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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尚龙:我是老静安,也是新静安,上海,静安寺,文化
2024-07-24 08:49:25
马尚龙:我是老静安,也是新静安,上海,静安寺,文化

我摇(yao)着小舢板,顺着黄浦(pu)江到苏州河,到静安,摇(yao)啊摇(yao),摇(yao)啊摇(yao),总会有(you)一(yi)个美妙的什么在等我。其实,那(na)个等着我的人,只(zhi)不过是(shi)另一(yi)个我。

我是(shi)老静安,也是(shi)新静安

▲苏州河畔

静是(shi)态(tai)度,安是(shi)祈福;最袖珍的公园里有(you)最秀雅的梧桐,最拥挤的人群,无疑也是(shi)最秀慧的人文(wen)景观,一(yi)年一(yi)度的上海书展,一(yi)再创造着中(zhong)国图书展览的纪录。这就是(shi)静安:上海之秀。

这一(yi)段文(wen)字是(shi)我2014年写下的。当时原静安区和(he)原闸北区还没(mei)有(you)合(he)并。《上海航空》杂志做了一(yi)件非常有(you)意义的事情,将上海所有(you)的区县文(wen)化荟萃于杂志,每一(yi)期介绍一(yi)个区的历(li)史文(wen)化生活。我则是(shi)自告奋勇,为每一(yi)个区做“一(yi)字说”——只(zhi)用一(yi)个字来概(gai)括这一(yi)个区,而后用百来字解(jie)释这一(yi)个字。到了要为静安区写“一(yi)字说”时,第一(yi)时间“秀”出来了。上海之秀,静安当之无愧。

而且(qie),静安区的区名就很(hen)特别(bie)。

静安寺的山门开在什么路上?即使是(shi)第一(yi)次到上海去静安寺的游客,看看路牌也会很(hen)确(que)认地回答(da),静安寺就在南京西路上。当然,一(yi)个问题越像是(shi)常识,越是(shi)会暗藏玄(xuan)机。严格地讲(jiang),是(shi)南京西路这一(yi)条路筑(zhu)在了静安寺的山门外(wai),静安寺坐落于此已有(you)近八百年历(li)史,而上海开埠(bu)至今(jin)才(cai)一(yi)百八十多年。更何况,南京西路的原名是(shi)静安寺路,静安寺路是(shi)因为静安寺而得名。

▲静安寺 金兮敏 摄

静安寺路是(shi)上海唯一(yi)一(yi)条以寺院名字命名的山门外(wai)的路,龙华寺外(wai)没(mei)有(you)龙华寺路,玉佛寺外(wai)没(mei)有(you)玉佛寺路。不仅如此,静安寺还代言了一(yi)个区的区名:静安区。还不仅如此,如果(guo)有(you)人上了出租车,对司机说要去玉佛寺或者龙华寺,那(na)么司机毫(hao)不犹豫就会开往这两(liang)个寺院;如果(guo)说是(shi)去静安寺,司机一(yi)定会问,去静安寺的哪里?静安寺大了,静安寺有(you)采芝斋、有(you)书店、有(you)百乐门……静安寺三(san)个字等同于一(yi)个商圈,等同于一(yi)个人文(wen)地带,等同于一(yi)个旅游景地,很(hen)著名。

我对静安上海之秀的印象(xiang),远不是(shi)从(cong)看到的文(wen)章中(zhong)得来的,也不是(shi)这些年被静安的魅(mei)力“魅(mei)倒”的。稍稍显摆一(yi)下,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已经是(shi)静安人了,我对静安的了解(jie),对静安的喜欢(huan),始于彼时,算得上资深了吧。

那(na)时候,我每天进出于爱神花(hua)园。当然,我不是(shi)住在那(na)里,是(shi)上班工作于兹——上海市(shi)文(wen)联、上海市(shi)作家协会的办公地。当时“爱神花(hua)园”这四个字还讳莫(mo)如深,还不知道(dao)是(shi)刘吉生的旧宅,但是(shi)第一(yi)次踏入花(hua)园时所受到的震(zhen)撼,宛如昨日。

进了巨鹿路675号工作,潜意识里,是(shi)把爱神花(hua)园当作自己家里的,所以后来看到任(ren)何电影电视剧里的深宅大院,都觉得不如爱神花(hua)园。

也是(shi)在刚(gang)进入675号工作不久,见传达室内坐着位来访老人。魏绍昌先生对我说:伊(yi)是(shi)巴金,托我买书。当时,巴老在传达室和(he)老魏完成买书交接。

当时巨鹿路675号既是(shi)深宅大院,又(you)是(shi)大作家和(he)大艺术家云集之所,这和(he)我少(shao)年时更熟悉的东段巨鹿路完全不同。我曾(ceng)经写过文(wen)章比较两(liang)段巨鹿路:东边的巨鹿路靠太阳,西边的巨鹿路看月亮。太阳照着市(shi)井,月亮衬(chen)着文(wen)化。东段巨鹿路的主旋律是(shi)菜场(chang)的喧闹,满是(shi)鱼腥气和(he)质朴的烟火气,西段的巨鹿路,才(cai)是(shi)堪称上海最雅致、最文(wen)化、最高冷的地段。社会闻达、殷实人家、洋(yang)行职员,甚至还有(you)军政要员,几(ji)乎(hu)是(shi)一(yi)家连着一(yi)家,一(yi)扇扇大铁门、一(yi)座座小洋(yang)楼、一(yi)排排上好的新式里弄,与他们呼应,相得益彰(zhang)。任(ren)意叩(kou)开一(yi)户(hu)大门,便是(shi)走进了上海的某一(yi)段文(wen)化与历(li)史。

爱神花(hua)园中(zhong)有(you)一(yi)座人称希腊少(shao)女的石像,半裸着上身。这一(yi)座石像,不知被多少(shao)部电影电视剧作为重要场(chang)景的背(bei)景。很(hen)多年后才(cai)知道(dao),这一(yi)座石像的名字叫做“普绪赫”,爱神花(hua)园因此成为当年上海唯一(yi)一(yi)座有(you)喷泉的私人住宅,是(shi)邬达克的作品。后来还知道(dao),在静安区,老洋(yang)房老建筑(zhu)很(hen)多:看一(yi)个城市(shi)的热闹,可以看它有(you)多少(shao)新房子;看一(yi)个城市(shi)的历(li)史,可以看它有(you)多少(shao)老房子;掂量(liang)一(yi)个城市(shi)的厚重和(he)心胸,可以看它有(you)什么房子。静安便是(shi)有(you)热闹、有(you)历(li)史、有(you)厚重和(he)心胸的地方了。

这并不是(shi)简单地用房子来界定城市(shi)。想象(xiang)这些老房子曾(ceng)经的主人,他们中(zhong)的很(hen)多人,同样是(shi)静安的荣耀。以前,民间热衷于将上海分为上只(zhi)角和(he)下只(zhi)角,所谓的上只(zhi)角,恰恰是(shi)一(yi)幢幢洋(yang)房,也或者是(shi)上好的民居平地而起(qi),而文(wen)明、文(wen)化、富(fu)裕也应运而生,上海工业的独霸一(yi)方,上海电影明星的群星璀璨,上海商业的繁华,乃至上海文(wen)坛的举(ju)足轻重,都可以在老房子客厅里听到惺(xing)惺(xing)相惜的谈笑风生,甚至还可以在客厅茶(cha)几(ji)上的烟灰缸里嗅到丝丝不夜城的气息。

作家协会斜对面是(shi)四明邨,这条上海人几(ji)乎(hu)有(you)点膜拜(bai)的弄堂,在近一(yi)个世纪前见证(zheng)了14位近现代名人的生活起(qi)居。章太炎在这里佯狂论(lun)国学(xue),周建人的平淡写作,徐志摩和(he)陆小曼轰轰烈烈的爱情生活,都一(yi)一(yi)印证(zheng)在这幢幢旧居眼中(zhong),泰戈尔也曾(ceng)在此小住,当代书法篆刻大师高式熊也曾(ceng)经住在其间,是(shi)名副其实的“文(wen)化名人邨”。像四明邨这样的文(wen)化达人坐落之地,在静安几(ji)乎(hu)比比皆是(shi)。

我对四明邨最深的印象(xiang)是(shi)“活弄堂”,从(cong)巨鹿路直穿延安路,马路对面就是(shi)中(zhong)苏友好大厦。现在想来,在四明邨弄堂奔过来奔过去时,很(hen)可能有(you)某位文(wen)化大家闪躲了一(yi)下,还要关照一(yi)声:小朋(peng)友不要奔噢。

第一(yi)次特意踏入四明邨的住家,很(hen)久远了。我有(you)一(yi)本(ben)《五角丛书》出版,责任(ren)编辑左(zuo)泥老师住在四明邨,我是(shi)去交稿子的。从(cong)后门进入,左(zuo)泥老师住底楼,他把我引(yin)入前客堂。还未及谈稿子,左(zuo)泥老师便打开了客堂与天井间的门。与别(bie)人家天井不同,左(zuo)泥老师家的天井,有(you)很(hen)低矮的土(tu)堆、乱石,还有(you)与之接壤(rang)的水(shui)坑还是(shi)水(shui)槽。左(zuo)泥老师说,我养了好几(ji)只(zhi)乌龟,它们要吃饭(fan)了,我一(yi)开门,它们就会爬过来。说话间,乱石土(tu)堆里,冒出了乌龟的绿(lu)豆眼睛。左(zuo)泥老师拿(na)来了乌龟的食粮,是(shi)细碎的肉丁……为写这段文(wen)字,我翻看了我那(na)本(ben)《五角丛书》出版年份:1987年。

四明邨现在还是(shi)活弄堂,偶尔从(cong)弄堂里穿过,我会稍稍打量(liang)下。名家墙上的名家,都刻在了墙上;当年四明邨的从(cong)容静娴,已经改(gai)变了不少(shao)。但是(shi)很(hen)奇怪,还是(shi)会感觉到这条弄堂气息的有(you)所不同,进进出出的人,还是(shi)有(you)四明邨的做派,“哇啦哇啦”的人没(mei)有(you),家门口的花(hua)草,虽非名贵,却(que)摆放(fang)得齐整。

我离开作家协会时,巨鹿路已经不似过往的安静了,但是(shi)这一(yi)段巨鹿路,仍旧是(shi)上海西区高尚生活区域,名副其实的闹中(zhong)取静。从(cong)茂名南路向北是(shi)南京西路,从(cong)常熟路向北是(shi)静安寺,西区高尚生活尽在三(san)五百米之远,美琪大戏(xi)院、百乐门舞厅、梅龙镇酒家、凯司令西点、鸿翔(xiang)服装……一(yi)字排开,且(qie)等佳人来。

南京西路,在它还是(shi)叫静安寺路时,已经是(shi)上海西区的娱乐中(zhong)心,最有(you)名的舞厅、最有(you)名的饭(fan)店、最有(you)名的戏(xi)院、最有(you)名的咖啡馆,云集于此。很(hen)有(you)趣(qu)的是(shi),南京西路舞厅被取消后,都改(gai)为了书场(chang),后来的上海评弹团也在南京西路办公。淮海路舞厅不多,历(li)史悠久的书场(chang)有(you)好几(ji)个。在上海,喜欢(huan)评弹算得上是(shi)有(you)品位的。

2015年,原闸北区与原静安区“撤二建一(yi)”。我去原闸北图书馆讲(jiang)座过多次。总是(shi)会有(you)读者问我是(shi)否熟悉闸北区?我当然是(shi)笑而反问,您在闸北区生活了多少(shao)年?我对闸北有(you)着非同寻常的亲切。

我爷爷当年从(cong)宁波(bo)到上海学(xue)生意时,就是(shi)住在闸北,后来依凭着自己的勤奋诚实和(he)聪慧,在现在的七浦(pu)路凭着两(liang)部脚踏印刷机起(qi)步,有(you)了自己的家业,有(you)了儿女子孙。爷爷家住河南中(zhong)路,典型的石库(ku)门房子。小时候我也常去爷爷家,从(cong)前客堂奔到后厢房,从(cong)大弄堂窜(cuan)到小弄堂,出了弄堂就是(shi)河南路桥、浙江路铁桥……石库(ku)门的市(shi)井生活不仅了然于目,而且(qie)也就是(shi)厮混(hun)其中(zhong),我的童年生活因此更加鲜活。我问闸北的朋(peng)友,上世纪六十年代初(chu),我在闸北石库(ku)门弄堂里捣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闸北朋(peng)友们回报我的是(shi)掌声。

几(ji)十年过后,我写了《上海女人》,反响不错(cuo)。常有(you)朋(peng)友问我,到底是(shi)生活在什么区域的?怎么各种层面的上海都如此熟悉?我心里明白,有(you)相当一(yi)部分,来自石库(ku)门留给我的市(shi)井记忆。

▲弄堂记忆 金兮敏 摄

所以,当新静安成立时,于我,是(shi)将两(liang)段记忆糅合(he)在一(yi)起(qi),并且(qie),都很(hen)有(you)意思。

几(ji)年前,我在浦(pu)东有(you)了一(yi)个工作室,像一(yi)只(zhi)小舢板,在浦(pu)东荡着双桨。有(you)朋(peng)友问我会到静安区来做一(yi)些文(wen)化活动吗?当然,我期待小舢板能摇(yao)到我更熟悉的静安。其实我也常在静安区活动,去年在静安图书馆做了新书《上海欢(huan)言》的分享讲(jiang)座,今(jin)年在静安区文(wen)化馆的“克勒门文(wen)化沙龙会”为读者们分享了《上海欢(huan)言》里的时代故事。我摇(yao)着小舢板,顺着黄浦(pu)江到苏州河,到静安,摇(yao)啊摇(yao),摇(yao)啊摇(yao),总会有(you)一(yi)个美妙的什么在等我。其实,那(na)个等着我的人,只(zhi)不过是(shi)另一(yi)个我。

▲作家马尚龙在静安区文(wen)化馆“克勒门文(wen)化沙龙会”

马尚龙

马尚龙,中(zhong)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理事,散文(wen)报告文(wen)学(xue)专业创作委员会副主任(ren),上海黄浦(pu)区明复图书馆理事长,上海评弹团艺委会顾问。著有(you)系(xi)列上海著作《上海制(zhi)造》《为什么是(shi)上海》《上海分寸》《上海女人》《上海路数》《卷手语》等。2023年《上海欢(huan)言》出版。

▲苏州河 陆元敏 摄

来源:上海静安

版权号:1817277166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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