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席亚洲】
本周(zhou)，俄乌战场上俄军继续在以每天一两公里(li)的进度在东部战场上向前推进，乌克兰将(jiang)其大(da)量(liang)兵力抽(chou)调至北线准备在哈尔科(ke)夫发起反击，使得(de)他们更难在顿(dun)涅茨克、卢甘斯克抵挡俄军的前进。
但西方舆论(lun)的关(guan)注点，则不在这些战线的变动上，而是放在乌克兰对俄罗斯后(hou)方纵深(shen)区域的反击。随(sui)着马克龙和(he)朔(shuo)尔茨见面时放话要允许(xu)乌克兰使用西方制造的远程武器打(da)击俄本土(tu)，这就更是成了焦点。这真(zhen)的那么值得(de)关(guan)注，还是又是西方媒体转(zhuan)移视线的传(chuan)统伎俩(liang)呢？相信大(da)家心里(li)都有答案。
目前俄乌双方总体态势，仍是双方沿着漫长的战线，近乎平摊(tan)兵力进行死磕。俄军在顿(dun)涅茨克、卢甘斯克两州境(jing)内(nei)的进攻仍在持续，不过每次的攻击目标仅是夺取战线上一小块地区，以至于在近期的俄乌战报里(li)“微区”成为了常见的名词（俄语中类似中文“小区”的概(gai)念），乌军总体上难以抵挡俄军，原因也是很简单的。
俄乌战场上的小规模动态战的平衡，演变成了总体的静态战。
正如我们之前说过，俄乌战场上的“静态阵地战”其实(shi)是由大(da)量(liang)的小规模进攻和(he)小规模反击组成，由于战线漫长，双方兵力又都达不到在如此漫长战线上进行大(da)规模运动战的标准，所以每次投入(ru)营级规模的进攻是常态。这就意(yi)味着冲击没有后(hou)劲，只能满足于打(da)下一个阵地，等待(dai)敌人同等规模兵力的反冲击，挡住之后(hou)巩(gong)固(gu)阵地，再考虑下一步进攻，而无(wu)法如同多年来苏联军事教科(ke)书上的概(gai)念，在敌人战线上打(da)开缺口(kou)，然后(hou)以高度机动性的装甲部队冲进去向敌人纵深(shen)发展。如此你来我往(wang)，最后(hou)形成了一条看似静态的战线。
但是这种(zhong)小规模攻防的平衡在乌军兵力日益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的情况(kuang)下，就无(wu)法维持了。由于乌军将(jiang)整条战线上的预备兵力基本都抽(chou)调到了哈尔科(ke)夫方向，试图夺回俄军前一阶段打(da)出来的几个突出部，导致整条战线上乌军几乎无(wu)法组织反冲击。
可以说限(xian)制俄军前进速度的主要问题(ti)已(yi)经(jing)不是乌军的反扑，而是俄军自身的因素，也就是部队组织能力、后(hou)勤能力。我们已(yi)经(jing)说过俄军的作战能力在2022年战争爆发后(hou)令人大(da)跌眼镜，不仅是缺乏新质作战能力的问题(ti)，而是“传(chuan)统艺(yi)能”也丢得(de)差不多了。除(chu)了南部军区的少数(shu)经(jing)历过多次实(shi)战的部队，大(da)部分部队已(yi)不具备组织大(da)规模长距离突破穿插的能力，单是自己长距离行军就会丢盔弃甲，更何况(kuang)还要面对乌军的反击。
经(jing)过两年战争磨砺，俄军如今确(que)实(shi)已(yi)经(jing)有了很大(da)的进步，但要求它(ta)一夜间恢复穿插突破、机动作战的能力，只怕俄军总参谋(mou)部也会觉得(de)过于乐观。
当(dang)然俄军显然也在谋(mou)划着一些什么，就和(he)当(dang)初库尔斯克战役一样，现在看来俄军仍将(jiang)选择后(hou)发制人，也就是等对手发起进攻，将(jiang)其攻击动能和(he)预备队牵制住之后(hou)，再发起后(hou)手进攻。
目前国(guo)际军事观察家都在关(guan)注红军城，理论(lun)上来说，这可能是俄罗斯解决乌东战事的一个标志(zhi)性目标，因为它(ta)的地理位置过于重要，一旦易手，乌克兰将(jiang)失(shi)去维持东部战事的后(hou)勤能力。
由于乌克兰2022年的反攻和(he)这次俄军进攻都没有涉及到哈尔科(ke)夫城市本身的易手，所以还不能说是第六次或第七次哈尔科(ke)夫战役。
但红军城显然是个相对长远的目标，如果企图一举夺下，那就类似于2023年乌克兰企图在扎波罗热大(da)反攻中一举推到马里(li)乌波尔。
所以俄军仍在缓慢向前推进，即使乌军已(yi)经(jing)在战线上屡屡出现主动放弃一些阵地的情况(kuang)，俄军也没有贸(mao)然发起大(da)规模进攻。
此前，观察人士(shi)通常推测乌军手中可以机动作战的兵力目前也就是数(shu)万人，其数(shu)十万大(da)军中的大(da)部分是要“填线”的，也就是将(jiang)整个战线支撑起来；而真(zhen)正能够机动救火的兵力，在动态平衡下，始终维持着几万人。但目前的报道称，乌军已(yi)经(jing)向哈尔科(ke)夫方向集(ji)结(jie)了40-60个营，也就是2-3万人，即使不是全部救火队，也是大(da)部分了。
换言之，俄军如果能以目前在哈尔科(ke)夫北方投入(ru)的不到5万兵力，顶住乌军的这一波反击，那么乌军又要面临失(shi)去机动兵力的情况(kuang)，那就是俄军发起大(da)规模攻势的时候了。实(shi)际上到现在，乌军每次大(da)的败仗，基本都是出现在机动兵力不足的情况(kuang)之下，反过来俄军也是同样。
而对于乌军来说，胜利的希望也是存在的，不说收复失(shi)地，只要他们这几十个营的兵力能够给(gei)俄军施加足够的压力，逼(bi)迫俄军把战役预备队动起来，就可以算是胜利。因为这足以让俄军的大(da)规模进攻又被迫推迟到下一个季节了。
对于美国(guo)来说，由于现在正在采购PRSM导弹作为新的战术导弹，老(lao)旧的ATACMS提(ti)供给(gei)乌克兰并不心疼。
这就要看俄军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在战线上拿不出太好(hao)“成绩”的乌克兰，此刻(ke)除(chu)了加紧准备反攻哈尔科(ke)夫，能吸引“国(guo)际观瞻”的事情就剩下“认知战”领域了。近期乌军使用从美国(guo)收到的ATACMS导弹、海马斯火箭(jian)炮、风暴阴影导弹，加上新到货的GBU-39滑翔炸(zha)弹，对俄军进行攻击，尤其是对克里(li)米亚半岛上的俄军目标进行攻击。
尽(jin)管取得(de)了一定(ding)的效果，但既没有减少俄军扔到乌克兰阵地上的滑翔炸(zha)弹，也没有限(xian)制住俄军在战线上的推进。这种(zhong)行为与其说是企图取得(de)军事上的效果，不如说是在表演给(gei)国(guo)际上看。
当(dang)然俄军这段时间的损失(shi)也是实(shi)际的，包括多部S-400导弹的相关(guan)系统被ATACMS导弹攻击所破坏。至于在克里(li)米亚和(he)乌东的仓库，船只、设施、机场等遭到的损失(shi)也不能说完全不用在乎。
但总体来看，这些袭击除(chu)了帮(bang)助乌克兰在国(guo)际上发出一些声(sheng)音，真(zhen)正的意(yi)义并不大(da)。
另一方面，乌克兰还在积(ji)极对俄罗斯本土(tu)目标进行攻击。这里(li)说的俄罗斯本土(tu)是西方国(guo)家给(gei)乌克兰划定(ding)的界线，也就是除(chu)了乌东和(he)克里(li)米亚俄控区以外俄罗斯的本土(tu)，这是西方国(guo)家禁(jin)止乌克兰使用西方援助武器进行攻击的目标。
但乌克兰自己手搓的无(wu)人机或巡飞弹自然就没有这个限(xian)制了，乌克兰这段时间使用这些无(wu)人机对俄罗斯境(jing)内(nei)纵深(shen)的两个“沃罗涅日”雷达站实(shi)施了攻击，并自称已(yi)将(jiang)雷达站摧毁，至少要几年时间才能重建。
这件(jian)事其实(shi)有点一厢情愿。这种(zhong)战略预警(jing)雷达的大(da)部分设施位于地下掩体内(nei)，靠小小的巡飞弹是无(wu)法破坏的，能够破坏的主要是暴露在地表的天线，这种(zhong)天线其实(shi)可以比较快速修复的，所以什么几年才能修复，除(chu)非(fei)俄罗斯是没钱了或者买(mai)不到修复雷达天线所需(xu)的一些元器件(jian)，否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恢复这两个雷达站。
至于袭击这两个雷达站的目的，有人说是为了避免(mian)这两部雷达探测乌克兰发射的ATACMS导弹，降低俄军拦截能力。但这种(zhong)大(da)型战略预警(jing)雷达针对的显然不是ATACMS这些射程百来公里(li)的导弹，而是针对从大(da)洋彼岸发射过来的洲际导弹，俄军针对ATACMS的预警(jing)雷达主要还是S-400系统本身的搜(sou)索雷达。
俄军S-400系统被击毁，算是报了摧毁“爱国(guo)者”的一箭(jian)之仇。
所以这种(zhong)袭击其实(shi)对于乌克兰本身的战况(kuang)而言，并没有什么重大(da)影响。
也有人分析说这是美国(guo)人指使乌克兰干的，目的在于破坏俄罗斯的战略预警(jing)能力，为核战争做准备，这就……我只能说，这个说法是类似于火箭(jian)烧水洗煤那个级别的扯淡。
但这个扯淡很可能正是泽连斯基的心态，其目的显然就是试图通过袭击俄罗斯境(jing)内(nei)的高价值目标，挑逗俄罗斯采取过激措施，从而突破西方和(he)俄罗斯的某(mou)些“底线”。换句话说，对于乌克兰政府来说，挑动美国(guo)直接下场参展，是他们得(de)救的最简单途径，所以他们当(dang)然就会尽(jin)自己最大(da)可能去往(wang)这个方向努力——其实(shi)这个心态和(he)朝(chao)鲜战争爆发前惶惶不可终日的老(lao)蒋(jiang)颇有相似之处，“第三(san)次世界大(da)战必然爆发，美国(guo)朋友一定(ding)会来帮(bang)我们反攻大(da)陆的”，类似的话，现在泽连斯基可能也会说。
乌克兰参战各方都明白，以西方现在援助给(gei)乌克兰的导弹数(shu)量(liang)，甚至哪怕是以西方直接参战、能够发起的导弹打(da)击力度来看，也很难压制住俄军庞大(da)的战争能力。以西方国(guo)家这几十年来的建军思路，要想(xiang)做到这件(jian)事，唯(wei)一可行的是让西方国(guo)家空军——准确(que)来说就是美国(guo)空军，全力参战。
炸(zha)毁几座沃罗涅日雷达站的地表设施，并不能让它(ta)长时间失(shi)能。
如果美国(guo)空军全力参战，那不用说制空权是能控制住的，火力投射能力也肯定(ding)是可以让俄军遭到惨重损失(shi)的。因为俄罗斯空军现在大(da)家已(yi)经(jing)很清(qing)楚了，它(ta)的出动能量(liang)、技术水平，都已(yi)经(jing)谈不上什么世界一流水平了。尽(jin)管他们现在颇以“世界上超视距空战经(jing)验(yan)最丰富(fu)”自豪，但也就是没碰上更强的对手，真(zhen)面对隐身战斗机的时候，俄罗斯防空系统如今处于近乎裸奔状态是没什么可疑问的。
但问题(ti)是如果发生这种(zhong)情况(kuang)，且不说普京直接掏出核按钮了，甚至俄罗斯方面也会得(de)到更多援助。这种(zhong)情况(kuang)下，要么直接往(wang)核冲突方向去，要么往(wang)世界主要大(da)国(guo)空军会猎乌克兰方向去的选择题(ti)，不用说美国(guo)人怎么想(xiang)。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发现乌克兰袭击沃罗涅日雷达站的消(xiao)息，似乎西方媒体没有大(da)规模报道。反倒是俄罗斯折腾了一出非(fei)战略核武器演习，算是一种(zhong)警(jing)告。
由于各方的默契，使得(de)乌克兰战场上的导弹攻防呈现出了现在的态势，一方面俄军猛炸(zha)乌军前线后(hou)方各种(zhong)目标，另一方面乌军只能进行零星反击，由于发射的导弹数(shu)量(liang)太少，收效比较“象征性”。
几年前笔者就在军评里(li)谈及导弹和(he)空军打(da)击能力的差异，当(dang)作为一种(zhong)战役打(da)击手段的时候，导弹武器作为一种(zhong)打(da)击高价值目标的武器，适合于在短时间内(nei)进行齐射，发挥(hui)最大(da)的打(da)击效果；而空军适合在一个较长时期内(nei)进行大(da)规模持续的打(da)击，其火力投射量(liang)的优势是导弹远远无(wu)法相比的。
这就潜藏(cang)了一个前提(ti)，那就是陆基弹道导弹要当(dang)做战役武器使用，不仅仅需(xu)要射程，更重要的是数(shu)量(liang)，尤其是齐射的数(shu)量(liang)。
以未来可能的统一战役情况(kuang)来说，第一波齐射导弹数(shu)量(liang)可能至少要上千，而整个战役期间为了持续达到打(da)击效果，需(xu)要的导弹可能要上万。这还没算为了支援地面作战部队投入(ru)的跨海峡的火箭(jian)弹和(he)战术弹道导弹。
齐射能力是衡量(liang)一个军队导弹是否具备作为战役打(da)击手段的重要标准，为什么美国(guo)特别热衷数(shu)中国(guo)的发射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同时，针对可能的外来干涉，至少还要准备同等数(shu)量(liang)的导弹对整个西太平洋范围内(nei)的敌对基地、舰(jian)船等约(yue)2000个目标进行威慑。而在如此庞大(da)数(shu)量(liang)的导弹打(da)击的同时，空军和(he)海军航空兵也要进行高强度的空中打(da)击，其投射密度不可能低于第一次海湾战争时美军的水平。
解放军要快速解决台湾问题(ti)，也正是有赖于这样超高密度、且能够持续的打(da)击火力，这是俄罗斯或者乌克兰目前根本无(wu)法做到的。在无(wu)法效仿这样有志(zhi)于重新改写世界军事教科(ke)书的能力的前提(ti)下，俄罗斯和(he)乌克兰只能打(da)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所以，不要认为俄乌战场的现状表明未来战争就会如何如何，这是一场条件(jian)十分有限(xian)的战争，太平洋两岸的大(da)国(guo)能力都远远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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