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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客实际(ji)支付71.55元，为“悦(yue)行出行”订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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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端显示是“迪波出行”的订单，收入43.04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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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端显示乘客支付58.03元，“及(ji)时用车”平台承接订单 |
文/羊城晚报记者罗清峣(yao)图/受(shou)访者提供
张师傅开了8年的网约车，最近，他在一笔订单中(zhong)发(fa)现，乘客实际(ji)支付的金额和司机端显示的金额存在较大差距，平台显示抽成比例(li)为25%，实际(ji)却高(gao)达近40%。这一现象(xiang)并非(fei)孤(gu)例(li)，不少司机都在社交媒体发(fa)帖反映类似情况。为何同一订单会出现两(liang)份不同账单？隐形的抽成佣金流向(xiang)了哪里？专家指出，订单在网约车平台中(zhong)被多次转手，“消失”的金额正是各(ge)平台在转手过程中(zhong)的收入。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guan)当前没有法(fa)律(lu)明确禁止“订单转卖”，但这一行为却可能导致(zhi)多平台叠加抽成比例(li)超过国(guo)家“阳光行动”中(zhong)设定的30%隐形红线。而(er)由于“阳光行动”仅为倡议(yi)，监管(guan)部门即便(bian)面对超标抽成也往往难(nan)以处(chu)理。
问题有望得到改善。最近，交通运输(shu)部发(fa)布了2024年民生实事工作方案，其中(zhong)要求网约车平台公司公开抽成比例(li)上限，并确保投诉举报渠道畅通，接受(shou)社会监督。
投诉
司机端乘客端“阴阳账单”
平台叠加抽成比例(li)近40%
广州网约车司机张师傅告诉记者，今年4月，他在一笔订单中(zhong)意外发(fa)现，司机端显示乘客支付金额为58.03元，他的收入为43.04元，平台抽成比例(li)25.83%；然而(er)，乘客表示自(zi)己(ji)实际(ji)支付71.55元，如(ru)果基于这一金额计算，平台的实际(ji)抽成比例(li)高(gao)达39.84%。
咋会有13.52元不翼而(er)飞？张师傅困惑(huo)道，平时他不会去询问乘客实际(ji)支付的费(fei)用，没想到这中(zhong)间(jian)竟然会存在差价。
张师傅表示，他注册了多个网约车平台接单，这笔订单是通过“及(ji)时用车”平台接的。而(er)该(gai)名乘客称自(zi)己(ji)是在“百(bai)度地图”上下的单，订单界(jie)面显示由“悦(yue)行出行”提供服务。针对此混乱的情况，张师傅联系了“及(ji)时用车”的客服，对方告诉他这实际(ji)上是第三方“迪波出行”提供的订单。
也就是说，一笔从“百(bai)度地图”发(fa)出的订单，经“悦(yue)行出行”“迪波出行”后才(cai)到达了“及(ji)时用车”的张师傅手里。张师傅分(fen)析，“百(bai)度地图”首先将订单分(fen)发(fa)给下面的中(zhong)小(xiao)型平台，这些平台再将订单分(fen)配给具体的司机，这一连串的分(fen)发(fa)过程会产生一些额外费(fei)用，最终(zhong)便(bian)导致(zhi)司机收到的钱变少。
事实上，这种“订单转卖”的现象(xiang)不是孤(gu)例(li)。在社交媒体上，此前就有不少司机发(fa)帖控诉这种现象(xiang)。
东南大学交通法(fa)治与发(fa)展研究中(zhong)心执行主(zhu)任顾(gu)大松在去年12月也关注到了这一问题。顾(gu)大松晒出的一组(zu)订单截图显示，一名乘客的行程实际(ji)支付了98.11元，而(er)司机端的乘客付费(fei)仅为71.46元，司机实际(ji)收入52.17元。在这笔交易中(zhong)，有26.65元不知去向(xiang)，这一数额超过了司机实际(ji)收入的一半。他分(fen)析后发(fa)现，这笔订单被多次转手，中(zhong)间(jian)消失的26.65元正是各(ge)平台在转手过程中(zhong)的收入。
不少乘客也遭(zao)遇过类似情况。网友(you)小(xiao)李评(ping)论说，她也曾注意到司机端显示费(fei)用和自(zi)己(ji)支付的钱款不一致(zhi)，“我(wo)通常看到差个两(liang)三块钱，但积少成多，不知道平台多赚了我(wo)多少钱。”
现状
订单转卖或是业内潜(qian)规则
聚合出行平台参与分(fen)羹
实际(ji)上，“订单转卖”现象(xiang)是随着聚合平台的发(fa)展而(er)出现的。记者了解到，网约车行业目前主(zhu)要分(fen)为三种发(fa)展模式：纯自(zi)营出行平台，完全拥有并管(guan)理自(zi)己(ji)的车辆和司机，目前我(wo)国(guo)网约车市场中(zhong)，这一模式相对较少；自(zi)营加聚合出行平台，这种模式结合了自(zi)营和聚合两(liang)种方式，如(ru)“曹操出行”“首汽约车”等；纯聚合出行平台，不拥有车辆和司机，而(er)是通过技术手段将乘客与驾驶员资源进(jin)行匹配，提供出行服务，如(ru)“美团打车”等。
聚合模式在2018年前后兴(xing)起。聚合平台通常背靠大型互联网公司，如(ru)地图软件、订餐软件、票务平台和搜索引擎(qing)等，利用其庞(pang)大的用户流量基础快速(su)完成乘客与司机之间(jian)的匹配。
上述(shu)张师傅的案例(li)中(zhong)，“百(bai)度地图”“悦(yue)行出行”都提供聚合服务，而(er)“及(ji)时用车”则直接承接订单。对于差价问题，“百(bai)度地图”客服回(hui)应称，出现司机端和乘客端金额不一致(zhi)的原因是涉及(ji)第三方服务平台，“确实会有三方抽成的问题存在，因为（百(bai)度地图和第三方）是合作关系，这边都是要有抽成的。”当记者询问这种现象(xiang)是否普遍时，客服表示不太清楚。
就订单转手现象(xiang)，记者也联系到“悦(yue)行出行”。其工作人员表示，只要价格公示清晰且符合相关规定，这一做法(fa)并不构成大问题。他强(qiang)调(diao)，其平台提供的服务价格是公开公示的，且平台运营是符合规定的，这两(liang)点最为关键(jian)，“其他的，如(ru)果说有转接第三方什么的，从我(wo)们理解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当记者继续询问转单行为是普遍存在的现象(xiang)还(hai)是个例(li)时，对方表示：“这个行业都会有。”
订单转卖现象(xiang)在业内或是潜(qian)规则，但目前并无具体条例(li)明确禁止这种行为。广州市客运交通管(guan)理处(chu)工作人员表示：“今年1月份的时候，就有跟(gen)他们（聚合平台）开过会，要求他们不得层层转卖订单，要保证司机的收入。”不过，这位工作人员表示，由于法(fa)律(lu)法(fa)规并未明文禁止，监管(guan)部门往往难(nan)以干预。“如(ru)果他们这么做我(wo)们一般也会制(zhi)止。”其坦言，但因技术等原因，验证这类行为存在一定难(nan)度。
对于张师傅的这张订单，工作人员表示已展开调(diao)查。
难(nan)点
30%抽成红线仅是倡议(yi)
司机难(nan)维权官方难(nan)监管(guan)
网约车聚合平台市场正快速(su)增长。据网约车监管(guan)信息交互系统发(fa)布的数据，今年3月份共收到订单信息8.91亿(yi)单，其中(zhong)聚合平台完成2.41亿(yi)单，环比上升29%。
而(er)为了规范平台的抽成行为，2022年，交通运输(shu)部开展“交通运输(shu)新业态平台企(qi)业抽成‘阳光行动’”，要求主(zhu)要平台公司按照要求做好公开计价规则、合理设定抽成比例(li)上限并公开。当时，各(ge)大公司公布的抽成比例(li)上限多在18%至30%之间(jian)。此后，30%成为业内抽佣的隐形红线。“广州所有平台都加入了这个倡议(yi)。”广州市客运交通管(guan)理处(chu)工作人员介(jie)绍(shao)。
然而(er)，由于“阳光行动”仅为倡议(yi)而(er)非(fei)法(fa)规条例(li)，即便(bian)订单转卖导致(zhi)抽成超过30%的红线，管(guan)理部门也难(nan)以对此进(jin)行处(chu)罚(fa)。
这可能导致(zhi)司机在面对高(gao)额抽成问题时的维权难(nan)题。广东国(guo)鼎律(lu)师事务所高(gao)级合伙人、公益律(lu)师廖建勋认(ren)为，首先，司机在平台内维权往往会被忽视，“你在平台上面提出主(zhu)张，平台可能不接受(shou)。”其次，如(ru)果司机选择提起诉讼，可能面临(lin)较高(gao)的时间(jian)、金钱等成本。
在黑(hei)猫投诉平台上，对此进(jin)行吐槽的司机不在少数。司机小(xiao)胡反映，某订单抽成比例(li)超过了50%，他在平台内反馈，客服始终(zhong)未提供实质性(xing)解决方案，“他们只是一再忽悠我(wo)，总是重(zhong)复一句话(hua)‘平台承诺抽成不超过30%’。”
另一名司机小(xiao)徐(xu)发(fa)现，某订单抽成达到48%，于是打电(dian)话(hua)给当地12345热线寻(xun)求帮助，工作人员回(hui)复他说，没有平台高(gao)抽成的投诉渠道，并建议(yi)他若(ruo)不满意可以不使用该(gai)平台接单。
律(lu)师
高(gao)抽成背后或存市场垄断
呼吁有效(xiao)监督和约束
订单转卖行为，不仅增加了交易的不透明度，还(hai)可能侵害司机和乘客的利益。廖建勋表示，此举侵犯了消费(fei)者的选择权，“消费(fei)者在一个平台上约车，结果派(pai)的是另一个平台的车，这涉嫌侵犯消费(fei)者权益。”他提到，市场监管(guan)部门有权对此类行为进(jin)行调(diao)查和处(chu)罚(fa)。
这种做法(fa)还(hai)可能损害行业内“实际(ji)承运人”的工作动力，对行业的长期(qi)健康发(fa)展造成不利影响。顾(gu)大松谈到，某些平台虽然并未直接提供网约车服务，却因为其能够获取(qu)订单而(er)获得利润，利润甚(shen)至比实际(ji)承运人还(hai)高(gao)。“这种收入的属性(xing)是什么？是信息费(fei)吗？如(ru)果平台之间(jian)，信息费(fei)收入比实际(ji)承运人的收入还(hai)高(gao)，谁还(hai)愿意做实际(ji)承运人？”他质疑道。
廖建勋进(jin)一步指出，高(gao)抽成可能表明平台之间(jian)的竞争不充(chong)分(fen)，存在市场垄断的可能。在此情况下，行业主(zhu)管(guan)部门应进(jin)行一定的监督和约束。
顾(gu)大松认(ren)为，监管(guan)部门出台抽成比例(li)指导意见具有积极的意义(yi)，有利于保障(zhang)网约车司机权益；但另一方面，限制(zhi)抽成可能会影响到企(qi)业的经营自(zi)主(zhu)权。因此，要平衡考(kao)虑多方利益，以维护行业的整体健康。
从广州交通运输(shu)局公布的数据可以看到，网约车平台司机的收入正在下降。2022年1月，广州市网约车单车日均营收约395.28元；两(liang)年后的2024年1月，该(gai)数值变成了336.49元。
值得注意的是，高(gao)额抽成、投诉渠道不畅等情况有望得到改善。近日，交通运输(shu)部公布2024年5件民生实事工作方案，包括了“开展交通运输(shu)新业态出行服务质量提升行动”等。其中(zhong)明确要求，4月底前，各(ge)城市交通运输(shu)主(zhu)管(guan)部门组(zu)织在本地运营服务的网约车平台公司部署巩固降低过高(gao)抽成等落实工作，督促在本地运营服务的网约车平台公司主(zhu)动向(xiang)社会公告抽成比例(li)上限。6月底前，各(ge)省级交通运输(shu)主(zhu)管(guan)部门要督促各(ge)网约车平台公司落实好公告抽成比例(li)上限要求，畅通投诉举报渠道，接受(shou)社会监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