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jiang)西(xi)抚州(zhou)乐(le)安县曾春(chun)亮杀人(ren)案(an)受害者家属起诉抚州(zhou)市(shi)公安局民警辛平“网络侵权责任(ren)纠纷”案(an)，有了结果(guo)。
5月27日，受害者家属康女士告诉澎湃新闻(wen)（www.thepaper.cn），5月20日，她(ta)收(shou)到(dao)了广东深圳市(shi)龙岗区法院对此案(an)作出的民事判决书，判令被告辛平在“睡不够的”（曾用(yong)昵称“摄(she)影师老卡”）“抚州(zhou)吃货”“抚州(zhou)突(tu)发(fa)”“抚州(zhou)人(ren)家”的四个微博账号置(zhi)顶位置(zhi)登(deng)载道歉(qian)声明，向原告赔偿精(jing)神损害赔偿金5000元以及律师费(fei)用(yong)。目前，他们收(shou)到(dao)了辛平的经济赔偿费(fei)用(yong)，且辛平已在其中一个微博账号作出公开道歉(qian)。“辛平表(biao)示有两个账号想不起密码，还有一个账号因违规言论早就被封(feng)号了。”康女士说，他们从法院得知(zhi)，辛平不会提起上(shang)诉。目前，判决已经生效。
被告辛平发(fa)布公开致歉(qian)声明。
澎湃新闻(wen)注意到(dao)，5月25日深夜，辛平在微博账号“睡不够的”作出道歉(qian)声明，向康女士及其家属致以诚挚的道歉(qian)，并承诺(nuo)不会再以任(ren)何形式(shi)发(fa)表(biao)侵犯康女士等人(ren)名(ming)誉权的言论。
此外，康女士及其家属追加的两名(ming)被告詹某某、吴某某，深圳市(shi)龙岗区法院于(yu)5月16日均作出判决，判令两被告向原告公开致歉(qian)、赔偿精(jing)神损失等费(fei)用(yong)。
其中，詹某某5月27日11时许在其个人(ren)微博账号“鉴(jian)影毒舌君”发(fa)布道歉(qian)声明，称发(fa)表(biao)了不当言论，法院认定了其行(xing)为(wei)构成对康女士及其家属的名(ming)誉侵权，对此致以歉(qian)意。
被告詹元芳发(fa)布公开致歉(qian)声明。
民警在网上(shang)侵害刑事案(an)件受害者家属名(ming)誉
澎湃新闻(wen)此前报道，2020年8月8日，江(jiang)西(xi)抚州(zhou)市(shi)乐(le)安县山砀镇(zhen)山砀村发(fa)生一起入室杀人(ren)案(an)，康女士的父母死亡，外甥重伤，凶手曾春(chun)亮潜(qian)逃。5天后，8月13日8时25分(fen)许，乐(le)安县山砀镇(zhen)厚坊村发(fa)生凶案(an)，驻村扶(fu)贫干(gan)部桂高平在村委会大院内遭逃匿的曾春(chun)亮杀害。2021年12月23日，罪犯曾春(chun)亮因犯故意杀人(ren)罪、抢劫罪、盗窃罪数罪，被执行(xing)死刑。
案(an)发(fa)后，康女士在微博发(fa)声，称他们认为(wei)乐(le)安县公安局对其家属的报警处(chu)置(zhi)不当，请求抚州(zhou)市(shi)公安局调查乐(le)安县公安局是否存在渎职行(xing)为(wei)，追究相关办案(an)人(ren)员责任(ren)。因这一行(xing)为(wei)，她(ta)及家人(ren)遭到(dao)了网络攻击。微博网友(you)“摄(she)影师老卡”多次发(fa)言称他们的行(xing)为(wei)是为(wei)了“要钱”“喝带血(xue)流量”，并指(zhi)他们一家“瘾君子”“老赖(lai)”“吸(xi)毒”等。根据网友(you)提供的信息(xi)，他们发(fa)现，新浪黄V认证(zheng)的“摄(she)影师老卡”是抚州(zhou)市(shi)公安局民警辛平。
2020年11月底，康女士及其姐姐起诉了辛平以及新浪微博的独立注册(ce)公司北京微梦创(chuang)科网络技术有限(xian)公司（以下简称：北京微梦公司），案(an)由为(wei)“网络侵权责任(ren)纠纷”。
2023年6月9日，深圳市(shi)龙岗区法院开庭审理此案(an)，微博账号“摄(she)影师老卡”的身份也得到(dao)进一步确认。康女士说，新浪微博配合调查，确认了“摄(she)影师老卡”是辛平。在一审开庭前一天，在法院组织(zhi)下，辛平同被害者家属的代理律师侯士朝见了面，进行(xing)庭前调解。同时，辛平向法院提交了一份材(cai)料，是抚州(zhou)市(shi)公安局对其不当发(fa)言行(xing)为(wei)作出处(chu)分(fen)的决定。
此案(an)经历两次开庭审理后，深圳市(shi)龙岗区法院于(yu)2024年5月16日作出一审判决。
康女士提供的民事判决书显示，他们提出了五项诉求请求，其中一项请求判决被告辛平以在新浪微博账号置(zhi)顶位置(zhi)及全国性和当地报纸、广播刊登(deng)公告、广播的方式(shi)赔礼(li)道歉(qian)，北京微梦创(chuang)科网络技术有限(xian)公司在新浪微博首页连续刊发(fa)十五天致歉(qian)声明，为(wei)原告消除影响、恢复名(ming)誉。
判决书显示，被告辛平辩称，第一，对于(yu)其在微博中发(fa)表(biao)的部分(fen)不当言论表(biao)示歉(qian)意，愿意向原告当面诚恳道歉(qian)并主动补偿原告精(jing)神损失。第二，其部分(fen)言论不构成民法典(dian)意义上(shang)的侮辱、诽谤，不构成侵权，请求驳回原告的诉讼(song)请求。辛平提出了四点主要理由，比如(ru)他并未捏造虚假事实诽谤原告。原告起诉认为(wei)辛平在微博中发(fa)表(biao)“吸(xi)毒”“瘾君子”“老赖(lai)”等内容(rong)属实，但他仅是根据当地公安微博已公开的信息(xi)表(biao)述，并非(fei)捏造虚假事实恶意丑化原告人(ren)格，不构成“诽谤”；他发(fa)表(biao)的言论未明确针对特定个人(ren)，是以“康某”进行(xing)表(biao)述，没有指(zhi)名(ming)道姓或针对特定个人(ren)等。
经龙岗区法院审理查明，2020年11月期间，被告辛平通过其注册(ce)的“摄(she)影师老卡”（现更(geng)名(ming)为(wei)“睡不够的”）“抚州(zhou)突(tu)发(fa)”“抚州(zhou)吃货”“抚州(zhou)人(ren)家”微博账号以及在原告康女士个人(ren)微博评论区发(fa)表(biao)言论，其中在其本人(ren)微博发(fa)表(biao)言论3条，在原告康女士的微博评论区发(fa)表(biao)言论5条，在其个人(ren)微博评论区发(fa)表(biao)言论3条。
被告辛平发(fa)表(biao)上(shang)述言论后，已自行(xing)将(jiang)涉案(an)微博评论全部删除。
根据原、被告的诉辩意见，本案(an)的争议焦点为(wei):1.被告辛平通过其微博账号“摄(she)影师老卡”“抚州(zhou)吃货”“抚州(zhou)人(ren)家”“抚州(zhou)突(tu)发(fa)”发(fa)表(biao)的涉案(an)言论是否侵害了两原告的名(ming)誉权；2.本案(an)民事责任(ren)承担的方式(shi)和范围应如(ru)何认定；3.如(ru)行(xing)为(wei)人(ren)构成侵权，则被告北京微梦公司是否应对行(xing)为(wei)人(ren)的侵权行(xing)为(wei)承担连带责任(ren)。
判决书显示，关于(yu)第一个争议焦点，法院认为(wei)，被告辛平通过其注册(ce)的涉案(an)四个微博账号数次发(fa)表(biao)针对“康家人(ren)”的言论明显带有贬(bian)损侮辱“康家人(ren)”名(ming)誉的字眼，足以导致看到(dao)该言论的公众会降低对两原告的社会评价，在一定程度上(shang)对“康家人(ren)”的名(ming)誉造成损害。另(ling)外，被告辛平明知(zhi)两原告系所(suo)涉刑事案(an)件被害人(ren)女儿，却不顾两原告当下失去(qu)至亲的悲痛之(zhi)情，恶意贬(bian)损两原告，被告辛平存在主观恶意等。综上(shang)，被告辛平发(fa)表(biao)的涉案(an)言论构成对两原告名(ming)誉权的侵害。被告辛平辩称其是通过当地公安微博已公开的信息(xi)指(zhi)出康家吸(xi)毒，因辛平未能提交充分(fen)证(zheng)据证(zheng)明其所(suo)述属实，且如(ru)上(shang)所(suo)述，辛平发(fa)表(biao)的言论除指(zhi)出康家吸(xi)毒外，还包含其他明显带有贬(bian)损侮辱“康家人(ren)”名(ming)誉的内容(rong)，故被告辛平的辩解意见，法院不予(yu)采纳。
关于(yu)第二个焦点，龙岗区法院认为(wei)，本案(an)中，被告辛平的侵权行(xing)为(wei)给两原告造成一定程度的精(jing)神损害，应向两原告赔礼(li)道歉(qian)。因涉案(an)侵权言论发(fa)生在微博平台，被告辛平对两原告造成的损害范围仅限(xian)于(yu)新浪微博，故法院按照侵权人(ren)的责任(ren)承担方式(shi)应与其侵权行(xing)为(wei)的方式(shi)和造成的影响范围相当的原则，判令由被告辛平在其发(fa)表(biao)涉案(an)不当言论的四个微博账号置(zhi)顶位置(zhi)公开向两原告发(fa)表(biao)道歉(qian)声明。
关于(yu)第三个焦点，龙岗区法院驳回了原告认为(wei)被告北京微梦公司应与被告辛平承担连带责任(ren)的诉讼(song)请求。法院认为(wei)，被告北京微梦公司提供的是信息(xi)储存空间服务，对相关用(yong)户发(fa)布的微博并不负有事先的审查义务，如(ru)相关权利人(ren)未进行(xing)有效通知(zhi)，则被告北京微梦公司作为(wei)网络服务提供者亦不知(zhi)晓侵权行(xing)为(wei)的发(fa)生。本案(an)中，被告辛平已自行(xing)删除涉案(an)全部评论，原告未举(ju)证(zheng)证(zheng)明被告北京微梦公司属于(yu)民法典(dian)第一千一百九十七条规定的知(zhi)道或者应当知(zhi)道网络用(yong)户利用(yong)网络服务实施侵权行(xing)为(wei)的情形，故被告北京微梦公司无需承担侵权责任(ren)。
综上(shang)，龙岗区法院判决被告辛平应于(yu)本判决生效之(zhi)日起七日内在微博昵称为(wei)“睡不够的”“抚州(zhou)吃货”“抚州(zhou)突(tu)发(fa)”“抚州(zhou)人(ren)家”的四个微博账号置(zhi)顶位置(zhi)登(deng)载道歉(qian)声明，向原告公开赔礼(li)道歉(qian)，道歉(qian)声明内容(rong)至少保留七日；辛平应于(yu)本判决生效之(zhi)日起七日内向原告支(zhi)付精(jing)神损害赔偿金5000元等。
5月25日深夜，辛平在微博账号“睡不够的”作出道歉(qian)声明，称四年来，他一直为(wei)其在网上(shang)的冲(chong)动言论感到(dao)后悔与自责，深刻(ke)认识到(dao)自己的错误。为(wei)消除不良影响，特向康女士等人(ren)致以诚挚的道歉(qian)。
5月27日，康女士告诉澎湃新闻(wen)，她(ta)已经收(shou)到(dao)辛平的经济赔偿费(fei)用(yong)。
受害者家属追加两被告，其中一人(ren)发(fa)表(biao)涉案(an)言论未满18岁
2023年9月12日，深圳市(shi)龙岗区法院进行(xing)第二次开庭审理此案(an)，康女士曾告诉澎湃新闻(wen)，开庭当日，他们又追加了两名(ming)被告詹某某、吴某某。此次开庭被告均未出席(xi)。
2024年5月16日，深圳市(shi)龙岗区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两被告分(fen)别(bie)向康女士等两原告公开致歉(qian)并支(zhi)付5000元精(jing)神损害赔偿金、公证(zheng)费(fei)用(yong)等。
康女士提供的判决书显示，经龙岗区法院审理查明，2020年8月19日至20日期间，微博用(yong)户“鉴(jian)影毒舌君”在其个人(ren)微博及其本人(ren)评论区发(fa)表(biao)涉案(an)言论，其中在其本人(ren)微博发(fa)表(biao)言论9条，在其本人(ren)微博评论区发(fa)表(biao)言论2条。经统计，“鉴(jian)影毒舌君”发(fa)表(biao)微博阅读量总计36730，转评赞(zan)数总计167。2022年6月15日，被告北京微梦公司删除微博用(yong)户“鉴(jian)影毒舌君”的涉案(an)全部评论。
龙岗区法院认为(wei)，被告詹某某发(fa)表(biao)的言论明显带有贬(bian)损侮辱“康家人(ren)”名(ming)誉的字眼，足以导致看到(dao)该言论的公众会降低对两原告的社会评价，在一定程度上(shang)对“康家人(ren)”的名(ming)誉造成损害，且在互联网上(shang)广泛(fan)传播,为(wei)不特定公众所(suo)知(zhi)悉(xi)。涉案(an)评论指(zhi)向对象清晰、明确。被告詹某某发(fa)表(biao)的涉案(an)言论构成对两原告名(ming)誉权的侵害。
另(ling)一份判决书显示，经龙岗区法院审理查明，2020年8月19日至24日期间，被告吴某某通过“气大无穷的项籍”微博账号以及原告康女士个人(ren)微博评论区发(fa)表(biao)涉案(an)言论，其中在其本人(ren)微博发(fa)表(biao)言论2条，在原告康女士的微博评论区发(fa)表(biao)言论1条，在其个人(ren)微博评论区发(fa)表(biao)言论6条。经统计，被告吴某某通过“气大无穷的项籍”微博账号发(fa)表(biao)微博阅读量总计56397，转评赞(zan)数总计948。
吴某某的言论同样(yang)是构成对康女士等两原告名(ming)誉权的侵害，龙岗区法院作出与詹某某相同的判决。
澎湃新闻(wen)注意到(dao)，吴某某于(yu)2002年9月出生，发(fa)表(biao)涉案(an)言论时，未满18岁。判决书显示，本案(an)中，因被告吴某某属于(yu)限(xian)制民事行(xing)为(wei)能力人(ren)，根据《民法典(dian)》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条第二款规定，对于(yu)财产性民事责任(ren)，应首先由被告吴某某承担赔偿责任(ren)，其本人(ren)财产不足以支(zhi)付赔偿费(fei)用(yong)的，由其原法定监护人(ren)赔偿。
5月27日11时11分(fen)，微博账号“鉴(jian)影毒舌君”发(fa)布道歉(qian)声明，表(biao)示其发(fa)表(biao)了恶意贬(bian)损康女士及其家属的不当言论，其意识到(dao)自己的错误，为(wei)消除不良影响，特向康女士等人(ren)致以歉(qian)意。
27日下午(wu)，康女士告诉澎湃新闻(wen)，他们也已经收(shou)到(dao)了詹某某的经济赔偿费(fei)用(yong)。另(ling)外，龙岗区法院电话告知(zhi)她(ta)，吴某某将(jiang)在本周内按照法院判决的执行(x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