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ping)总书记(ji)在(zai)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指出，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核心是(shi)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ye)创新，特别(bie)是(shi)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ye)、新模式、新动能，发展(zhan)新质生产力(li)。在(zai)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大力(li)推进现代化产业(ye)体系建设，加快发展(zhan)新质生产力(li)”位列各项工作任(ren)务之首，地(di)位凸显。
政府工作报告将新质生产力(li)的发展(zhan)路径(jing)归纳为“推动产业(ye)链供应链优化升级”“积极培育新兴产业(ye)和未(wei)来产业(ye)”“深入推进数(shu)字(zi)经济创新发展(zhan)”三个方面。其(qi)中，“推动产业(ye)链供应链优化升级”提(ti)出实施制造业(ye)技术改造升级工程，培育壮(zhuang)大先进制造业(ye)集(ji)群，促进中小企业(ye)专精特新发展(zhan)，弘扬工匠精神等部署；“积极培育新兴产业(ye)和未(wei)来产业(ye)”提(ti)出鼓(gu)励发展(zhan)创业(ye)投(tou)资、股权投(tou)资、优化产业(ye)投(tou)资基金功能等要求；“深入推进数(shu)字(zi)经济创新发展(zhan)”提(ti)出支持平(ping)台企业(ye)在(zai)促进创新、增加就业(ye)、国际竞争(zheng)中大显身手，以广泛深刻的数(shu)字(zi)变革，赋(fu)能经济发展(zhan)、丰富人(ren)民生活、提(ti)升社会治(zhi)理现代化水平(ping)。
生产力(li)是(shi)人(ren)类社会发展(zhan)的根本动力(li)，劳动力(li)是(shi)生产力(li)诸要素中起决(jue)定性作用的要素。发挥好劳动者在(zai)生产活动中贡(gong)献的体力(li)、智力(li)和生产技能的作用，是(shi)落实政府工作报告中部署和要求的重要渠道，因此，要为劳动者投(tou)入资本参(can)与生产经营活动创造有利条件。在(zai)此意义上，发展(zhan)新质生产力(li)的关键一环是(shi)最大限度激发劳动者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消除劳动者在(zai)产业(ye)创新中的后顾(gu)之忧，保障劳动者合法权益(yi)，并在(zai)此基础上平(ping)衡劳动关系双方的利益(yi)。劳动法是(shi)“人(ren)法”属性强烈的法律(lu)部门，其(qi)通(tong)过保护作为法律(lu)主体中弱势一方的劳动者的合法权益(yi)，使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的立法目(mu)的得以实现。因此，劳动法的价值理念与发展(zhan)新质生产力(li)的关键要素在(zai)本质上是(shi)相互促进的，应当通(tong)过发挥劳动法的规制功能，助推新质生产力(li)的快速发展(zhan)。
结合前述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的三项内容，笔者认为，可以在(zai)保障劳动力(li)市场健(jian)康运行、劳动者股权激励、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权益(yi)保障三个层面完善(shan)我国劳动法律(lu)法规体系，服务于发展(zhan)新质生产力(li)。
首先，在(zai)保障劳动力(li)市场健(jian)康运行层面，应大力(li)构建与制造业(ye)技术改造升级以及弘扬工匠精神相配套的法律(lu)法规体系。作为我国新型工业(ye)化体系建设重要推动力(li)的新质生产力(li)，主要应用领域是(shi)实体经济，尤其(qi)是(shi)制造业(ye)的转(zhuan)型和升级。在(zai)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国家应协调产业(ye)发展(zhan)需要和就业(ye)市场需求之间的关系，运用法治(zhi)思维培育就业(ye)服务主体并创造良好的就业(ye)市场服务环境。在(zai)劳动者的微观(guan)视(shi)角下，更强调平(ping)等就业(ye)和自主择业(ye)，而在(zai)国家的宏(hong)观(guan)视(shi)野(ye)中，除了通(tong)过实施积极就业(ye)政策扩大就业(ye)之外，还应将促进经济发展(zhan)与扩大就业(ye)相协调，将打(da)造一支与产业(ye)发展(zhan)相匹配，即与现代科技和社会生产力(li)发展(zhan)相适(shi)应，熟练(lian)掌握新质生产力(li)资料，能够承担(dan)打(da)通(tong)技术突破和发明(ming)创造“最后一公里”重要任(ren)务的产业(ye)工人(ren)队伍(wu)，作为劳动力(li)市场促进立法的基本原(yuan)则。
具体而言，应当以发展(zhan)新质生产力(li)为目(mu)标，依据(ju)就业(ye)促进法颁布一系列法规政策，建立起覆盖政府就业(ye)政策、产业(ye)工人(ren)职业(ye)教(jiao)育、技能培养、就业(ye)服务和管理全流程的制度体系。在(zai)各个流程中，出台符合制造业(ye)技术改造升级、先进制造业(ye)集(ji)群培育壮(zhuang)大、中小企业(ye)专精特新发展(zhan)部署的促进措施。例如，将统筹协调产业(ye)政策与就业(ye)政策作为重要职责，通(tong)过鼓(gu)励投(tou)资、税收减免、安排专项就业(ye)资金增加新质生产力(li)相关行业(ye)的就业(ye)岗位；鼓(gu)励职业(ye)院校(xiao)、职业(ye)技能培训机构与相关行业(ye)企业(ye)加强联系，培养掌握相关技能的产业(ye)工人(ren)；在(zai)政府和社会提(ti)供的公共就业(ye)服务中，以新质生产力(li)行业(ye)企业(ye)的职业(ye)指导、介绍(shao)为重点导向，对提(ti)供相关服务的人(ren)力(li)资源服务机构给予补贴等。
其(qi)次，在(zai)劳动者股权激励层面，应积极完善(shan)鼓(gu)励劳动者参(can)与企业(ye)投(tou)资以及股权争(zheng)议处理方面的法律(lu)法规体系。新质生产力(li)发展(zhan)领域主要集(ji)中在(zai)新兴产业(ye)和未(wei)来产业(ye)，政府工作报告中重点提(ti)到(dao)了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前沿新兴氢能、新材料、创新药、生物(wu)制造、商(shang)业(ye)航天、低空经济、量子技术、生命(ming)科学(xue)等产业(ye)。这些产业(ye)在(zai)劳动力(li)和资本结合方面具有共同的特点，即企业(ye)发展(zhan)更加依赖高素质、高技能劳动者，这些劳动者在(zai)劳动力(li)市场上可替代性低，但若流动性较高，则不利于企业(ye)长(chang)期可持续发展(zhan)。另外，由于发展(zhan)前景良好，较之传(chuan)统第二产业(ye)企业(ye)，更容易受到(dao)金融市场和资本市场的青睐。一方面，高技能劳动者倾(qing)向于以知(zhi)识(shi)或知(zhi)识(shi)产权、技术诀窍(qiao)作为资本股份投(tou)入企业(ye)的生产经营，另一方面，企业(ye)也希(xi)望通(tong)过给予核心员工股东权益(yi)，让其(qi)与企业(ye)形成(cheng)利益(yi)共同体，激发其(qi)积极性，实现企业(ye)长(chang)期稳定发展(zhan)的目(mu)标。
然而，我国现行劳动法律(lu)没有区分(fen)持有企业(ye)股份的核心劳动者和普通(tong)劳动者，在(zai)股权争(zheng)议领域统一适(shi)用劳动法，司法实践中已经出现了统一适(shi)用带来的不利于企业(ye)长(chang)远发展(zhan)的弊端，理论界也提(ti)出了区分(fen)股权争(zheng)议中的劳动争(zheng)议和民商(shang)事争(zheng)议的主张，但现行法律(lu)和司法政策尚没有具体解决(jue)方案(an)。2023年底，最高法发布《关于审理劳动争(zheng)议案(an)件适(shi)用法律(lu)问题的解释 （二）（征求意见稿）》，其(qi)中第一条拟(ni)将单位基于劳动关系以股权激励方式为劳动者发放劳动报酬，劳动者请求用人(ren)单位给付股权激励标的或者赔偿股权激励损失发生的纠(jiu)纷确定为劳动争(zheng)议，行使股权发生的纠(jiu)纷作为普通(tong)民商(shang)事争(zheng)议，对实践难题作出回应。未(wei)来还应进一步划定给付股权激励标的与行使股权的界限，实现劳动法对劳动者工资报酬发放的保障以及在(zai)企业(ye)资本运作方面内部利益(yi)的平(ping)衡，为股权争(zheng)议频发的新兴产业(ye)和未(wei)来产业(ye)的企业(ye)生产经营保驾护航。
另外，在(zai)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权益(yi)保障层面，应探索(suo)完善(shan)发挥平(ping)台经济就业(ye)促进功能以及相关劳动者权益(yi)保障方面的法律(lu)措施。平(ping)台经济的迅速发展(zhan)，在(zai)劳动就业(ye)领域带来了新型劳动关系和规模日(ri)益(yi)庞(pang)大的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如何认定新型劳动关系的法律(lu)性质并保障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合法权益(yi)在(zai)根本上影响平(ping)台经济发挥“就业(ye)蓄水池”和“稳定城市消费服务”的功能。
在(zai)发挥平(ping)台的就业(ye)促进功能方面，应将平(ping)台就业(ye)纳入就业(ye)促进法律(lu)政策框架，通(tong)过颁发政府规章和司法政策的方式扩大就业(ye)促进法中就业(ye)服务和管理措施的范围，同时要求平(ping)台企业(ye)以合理方式为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提(ti)供职业(ye)技能培训和继续教(jiao)育培训，增强其(qi)就业(ye)创业(ye)能力(li)。
在(zai)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权益(yi)保障方面，《关于维护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yi)的指导意见》特别(bie)提(ti)到(dao)了“不完全符合确立劳动关系情形但企业(ye)对劳动者进行劳动管理”；2023年4月(yue)，人(ren)社部、最高法联合发布第三批劳动人(ren)事争(zheng)议典型案(an)例，提(ti)出了不完全符合确立劳动关系的情形及相应劳动者的基本权益(yi)，为开展(zhan)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权益(yi)保障制度指明(ming)了方向。未(wei)来应进一步明(ming)确新就业(ye)形态(tai)劳动者的法律(lu)身份认定标准，并通(tong)过立法赋(fu)予相关就业(ye)人(ren)员与法律(lu)身份相符合的劳动权益(yi)。
（作者为中国政法大学(xue)民商(shang)经济法学(xue)院教(jiao)授，全总工会理论和劳动关系智库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