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信息通(tong)信研(yan)究院发布的数据显(xian)示，2023年国内市场手机总体出(chu)货量累计2.89亿部，同比增长6.5%。中国物资再生协会数据显(xian)示，从新生出(chu)厂到废弃(qi)闲置，一部手机的平均寿命在1.9年左右，我国平均每年产生的6亿至7亿部废旧(jiu)手机中，回收处理量约为2亿至3亿部。随着手机更新周期逐渐缩短(duan)，手机的报废量越(yue)来越(yue)大。根据行业数据测算，“十四五(wu)”时期，我国手机闲置总量将达(da)到60亿部，二手手机潜藏价值超过6000亿元。

废旧(jiu)手机流向哪里？中国物资再生协会秘书长于可利介绍，目前废旧(jiu)手机循环利用(yong)途(tu)径有三个：状况较好(hao)的，会在维(wei)修、翻新后进入二手市场售(shou)卖(mai)；破损程度较重的，则会整机拆解，拆解后的芯片(pian)、电子元器件(jian)等(deng)可以用(yong)于维(wei)修，进行再利用(yong)；还(hai)有一些老旧(jiu)手机被拆解后，零部件(jian)和(he)元器件(jian)无法被完整利用(yong)，拆解破碎后进行材料化回收，提炼其中的再生材料和(he)稀贵金(jin)属。

废旧(jiu)手机循环利用(yong)蕴藏着巨大的潜在市场，对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yi)义。

——废旧(jiu)手机更加畅通(tong)地循环利用(yong)，有利于激(ji)发更多换新需求，促进企业加快创新。

4月20日，记者来到北京市朝阳区(qu)的一家数码产品卖(mai)场。正值周末，不少消费者前来了解和(he)选购新手机，相当(dang)比例的消费者询问是否有“以旧(jiu)换新”优惠活动(dong)。“从4月份(fen)的销售(shou)情况看，超过50%的顾客是通(tong)过‘以旧(jiu)换新’的方式购买新手机。”工作人员李航介绍，卖(mai)场为消费者提供一站式“以旧(jiu)换新”服(fu)务，根据旧(jiu)手机的机型、使用(yong)年限等(deng)情况，消费者可以在购买新手机时抵(di)扣几(ji)百元到几(ji)千元不等(deng)的货款(kuan)。“在得(de)知旧(jiu)手机可以抵(di)扣一部分货款(kuan)后，很多消费者提升了购买新手机的积极性。”李航说。

“废旧(jiu)手机循环利用(yong)对于激(ji)发手机消费更大活力(li)具有重要意(yi)义。”商务部研(yan)究院电子商务所副研(yan)究员洪勇(yong)说，更好(hao)推动(dong)废旧(jiu)手机循环利用(yong)，推出(chu)“以旧(jiu)换新”服(fu)务，可以产生更多有效需求，同时鼓励手机品牌进一步加快创新，促进手机市场实(shi)现更高水平的供需动(dong)态平衡。

以旧(jiu)换新带动(dong)新品销售(shou)增长100%，是京东2023年手机等(deng)3C数码产品交出(chu)的成绩单。京东已实(shi)现旧(jiu)手机回收“线上+线下”全渠道(dao)融合，消费者可以在手机商品详情页选择一站式以旧(jiu)换新的方式下单，通(tong)过点击“旧(jiu)机评估”流程获得(de)可抵(di)扣的预估金(jin)额，并在送(song)新机的同时回收旧(jiu)机。在京东购买3C产品时，还(hai)可实(shi)现至多6件(jian)跨品类以旧(jiu)换新服(fu)务，闲置的废旧(jiu)手机、电脑、家电等(deng)电子产品都(dou)可以非(fei)常方便地抵(di)扣折现。

京东与中国生态文明(ming)研(yan)究与促进会等(deng)联(lian)合发布的《3C数码以旧(jiu)换新服(fu)务报告》认(ren)为，当(dang)前消费者在选购手机、电脑等(deng)3C产品时，越(yue)来越(yue)青睐以旧(jiu)换新，由此(ci)带动(dong)了电子产品的换机周期缩短(duan)、有效为品牌提升销量，推动(dong)更多品牌加快创新。

——废旧(jiu)手机更加畅通(tong)地循环利用(yong)，有利于促进绿色环保消费。

走进江苏泰兴市黄桥镇琴韵社区(qu)的一家二手手机店(dian)，不少年轻人前来选购二手手机。“门(men)店(dian)二手手机种类齐(qi)全。在综合考虑手机的品牌、使用(yong)年限、新旧(jiu)程度等(deng)各种因(yin)素后，我们(men)会给出(chu)合理的售(shou)价。”店(dian)主许杰介绍，依(yi)靠清(qing)晰的定价标准、丰富的产品类目和(he)透明(ming)的买卖(mai)信息，店(dian)里吸引许多年轻消费者光(guang)顾，30岁以下用(yong)户占比达(da)86%，有品质保证(zheng)的二手手机受到年轻消费客群的青睐。

不仅在传统线下社区(qu)场景，新兴的二手手机交易平台也逐步形成规模。万物新生（爱回收）集团执行总裁(cai)王永良介绍，2023年，万物新生集团全平台二手商品交易量为3230万单，其中大部分为二手手机，北京、上海、广州等(deng)一线城市手机回收量较大，而下沉市场则是二手手机主要流入地。

“回收的旧(jiu)手机大部分用(yong)作二次销售(shou)。经过质检、定级(ji)和(he)隐私清(qing)除之后，品相较好(hao)、型号较新的产品，向C端(duan)消费者销售(shou)，并提供质保和(he)售(shou)后服(fu)务；品相相对一般或型号较旧(jiu)的产品，通(tong)过‘拍机堂’向B端(duan)销售(shou)；对于无法重复使用(yong)的电子产品，我们(men)与具有相关资质的处置机构开展合作，进行废旧(jiu)手机环保处置。”王永良说。

——废旧(jiu)手机更加畅通(tong)地循环利用(yong)，有利于优化资源利用(yong)方式。

“旧(jiu)手机用(yong)得(de)好(hao)就是‘宝’，如(ru)果用(yong)不好(hao)，不仅带来浪费，也可能带来污染。”清(qing)华大学(xue)环境学(xue)院固体废物控制与资源化教研(yan)所所长刘建国说。

对于不能继续使用(yong)的废旧(jiu)手机，通(tong)过正规的拆解、分类、提炼和(he)再利用(yong)，能够产生较高附加值。“一台手机总质量的30%—40%为各类金(jin)属材料，包括金(jin)、银(yin)、钯等(deng)贵金(jin)属；40%—50%为塑料；其余部分为其它材料，如(ru)玻璃、陶瓷等(deng)。”于可利介绍，科学(xue)地将废旧(jiu)手机进行环境无害化处理和(he)高效的资源化利用(yong)，具有显(xian)著的经济效益(yi)和(he)社会效益(yi)，对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yi)义。

保障数据信息安全、统一价格标准、整合回收渠道(dao)，让闲置手机“转”起来

在废旧(jiu)手机拆解线上，工作人员正将一台台手机的零部件(jian)拆解分类，不同类型的零部件(jian)通(tong)过不同方式集中处理，经过破碎、分离、提炼等(deng)流程，最终形成可供再次利用(yong)的材料。

伟翔环保科技发展（上海）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men)回收处理电子废弃(qi)物的企业。“我们(men)对电子废物进行精细(xi)化拆解破碎，运用(yong)物理和(he)化学(xue)技术，回收贵金(jin)属、金(jin)属和(he)非(fei)金(jin)属等(deng)原(yuan)材料，这些原(yuan)材料还(hai)能用(yong)于生产制造新产品。整个过程实(shi)现环保无污染。”公司总经理王意(yi)中介绍，通(tong)过这一方法能最大限度将有价值的成分提取出(chu)来，还(hai)能有效保护消费者个人信息安全和(he)生产商知识产权。

“一般来说，从全社会电子废弃(qi)物产生情况来看，约70%的废弃(qi)物产生于消费端(duan)，约30%的废弃(qi)物产生于企业端(duan)。目前，我们(men)处理的手机主要来自生产商、品牌商等(deng)企业端(duan)，直接从消费者手中回收的废旧(jiu)手机非(fei)常有限。”王意(yi)中说。

废旧(jiu)手机循环利用(yong)价值巨大，但从全社会来看，其回收利用(yong)率一直偏(pian)低。于可利介绍，目前我国约50%废旧(jiu)手机被闲置留存，20%会被再利用(yong)，而通(tong)过有无偿回收、销售(shou)、以旧(jiu)换新、处置等(deng)进入回收渠道(dao)的约为30%，其中通(tong)过消费者渠道(dao)回收的比例偏(pian)小。

对于数据信息安全的担忧导致“不敢卖(mai)”。

“我们(men)跑市场时发现，很多消费者不是不想处理旧(jiu)手机，只是手机中关于个人的隐私信息太多了，比如(ru)绑定了银(yin)行卡、社交软(ruan)件(jian)、购物软(ruan)件(jian)等(deng)，存有各类账户数据和(he)消费记录，这让许多人在卖(mai)出(chu)闲置手机时有担忧。可以说，数据信息安全成为影响用(yong)户处置废旧(jiu)手机的最大原(yuan)因(yin)。”许杰说。

二手手机交易平台、废旧(jiu)手机回收处理企业采用(yong)多种方式消除数据泄露隐患。在位于山东青岛的转转集团质检中心，仓(cang)库里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二手手机。在经过二次复检后，工作人员会利用(yong)自主研(yan)发软(ruan)件(jian)对每台手机进行程序化数据清(qing)除。经过检测确(que)认(ren)符合要求的手机，将通(tong)过线下门(men)店(dian)或线上市场进行二次销售(shou)。

对于价格等(deng)标准体系的疑虑导致“不愿卖(mai)”。

在北京一家企业工作的王宁有过一次不愉快的转卖(mai)旧(jiu)手机经历。她本想把自己闲置不用(yong)的手机卖(mai)给二手手机交易平台。上传了各种手机信息和(he)图(tu)片(pian)后，平台对手机进行估价，王宁对估价还(hai)比较满意(yi)，就把手机寄(ji)给了平台。没想到，平台收到手机后回复，手机与之前的描述并不一致，价格要减少1/3。“这个价格我没法接受。当(dang)手机寄(ji)回来后，我发现已经被拆开过了。”王宁说，不但价格不规范，交易过程也没法保障，不敢再卖(mai)旧(jiu)手机了。

“价格体系不健全、行业检测标准不统一，也是导致用(yong)户不愿处理闲置手机的另一个重要因(yin)素。”王永良说，以传统回收行业为例，回收过程中缺少统一的质检与定价标准，信息不透明(ming)造成不少消费者产生惜售(shou)心理。因(yin)此(ci)，制定和(he)实(shi)施通(tong)用(yong)的评估和(he)鉴定标准，明(ming)确(que)二手手机的外观、性能、使用(yong)年限等(deng)核(he)心评估指标，可提升行业可信度及保护消费者权益(yi)。万物新生探索出(chu)一套包含38项质检标准和(he)36个质检等(deng)级(ji)的标准化产品评估体系，目前，这套标准正在为产业链上的60万商家提供参照。

回收渠道(dao)分散导致“不能卖(mai)”。

“当(dang)前废旧(jiu)手机回收渠道(dao)尚不完整和(he)规范。”中国供销集团所属中国再生资源开发集团有限公司副董事长王云立说，目前的废旧(jiu)手机回收渠道(dao)主要包括手机生产商、二手手机回收商、经销商和(he)维(wei)修商等(deng)。线上回收渠道(dao)受信息不对称、预估价格不对称等(deng)因(yin)素影响，回收量有限。而线下回收渠道(dao)网点大多数在一线城市或者省会城市，三四线城市和(he)县市区(qu)的回收网点比较缺乏。

回收渠道(dao)正在不断完善。华为建设(she)终端(duan)产品全球回收系统，截至2022年底，华为全球回收系统已经扩大到2000家回收中心，覆盖近(jin)50个国家和(he)地区(qu)；江西萍乡安源区(qu)网优科技股份(fen)有限公司构建多语种的“互联(lian)网+”咨询交易服(fu)务平台，客户可在平台上发布“求购”和(he)“供应”信息，下单后企业上门(men)回收，为上下游(you)资源回收企业解决渠道(dao)、价格等(deng)难题；闲鱼依(yi)托“互联(lian)网+回收”模式，为手机用(yong)户提供上门(men)回收、门(men)店(dian)回收、邮寄(ji)回收等(deng)三种形式的服(fu)务，服(fu)务已覆盖100个城市，可以做到当(dang)面质检；万物新生建立了线上线下结合的回收网络，在线上，与电商平台和(he)手机生产商开展合作，在线下，在全国268座城市运营1819家门(men)店(dian)，还(hai)为用(yong)户提供上门(men)回收、快递、自助回收等(deng)组合性回收服(fu)务。

完善回收网络体系、健全行业标准体系、引导技术创新，促进废旧(jiu)手机市场稳健发展

让废旧(jiu)手机变废为宝、循环再利用(yong)涉及政府、企业、社会组织以及消费者等(deng)各方。为解决影响废旧(jiu)手机回收循环利用(yong)的“痛点”问题，各地区(qu)各部门(men)、经营主体积极加大探索与创新力(li)度，综合施策、协同发力(li)，培育(yu)行业发展新增长点。

完善回收网络体系，构建废旧(jiu)手机行业闭环产业链。

“这几(ji)年生产商和(he)品牌商的回收体系基本建立起来，但社会回收体系还(hai)不够完善。应该让更多人了解废旧(jiu)手机回收利用(yong)的价值，以及对资源节约与环境保护的重要意(yi)义，努力(li)构建完善全社会回收体系。”王意(yi)中说。

“要解决交易链条长、交易层级(ji)多、行业效率低下的问题，就要构建‘回收—处置—销售(shou)’一体化产业链闭环。”王永良建议，在前端(duan)回收阶段，要为消费者提供便捷的回收渠道(dao)；在中端(duan)质检定级(ji)阶段，要通(tong)过建立标准体系，对二手手机进行高效率和(he)高精度质检；在销售(shou)阶段，建立二手手机交易的售(shou)后保障和(he)旧(jiu)机数据清(qing)除服(fu)务，保障消费者的购物体验(yan)和(he)信息安全。

逐步落实(shi)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至关重要。“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是指，生产商承担的责任不仅在商品生产过程中，还(hai)要延伸到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特别是产品消费后的回收处理和(he)再生利用(yong)阶段。”刘建国介绍，将生产企业纳入回收体系建设(she)中，制定回收率目标，鼓励生产企业利用(yong)已有销售(shou)、维(wei)修渠道(dao)自行建设(she)、联(lian)合建设(she)或委托专业第(di)三方建设(she)回收网络体系，可以减少政府资金(jin)补贴负担，同时倒逼生产企业通(tong)过生态设(she)计和(he)绿色生产提高废旧(jiu)手机的易回收、可循环性。

“2021年起，华为持续在国内推出(chu)了一站式换新计划，消费者可以在回收旧(jiu)设(she)备的同时拿到新购买的设(she)备，数据迁移也便利。”华为相关工作人员介绍，2015年至今，华为通(tong)过以旧(jiu)换新，让约78万台终端(duan)设(she)备焕发新生，延长使用(yong)寿命。

加强政府监管，建立健全行业标准体系。

“目前还(hai)没有专门(men)的废旧(jiu)手机回收市场管理法规。要加强政府监管，针对废旧(jiu)手机回收利用(yong)行业所涉及的分类、识别、分拣、信息销毁(hui)、维(wei)修、拆解、元器件(jian)再使用(yong)、材料利用(yong)、稀贵金(jin)属提取等(deng)各个环节出(chu)台相应的技术规范、行业标准，对报废手机的回收处理全过程进行管理。”于可利建议。

vivo可持续发展事务部副总监谢娟建议，国家应出(chu)台废旧(jiu)手机回收利用(yong)相关规范标准，如(ru)翻新机重回流通(tong)领域的标准、回收零部件(jian)的标准，推动(dong)产业良性发展。

作为国内最大的二手交易市场，深圳(chou)市出(chu)台地方性《二手手机交易规范》。针对二手手机交易信息不透明(ming)、消费者信心不足等(deng)问题，《二手手机交易规范》从二手手机的回收管理、维(wei)修管理、质检、隐私数据保护、售(shou)后服(fu)务等(deng)流程给予规范，实(shi)现二手手机交易数字化、规范化。

引导技术创新，提升废旧(jiu)手机专业化、综合化处理能力(li)。

专家建议，加强废旧(jiu)手机集中高效处理，鼓励、引导规范专业的废旧(jiu)手机回收企业成为主体，科学(xue)地将废旧(jiu)手机进行环境无害化处理和(he)高效的资源化利用(yong)，提升我国废旧(jiu)手机的专业化处理能力(li)。

“规模化、自动(dong)化、智能化的拆解方式资源回收效率更高，环境也更为友好(hao)。比如(ru)利用(yong)智能机器人和(he)自动(dong)化设(she)备进行手机拆解，能够准确(que)识别手机各个部件(jian)，并进行精细(xi)拆解，最大程度地回收有价值的资源，提高拆解效率，降低拆解过程中对环境的影响。同时，应建立信息化管理系统，对手机拆解的整个过程进行监控和(he)管理，实(shi)现数据的可追溯性和(he)可管理性，提升拆解过程的透明(ming)度和(he)安全性，为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实(shi)施提供依(yi)据。”刘建国说。

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yong)协会电子废弃(qi)物回收处理分会秘书长蔡海珍认(ren)为，废旧(jiu)手机回收循环利用(yong)提质增效是一个各方共同努力(li)的过程。只有通(tong)过政策引导、市场建设(she)、技术进步、标准完善、绿色理念推广等(deng)多方面的努力(li)，才能推动(dong)废旧(jiu)手机市场稳健发展，实(shi)现资源利用(yong)和(he)环境保护。

（本报记者欧阳洁、王珂、林丽(li)鹂、齐(qi)志明(ming)、罗珊珊、李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