物馆的(de)学者，他希望充(chong)当好桥梁作(zuo)用，让文物活(huo)起来，让理论能够通过生动的(de)故事讲出来，把(ba)中国故事讲好，让世界读懂中国。
正因如此，他希望中国面孔的(de)美学标准，是由我们自己来定的(de)。
为了做(zuo)“可爱的(de)面孔”，翁淮(huai)南坚(jian)持走遗址、跑博(bo)物馆，前后总(zong)共拍了10万多张古代文物上的(de)面孔。后来，他和学生从中挑选出了200多件有代表(biao)性面孔样本。翁淮(huai)南介(jie)绍，短视频节目“可爱的(de)面孔”中展示的(de)面孔就选自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