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在宁波协生照(zhao)明工业有限公司生产线上组装(zhuang)提灯。
宁波协生照(zhao)明工业有限公司样(yang)品间中展(zhan)示的移动照(zhao)明产品。
本报记者 孙懿摄
在宁波智鼎(ding)电器有限公司生产车间，工人在组装(zhuang)手电筒。
本版照(zhao)片除(chu)署名(ming)外均为尤才彬摄
西店镇滨海工业园区，这里汇(hui)集了(le)众多手电筒及(ji)相关企(qi)业。
一(yi)支小小的手电筒，可以“照(zhao)亮”多大的产业？
在位于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北部的西店镇，你或(huo)许可以找到答案。该镇是目前国内(nei)最大的手电筒镇级生产基地之(zhi)一(yi)，全镇有以手电筒为主导产品的企(qi)业900余家，年产值(zhi)达(da)80亿元，产品畅销欧美、东(dong)南亚(ya)等50多个(ge)国家和地区。西店镇出品的移动照(zhao)明灯具，在全球行业市场中占据重要份额。
近日，记者走进这座“光(guang)电小镇”，探寻(xun)西店手电筒的出海之(zhi)路(lu)。
市场需求激发产业新动能
手电筒，曾经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家用电器”，停电应急、夜间出行，都少不(bu)了(le)它。但现在智能手机(ji)都拥有照(zhao)明功能，城市和乡村的供电、照(zhao)明设施逐渐完善，大街小巷路(lu)灯遍布，手电筒似(si)乎已不(bu)再那么“必需”。
如今，手电筒的市场空间在哪儿(er)？带着这个(ge)问题，记者走访(fang)了(le)西店镇的多家手电筒企(qi)业。
旋转伸缩(suo)“镜头(tou)”即可多级调节(jie)光(guang)束大小远近的变(bian)焦手电筒；搭载大容量电池、能为手机(ji)等电子设备提供移动电源的手电筒；连接了(le)彩灯串、可以为露营的夜晚营造温馨氛围的手电筒；带有驱蚊功能，能让人们(men)在野外少受蚊虫之(zhi)苦的露营灯……走进位于西店镇的宁海县黑(hei)森林电子科(ke)技有限公司样(yang)品间，种(zhong)类繁多的移动照(zhao)明灯具让记者目不(bu)暇(xia)接。
“市场正经历着显著的变(bian)化。”黑(hei)森林电商部经理周怡云向记者介绍，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户外活动，人们(men)对(dui)户外装(zhuang)备，尤其是对(dui)便携、高亮度照(zhao)明灯具的需求在迅速增加。“比如野外露营、徒步、探险和钓鱼，都需要手电筒照(zhao)明和防身，头(tou)灯类产品则应用在夜跑、夜骑和潜水等活动中。”周怡云说。
西店镇的手电筒企(qi)业纷纷抢抓户外活动热潮“风口”，加速开发功能更加丰富、更具实用性的移动照(zhao)明产品，以满足消费者的不(bu)同(tong)需求。周怡云告诉(su)记者，黑(hei)森林目前已经开发手电筒250多款(kuan)，头(tou)灯160多款(kuan)，申(shen)请(qing)了(le)200多项产品专利，并(bing)以每个(ge)季度30至(zhi)40款(kuan)的速度进行新产品的开发。
除(chu)户外活动外，工程建设、维修作业、抢险救灾(zai)等也是手电筒无可取代的应用场景。
在西店镇的宁海一(yi)森日用品有限公司，开发部主管(guan)冯养坚向记者展(zhan)示了(le)一(yi)件他(ta)引(yin)以为傲的“神(shen)器”。这件手电筒有碗口粗细、形似(si)“炮筒”，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kuang)下，照(zhao)明距离可达(da)到4738米。
“产品设计初(chu)衷是为了(le)户外搜救，能够在多种(zhong)场景或(huo)极端的环境(jing)中运用，助力高效率的搜救行动。”冯养坚解释，在灾(zai)害现场，许多地点(dian)往往无法直接到达(da)，也没有稳定的电源供应，这时就需要这样(yang)的超长照(zhao)明距离手电筒配合直升机(ji)来支援抢险搜救。
和一(yi)森一(yi)样(yang)，许多西店手电筒企(qi)业也开发特殊应用场景的手电筒产品。比如宁波双童电器有限公司根据汽车维修、建筑工地等不(bu)同(tong)工作环境(jing)，开发出挂式、磁吸(xi)式、支架式等系列产品；宁波荣发电器有限公司则针对(dui)高海拔、极寒等极端环境(jing)进行产品研发，已经申(shen)请(qing)了(le)100多项专利。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使(shi)用的人越来越少，但它依然是很多特殊应用场景下的必需品。”冯养坚说，“手电筒越来越强调细分(fen)市场和多元化功能。这些市场需求激发了(le)西店光(guang)电产业发展(zhan)的新动能，也让我们(men)有了(le)发展(zhan)信心(xin)。”
现在，冯养坚和他(ta)的团队正向更高难度发起挑战——研发10公里照(zhao)明距离的超级手电筒，还有可以在200米深的水下畅通(tong)无阻(zu)的防水搜救灯。他(ta)认(ren)为，这些挑战极限的手电筒，或(huo)许未来可以在更多的领域应用。
技术创新引(yin)领行业转型
在宁波协生照(zhao)明工业有限公司生产车间里，一(yi)台台数控车床正在工作，几分(fen)钟的时间，铝合金材料(liao)在精准(zhun)的切割(ge)雕琢之(zhi)下“变(bian)身”成(cheng)为精致闪亮的手电筒外壳部件；流水线上，工人们(men)有条不(bu)紊地进行组装(zhuang)、测试(shi)和包装(zhuang)，一(yi)片繁忙景象。“最近的订单量很大。”正在查看(kan)生产情况(kuang)的总经理洪永强告诉(su)记者，目前他(ta)们(men)正在抓紧生产一(yi)批销往海外的手电筒和提灯产品。
这家成(cheng)立于1998年的企(qi)业是西店手电筒龙(long)头(tou)企(qi)业之(zhi)一(yi)，已经入行20多年的洪永强也见证了(le)西店手电筒产业的发展(zhan)历程。
20世纪90年代，依托传统模具和塑料(liao)业的优势(shi)，西店镇手电筒企(qi)业如雨后春笋(sun)般出现。“当时不(bu)少企(qi)业都是小作坊起家。”洪永强回忆道，“产品生产门槛低，技术含量也低，走的是以量取胜的路(lu)子，包括我们(men)在内(nei)的不(bu)少企(qi)业都曾深陷价格战和同(tong)质化竞争中。”
这样(yang)的发展(zhan)模式显然无法持续。企(qi)业想要求生存、求发展(zhan)，就必须转型升级。痛定思(si)痛，西店手电筒企(qi)业竞相进行技术改造，从劳动密集型转向技术集约型，追求机(ji)械化、自动化，大规模实施流水线生产，提升工业水平和效率。
“从过去的手工小仪(yi)表车床，到如今的数控车床，手电筒生产从半自动半手工发展(zhan)成(cheng)为自动化。”洪永强说，技术革新转变(bian)了(le)生产方式，也带来了(le)产品形态的进化，从企(qi)业创办初(chu)期的卤素灯泡塑料(liao)手电筒到如今的高亮度、高寿命的大功率LED铝合金手电筒，产品质量发生了(le)质的飞跃。
近几年来，西店镇不(bu)少手电筒企(qi)业加大研发力度，聚焦中高端手电筒及(ji)移动照(zhao)明产品开发。
成(cheng)立于2018年的宁波智鼎(ding)电器有限公司是一(yi)家国家级高新技术企(qi)业，不(bu)到6年时间里，企(qi)业年产值(zhi)已从5000万元人民币提升至(zhi)超3亿元人民币，成(cheng)为西店手电筒企(qi)业中的“后起之(zhi)秀(xiu)”。做技术出身的总经理何红永在手电筒行业也已经摸爬滚打了(le)20多年，在他(ta)看(kan)来，智鼎(ding)成(cheng)功的关键在于产品研发。
“我们(men)的研发投入很大，企(qi)业员工1/3都是研发人员，薪资发放超过50%也是给研发人员。”何红永告诉(su)记者，为了(le)在性能、功能和外观上不(bu)断提升产品档次(ci)，同(tong)时又保证产品性价比，他(ta)要求研发团队专攻新技术、新工艺、新材料(liao)，加快产品更新迭代速度，产品周期一(yi)般不(bu)超过9个(ge)月。
“成(cheng)本控制80%来自于研发，好的设计可以解决(jue)用户的‘痛点(dian)’，改善产品的评(ping)价，让更多的消费者喜欢。”何红永向记者展(zhan)示了(le)他(ta)们(men)的一(yi)款(kuan)手电筒产品，这款(kuan)手电筒在研发时充分(fen)考虑了(le)目标市场家庭普遍使(shi)用地毯的实际情况(kuang)，增加了(le)感应关闭功能——只(zhi)要灯头(tou)前面(mian)有遮蔽物，手电筒就会自动熄灭，以避免因(yin)忘(wang)记关闭手电筒长时间照(zhao)射发热导致火灾(zai)。他(ta)们(men)的多款(kuan)产品都在北美市场打破了(le)合作商超同(tong)类产品的销量纪录(lu)，其中一(yi)款(kuan)头(tou)灯两个(ge)星期就卖掉了(le)20万个(ge)，后来又推出了(le)“加量不(bu)加价”的升级款(kuan)，销量累计达(da)到120万个(ge)。
西店镇商会负责人邬双海表示，西店镇原本低、小、散的手电筒行业已迈向中高端、规模化、精细化发展(zhan)，产品在高效节(jie)能、智能设计和安全美观等方面(mian)不(bu)断有新突破。“产品不(bu)仅技术含量高、可靠性高、亮度高，而且利润也高。”邬双海说。
从卖产品到卖服务
2000年10月17日，在第88届广(guang)交(jiao)会上，发生了(le)这样(yang)一(yi)件轰动一(yi)时的事——
宁波宁海县西店镇的120多位农民包了(le)一(yi)架民航班机(ji)来到广(guang)州参展(zhan)，在外商云集的国际展(zhan)会上，这群不(bu)怕听不(bu)懂外语、不(bu)惧国际竞争的农民企(qi)业家，瞬间成(cheng)了(le)媒体关注的焦点(dian)。
“一(yi)下飞机(ji)眼前全是‘长枪短炮’，我一(yi)下就蒙了(le)，没想到有那么多记者采访(fang)我们(men)。”宁波柏屹电器公司总经理冯财通(tong)正是“包机(ji)团”的一(yi)员，当年的场面(mian)他(ta)记忆犹新。
“镇政府帮(bang)我们(men)申(shen)请(qing)到了(le)90多张临时证，当时没有摊位，我们(men)几家企(qi)业拼起来做了(le)一(yi)本宣传册，见人就发，最后我接到了(le)一(yi)笔1万多美元的手电筒订单。”现在，冯财通(tong)的企(qi)业年产值(zhi)8000余万元人民币，90%以上产品出口国际市场，但他(ta)最难忘(wang)的还是那“第一(yi)桶金”。
包机(ji)参展(zhan)这一(yi)创举，为西店手电筒企(qi)业打开了(le)国际市场。在广(guang)交(jiao)会上，一(yi)提到手电筒产品，不(bu)少外商会说“China西店”。小小的手电筒，成(cheng)了(le)西店人的骄傲，也照(zhao)亮了(le)西店手电筒企(qi)业的出海之(zhi)路(lu)。
如今，20多年过去了(le)，西店的“包机(ji)精神(shen)”一(yi)直在延续、在发展(zhan)。特别是2013年“一(yi)带一(yi)路(lu)”倡议实施后，西店镇加快发展(zhan)外向型经济，鼓励手电筒企(qi)业充分(fen)发挥优势(shi)，开拓“一(yi)带一(yi)路(lu)”市场，深入推进与(yu)“一(yi)带一(yi)路(lu)”共建国家的贸易合作。目前，西店手电筒产业外向度达(da)到60%以上。
“我们(men)拥有本地的市场、劳动力等各类成(cheng)本优势(shi)，同(tong)时，镇里有大量手电筒相关产业的上下游供应商，还有强大的基础(chu)生产线支持，能保证手电筒产品快速走出去，及(ji)时交(jiao)货，抓住(zhu)市场热点(dian)。”邬双海说。
西店手电筒企(qi)业在强化欧美等传统市场的基础(chu)上，根据“一(yi)带一(yi)路(lu)”共建国家的不(bu)同(tong)需求，积极开发适销对(dui)路(lu)的产品。如协生公司针对(dui)中东(dong)地区电力设施不(bu)完善、经常断电的情况(kuang)，研发了(le)一(yi)款(kuan)自带太阳能板的手电筒，一(yi)经推出订单就纷至(zhi)沓来。
“我们(men)现在不(bu)仅卖产品，还要卖服务。”洪永强说，协生除(chu)了(le)设计生产手电筒产品以外，还接受定制化服务，根据客户需求提供产品方案和市场销售方案。“不(bu)久前，我们(men)与(yu)迪(di)拜客户合作，通(tong)过当地市场调查，了(le)解了(le)目标消费群体对(dui)手电筒外观、性能和功能上的需求后，一(yi)周之(zhi)内(nei)就提供了(le)20多套产品方案，最终客户选择(ze)了(le)其中7套作为产品生产推出，受到了(le)当地消费者的欢迎。”洪永强告诉(su)记者，像这样(yang)的个(ge)性化定制案例占公司产品比重越来越高，目前已达(da)到50%左右。
眼下，洪永强正打算动身前往柬埔寨做市场调查，进一(yi)步拓展(zhan)东(dong)南亚(ya)市场。“‘一(yi)带一(yi)路(lu)’建设给我们(men)带来了(le)新的机(ji)遇和新的市场，我们(men)要抓住(zhu)机(ji)遇，把(ba)西店的手电筒产品和服务卖到世界更多的地方去！”洪永强说。（本报记者 孙懿）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4年06月07日 第1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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