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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根与无根:再谈黄柳霜,美国,中国人,父亲
2024-05-16 04:25:35
寻根与无根:再谈黄柳霜,美国,中国人,父亲

2022年(nian)10月24日,美国铸币厂正式将华裔好莱坞女演星(xing)黄柳(liu)霜(Anna May Wong)印制在25美分的硬币上。这是首位出现在美元(yuan)上的亚裔,所属(shu)的“杰出美国女性铸币计划”从该年(nian)到2025年(nian)每年(nian)发(fa)行一套5枚新硬币,以纪念美国历史上被忽视的杰出女性。在“黄柳(liu)霜”这枚硬币上,黄柳(liu)霜姣(jiao)好的面部枕在一只(zhi)优雅修长的手上,突出典型的东方(fang)女性特点。这一新币不仅(jin)是纪念和(he)表彰黄柳(liu)霜开创性的演艺生涯,也是对黄柳(liu)霜勇敢的一生致敬,她在那个“黄祸”和(he)法定(ding)种族(zu)歧(qi)视的年(nian)代,作(zuo)为一名亚裔美国女演员,用她出色(se)而富有意义(yi)的表演克服种种纠葛和(he)困难,突破时代藩篱,成就了自我。

当地时间2022年(nian)1月18日,美国华盛顿特区,好莱坞早期华裔女星(xing)黄柳(liu)霜成为首位登上美国货币的亚裔。

近几(ji)年(nian),黄柳(liu)霜这个名字(zi)时不时出现在华人世界。但对于并不关切华裔/亚裔美国人或(huo)中美关系的普通中国人而言(yan),这个名字(zi)依然是陌生的。淹没(mei)在浩瀚(han)的中国历史之中,鲜为人知。对于读过黄柳(liu)霜那段历史,或(huo)者听说过她那些故事却抱有深深的传统中国观念的人来说,黄柳(liu)霜在他们(men)内心深处有一种复杂的情愫。虽然说东方(fang)主(zhu)义(yi)的叙事工(gong)具渐渐远(yuan)去,殖民主(zhu)义(yi)的话语不再(zai)被频频使用,但黄柳(liu)霜在今天中美关系大(da)变(bian)动的格局中仍然有符号(hao)化意义(yi)。

19世纪“淘金(jin)热”背景下的黄柳(liu)霜家族(zu)

1905年(nian)1月3日,黄柳(liu)霜出生在一个从中国到达美国西海岸谋生的家族(zu),是加利福尼亚的第(di)三代华裔美国人。半个世纪之前(qian),黄柳(liu)霜的祖父母到达美国,是“淘金(jin)热”的那一代。也正是在这半个世纪里(li),这些曾经(jing)为美国西部开发(fa)作(zuo)出卓(zhuo)绝贡(gong)献(xian)的华人经(jing)历了最初(chu)的接纳、19世纪80年(nian)代的排斥(chi),到19世纪末的暴力种族(zu)歧(qi)视。说起来也非常忧伤,华人是在美国唯一遭受制度化排斥(chi)的亚裔族(zu)群,而黄柳(liu)霜一家居住的洛杉矶(包括其母亲家族(zu)所在的旧金(jin)山)可以说是美国劳工(gong)排斥(chi)华人的漩涡。在美华人开始经(jing)历制度性排华时期,也就是从1882年(nian)《排华法案》,直到1943年(nian),经(jing)过华裔美国人的不懈努力和(he)国民政府的外交斡(wo)旋方(fang)止。黄柳(liu)霜就是在这样的环(huan)境下从一个洗衣工(gong)的女儿成长为好莱坞的华裔传奇。

终(zhong)其一生,黄柳(liu)霜大(da)部分时间都处在与演艺生涯有着千丝万缕(lu)联系的爱恨(hen)交织的纠葛之中。如果(guo)从她的生命和(he)生活轨迹来考察,黄柳(liu)霜身上至少(shao)有三种纠葛,她一直在对自我抱有渴望并与命运抗争,从而克服这些纠葛,最终(zhong)成就了自我。

这个纠葛首先来自黄柳(liu)霜的所在家庭尤其是她的父亲。虽然黄柳(liu)霜的父亲是在加州出生的第(di)二代华裔,但他与广东老家保持着联系,几(ji)番往返中美,还在老家娶妻生子。和(he)其他在加州谋生的大(da)多数华人一样,黄柳(liu)霜的父亲对中国传统文化和(he)中国人的身份(fen)有着深刻而固执(zhi)的认同。这样的文化记忆使他们(men)免于被同化。黄柳(liu)霜是父亲在美国的妻子所生的第(di)二个女儿,父亲的这种中国情结(jie),以及对传统习惯的执(zhi)着、对家庭生活的期望、对故乡(xiang)的忠诚(cheng)、对宗族(zu)组织的忠心,与他在洛杉矶种族(zu)歧(qi)视的夹缝中寻找财富的现实,构成了黄柳(liu)霜所面临(lin)的第(di)一种家庭情感(gan)纠葛。她一生都要接受并忍受这样的文化断裂,而这种心理影响(xiang)在她后(hou)来的从影生涯中表露无遗。

《黄柳(liu)霜 : 从洗衣工(gong)女儿到好莱坞传奇》,[美]郝吉思(Graham Russell Gao Hodges)著,王旭、李文硕、杨长云(yun)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6年(nian)出版

来自传统家庭与好莱坞种族(zu)歧(qi)视的纠葛

至关重要的是,黄柳(liu)霜的父母是持有“好男不从军,好女不从艺”中国传统观念的那一代人。黄柳(liu)霜曾说过,对于她正在萌生的以演艺为职业的念头(tou),她的父亲是反对的,母亲是默许的。父亲对于电影界的反感(gan)源(yuan)于中国文化,由(you)女人来担纲(gang)电影演员在中国还是一件新鲜事,而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声望差、薪水低。而且,女演员在那个时候差不多与“娼妓”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黄柳(liu)霜想(xiang)要成为演员首先就面临(lin)恪守传统生活方(fang)式的家庭羁绊。黄柳(liu)霜与电影中的那些同龄人相比,家境略好;在她困惑沮丧的时候,父亲强烈的传统观念是她可以依靠(kao)的精神(shen)支柱;她的中国文化背景为她提供了涉入好莱坞这一潭污水所需要的自尊,在未来的日子里(li),她得用家庭和(he)自身的文化背景去克服演艺生涯中遇到的种种问题。所以,父亲话语权(quan)主(zhu)导(dao)的家庭带给她与生俱来的一重纠葛,就是她的事业可以为她的家庭带来收入但得不到认可。

20世纪初(chu)的美国电影业正处在转(zhuan)型之中,明星(xing)体制开始出现,电影制作(zuo)逐渐开始偏爱虚构故事,不再(zai)限(xian)于纪录片;人的表演才能比机(ji)械(xie)化的魔力拍(pai)摄更(geng)重要。好莱坞的叙事方(fang)式为美国创造了一种新的象形文字(zi),成为一种新的世界语言(yan)。对于黄柳(liu)霜来说,将这种新的语言(yan)融入自己(ji)的精神(shen)和(he)思维是必要的,不幸的是,好莱坞同样也为她创造了一种身份(fen)属(shu)性,她长时间忍受着这种身份(fen)属(shu)性所释(shi)放的恶意讯号(hao)。对少(shao)女黄柳(liu)霜来说,电影不仅(jin)仅(jin)是新奇的娱乐方(fang)式,也似乎是她用于消解学校里(li)遭遇的种族(zu)歧(qi)视的方(fang)式。电影带给她的强烈的愉悦使她对其中赤裸裸的种族(zu)歧(qi)视视而不见,学会了将种族(zu)歧(qi)视本身视作(zuo)银幕上迷(mi)人故事的一部分或(huo)者对现实生活的如实呈现,而不是电影本身所要去反映的种族(zu)歧(qi)视。换句话说,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在全神(shen)贯注于演员的精湛技艺,并且认为女演员也可以饰演各(ge)种各(ge)样的角色(se)。有时候,黄柳(liu)霜会一个人待在房间里(li),对着镜子连(lian)续(xu)几(ji)个小(xiao)时练习表演。这样的沉浸显(xian)然为她提供了暂时远(yuan)离种族(zu)歧(qi)视现实的时刻。

然而,在早期的电影院里(li),最有利可图的故事片充(chong)斥(chi)着“反亚”主(zhu)题。这种主(zhu)题的影片始于1898年(nian)托马(ma)斯·爱迪生摄制的短片《舞动华人木(mu)偶》,陌生、奇异成了美国人摄制的影片中华人固有的形象。唐人街为电影编剧、导(dao)演和(he)制片商们(men)提供了关于中国人的空(kong)间想(xiang)象,他们(men)把有关中国的错(cuo)误信息与种族(zu)神(shen)话拼接起来,当黄柳(liu)霜成长为具有典型的东方(fang)美的少(shao)女时,贬低华人及其地位的影片已经(jing)成为好莱坞的标准。1919年(nian)的一部中国主(zhu)题的电影《红灯笼》给黄柳(liu)霜坚定(ding)自己(ji)的演艺生涯提供了机(ji)会。影片中,女演员艾拉·娜(na)兹莫的表演使黄柳(liu)霜意识到自己(ji)的“种族(zu)肖(xiao)像”与其他人具有同等的价值,她觉得自己(ji)可以堂堂正正地凸显(xian)自己(ji)的个人经(jing)历。从1920年(nian)的《法外之徒》开始,黄柳(liu)霜先后(hou)在几(ji)部电影中出演了无名的小(xiao)角色(se)。她的演技使她迎来了自己(ji)的一部扛鼎之作(zuo)《海逝》(1922年(nian)),黄柳(liu)霜通过表演颠覆悲剧,在剧中传达了自己(ji)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尽管如此,所有这些电影都无法让作(zuo)为华人的黄柳(liu)霜担纲(gang)主(zhu)角,她只(zhi)能是从剧中唯一的华人变(bian)成有一定(ding)戏份(fen)的配角。更(geng)关键的是,这些电影的情节看起来都很简单甚至荒谬(miu),其套路基本上是东方(fang)女孩爱上西方(fang)男子,或(huo)者成为某个西方(fang)男子的情人。在这样的西方(fang)式建构中,“东方(fang)”是一个在特性和(he)性别上对占领和(he)统治顺从的地方(fang)。而且,黄柳(liu)霜在电影中的最终(zhong)命运都是死亡。而在这种表达情爱或(huo)性爱的电影里(li),作(zuo)为亚裔,黄柳(liu)霜是不可能与男主(zhu)角发(fa)生吻戏的,这种跨种族(zu)的接吻在当时是被禁(jin)止的。美国的种族(zu)成见使得在好莱坞推出的浪(lang)漫爱情剧中,若黄柳(liu)霜的角色(se)有可能坠入爱河,她就必须在故事结(jie)局中死去。23岁的黄柳(liu)霜开始厌倦她这种在影片中必然死亡的命运,因(yin)此选择离开美国,第(di)一站就去了正在挑战(zhan)美国影视公司霸权(quan)的德国。在欧洲(zhou)的两年(nian),她很快就获得了声誉和(he)威望,但是,与美国影片一样,她同样无法通过表演扫除现实中的跨种族(zu)感(gan)情禁(jin)忌,黄柳(liu)霜无法解决(jue)通过表演来消解现实中的种族(zu)歧(qi)视的纠葛。也许是失望,也许是想(xiang)家了,1930年(nian)9月黄柳(liu)霜返回了美国。此后(hou)一度穿梭(suo)于大(da)西洋两岸。

寻根但终(zhong)究无根

黄柳(liu)霜背负的第(di)三种纠葛来自更(geng)宏阔的中美政治环(huan)境。而这来自中美两国政治现实的纠葛同样也是黄柳(liu)霜的演艺事业造就的。首先,《海逝》非常成功,黄柳(liu)霜运用情感(gan)、变(bian)换发(fa)型及选择服装、手势(shi)和(he)台词,在银幕上展现中国角色(se),为观众展现了亚洲(zhou)文化的潮(chao)流。但是,她所饰演的一个对年(nian)长的美国白人轻易以身相许的中国女性角色(se),使她最终(zhong)在中国饱受非议(yi)。1934年(nian),黄柳(liu)霜主(zhu)演《莱姆豪斯蓝调(diao)》,她在影片中表演、歌唱(chang)和(he)舞蹈堪称完美,但中国的媒体抨(peng)击她出演此片,谴责该片“再(zai)一次抹黑中国”。1935年(nian),在被米高梅公司拒绝主(zhu)演《大(da)地》后(hou),受到打击的黄柳(liu)霜决(jue)定(ding)去中国实现她一生的梦(meng)想(xiang)。对于20世纪30年(nian)代的华裔美国人来说,回到中国既(ji)是一项事业选择,又不乏精神(shen)动力。好莱坞让黄柳(liu)霜星(xing)光熠熠,但也让她声名狼藉。因(yin)此,当黄柳(liu)霜乘坐胡佛总统号(hao)邮轮穿越太平洋时,有关她的争论浪(lang)潮(chao)席卷(juan)了中国东部。许多杂志连(lian)篇累(lei)牍地报道她曾在银幕中侮辱中国,公共质疑为何要欢迎黄柳(liu)霜来中国。时值国民政府发(fa)起新生活运动,黄柳(liu)霜在电影中常常恣意地暴露双腿,与当时要求的接受德容言(yan)功的“四德”教育运动格格不入。当时中国政府甚至还规定(ding)了裙摆的最短尺寸,在此种氛围中,黄柳(liu)霜在银幕上的形象在政治上就显(xian)得非常危险。不过,黄柳(liu)霜的中国之行开端良(liang)好,来到上海后(hou),她很快成为各(ge)种豪华晚宴的座上宾(bin),像顾维钧大(da)使夫妇为她举行了欢迎晚宴,把她捧上了中国的上流社会,跻身国际精英人物之列。

1932年(nian),美国华裔女星(xing)黄柳(liu)霜。

黄柳(liu)霜回到祖籍地长安(an)村,完成了中国之行的寻根之旅,但此行并没(mei)有让她成为中国公民。每到一地,她基本上都入住国际知名豪华酒店,与中国的精英圈子打交道,在中国的大(da)都市中穿梭(suo)。在穿衣打扮(ban)上一掷千金(jin)。除了在长安(an)村短暂停留外,她很少(shao)接触中国的普通民众,也没(mei)有前(qian)往那些偏远(yuan)地区。但是,黄柳(liu)霜满载而归,信心大(da)增(zeng),她打定(ding)主(zhu)意要致力于改善祖国的形象,减(jian)缓其贫困问题,支持中国日益严峻的抗日斗争。这更(geng)加坚定(ding)了她自二十年(nian)代末起就确立的中国认同,她准备与国民党、蒋介石和(he)城(cheng)市知识分子站在一起。与在中国奉为贵客截然相反,回到美国,黄柳(liu)霜又不得不正视作(zuo)为二等公民的事实。回到旧金(jin)山,迎接她的是对她的家庭身份(fen)的粗暴提醒。而另一方(fang)面,1937年(nian)后(hou)的中国政治现实,抗日战(zhan)争、国共内战(zhan)和(he)冷战(zhan)都使她再(zai)也没(mei)有机(ji)会回到中国,而她的家人也不得不在这些变(bian)故中陆续(xu)返回美国。作(zuo)为华裔好莱坞明星(xing),黄柳(liu)霜从中国回来后(hou)更(geng)加热衷于华裔美国人的公共事务,比如1937年(nian)她卖掉多年(nian)珍藏的部分礼(li)服,资(zi)助援华联合会;1938年(nian)参加新唐人街开幕礼(li);同年(nian)6月她组织了一项义(yi)举为中国筹款,捐献(xian)紧缺的药品(pin)。她后(hou)来为支持中国的抗战(zhan),四处奔波。还把一些流行曲目与中国戏剧结(jie)合起来,揭露日本侵略中国的暴行。尽管如此,但当1943年(nian)冬春(chun)之际,宋(song)美龄访美,在好莱坞明星(xing)特别茶会和(he)社会名流参加的派对中,黄柳(liu)霜不在被邀请(qing)之列。有许多因(yin)素都对黄柳(liu)霜不利,比如与苦力联系在一起的洗衣工(gong)女儿的身份(fen);宋(song)氏对好莱坞电影中表现的华人形象的厌恶;在这个中美关系向好,中国大(da)国形象崛起的时刻,黄柳(liu)霜代表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好莱坞黄金(jin)时代最令人难忘的人物之一

这三种纠葛恰(qia)好对应着黄柳(liu)霜最重要的三个时刻,与生而来的华裔身份(fen)及其中国传统、家庭环(huan)境带给她的家庭纠葛,其中既(ji)有她对父权(quan)的反抗,又有家庭对其演艺事业不理解造成的情感(gan)伤痕。从她在电影中崭露头(tou)角到演艺生涯的黄金(jin)时期,冰冷的种族(zu)歧(qi)视现实和(he)尚有片刻温情脉脉的情感(gan)戏,使黄柳(liu)霜长期都陷入在现实与舞台表演的纠葛之中,本以为电影可以消解现实的郁闷,却不料电影里(li)还有比现实更(geng)残酷的无奈,这是她的事业纠葛。最后(hou),黄柳(liu)霜虽然很努力地为自己(ji)的国家尽力,长期支持和(he)援助中国抵抗日本的侵略,但这份(fen)辛勤却没(mei)有使她与美国华人社会增(zeng)进(jin)关系。一边是长期遭遇华裔美国人二等公民的种族(zu)歧(qi)视,一边是为祖国不遗余力却未受到重视甚至还因(yin)为被冷落受到伤害,这可称为身份(fen)纠葛。

黄柳(liu)霜参加好莱坞《老妇人》的首映式

自她的第(di)三种纠葛产生后(hou),黄柳(liu)霜再(zai)也回不到过去的高光时刻。她此后(hou)更(geng)珍惜家人和(he)朋友。虽然时代给予黄柳(liu)霜种种限(xian)制和(he)纠葛,但她均勇敢地承受着这些侮辱和(he)法定(ding)的歧(qi)视。她以她作(zuo)为东方(fang)女演员独有的方(fang)式去面对和(he)克服这些问题。有时也不免拍(pai)案而起,或(huo)让满腔怒火在心中默默地燃烧,因(yin)此还几(ji)度病倒。她的勇气、高雅和(he)智慧使她能够走向更(geng)广阔开放的世界,寻求爱恋、演艺生涯的满足和(he)幸福,或(huo)是在为祖国和(he)苦难同胞们(men)四处奔波时油然生起的民族(zu)认同感(gan)。应该说,在一个并不利于华裔好莱坞女演员成长并存(cun)在声名玷污可能的时代,黄柳(liu)霜超越国界的生活和(he)演艺经(jing)历冲破了政治、种族(zu)和(he)性别的藩篱,成就了一个独特而伟大(da)的演员。1961年(nian)2月3日下午,黄柳(liu)霜突发(fa)心脏(zang)病,溘然而逝。这一年(nian),《纽约时报》称这位以大(da)眼(yan)睛、表情丰富和(he)时尚风格著称的女演员是“好莱坞黄金(jin)时代最令人难忘的人物之一”。斯人已逝,时代造成的错(cuo)误,压在一个人身上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大(da)山,压在一个族(zu)群身上是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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