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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澳门十二生肖码表-郭纯:从百年前的一桩“中国留法学生间谍事件”说起……,法国,留学,驻法
2024-06-02 10: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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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郭纯】

1908年6月22日,清政府陆军部委派15名陆军速成武备学堂二期学生前往法国留学深造。这一行(xing)人由驻德参赞冯祥(xiang)光率领,从哈尔滨出发,经(jing)俄国西伯利亚前往德国首都柏林。7月7日,这15名学生安然抵达柏林,再由前来迎接他(ta)们的驻法使馆留学生监督唐在复(fu)带往巴黎。两周后的7月25日,他(ta)们最终来到法国西部城市拉弗(fu)莱什,入读一所军事类预科(ke)学校——法国陆军子弟学校。

短短一个月,这15名中(zhong)国留学生就完成了从启程到在法注册入学的一系(xi)列手续,各方效率不(bu)可谓不(bu)高,颇令今人艳羡。

与日本、德国一样,法国也是(shi)晚清学生留洋(yang)的热门(men)候(hou)选地之(zhi)一。驻法公使刘式训就曾向江苏巡抚(fu)陆元鼎介绍留法的好处:“法国专门(men)校学费,岁不(bu)逾千佛郎,房饭零用约需三千,普通及预备科(ke)房膳(shan)学共不(bu)逾三千,暑(shu)假月在外另咨表。”同类学校的学费,法国比英国要便宜近一倍多,再加上(shang)生活费,两者数目(mu)相(xiang)距颇为可观。且20世纪初,正值(zhi)法国政府大举进行(xing)高等教育改革之(zhi)际,各种综(zong)合性大学、专科(ke)院校、工程师乃至(zhi)军事学校如雨后春(chun)笋般(ban)出现,随之(zhi)还配备了较多的学制和(he)学位种类可供选择。

刘式训/资料图(tu)

低廉的费用,多样的学科(ke),快捷的时间,法兰(lan)西堪称是(shi)培养人才的经(jing)济之(zhi)选。于是(shi)各省(sheng)大员均有以官费送生员入法求学,学的还多是(shi)路矿、海防、化工这类“实学”,他(ta)们甚(shen)至(zhi)还愿(yuan)意(yi)赞助自费留学生转(zhuan)官费,负(fu)担留学生的实习开支等,只为其能“学成后回国效命”。

1907年6月,巴黎市面上(shang)出现了《新世纪报》和(he)《自由杂志(zhi)》这两种宣传无(wu)政府主义的中(zhong)文刊物,在留学生中(zhong)产生了很大影响,不(bu)少学生“寄稿暗(an)助”。清政府本就担忧留学生易受外部的新思想的影响,于是(shi)马上(shang)要求驻法使馆“严敕停办(ban),并查系(xi)何省(sheng)官私(si)费学生……即请(qing)撤回”,奈何法兰(lan)西第(di)三共和(he)国是(shi)把出版自由写(xie)入宪法的,法国官方坚(jian)称“该报未犯报律,无(wu)从禁阻”。所以即便之(zhi)后查明了《新世纪报》的主笔是(shi)之(zhi)前“苏报案”相(xiang)关人物吴稚晖,也因“既无(wu)证据,莫由追(zhui)究”。

虽然法国政府可能并不(bu)太在乎留学生对本国政治的非议,但一定(ding)会警惕留学生以这种“反抗精神”指向自身(shen),进而形成潜在的政治威胁。在清末,一场中(zhong)国学生的“窃图(tu)案”就曾给中(zhong)法外交带来不(bu)小的风波。1909年3月,在法国校历春(chun)假期间,就读于法国海军士官学校的湖北籍学生向国华、石瑛两人,偷走学校的保密(mi)图(tu)纸,从学校所在的法国西部海港城市布雷斯特逃往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在当地的照相(xiang)馆对资料进行(xing)翻拍。后向国华回法被(bei)学校派人抓获(huo),石瑛在逃。

一时间,法国报界各种阴(yin)谋论调甚(shen)嚣尘上(shang),有的报纸将“保密(mi)图(tu)纸”夸(kua)大为涉嫌军事机密(mi)的文件(jian),且一口(kou)咬定(ding)必(bi)有法方军职人员涉及,竭力(li)将这件(jian)事渲染成所谓的“中(zhong)国留学生间谍事件(jian)”;有的报纸评论认为法国政府不(bu)该为了扩大国际影响力(li),招收外国军事留学生进入军校:“我们转(zhuan)变思想,对他(ta)们比自己的同胞(bao)还好,我们舰队档案室也向他(ta)们大开方便之(zhi)门(men)。”

但后经(jing)查明,所谓的“保密(mi)资料”不(bu)过是(shi)中(zhong)国学生无(wu)法研修的课程课本,根本“无(wu)关国防”,自然也没有什么(me)被(bei)收买的法国军官充作“中(zhong)间人”。向、石两人出于对校方针对留学生的“技术管制”的不(bu)忿,才出了“窃图(tu)”这一下策。海军学校发现两人窃图(tu)出逃后,坚(jian)决表示要严惩嫌犯。但在中(zhong)国官方的努力(li)下,两人很快就洗清了“间谍”嫌疑,当然这很大程度在于向、石两人均为鄂(e)省(sheng)官费生。

自两人在逃的消息一经(jing)公开,当时的湖广总督陈夔(kui)龙就立刻发电报恳请(qing)驻法公使刘式训“公就近与法廷(ting)长官相(xiang)熟,祈设法保全(quan)为盼(pan)”,于是(shi)刘使尽(jin)浑身(shen)解数,通过法国外交部竭力(li)周全(quan),使得这宗所谓的“间谍案”最后以两人“退(tui)学出境”结案,并深念其“志(zhi)在求学,情有可原(yuan)”,另安排向、石两人进入英国学校继续学业(ye)。

随着(zhe)1911年辛亥革命的爆(bao)发,清政府倒台,中(zhong)国迎来一个混(hun)乱而动(dong)荡的过渡时期。军阀的混(hun)战加剧了国内的政治经(jing)济危机,新的北洋(yang)政府无(wu)力(li)向青(qing)年学生提供大规(gui)模(mo)的,类似过去那种资金充裕、体系(xi)完备的官费留学制度。于是(shi),曾经(jing)的留法官费生李石曾开始提倡“俭学”,1912年4月,他(ta)与吴稚晖等人组织了留法俭学会。

该学会在其宗旨中(zhong),既肯(ken)定(ding)了前往西方留学对一个新生国家的重要性——“改良社会首重教育,欲输世界文明于国内,必(bi)以留学泰(tai)西为要图(tu)”,又点明其困(kun)难所在——“惟西国学费宿称耗大,其事至(zhi)难普及”,并提出解决办(ban)法——“曾经(jing)同志(zhi)筹思,拟兴苦学之(zhi)风,广辟留欧学界”。至(zhi)于为什么(me)选择法国,不(bu)得不(bu)提到李师曾也与前文提及的《新世纪》报这段(duan)公案渊源颇深,与吴稚晖一样,他(ta)也是(shi)该报的创始人之(zhi)一。法国对言论自由的保护(hu),让两人都深以为其是(shi)“民智民气先进之(zhi)国”,故“兹由同志(zhi)组织‘留法俭学会’,以兴尚俭乐学之(zhi)风,而助其事之(zhi)实行(xing)也。”

留法俭学会还得到了时任北洋(yang)教育部长蔡元培的支持,他(ta)授(shou)意(yi)教育部拨出房屋供学会在北京开办(ban)预科(ke)学校,校址就设在安定(ding)门(men)附近的方家胡(hu)同。学生只要缴纳少量的注册费用就可以就读,他(ta)们在预科(ke)学校内进行(xing)为期6个月的法语和(he)文化背(bei)景培训,然后经(jing)俭学会安排,前往法国蒙塔日、巴黎和(he)枫丹白露的初高级中(zhong)就读。

留法俭学会提倡的留学与以往的留学有很大不(bu)同。首先,这些预备留法的学生并没有在国内受过“新式学堂”的教育,且大部分人出身(shen)并不(bu)富裕;其次,这些学生留法的目(mu)的并不(bu)是(shi)为了获(huo)得某一专业(ye)的知识和(he)技能,换言之(zhi),他(ta)们留学不(bu)是(shi)为了拿文凭,而是(shi)“通过自身(shen)劳动(dong)过上(shang)一种简朴的生活,逐渐接受法国共和(he)主义的进步思想和(he)价值(zhi)体系(xi)”。

从1912到1914年,约有120人通过俭学会前往巴黎,“较十年公费之(zhi)数,有过之(zhi)无(wu)不(bu)及,此其成绩显然易见者也。”然而,当时的袁世凯政府对俭学会十分警惕,面对后者日益壮大的影响力(li),直接下令教育部收回北京留法预备学校的校舍。虽然后来学校曾一度搬至(zhi)宣武门(men)的皮库营四川会馆,但仍遭政府多次巡查,最后学校只能关闭,留法俭学会全(quan)体解散。

留法俭学会

1916年,法国政府因一战吃紧(jin),国内劳动(dong)力(li)空虚,故有意(yi)在华招募劳工。李石曾和(he)蔡元培认为这是(shi)实现学生勤工俭学留法的大好时机,在同年成立了华法教育会。1917年,中(zhong)国国内的局势也稍有放松(song),留法俭学会得以重组,北京的留法预备学校也再度开放招生。

在1919至(zhi)1920年间,共有1400名四川、湖南、广东、浙江、江苏和(he)湖北地区的学生通过俭学会踏上(shang)了留法之(zhi)路,其中(zhong)就有周恩来、邓小平、陈毅、李富春(chun)、李维汉、聂荣臻、徐特立等之(zhi)后的中(zhong)国共产党领导人。这批学生的平均年纪在16至(zhi)25岁之(zhi)间。据统计,其中(zhong)大部分人,约有498名被(bei)安排到工厂(chang)——主要是(shi)位于法国东部城市的钢铁厂(chang)和(he)军工厂(chang),579名被(bei)安排到学校里——大部分去的中(zhong)学,集中(zhong)在巴黎近郊、蒙塔日市、默(mo)伦和(he)枫丹白露地区;剩余的一百名则在高中(zhong)和(he)专科(ke)学校就读。

李石曾在巴黎西郊开设豆(dou)腐工厂(chang)

这场勤工俭学运动(dong)之(zhi)所以如此受到欢迎,除了大家都将其视为一个可以获(huo)得更好的教育水平的机会,还在于学生们认为去法国意(yi)味着(zhe)会成为拥有新文化、新思想的知识界先锋。不(bu)要忘记就在1919年,中(zhong)国正如火(huo)如荼(cha)地进行(xing)着(zhe)五四运动(dong)和(he)新文化运动(dong)。中(zhong)国青(qing)年们摈弃了旧(jiu)的孔孟之(zhi)道,正热烈地期待着(zhe)新的思想和(he)价值(zhi)观的到来。于是(shi),这些半工半读的留法学生的突出特征就是(shi)带着(zhe)坚(jian)定(ding)的改变祖国命运的信念,以激进的方式参与政治。

但他(ta)们远大的理(li)想在一战后法国的残酷现实面前受到了挫折:工厂(chang)大量倒闭,工资普遍微薄,失业(ye)人口(kou)剧增。不(bu)少留法学生连日常生活都难以为继,而相(xiang)关部门(men)的补助极其有限,时有时无(wu)。因此,学生们于1921年2月28日发起了“争取吃饭权(quan)、工作权(quan)、求学权(quan)”的“二八运动(dong)”,向中(zhong)华民国驻法公使馆请(qing)愿(yuan),促使驻法公使陈箓答应拨款,向勤工俭学学生支付维持生活的最低费用。

由于中(zhong)国学生无(wu)法在法国工厂(chang)里继续工作,今“半工半读”中(zhong)的“半工”已经(jing)不(bu)存,作为勤工俭学运动(dong)发起人,李石曾认为有责任要把另一半“半读”继续下去,因此他(ta)萌(meng)生了要在法国建立一所中(zhong)国大学的想法。经(jing)过多轮协商后,中(zhong)法大学协会于1921年夏正式宣布成立,负(fu)责管理(li)位于里昂的中(zhong)法大学的运作。

中(zhong)法大学由中(zhong)方负(fu)责筹集部分资金,法方负(fu)责建造学校的楼房,为学生提供食(shi)宿,以及提供专业(ye)的教育。时任里昂市长的爱德华·赫里欧还协调法国国防部,让其同意(yi)拨出里昂附近的一处要塞——圣伊雷内堡及其附属(shu)领地作为中(zhong)法学校的校址。但随即公布的章(zhang)程中(zhong)却明文规(gui)定(ding)学校只接受在中(zhong)国通过入学考试的学生,虽然李师曾、陈箓等人希(xi)望在法勤工俭学的学生都能到里昂读书,但法方态度强硬地表示拒绝。法国政府已经(jing)注意(yi)到了这群来自中(zhong)国的青(qing)年人,他(ta)们已经(jing)在法国各地进行(xing)集会、结社、罢工,发起请(qing)愿(yuan)活动(dong),担忧如果将他(ta)们聚集在一起,势将成为一股不(bu)可小觑的政治力(li)量。因此,在章(zhang)程中(zhong)点明中(zhong)法大学的学生须在中(zhong)国招收,意(yi)图(tu)将这些在法留学生排除在外。

由此,以中(zhong)法学校的校方和(he)学生为主的矛盾不(bu)断激化,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刻。1921年6月6日,300名勤工俭学学生联名上(shang)书蔡元培和(he)陈箓,希(xi)望就入学问题给出官方答复(fu),但没有得到任何结果。8月20日,驻法公使馆发出布告,宣布取消勤工俭学学生的最低补助,推翻了“二八运动(dong)”的斗争成果。9月5日,学生们在勒克鲁佐军工厂(chang)工作的中(zhong)国工人们发表演说,控诉(su)中(zhong)国校方违背(bei)了勤工俭学运动(dong)的初衷,表面上(shang)标榜是(shi)平民教育,事实上(shang)却是(shi)贵(gui)族教育的卫道者。

里昂中(zhong)法大学校门(men) 图(tu)自里昂图(tu)书馆网站

面对经(jing)济封锁,又听说中(zhong)法大学校长吴稚晖即将带领第(di)一批从中(zhong)国选拔出来的学生到达里昂,在法国勤工俭学学生于是(shi)决定(ding)行(xing)动(dong)起来。由中(zhong)国驻法使馆资助路费,勤工俭学学生组成百余人的代表团从各地于9月21日到达里昂,并要求住在圣依雷内堡里,等待校长的到来。中(zhong)法学校的法方校长莫里斯·古(gu)恒以防止动(dong)乱为名,要求学生交出护(hu)照交给警察局,学生抗争不(bu)成只好照办(ban),最后得以进入学校。

在这种紧(jin)张局势下,中(zhong)法两方的大学领导层的态度却大相(xiang)径庭:中(zhong)方的校方代表褚民谊态度暧昧,对学生的要求不(bu)置可否;随后赶到的吴稚晖则坚(jian)决拒收这些学生;法方代表古(gu)恒认为这些学生进入学校的方式逾越了法律界限,坚(jian)决要求警察进行(xing)干(gan)预。

22日下午,里昂警察局派出200名警察,将前一天住在中(zhong)法大学校内的学生悉(xi)数“押送”到附近的蒙吕克炮台的兵营中(zhong)进行(xing)“监管”。驻守巴黎的部分学生听闻这一消息,立刻要陈箓同法国政府交涉,释(shi)放学生。陈箓派出副领事李骏以使馆名义前往里昂处理(li)这一事件(jian)。在李俊的调解下,吴稚晖会见了部分学生代表,最终决定(ding)以接收20位左(zuo)右的勤工俭学学生缓(huan)和(he)事态,但这与学生提出“应收尽(jin)收”的要求差距太远。谈判陷入僵局。

10月10日,被(bei)囚于兵营的学生为纪念辛亥革命,还举行(xing)了绝食(shi)抗议,希(xi)冀(ji)能使各方念其苦衷,稍加感动(dong),促成入学。但是(shi)被(bei)驱逐的命运还是(shi)降临到了被(bei)关在蒙吕克兵营的104名勤工俭学学生的身(shen)上(shang),10月13日,他(ta)们被(bei)警察送到里昂的布尔图(tu)火(huo)车站,然后在马赛(sai)登上(shang)了保罗·勒卡号离(li)开法国。

纵观整(zheng)个留法勤工俭学运动(dong),仿佛一场三方的“车轮战”——法国政府vs中(zhong)国官方,中(zhong)国官方vs中(zhong)国学生,中(zhong)国学生vs法国政府。似乎没有一方是(shi)绝对的赢(ying)家:法国政府没有得到一群资金有保障、且日后能在中(zhong)国社会中(zhong)发挥“亲法”作用的留学生群体;中(zhong)国官方主导的运动(dong)最终成果——中(zhong)法大学也失去了其初衷意(yi)义;绝大多数留法学生在朝不(bu)保夕(xi)中(zhong)度过了三年,最后却无(wu)功而返。

不(bu)过,这场运动(dong)也许没有结出甜蜜的果实,却埋下了革命的火(huo)种:在这批留法学生中(zhong),陈毅、李立三、蔡和(he)森被(bei)遣送回国,继续在国内投身(shen)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与中(zhong)国的革命事业(ye);周恩来、邓小平、李维汉、赵(zhao)世炎等人则继续留在了法国,于1922年成立旅欧中(zhong)国少年共产党,创办(ban)《赤光》杂志(zhi),作为中(zhong)国共产党的青(qing)年组织继续在欧洲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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