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我国(guo)将有 1/3 幼儿园会倒闭，1/3 幼师需要再就业。”这是一些文章根据学者测算的(de)幼儿园在园人(ren)数(shu)减少规(gui)模推导出的(de)结论。多个相互独立的(de)研究均显示，预计到 2025 年， 3~5 岁学龄前(qian)儿童数(shu)量(liang)将比 2020 年减少至(zhi)少 1/3。
但(dan)一定会有 1/3 的(de)老师不得(de)不离开(kai)幼教行业吗？
与上一篇文章《去(qu)年1万多家幼儿园消失(shi)了，它(ta)们在哪？》（点击(ji)可跳转）开(kai)头提到的(de)学校开(kai)始(shi)抢夺生源不同，今年依然有家长(chang)反应，给(gei)孩(hai)子报一个家门口的(de)公立幼儿园，并不容易(yi)：“不是说出生率低了，报名不难了吗？怎么(me)我们家还是没中签？”家住广州市番禺区(qu)的(de)王女士，为没能给(gei)孩(hai)子报上家附近的(de)公立幼儿园而感到惋惜。
这意味着，在新生儿大幅减少的(de)今天，依然有部分地区(qu)的(de)幼教资源难说宽裕。
哪里的(de)幼儿园学位还不充足？
“（南京）高淳的(de)，心仪的(de)幼儿园还是进(jin)不去(qu)的(de)。我后悔我的(de)户口迁(qian)的(de)太晚了。” “我家在（苏州）相城区(qu)黄埭镇，幼儿园好少，我们交了 2 年社保，不一定能录取。” “（上海）郊区(qu)示范园，小班四个班，每班 25 人(ren)，觉得(de)人(ren)满满的(de)。”
通过梳理社交平台上家长(chang)们的(de)讨论，就能发现，依然觉得(de)幼儿园学位还不够多的(de)家庭，主要集中在城市的(de)郊区(qu)或新城。
先来看教育资源较为丰(feng)富的(de)北京。一位做了 20 多年园长(chang)的(de)幼教工作者曾告诉未来网的(de)记者：“目前(qian)北京市区(qu)特别是老城区(qu)的(de)幼儿园学位是十分宽裕的(de)，反倒是四五环以(yi)外成熟(shu)的(de)新区(qu)，人(ren)口密度大，幼儿园生源情况相对市区(qu)略显充足。”
北京的(de)老城区(qu)即东城、西(xi)城、海淀、朝(chao)阳(yang)、石景山和丰(feng)台这城六区(qu)，生源较少的(de)东西(xi)城区(qu)不提，就看海淀、朝(chao)阳(yang)两个“教育大户”。去(qu)年，两个区(qu)的(de)幼儿园入园人(ren)数(shu)合计达 5 万人(ren)，占全市 16 区(qu)的(de) 30.1%。就算如此，平均来看，海淀、朝(chao)阳(yang)幼儿园的(de)每班专任教师数(shu)，依然比顺义、昌平这些北京的(de)近郊地区(qu)高。
而且和 2020 年的(de)在园幼儿人(ren)数(shu)小高峰比，2023 年这些北京新城区(qu)的(de)幼儿园师资力量(liang)，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de)减少。
之所以(yi)会出现这种情况，新城区(qu)的(de)教育设施相对老城区(qu)而言尚不完善。以(yi)昌平区(qu)为例，这里有两个特大型社区(qu)回龙观和天通苑，拥(yong)有近一百万人(ren)口，但(dan)很多人(ren)首先会想到的(de)就是“睡城”两个字——在这里“每天只能睡个觉”。
另(ling)一方面，新城区(qu)的(de)人(ren)口结构相对老城区(qu)较为年轻，生育意愿也相对老城区(qu)居民更高。这一差异在上海各区(qu)就很明(ming)显：根据上海市卫健委发布的(de)分析数(shu)据，虽然 2023 年全市总和生育率为 0.6，市中心的(de)黄浦(pu)区(qu)、静安区(qu)仅为 0.42，而郊区(qu)的(de)松江区(qu)、青浦(pu)区(qu)则超过了 0.7。
以(yi)上这些因(yin)素(su)，综合导致了当下新生儿明(ming)明(ming)整体在减少，但(dan)新区(qu)教育资源却(que)不足的(de)局面。
2023 年 7 月，上海市嘉(jia)定区(qu)教育局公布了一份(fen)名为《嘉(jia)定区(qu)关于全面建设高质量(liang)幼儿园的(de)实施方案》，提到在嘉(jia)定区(qu)内“个别地区(qu)的(de)公办幼儿园资源仍显不足，导致部分公民办幼儿园存在大班额和生均面积不达标等问题，部分幼儿园的(de)园舍条件尚未符合国(guo)家规(gui)定标准(zhun)。”
“开(kai)到新片区(qu)去(qu)吧，现在人(ren)口都(dou)转移到五大新城了，奉贤每个学校都(dou)一堆孩(hai)子”，一位上海家长(chang)在《新闻透(tou)视》的(de)一篇聚焦上海幼儿园的(de)报道下留言说。
不过，除了大城市的(de)郊区(qu)、新区(qu)需要补充幼教资源之外，国(guo)内整体的(de)幼师力量(liang)可能也有上升空间。
是不是一定要教师裁员？
根据教育部发展规(gui)划(hua)司的(de)数(shu)据，2023 年全国(guo)学前(qian)教育在园幼儿 4092.98 万人(ren)，学前(qian)教育专任教师 307.37 万人(ren)，师生比为 1:13.32。尽管比十年前(qian)已有改善，但(dan)与发达国(guo)家整体上的(de) 1:10～1:7 的(de)师生比相较，还有一定的(de)上升空间。
更何况，在我们梳理的(de)多地 2023 年幼儿园情况中，有不少城市的(de)幼儿园师生比是低于 1:14 的(de)。
而如果要将师幼比提升到 1:10，假设如中国(guo)教育科(ke)学研究院区(qu)域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员玉丽所预测的(de)那样，3~5 岁学龄前(qian)儿童数(shu)量(liang)在 2025 年较 2020 年下降 39.9%，也就是缩减到 2896.2 万，那国(guo)内需要的(de)专任幼师数(shu)量(liang)就是 290 万，约等于目前(qian)的(de)幼儿专任教师的(de)数(shu)量(liang)。
况且这还是仅考虑幼儿园只招收 3～6 岁小朋友的(de)情形，如果允许(xu)有条件的(de)幼儿园开(kai)托班，招收 2～3 岁幼儿入园，那老师还依旧短缺。
我们在梳理 150 城的(de)幼儿园数(shu)据中也发现，幼儿园教师的(de)缩减幅度，在 2023 年还未较大，多数(shu)城市都(dou)明(ming)显低于学生数(shu)的(de)缩减幅度，甚至(zhi)是学校的(de)关停幅度。
例如上篇文章中提到的(de)江西(xi)省鹰潭市，虽然 2023 年该(gai)市幼儿园数(shu)量(liang)较 2022 年减少了 31.4%，但(dan)教师数(shu)量(liang)缩减比例为 11.8%。侧面印证了，鹰潭很多消失(shi)的(de)幼儿园，是被合并而非简单(dan)关门。
而将近年来的(de)人(ren)口挑战视为建设高质量(liang)教师队(dui)伍(wu)的(de)学者并不少。
全国(guo)人(ren)大常委会委员、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庞丽娟在其文章中提出：“抓住新增人(ren)口与学生人(ren)数(shu)下降的(de)窗口期，有力有效推进(jin)降低学校及(ji)班级规(gui)模”，并在“ 有条件的(de)地区(qu)，推广实行小班化教育”。
目前(qian)，《幼儿园教职工配备标准(zhun)（暂行）》中规(gui)定幼儿园每班幼儿人(ren)数(shu)一般为：小班 20—25 人(ren)、中班 25—30 人(ren)、大班 30—35 人(ren)、混合班不超过 30 人(ren)。21 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chang)熊(xiong)丙奇提出的(de)新方案是：把幼儿园班额分别降低到小班 10 人(ren)、中班 15 人(ren)、大班 20 人(ren)。
一个班只有 10 个小朋友，或许(xu)有些激进(jin)，而目前(qian)一些收费较高的(de)民办园正在推行的(de)方案是，学生不减老师增加，比如小班还是 20-25 个孩(hai)子，但(dan)配有 4 位老师。
而能否借此实现幼儿园的(de)小班化，在普(pu)惠性幼儿园成主体的(de)今天，取决于各地政府对教育的(de)投入。随(sui)着适龄学生减少，如果保持生均拨款标准(zhun)不变，这或许(xu)能减轻政府的(de)支出压力，但(dan)这也会导致错失(shi)实行小班化教学的(de)机会。
更何况当前(qian)，一些地方的(de)教育经费保障仍存在短板(ban)。“底子薄，欠账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de)矛盾依旧突出。”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司长(chang)田祖荫在教育部 5 月 16 日举行的(de)新闻通气会上说。
撤(che)并幼儿园仍需谨慎
在生源危(wei)机之下，幼儿园开(kai)始(shi)纷纷自救。除了增加幼儿园本(ben)身的(de)对孩(hai)子、家长(chang)的(de)吸引力，甚至(zhi)还有学校将业务拓宽到了幼儿园之外。
在山东济宁，于波、崔瑾夫(fu)妻俩在从业 21 年间连续开(kai)了 11 所幼儿园。但(dan)由于在园孩(hai)子减少三(san)分之一，2023 年春天，他们决定关停 3 所幼儿园，并转型做养老服务。
于波夫(fu)妇表示说转型是出于无奈，如今生源的(de)剧烈缩减，让他们不得(de)不另(ling)寻他路。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们分析过了为什么(me)生源减少后，民办幼儿园为什么(me)会被显著冲击(ji)。目前(qian)，国(guo)内很多地方都(dou)出台了优化幼儿园布局的(de)文件，提出了包括撤(che)并学校、集中办学等举措(cuo)。
但(dan)也有很多学者提醒，简单(dan)按照人(ren)口数(shu)量(liang)撤(che)并学校的(de)做法(fa)需要警惕(ti)。
东北师范大学中国(guo)农村教育发展研究院教授刘善槐(huai)在“新时代教育的(de)转型”研讨会上提到，他在东北某县级市调研了解(jie)到，2022 年该(gai)市新生人(ren)口约 1200 人(ren)，因(yin)为人(ren)口流动，待他们上小学时，全市一年级的(de)学龄人(ren)口就只有八(ba)九百人(ren)。“如果不考虑他们的(de)分布，意味着全市有一所小学就够了。”但(dan)如果一个城市只有一所小学，这对距离较远的(de)家长(chang)、孩(hai)子而言，无疑会加重上学负担。
如今，很多地方的(de)幼儿园，以(yi)及(ji)接下来的(de)中小学可能都(dou)会先后遇到这样的(de)难题：因(yin)为人(ren)口规(gui)模缩减，而出现家附近无学可上的(de)情况。
一位上海家长(chang)最近就感叹道：“没想到生育率低导致幼儿园关闭潮会影(ying)响到我。”对家门口公办园不太满意的(de)她，虽然早早给(gei)孩(hai)子选好了一所中意的(de)民办园，报名时还被告知今年竞争不激烈一定能进(jin)，但(dan)到了审(shen)核结束后，招聘老师却(que)告知她，“由于报名人(ren)数(shu)不足，今年不开(kai)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