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祖逸（左）和(he)窦熙坤虽然年龄不大，却都(dou)已在全国花游赛事中取得过很(hen)好的名次。 新京报记者(zhe) 王子诚 摄
在2024年多哈游泳世锦赛上，中国花样(yang)游泳队取得7金(jin)1银1铜的队史世锦赛最佳战绩，初现统治力。国内赛场上，花游正受到更多重视，以北京为例，该项目已成为2026年北京市运动会的正式比(bi)赛项目。
尽(jin)管从更大范围来看，这(zhe)一有着“水中芭蕾(lei)”美誉(yu)的运动在国内仍属小(xiao)众项目，但对自幼(you)投身其中的孩子们来说，选择它只是因为纯粹的喜爱。10岁的邵祖逸和(he)11岁的窦熙坤是北京茵菲高花游俱乐(le)部备战市运会的小(xiao)选手，这(zhe)是未来看得到的目标(biao)，更远的目标(biao)则是未知的，比(bi)如，是否会走专业运动员道路。
邵祖逸
性别：男
出生日期(qi)：2014年1月
年龄：10岁
身高：1.45米
体重：35公斤
练习(xi)时长：6年
所(suo)属俱乐(le)部：北京茵菲高花样(yang)游泳俱乐(le)部
偶像：石浩玙（中国花样(yang)游泳选手）
主要成绩：
2022年北京市中小(xiao)学生第二届花样(yang)游泳比(bi)赛混双冠军、集体亚军
2023年北京市花样(yang)游泳U系列冠军赛男子单人、混双冠军
2023年全国花样(yang)游泳U系列冠军赛男子单人冠军
窦熙坤
性别：女
出生日期(qi)：2013年5月
年龄：11岁
身高：1.60米
体重：37公斤
练习(xi)时长：5年
所(suo)属俱乐(le)部：北京茵菲高花样(yang)游泳俱乐(le)部
偶像：常昊（中国花样(yang)游泳选手）
主要成绩：
2023年全国花样(yang)游泳U系列双人自由自选季军
2023年全国花样(yang)游泳U系列单人自由自选季军
2024年京津冀青少年花样(yang)游泳公开赛少年甲组 集体自由自选冠军
2024年京津冀青少年花样(yang)游泳公开赛少年甲组 自由组合(he)冠军
此前，花样(yang)游泳更多被(bei)认为是女孩子的专属项目。 新京报记者(zhe) 王子诚 摄
和(he)女孩子一起练花游，没觉得别扭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花样(yang)游泳那年，邵祖逸才4岁。
父亲邵帅乐(le)呵(he)呵(he)地回忆，自家孩子打小(xiao)就不怕(pa)水，一岁多时就喜欢扎在水里玩，家里便给他报了游泳班。某一天的游泳课结束后，意犹未尽(jin)的小(xiao)祖逸正在水里翻着跟头，看到隔壁泳池(shi)有花游选手在训练，急(ji)切地问(wen)家长：“怎(zen)么姐姐们能在水里倒立呢？我也想(xiang)！”
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孩子想(xiang)在水中做出同样(yang)的动作(zuo)，必然以失败告终。面对父母“要不要去学”的询问(wen)，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da)。彼时，花游赛场上的男子选手凤毛麟角(jiao)，毕竟2015年喀山游泳世锦赛时，世界泳联才历史性地增设了男女混双花游项目，中国花游队直到两(liang)年后才报名该项目，在布达佩(pei)斯世锦赛亮相的石浩玙也因此被(bei)称(cheng)作(zuo)“中国男子花游第一人”。不过，和(he)女孩子们一同练习(xi)花游的邵祖逸从来没觉得别扭，他的成就感来自对不同阶段难度(du)动作(zuo)的攻克。
窦熙坤接触花游时的年龄比(bi)邵祖逸略大一点，喜欢水是两(liang)个孩子共同的特点——在父亲窦雨的带领下，窦熙坤两(liang)三岁时就开始游泳，逐渐从小(xiao)池(shi)子游到大池(shi)子。从电(dian)视里看到花游比(bi)赛后，对美的追求成为窦熙坤学习(xi)花游的契机。正如茵菲高俱乐(le)部技术顾问(wen)、原江苏队专业花游运动员薛梅所(suo)说，“练习(xi)花游的孩子一眼(yan)就能看出来，他们的气质、体态(tai)都(dou)更出色一些。”
压(ya)脚尖(jian)训练，让旁观的家长几乎崩(beng)溃
相较其他体育项目，花样(yang)游泳有着自身特点：进专业队早、出成绩晚，训练和(he)成长周(zhou)期(qi)都(dou)很(hen)长。在薛梅看来，“如果一个孩子10岁开始练习(xi)花游，可(ke)能要到十八九岁时，才能在专业比(bi)赛中出成绩。竞速类项目是速度(du)到了，自然就拿到成绩了。花游的技术性更强，与队友的配合(he)、技术的提高，都(dou)需要时间积累，是磨出来的。”
但能不能“磨出来”是日后的事情，摆在花游初学者(zhe)们面前的第一关是柔韧性。一周(zhou)泡在泳池(shi)里至少10个小(xiao)时并不是难事儿(er)，唯一让邵祖逸产生过退缩念头的是压(ya)腿。他曾经很(hen)痛苦地问(wen)：“不压(ya)腿行吗(ma)？我也不需要在水里劈叉啊。”窦熙坤也曾在前往俱乐(le)部训练的路上落泪，和(he)父亲说“真的挺累的”。然而，随着年龄增长和(he)难度(du)提升，孩子们会发现，花游也是要在水里劈叉的，柔韧性训练是不能缺的。昨(zuo)日的泪水与辛苦，会在未来带来回馈(kui)。
压(ya)腿，是锻炼柔韧性的其中一课，压(ya)脚尖(jian)则是另一个难度(du)课程——陆地训练时，孩子们需要将身体“站”在脚尖(jian)上，顶(ding)起脚背在地上走。在这(zhe)两(liang)个挑战面前，记住成套动作(zuo)都(dou)不算(suan)什(shi)么，毕竟技术动作(zuo)可(ke)以通过反(fan)复训练形成肌肉记忆，但压(ya)腿和(he)压(ya)脚尖(jian)需要战胜的是自身疼痛。
柔韧性训练中的压(ya)脚尖(jian)，是孩子们训练中最难的一关。 新京报记者(zhe) 王子诚 摄
孩子们咬(yao)紧(jin)牙关、涨红了脸、憋(bie)住眼(yan)泪的训练，同样(yang)是对家长的考验，窦雨看到女儿(er)回家写作(zuo)业时也绑着脚带，极为心疼，“也只能假装没看到，什(shi)么都(dou)不敢(gan)说，说了怕(pa)孩子泄劲(jin)儿(er)。”邵祖逸的母亲经常在孩子比(bi)赛时担任志愿者(zhe)，旁观过压(ya)脚尖(jian)训练的她，形容那一刻“几乎是崩(beng)溃的”……但在另一个角(jiao)度(du)，家长们也给予了孩子更多肯定，“我们看到过孩子吃了什(shi)么样(yang)的苦，他们现在已经做得很(hen)好了。所(suo)以不逼迫他们必须要做到什(shi)么，但他们有自己想(xiang)要达到的目标(biao)。”
每一个托举，都(dou)是一次额外的收获
除了“水中芭蕾(lei)”的美誉(yu)，外界还将花样(yang)游泳称(cheng)为技术与音乐(le)结合(he)的艺(yi)术。不过对于练习(xi)花游的孩子们来说，点亮音乐(le)属性是推开这(zhe)扇门前没有预想(xiang)过的额外收获。
花游选手必须要对音乐(le)有理解，对节拍(pai)的反(fan)应更要敏感。邵祖逸刚开始练习(xi)时，连数拍(pai)子都(dou)不会，更遑论跟着节拍(pai)做动作(zuo)。好在母亲会弹琴，在他学习(xi)第一套动作(zuo)时，母亲画了好几页纸的“蝌蚪人”，就为了让孩子记住第几拍(pai)做什(shi)么动作(zuo)。回想(xiang)当初，只是简(jian)单的第一套动作(zuo)，邵祖逸就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去抠细节。如今，他对音乐(le)已经较为敏感，有时听(ting)着音乐(le)就会不由自主地数起拍(pai)子，或(huo)者(zhe)说一句“这(zhe)曲子可(ke)以做我们的配乐(le)”。
窦熙坤则专门报班学习(xi)了架子鼓，以培(pei)养节奏感，让动作(zuo)更有张力。
额外收获的当然不只是音乐(le)，“练体育的孩子比(bi)同龄人更独立”是来自家长们的评价(jia)，因为赛场和(he)生活中的更多事情需要他们独立处(chu)理。花样(yang)游泳集体项目要求的默契配合(he)，锻炼着孩子们的协同能力，每一个托举都(dou)是对这(zhe)个项目的最好诠释——只有每个人找准(zhun)自己的位置，齐心协力，才能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花游项目更讲究的是团队默契，尤其在完成一些集体规定动作(zuo)时。 新京报记者(zhe) 王子诚 摄
第一次见(jian)识全国比(bi)赛，刚上岸就哭了
随着世界泳联对相应规则的调(diao)整(zheng)，花游世界过去两(liang)年正在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新计分规则推出，比(bi)赛难度(du)提升；巴黎奥运会花游集体项目将向男选手敞开大门，奥运赛场将首次出现男子花游运动员的身影。
金(jin)字塔顶(ding)端的变化如涟漪般向下扩散，10岁的邵祖逸和(he)11岁的窦熙坤也感受到了真切的改变。
新规则越改越细致，规定时间内完成多少动作(zuo)、几号腿在什(shi)么时间段出现都(dou)有严格规定，动作(zuo)不到位、超时，或(huo)者(zhe)动作(zuo)与教练赛前申报的动作(zuo)不符，都(dou)会被(bei)打回基(ji)准(zhun)分。邵祖逸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一度(du)心急(ji)于“怕(pa)动作(zuo)做不完”，好在如今他度(du)过了与新规则的磨合(he)期(qi)，用小(xiao)花游选手的话说，“如果不赶紧(jin)适应，那就被(bei)淘汰了呀。”
逐渐适应新规则的同时，邵祖逸也开始迎来越来越多的竞争者(zhe)——7年前他刚开始学习(xi)花游时，全国范围内练花游的男孩子屈(qu)指可(ke)数，但男选手确定将在巴黎迎来奥运会首秀后，国内的青少年比(bi)赛里出现了更多男孩子的身影。所(suo)以去年开始参加全国U系列比(bi)赛的邵祖逸定下了新的目标(biao)：“希望依然能在全国比(bi)赛中拿下金(jin)牌。”
邵祖逸去年参加了北京青少年U系列花样(yang)游泳冠军赛。 受访者(zhe)供图
2023年在全国U系列赛场上，收获三枚金(jin)牌的邵祖逸有着不太愿意被(bei)外人知道的参赛经历——第一次见(jian)识全国比(bi)赛场面的小(xiao)家伙在完成动作(zuo)上岸后，“哇”的一声哭出来，被(bei)主管教练“诊断(duan)”为“太紧(jin)张了，神经绷得太紧(jin)了”。窦熙坤的感受也差不多，“参加集体项目就还好，因为有队友在身边。”
然而接下来的路怎(zen)么走，需要他们做出抉择——维持现状以花游为爱好，还是更进一步，成为专业运动员。薛梅承认，除了天分、水平、综合(he)能力，花游爱好者(zhe)们是否进入专业队更多看个人意愿，一旦进入专业队，就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路。从业余到专业有着极大跨度(du)，邵祖逸之前的混双搭档就已经进了北京队，每天都(dou)要接受半天的专业训练，一年的休息(xi)时间极为有限(xian)。家长们都(dou)表现出了开明的态(tai)度(du)，“让孩子选，看他们是否依然喜欢，能力够不够专业要求。”
未来是一念向左，一念向右，但几年的花游经历已经给投身其中的孩子带来了积极变化。运动送出的礼物从来不只在竞技场。
新京报记者(zhe) 周(zhou)萧
摄影 王子诚
首席编辑(ji) 吴冬妮
校对 张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