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团近日发布的“五一”假期“吃喝玩(wan)乐”消费数据显示，深圳本地生活(huo)服务消费居全国城市前十位(wei)。自去年(nian)跻身“消费万(wan)亿俱乐部”后，深圳今年(nian)全面实施消费扩容提质行动，不断提升百姓消费意愿。伴随消费模式的多样化(hua)，街市消费正在当(dang)地迅速崛起，成(cheng)为现代化(hua)大(da)都市的一道亮丽风(feng)景线。
作为城市消费生活(huo)的组成(cheng)部分，市集、夜市、路(lu)边摊等街头经济近年(nian)来(lai)发展快速，“淄(zi)博烧烤”出圈，“天(tian)水麻辣烫”接棒，人们(men)对(dui)充满变化(hua)的城市高(gao)性价比消费增(zeng)添了新的期待。
每(mei)逢假日，漫步在深圳街头巷尾、商圈广场，美食街人潮涌动、“路(lu)边摊”飘香(xiang)四溢、户外市集丰富精彩……人们(men)放缓(huan)忙碌的脚步，选购点亮心(xin)情的钟爱之物，与三两好友在斑斓夜灯下畅饮欢聚，在轻松(song)愉快的氛围中拂去疲(pi)惫，积蓄能量。快节奏的现代化(hua)大(da)都市因此平添了浓浓烟火气(qi)和人情味。深圳的街市消费有多活(huo)跃？街市经济又有怎样的特点？城市又是如何促进街市消费可持续发展的？
一道亮丽风(feng)景线
夜幕降临，深圳这座繁忙的都市展现出另一番风(feng)情：各式各样的夜市如繁星般点缀在街头巷尾，一字排开的摊位(wei)和档口灯光交(jiao)错，来(lai)自五湖四海的小吃琳琅满目，三五成(cheng)群的食客(ke)或边走边买，或坐在摊位(wei)旁(pang)边吃边聊，形成(cheng)一道都市夜生活(huo)的亮丽风(feng)景线。
在深圳，不少夜市已有10余年(nian)历(li)史，以宝安区盐田街夜市、龙岗区罗瑞合夜市、福田区水围夜市等最为知(zhi)名，许多市民会驱车20多公里慕(mu)名而来(lai)吃个尽兴(xing)。
宝安区盐田街夜市300多米的街上容纳着90多个档口，各色美食令人应接不暇；龙岗区罗瑞合夜市全长近400米，集聚着烧烤、麻辣烫、炒米粉、水煎包、凉皮(pi)、肉夹馍(mo)等摊车；福田区水围夜市的摊位(wei)则在100多米的小道上挤挤挨挨，不但有小吃、凉饮，还有美甲美睫、小商品售卖等摊位(wei)，音乐声(sheng)、叫卖声(sheng)、交(jiao)谈声(sheng)、欢笑声(sheng)在人潮中流动。
“逛夜市最开心(xin)的是可以边走边吃，一路(lu)尝遍喜欢的美食。”在龙岗区罗瑞合夜市上，市民刘思宇手提一份热气(qi)腾腾的肉夹馍(mo)，正在烤串摊前挑选爱吃的小串。她告诉记者，这里的摊位(wei)价格比较实惠，一路(lu)吃下来(lai)花不了五六十元。
知(zhi)名夜市人气(qi)旺，规范运营的街边摆摊点位(wei)也大(da)受欢迎。在龙岗区坂田街道五和伍广场旁(pang)边，一字排开的摆摊档口，在划定的格子范围里规整地摆放着。每(mei)个摊车大(da)小高(gao)低一致，上面贴有摊主(zhu)健康证、姓名、电(dian)话及摊位(wei)主(zhu)营品类等信息(xi)。见到“喜螺螺蛳粉”摊主(zhu)朱磊时(shi)，他正忙着准备食材(cai)、摆放桌椅(yi)，迎接客(ke)流高(gao)峰的到来(lai)。34岁(sui)的朱磊是去年(nian)12月首批进驻五和伍广场美食摊的摊主(zhu)，半年(nian)来(lai)生意越来(lai)越好，现在每(mei)天(tian)进账接近3000元，且60%是回(hui)头客(ke)。一个人忙不过来(lai)，他拉来(lai)两个亲(qin)戚助力，在附近又开了一家“分螺”摊。朱磊曾开过重庆小面、炸串、小龙虾店，但经营压力很大(da)；如今经营食摊，前期投入仅为4万(wan)元左右，投入少、压力小、心(xin)情好，对(dui)未来(lai)生活(huo)的信心(xin)也更足了。
记者在各夜市及摊点走访时(shi)看到，下午5点前后，摊主(zhu)们(men)便开始(shi)准备出摊。香(xiang)气(qi)逐渐浓郁，七八点时(shi)已人声(sheng)鼎沸，不少摊主(zhu)生意火爆，会经营至(zhi)凌晨。经营夜市和摆摊的主(zhu)力为中青(qing)年(nian)，他们(men)希望借这一“微创业”赚(zuan)得第一桶金(jin)再谋发展；另有部分老年(nian)人想发挥余热，为家庭增(zeng)加一份收入。
在罗瑞合夜市摆摊的周慈(ci)平今年(nian)59岁(sui)，闲暇之余在夜市卖烤肠。她和老伴分工明确，老伴负责(ze)准备食材(cai)、帮忙推车，热情开朗的她负责(ze)待客(ke)。周慈(ci)平一边麻利地翻转(zhuan)烤肠，一边介绍出摊收益和家里情况：每(mei)天(tian)刨去成(cheng)本能赚(zuan)100元至(zhi)300元。女儿女婿是双职工，已在附近买房，生活(huo)压力并不大(da)。23岁(sui)的摊主(zhu)梁博轩出摊仅一周，以前在酒店上班，收入较低且不自由，看到朋友在夜市卖烤面筋每(mei)天(tian)进账三四千元，他取经后决定试水。周慈(ci)平说：“现在一天(tian)最多赚(zuan)100元，还在摸(mo)索阶段，希望接下来(lai)把面筋烤得更受欢迎，生意能越来(lai)越好。”
“随着淄(zi)博烧烤、天(tian)水麻辣烫火爆全国，摆摊经济热也‘烧’到了一线城市。”哈尔滨工业大(da)学（深圳）二十一世(shi)纪中国研究中心(xin)研究员李想表示，街边摆摊消费价格较低，能让市民享受更多实惠，是人间烟火和城市活(huo)力的体现。摆摊经营费用(yong)低，没有铺面租金(jin)和雇员工资压力，船小好调头，解决了部分群众就业难题，让他们(men)通过灵活(huo)就业度过缓(huan)冲期，蓄力再谋出路(lu)。
不过记者在走访中也发现，流动摆摊带来(lai)的矛盾和问题也不少，主(zhu)要(yao)集中在摆摊者数量多，种(zhong)类繁多；售卖货品质量参差不齐，缺斤少两现象也时(shi)有发生。但摊贩缺少固定经营场所，监(jian)管部门难以对(dui)货品及服务有效监(jian)管；摊主(zhu)之间争地盘，与周边商铺同品类竞(jing)争容易引发矛盾；烟气(qi)升腾、油污(wu)垃(la)圾滋(zi)生，影响到周边群众正常生活(huo)。消费者起初图新鲜(xian)，品尝路(lu)边摊很开心(xin)，时(shi)间久了相应投诉不断增(zeng)加。对(dui)主(zhu)要(yao)承担监(jian)管责(ze)任的市区两级城市管理和综(zong)合执法部门、街道办事处和社区工作站而言，在具体实践中找到“管与放”的平衡，一直是他们(men)努(nu)力的方向。
相关职能部门人士表示，外摆经营，管是前提，有序是基础，在严管之下“疏导”才(cai)能推动可持续发展。当(dang)前，深圳执法采用(yong)“宣传(chuan)劝导+执法整治(zhi)”相结合的方式，引导摊主(zhu)规范有序经营，对(dui)拒(ju)不整改、屡次违规的商家与摊主(zhu)则依照城市管理法规严格整治(zhi)，宣教与查处并举，让执法有力度更有温度。
特色市集添新意
摆摊设点不只服务食客(ke)，创新创意氛围活(huo)跃的深圳还有一系(xi)列亲(qin)民有趣(qu)、主(zhu)题多元的创意市集活(huo)动，结合本地文(wen)化(hua)、产业特色和市场需求，引入创意设计、手工制作、美食文(wen)化(hua)等元素，将丰富多彩的市集与商圈、节庆、大(da)型文(wen)体活(huo)动结合，形成(cheng)连接市民群众美好生活(huo)、多场景多业态促进消费的组织单元。
创办于2008年(nian)的T街创意市集位(wei)于深圳华侨城创意文(wen)化(hua)园，如今已成(cheng)为国内开办周期最密集、场地设施最稳定的街区型创意市集，也是深圳重要(yao)的文(wen)化(hua)创意活(huo)动品牌。“我们(men)每(mei)月举办2期市集活(huo)动，根据地点不同设有60个至(zhi)88个摊位(wei)，目前已举办了260期。”深圳华侨城创意文(wen)化(hua)园运营负责(ze)人莫舒敏表示，年(nian)轻消费者追求个性与自由，自有一套消费标准和生活(huo)方式。他们(men)将T街创意市集与园区主(zhu)理人咖啡店、文(wen)创商店、独立书店等“非标”商业场景，以及展览(lan)和音乐节等活(huo)动联动起来(lai)，将整个街区打造成(cheng)为年(nian)轻人漫步城市、休闲娱乐的热门打卡地。
16年(nian)来(lai)，T街创意市集作为创意设计文(wen)化(hua)及产品的展示交(jiao)易、交(jiao)流推广平台(tai)，已服务超过1000个原创设计品牌与一批年(nian)轻的设计师、创意人、手工艺爱好者。一些原创品牌从这一平台(tai)成(cheng)功(gong)孵化(hua)，落地华侨城创意文(wen)化(hua)园发展，并走向全国。这里鼓励创意人“踢街”“踢场子”，以优胜劣汰的竞(jing)争意识推动创新，不少参与T街的人把这一出摊行为称为“练摊”。从2014年(nian)起不定期参与“练摊”的老摊主(zhu)马玉萍如今已创办了主(zhu)打芳香(xiang)疗法的精油品牌Dr.Wong，在深圳开设了多家门店。马玉萍说，T街对(dui)新老摊主(zhu)秉(bing)持开放态度给予(yu)孵化(hua)机会，就像一个战场。自己在市集上与有意思的人接触，经常为新的创作带来(lai)灵感；很享受在这里交(jiao)朋友、练团队、捕捉新趋势新变化(hua)的过程(cheng)。
在深圳东部消费中心(xin)龙岗区，露天(tian)市集正成(cheng)为政府搭台(tai)，丰富消费场景、营造消费氛围的必要(yao)载体。今年(nian)年(nian)初，龙岗区开启全地域(yu)覆盖、多部门联动、多领域(yu)串联的全年(nian)度美好生活(huo)节，以“场景+空间+地标+商圈+品牌”的多领域(yu)串联策略，打造“深圳龙岗·美好生活(huo)之城”。今年(nian)“五一”假期，龙岗万(wan)达广场举办“龙岗好集了·国货潮玩(wan)展”、2024龙岗首届“大(da)口面包节”，国货潮品、消费电(dian)子、特色面包等点燃消费热情；龙岗万(wan)科里广场举办2024“享龙岗”深港台(tai)潮创乐享周，以“创意街区、美食小吃、音乐表演”的组合，让大(da)家在露天(tian)派对(dui)中轻松(song)乐享假期生活(huo)。
“市集活(huo)动贴近生活(huo)、气(qi)氛轻松(song)，是丰富消费生活(huo)、促进经济活(huo)跃的有益补充。”“龙岗好集了”市集活(huo)动组织方、湾融文(wen)化(hua)（深圳）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剑南说，作为龙岗区“美好生活(huo)节”活(huo)动中的子品牌，“龙岗好集了”汇集了百余个智造、文(wen)创、食饮、手作类摊主(zhu)资源，先后在龙岗区举办的消费、文(wen)化(hua)类活(huo)动中开设“龙岗有咖位(wei)”“龙岗C引力”等市集，营造闲适随性、好玩(wan)有趣(qu)的交(jiao)流互动氛围。这些活(huo)动自带社交(jiao)属性，更符合年(nian)轻消费者对(dui)不同社交(jiao)消费场景的需求。同时(shi)，多频次、拼(pin)块式、小而美的户外市集通常设置在购物中心(xin)、核心(xin)商圈、创意街区，有助于为主(zhu)流消费场景聚人气(qi)、引人流，进而带动多场景消费。
经过多年(nian)努(nu)力，深圳的特色市集品牌化(hua)运营管理模式已卓有成(cheng)效。莫舒敏表示，16年(nian)来(lai)，T街创意市集对(dui)摊主(zhu)及展销产品一直有着较高(gao)准入要(yao)求，产品应为原创或有合法授权(quan)代理，具有安全、高(gao)品质及创新创意性。市集举办期间有相应规范化(hua)管理机制，避(bi)免如擅自摆摊或拼(pin)摊、入选摊位(wei)迟到早退等影响消费体验的情况。
疏导结合尺度明
记者在走访中观察到，人气(qi)旺、质量高(gao)、发展长期稳定的市集、夜市、摊点等街头消费业态均具有运营主(zhu)体清晰(xi)、规范严格、准入标准高(gao)的特点，切中新生代客(ke)群精打细算及社交(jiao)型消费需求，在提供高(gao)性价比、沉浸(jin)式消费体验的同时(shi)，激(ji)活(huo)了城市消费动能。
不过客(ke)观来(lai)看，大(da)部分流动摊点零散随性，存在一定安全卫生隐患，影响到正常交(jiao)通出行。记者在采访时(shi)注意到，十字路(lu)口、地铁出口、公园小区周边等人流量大(da)的地方常有推车出摊者，有些摊车甚(shen)至(zhi)挤在电(dian)动自行车停放区、红绿灯导流岛。该如何有效疏导结合，实现有序管理？对(dui)于常住人口达1700多万(wan)人的深圳而言，无(wu)疑在城市管理方面提出了更高(gao)要(yao)求。
自2023年(nian)9月1日起施行的新修订的《深圳经济特区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tiao)例》曾引发一波关注，许多人以为“深圳放开路(lu)边摆摊了”。其实，该条(tiao)例对(dui)商户沿街外摆及摊贩经营的规定很清晰(xi)：要(yao)求“商场、门店超出门、窗外墙摆卖、经营的，应当(dang)符合规范”“街道办事处可以根据方便群众、布局合理、监(jian)管有序的原则划定摊贩经营场所”等，以兼顾居民日常生活(huo)需求和城市整体市容美观有序。不过，条(tiao)例出台(tai)后如雨后春笋般自发涌现的摆摊行为并不符合这一要(yao)求，大(da)多数市民及摊主(zhu)并不清楚“放开”只限于“商户沿街外摆”及“划定的摊贩经营场所”。
相关职能部门人士表示，商超及沿街门店经过申请报(bao)批后，在经营红线范围内以有序规范、漂亮美观、干净整洁的方式合围成(cheng)外摆区域(yu)，既满足了市民需求，又扩大(da)了商家经营场地，在方便大(da)家生活(huo)的同时(shi)活(huo)跃经济；同时(shi)经营主(zhu)体明确，监(jian)管可以跟上，从而实现多方共赢。
周末傍晚，记者在福田区水围1368文(wen)化(hua)街看到，这里的沿街餐厅大(da)部分在店外有序摆放着桌椅(yi)，就餐者络绎不绝，且未影响到行人。以东南亚菜为主(zhu)打推出创新融合菜的“碳水精英”店联合创始(shi)人叶知(zhi)时(shi)说，餐厅面积为30平方米，室内仅能放5张餐桌，外摆可增(zeng)加6张桌。外摆也将自家店与旁(pang)边的酒吧和西餐厅连接起来(lai)，用(yong)餐高(gao)峰期3家店共享空间，彼此增(zeng)加了客(ke)源和生意，也减少了大(da)家排队等位(wei)时(shi)间，消费体验更好。
龙岗区五和伍广场美食街还划定摆摊经营范围，由五和伍广场运营主(zhu)体、深圳市汇江(jiang)实业有限公司主(zhu)导管理，接受街道和社区监(jian)管。五和伍城市广场店长刘波介绍，摆摊点建立规范管理机制，设置统一区域(yu)，要(yao)求摊点经营者实行登记准入制，在用(yong)电(dian)安全、食品卫生、环境维护、道路(lu)交(jiao)通秩序等方面均对(dui)摊主(zhu)提出严格约束要(yao)求，确保安全可控，责(ze)任到人。五和伍城市广场还提供管理和保洁服务，确保摊位(wei)干净卫生，日常经营有序。
宝安区西乡街道永丰社区新湖路(lu)美食街开展信用(yong)O2O可视化(hua)街区建设，通过接入互联网(wang)实现线上线下互动，接受公众监(jian)督。永丰社区党委宣传(chuan)委员麦智怡说，消费者通过“企信宝”APP扫(sao)描二维码，就可查看商家信用(yong)“家底”，对(dui)其服务进行留言评价。
李想表示，尽管人们(men)对(dui)街头经济有期待，且这种(zhong)补充业态可以部分带动就业，但不同城市需因地制宜。目前，不少大(da)城市依然明确对(dui)“摆摊经济”说“不”。对(dui)常住人口达1700多万(wan)人的特大(da)型城市深圳而言，以有效组织和精细化(hua)管理，把握好接纳和规范的尺度，满足更多人的幸福感和安全感，是值得关注借鉴的符合新时(shi)代要(yao)求的发展路(lu)径。 （经济日报(bao)记者 杨阳(yang)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