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前“庞博集团”设立在成都的“运(yun)营中心” 新华(hua)每(mei)日电讯 图
花5000元“认养”一头黑猪，之后每(mei)天都有“返利(li)”；若发展新会员，可获得新会员认养金额20%的“返利(li)”……靠这种方式，一个名为“禾元农场”的App两(liang)年(nian)收取会员资金4亿多元。
不(bu)久前，四川省雅安市石棉县人(ren)民法院对(dui)这起(qi)新型网络传(chuan)销案件公开宣判，24人(ren)因犯组织、领导传(chuan)销活动罪(zui)获刑，其(qi)中传(chuan)销组织头目刘(liu)某某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nian)，并处罚金80万(wan)元。
记者调查发现，近年(nian)来不(bu)少不(bu)法分(fen)子打着“乡村振(zhen)兴”“助农增收”等旗号，通过所谓的“认养”大搞网络传(chuan)销，值得警惕。
“认养黑猪”背后是传(chuan)销
2022年(nian)11月，石棉县公安局办证中心接待了一名办理港澳通行证的男(nan)子姜勇（化(hua)名）。40多岁的姜勇家在农村，没有出(chu)境或出(chu)国经历。他说通过投资“认养黑猪”项目赚了钱(qian)，有些“港股”需(xu)要去(qu)香港变现。
这引起(qi)了民警的注意。几经询问，姜勇向民警展示了手机(ji)里一个名为“禾元农场”的App。姜勇说，他通过该App“认养黑猪”获得收益：投入5000元兑换5000“认养券”认养一头黑猪，平台会按照每(mei)头猪8000“认养券”的价格分(fen)200天“返利(li)”，即每(mei)天每(mei)头猪返40“认养券”。老会员发展新会员后，系统会按照新会员投资金额的20%对(dui)老会员“返利(li)”。系统还会根据会员级别奖励(li)“港股股票”。
姜勇先后“认养”了41头黑猪，共计投入20.5万(wan)元，发展了5个会员。他的“个人(ren)资产”里有总计价值49万(wan)元的“返利(li)”，但此前只提现了8万(wan)多元，还有大量“返利(li)”因折算成“港股股票”未能变现。
但姜勇从来没有开设过港股账户，“港股股票”从何而来？
“我们(men)判断，这是平台为了拖延提现设置的障碍和话术。这极有可能是打着‘黑猪认养’旗号的网络传(chuan)销。”石棉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大队长朱明伟说。
2023年(nian)5月6日，雅安市、石棉县两(liang)级公安机(ji)关决(jue)定(ding)成立专案组立案侦查。
办案民警发现，“禾元农场”的背后是一家名为“庞博集团”的公司。该公司主要人(ren)员曾在贵州(zhou)因从事传(chuan)销活动被打击(ji)过，2021年(nian)换了个“马甲”卷土重来。
传(chuan)销团伙将传(chuan)销市场分(fen)为华(hua)南、华(hua)北、华(hua)中、华(hua)东四大片区，又在四大片区下设立“运(yun)营中心”。两(liang)年(nian)时间里，线上线下发展会员100多个层级5万(wan)余人(ren)，成员遍及全国27个省份。共收取会员资金超4亿元，其(qi)中投入最多的超过百万(wan)元，绝大多数投资者都是在初期获得少量提现后加大投入，最终血本无归。
新型传(chuan)销背后藏套路
谎称国家政策支持，大肆发展下线，想方设法规避法律风险……办案民警表示，当前传(chuan)统的线下聚集式传(chuan)销已逐渐(jian)销声匿迹(ji)，但一些网络传(chuan)销玩起(qi)了“新套路”。
——以“国家支持”名义，拉(la)大旗作虎皮。该起(qi)案件中，传(chuan)销团伙通过夸大公司实力，编造(zao)国家对(dui)公司开展的“黑猪认养”项目的扶持政策，吹(chui)嘘公司上市前景，并通过各种方式对(dui)会员“洗脑”。
——夸大实体产业(ye)，骗取投资者信任。民警在侦查中发现，“禾元农场”初期并未养殖任何黑猪，后有团队人(ren)员提出(chu)，需(xu)要凭借实体养猪场提高项目可信度(du)。于是该公司开始与(yu)养猪场签(qian)订“合作协议”，营造(zao)有“实体产业(ye)”的形象。民警前往这些养猪场调查发现，养殖规模不(bu)到1万(wan)头。但“禾元农场”的后台数据显示，认养规模已经达(da)到上百万(wan)头。就在案发前，“庞博集团”还在东部某省与(yu)一国企(qi)大谈“合作”。
——不(bu)断设置“门槛”，拖延提现时间。据民警介绍，“禾元农场”会员初期提现比(bi)较顺利(li)，后期便常常遇到“平台升级”等理由不(bu)能按时提现。随着规模扩大，该团伙还将“禾元农场”从1.0版升级到2.0版，并开发出(chu)“禾元商城”等App。升级后，会员“返利(li)”变成返“肉券”和“股票”。会员需(xu)凭“肉券”在“禾元商城”消(xiao)费后才能获得提现额度(du)。
——想方设法规避法律风险，竭尽所能“洗白”黑产。据民警介绍，为逃避打击(ji)，传(chuan)销团伙让第三(san)方公司以“代收代付”“劳务费发放”“推广(guang)服务”等名义为其(qi)提供资金收发通道。案发前，该传(chuan)销团伙还希望通过海外金融投资“洗白”传(chuan)销黑产，不(bu)但被资产管理公司收取了相当数额的管理费，企(qi)图运(yun)作的境外股票也亏得“腰斩”。
2023年(nian)5月29日，专案组经周密部署，分(fen)批次收网，将31名犯罪(zui)嫌疑人(ren)缉拿(na)归案。
警惕新型网络传(chuan)销
雅安市公安局经侦支队侦查大队副大队长王龙飞说：“大量传(chuan)销案件表明，大多数参与(yu)者对(dui)于所参与(yu)的活动性质心知肚明，但往往怀着侥幸(xing)心理，认为只要能拉(la)到人(ren)头，自己的收益就有保障。企(qi)图不(bu)劳而获、盼着‘天上掉馅饼(bing)’的心理给了传(chuan)销组织可乘之机(ji)。”
王龙飞特别提醒，发展下线超过3层、参与(yu)人(ren)数超过30人(ren)便构成传(chuan)销，参与(yu)传(chuan)销即违法，参与(yu)传(chuan)销的资金也不(bu)受(shou)法律保护。
有关办案民警表示，除了“黑猪认养”，当前网络传(chuan)销也可能假借养牛、养羊、养鸡等外壳进行包装，这类假借名义开展的网络传(chuan)销，容易让公众对(dui)国家的乡村振(zhen)兴战略产生误解，社会危害(hai)性极强。
“群众应当牢记，凡是要求交纳‘门槛费’、拉(la)人(ren)头发展下线、承诺下线入会即‘返利(li)’的，几乎都是传(chuan)销。”王龙飞说。
四川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王有粮建议，各地要对(dui)假借乡村振(zhen)兴等名义开展不(bu)法活动的情况进行摸排梳理，同时加大对(dui)新型网络传(chuan)销犯罪(zui)的警示力度(du)，提高广(guang)大群众识别、防范(fan)、抵制传(chuan)销的意识，形成打击(ji)传(chuan)销的高压态势(shi)。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