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北(bei)京时事评论(lun)员、教授

同样一个事物(wu)，同样一件事，别人能够写得绘声绘色，妙趣横生，但自己干巴巴地描述，找(zhao)不出词儿(er)，拽不出词儿(er)，拿不出手，干脆就(jiu)保持沉默。没有让自己兴奋、让他人惊艳的表达自信，就(jiu)不会有写作的冲动与欲望。

问题出在哪(na)里？这种(zhong)语言干瘪和(he)单调，说明一个人的表意空间过于(yu)狭窄，丰满丰富的语言，对应的是思维中的“表意空间”：表意空间大，这个语料系(xi)统里就(jiu)有很多词语支撑输出，去描述不同的事物(wu)，在五光十色的语词中去体现貌似相同的事物(wu)间的细微差别。表意空间小，可调用的词就(jiu)那(na)么几(ji)个，无(wu)法用贴切的语言去表达目光所视和(he)内心所思，多姿多彩的美，只能感叹一句“好美”。奈何当年没文(wen)化，只会卧槽浪好大。就(jiu)像柯勒律治在《传记文(wen)学》中所说，退化的词汇“好美”使多姿多色的整个景象失色，伟大的文(wen)学作品(pin)的一个功能就(jiu)是，描绘隐于(yu)语词之后的生动情感。

媒体反思过当下很多年轻人的“文(wen)字失语症”和(he)“词穷症”：如果把(ba)“狠(hen)狠(hen)地”“谁懂”之类的网络感叹词和(he)社交表情包(bao)剔出自己的词典，就(jiu)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hua)了。表意空间狭窄，就(jiu)是语料系(xi)统过于(yu)单薄单调单一，此中有深意，欲语却无(wu)言，无(wu)法用丰富的语言去表达生动的意象、深刻的意义和(he)深藏的意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yuan)遥夜，竟夕起相思。”丰富的表意空间，将明月的美、海天的阔、情人的怨(yuan)、相思的愁(chou)，写得那(na)么通透。看沈(shen)从文(wen)在《边城》中写翠翠：“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ba)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刘震云回忆当年读北(bei)大时的场景，细节把(ba)那(na)个时代的特征刻画得淋漓(li)尽(jin)致：“整个北(bei)大就(jiu)一个澡堂，那(na)个时候男同学的头发都特别短，女同学的头发都特别的长，而且不是现在的发型，是大辫子。那(na)个时候也没有洗发液，只有海鸥牌洗发水。所以到了礼拜六的晚上，燕园充满了海鸥洗发水的香气。我穿(chuan)行其中，感到很幸福(fu)。”

表意空间强大，在语词中就(jiu)将人物(wu)个性和(he)时代特点“深描”出来了，跃然(ran)纸上。作家，是一个拥有强大文(wen)字表意空间的职业，他们能将普(pu)通人觉得很平常的事物(wu)，用不平常的语言表达出来，让那(na)个事物(wu)“凸(tu)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