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界范(fan)围来看，全球跨(kua)境(jing)投资(zi)有(you)升有(you)降、有(you)进有(you)出(chu)是一种常态。特别是近年来，在全球经贸交流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因素增加的情况(kuang)下，跨(kua)境(jing)投资(zi)波动必然会有(you)所加大。另外，国内正值产业升级的关键阶(jie)段(duan)，一些劳动密(mi)集型产业因比较优势变化发生(sheng)梯度转移符合变化规律
一方面(mian)，现阶(jie)段(duan)我国仍需引入大规模外资(zi)为(wei)我国带来资(zi)金、先进技术与管理模式；另一方面(mian)，我国也需要(yao)利用外资(zi)进一步促进国内产业升级，并将我国的先进产能与全球供应链需求相链接
文 |《瞭(liao)望》新闻周刊记者 钱沛杉(shan)
商(shang)务部数据显示，今年1～4月，中国实际使用外资(zi)金额3602亿元，同比下降27.9%。与此同时，新设外资(zi)企业16805家，同比增长19.2%，制造业引资(zi)比重上升。
自去年底以来，我国吸引外资(zi)由升转降引发关注。有(you)外媒称“中国经济低迷吓跑外国投资(zi)者”，报(bao)道试图引用两组数据来验证其(qi)观点(dian)：一是2023年我国实际使用外资(zi)金额为(wei)1.13万亿元人(ren)民币，同比下降8.0%；二(er)是2023年中国直接投资(zi)负债(zhai)为(wei)330亿美元，创30年来新低。
单纯从数字上，我国吸引外资(zi)增速确实出(chu)现了(le)一定程度的波动，但(dan)就此得出(chu)“外资(zi)大撤离”“中国不可投资(zi)”等结(jie)论则明显有(you)误。
受访人(ren)士认为(wei)，外资(zi)波动受多(duo)方面(mian)因素影响。从世界范(fan)围来看，全球跨(kua)境(jing)投资(zi)有(you)升有(you)降、有(you)进有(you)出(chu)是一种常态。特别是近年来，在全球经贸交流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因素增加的情况(kuang)下，跨(kua)境(jing)投资(zi)波动必然会有(you)所加大。另外，国内正值产业升级的关键阶(jie)段(duan)，一些劳动密(mi)集型产业因比较优势变化发生(sheng)梯度转移符合变化规律。尽管引资(zi)数据有(you)所波动，但(dan)整体看，我国利用外资(zi)态势依旧良好。
此外，随(sui)着我国竞争优势发生(sheng)变化，在看重引资(zi)规模的同时，也应关注外资(zi)的质量与结(jie)构。
多(duo)位专家学者建议，下一阶(jie)段(duan)，要(yao)通(tong)过扩大高(gao)水(shui)平对外开放(fang)、优化外资(zi)营商(shang)环境(jing)、深化国际经贸合作，巩固外资(zi)基本盘，稳定外商(shang)投资(zi)，提高(gao)外商(shang)投资(zi)质量和水(shui)平。
爱尔兰展商(shang)在海南省举行的第四届中国国际消费品博览会上整理展品（2024年4月14日摄） 郭程摄/本刊
外资(zi)波动受多(duo)方面(mian)因素影响
《瞭(liao)望》新闻周刊记者梳理发现，2023年一季度我国实际使用外资(zi)稳中有(you)增，同比增长了(le)4.9%，但(dan)从二(er)季度开始下滑，全年实际使用外资(zi)金额同比下降8.0%。对于全年出(chu)现的较大波动，受访人(ren)士认为(wei)，这是受多(duo)方面(mian)因素影响。
向外看，全球跨(kua)国直接投资(zi)不振是我国外资(zi)波动的背景之一。近年来，受全球经济增速放(fang)缓、地缘政(zheng)治风(feng)险持续升级、需求疲软、各国投资(zi)审查趋严等因素影响，全球跨(kua)国直接投资(zi)持续收缩。
在此背景下，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纷(fen)纷(fen)出(chu)台(tai)吸引外资(zi)的优惠(hui)政(zheng)策(ce)，我国招引外资(zi)面(mian)临(lin)的国际竞争愈加激烈(lie)。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UNCTAD）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各国出(chu)台(tai)的投资(zi)激励政(zheng)策(ce)多(duo)达102项，同比增加50%以上。
“国际竞争日益加剧让我国引资(zi)难度持续上升。”商(shang)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院长张威介绍。与此同时，还有(you)部分国家加严了(le)对华投资(zi)的审查限制。“中美大国博弈复(fu)杂化制约了(le)部分跨(kua)国企业的对华投资(zi)。”张威说(shuo)，部分国家出(chu)台(tai)涉(she)华投资(zi)限制措(cuo)施，推(tui)动产业和资(zi)金回流或转移。
另外，新冠疫情带来的疤痕效应对迟滞跨(kua)国企业投资(zi)过程的影响也不容忽视。
新冠疫情期(qi)间，人(ren)员跨(kua)境(jing)往来、招商(shang)考察交流等活(huo)动受限，影响了(le)跨(kua)国公司对中国实际情况(kuang)的了(le)解，以及必要(yao)的商(shang)务往来活(huo)动，延长了(le)跨(kua)国公司的投资(zi)决策(ce)过程，也延缓了(le)外资(zi)项目的建设进度和到资(zi)流程，进而(er)造成数据的波动。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贸学院国际贸易系教授崔凡在采访中表示，长期(qi)以来，相比发达国家以及全球直接投资(zi)，我国实际使用外资(zi)的规模波动性较小。其(qi)中一个(ge)原因是我国实际使用外资(zi)和大部分发展中国家一样，总(zong)体上还是绿地投资(zi)较多(duo)，并购投资(zi)较少。
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9月，中国企业在过去七年间（2017年至2023年）的对外绿地投资(zi)项目数量接近4000项，占过去二(er)十年间（2003年至2023年）项目总(zong)量的约60%。
张威认为(wei)，外商(shang)投资(zi)特别是绿地投资(zi)往往有(you)一个(ge)较长的过程，项目洽谈签(qian)约、设立企业、建设、投产有(you)时甚至持续数年，反映在实到外资(zi)数据上会有(you)滞后。
向内看，当前(qian)我国产业结(jie)构正值转型升级的关键阶(jie)段(duan)，引资(zi)优势也正在从以往劳动密(mi)集型产业的低成本优势向资(zi)本密(mi)集型、知识密(mi)集型产业的“性价比”优势、创新型优势转变。
近年来，韩国三星电子陆(lu)续关闭在华手机、电脑、电视工厂，将产能转向越(yue)南、印度等国，同时加快芯(xin)片、OLED显示屏(ping)、新能源(yuan)电池(shi)等高(gao)技术产业在华布局，高(gao)技术产业占其(qi)在华总(zong)投资(zi)比重由50%提高(gao)到80%。
“随(sui)着国内产业结(jie)构调整，劳动力成本上升，低成本优势弱化，一些劳动密(mi)集型产业因比较优势变化发生(sheng)梯度转移，这是我国经济发展阶(jie)段(duan)变化和要(yao)素禀赋变化的结(jie)果，是符合规律的正常行为(wei)。”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高(gao)级研究员王(wang)晓红(hong)说(shuo)。
“总(zong)体来说(shuo)，受全球外资(zi)形势偏紧影响，今年1～4月我国实际使用外资(zi)金额下降了(le)27.9%。预计今年全年实际使用外资(zi)的降幅将有(you)所收窄。”崔凡表示。
需更加注重质量和结(jie)构
3月21日，位于上海静安寺广场(chang)的AppleStore零售店正式开业，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蒂姆(mu)·库克亲手推(tui)开新店大门，迎接中国消费者。这是苹果公司在亚(ya)洲(zhou)规模最大的零售店，总(zong)投资(zi)超8340万元，等级仅次于纽(niu)约第五大道的全球苹果旗(qi)舰店。
尽管2023年中国吸引外资(zi)同比有(you)所下降，但(dan)仍处于历史高(gao)位。从历史纵向看，2020年中国吸引外资(zi)（含金融类投资(zi)）首次突(tu)破1万亿元人(ren)民币，2021年、2022年连续平稳增长。2023年吸引外资(zi)仍保持了(le)万亿规模，处于历史第三高(gao)水(shui)平。
受访人(ren)士认为(wei)，改(gai)革开放(fang)以来，外商(shang)投资(zi)对我国经济发展发挥了(le)重要(yao)的推(tui)动作用，不仅弥补了(le)国内资(zi)金短缺，还带来了(le)先进技术和境(jing)外市场(chang)需求，使我国在土地、劳动力资(zi)源(yuan)等方面(mian)的比较优势得以充分发挥。随(sui)着竞争优势发生(sheng)变化，我国对于外商(shang)投资(zi)的需求也发生(sheng)改(gai)变。因此，我国对于引资(zi)水(shui)平的评价思路(lu)也应逐(zhu)渐调整，在看重引资(zi)规模的同时，也应关注外资(zi)的质量与结(jie)构。
一方面(mian)，现阶(jie)段(duan)我国仍需引入大规模外资(zi)为(wei)我国带来资(zi)金、先进技术与管理模式；另一方面(mian)，我国也需要(yao)利用外资(zi)进一步促进国内产业升级，并将我国的先进产能与全球供应链需求紧密(mi)连接。
2019年，特斯拉进入中国市场(chang)后，凭借其(qi)技术实力和独特的经营模式，在国内新能源(yuan)汽车市场(chang)引领了(le)一股电动化、智能化浪潮，不仅激发了(le)市场(chang)活(huo)力，更带动我国新能源(yuan)汽车产业链全面(mian)升级。
特斯拉是我国通(tong)过引进外资(zi)来“搅动一池(shi)活(huo)水(shui)”的生(sheng)动案例(li)。未来，随(sui)着我国产业体系高(gao)级化持续探(tan)索，需要(yao)持续吸引更多(duo)像特斯拉一样的全球先进制造业和高(gao)端服务业外资(zi)到中国投资(zi)，并引发“鲶鱼(yu)效应”推(tui)动产业升级。
分析近几年外商(shang)投资(zi)产业目录的调整变化情况(kuang)，不难看出(chu)，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高(gao)新技术、节能环保等领域是更受鼓(gu)励的外资(zi)投向。同时，我国还支持外商(shang)投资(zi)企业发挥优势，更多(duo)布局于产业链上下游，更好融入中国市场(chang)，满足我国产业发展需要(yao)。
以去年为(wei)例(li)，实际使用外资(zi)金额有(you)所下降，但(dan)代表产业升级趋势的先进制造业和高(gao)端服务业等领域实际使用外资(zi)规模有(you)所上升。
数据显示，2023年，医疗仪器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电子及通(tong)信设备制造业实际使用外资(zi)同比分别增长32.1%、12.2%；建筑(zhu)业、科技成果转化服务领域实际使用外资(zi)同比分别增长43.7%、8.9%。
此外，专家认为(wei)，在当下全球供应链格局进入深度调整的新阶(jie)段(duan)，我国想要(yao)更深层次融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体系，也需要(yao)依靠外商(shang)外资(zi)作为(wei)抓手。“我国日益完备的基础设施网络、充足的人(ren)才(cai)资(zi)源(yuan)和丰富(fu)的创新应用场(chang)景等，能为(wei)外商(shang)扩大在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等方面(mian)创造良好投资(zi)空间。”张威说(shuo)。
引资(zi)要(yao)稳中求进，以进促稳
我国长期(qi)高(gao)度重视吸引外资(zi)，今年以来，引资(zi)政(zheng)策(ce)密(mi)集出(chu)台(tai)，力度大、举措(cuo)实。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研究室主任宗芳宇告诉记者，不久前(qian)，在去年“外资(zi)24条”基础上，我国发布了(le)更大力度吸引和利用外资(zi)行动方案，提出(chu)扩大市场(chang)准(zhun)入、加大政(zheng)策(ce)支持力度、优化公平竞争环境(jing)、创新要(yao)素流动、完善(shan)国内规制等五方面(mian)重要(yao)领域的24条举措(cuo)。
“欢迎来到中国。您可以选择(ze)移动支付、银行卡、现金等一系列支付服务……”今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见(jian)》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为(wei)外籍来华人(ren)员等群体提供更加优质、高(gao)效、便捷的支付服务。近期(qi)，在中国人(ren)民银行、国家外汇局的支持和指导下，支付宝、财付通(tong)携手商(shang)业银行、清算机构等陆(lu)续落地系列优化举措(cuo)。
数据显示，支付宝和微信外卡支付均已完成提升和优化外国人(ren)交易限额，单笔交易限额从1000美元最高(gao)提到5000美元，年度交易限额从1万美元最高(gao)提高(gao)到5万美元。
“更好留住(zhu)和吸引外资(zi)需要(yao)持续改(gai)善(shan)优化外商(shang)投资(zi)环境(jing)。”张威认为(wei)，要(yao)落实好外资(zi)企业国民待遇，做好重大政(zheng)策(ce)的解读和宣传，保持政(zheng)策(ce)稳定、透明、可预期(qi)。积极回应外资(zi)企业诉求，进一步便利外籍人(ren)员往来，提升外籍人(ren)员来华经商(shang)、学习、旅游的便利化水(shui)平，坚定外资(zi)企业在华投资(zi)信心。
当前(qian)，我国正聚焦跨(kua)国企业的重点(dian)关切多(duo)项政(zheng)策(ce)集中发力。例(li)如，为(wei)解决企业国际化经营密(mi)切相关的数据跨(kua)境(jing)流动问题，近日发布的《促进和规范(fan)数据跨(kua)境(jing)流动规定》，对此作出(chu)便利化的系统性安排。
宗芳宇说(shuo)，这些新举措(cuo)对于吸引跨(kua)国公司投资(zi)有(you)叠加促进作用，发布后即受到跨(kua)国公司欢迎，通(tong)过促进数据要(yao)素更加自由便利流动，发挥我国数字大国优势，助(zhu)力跨(kua)国公司在华高(gao)效便利运营，将进一步提升对外资(zi)区(qu)域总(zong)部、金融中心和数据密(mi)集型等业务的吸引力。
2023年1月，《鼓(gu)励外商(shang)投资(zi)产业目录（2022年版(ban)）》正式实施。有(you)分析人(ren)士认为(wei)，鼓(gu)励外商(shang)投资(zi)进入元器件、零部件、装(zhuang)备制造等领域，有(you)利于补齐中国产业链供应链短板，更好地参与国际市场(chang)竞争。
受访人(ren)士表示，我国在利用外资(zi)方面(mian)仍存巨大空间，下一阶(jie)段(duan)，如何(he)多(duo)措(cuo)并举引导外资(zi)更好嵌入中国供应链值得关注。
吸引外资(zi)要(yao)靠扩大高(gao)水(shui)平制度型开放(fang)，靠打造市场(chang)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shang)环境(jing)。崔凡等受访者认为(wei)，要(yao)加快落实外商(shang)投资(zi)法、《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优化外商(shang)投资(zi)环境(jing) 加大吸引外商(shang)投资(zi)力度的意见(jian)》等政(zheng)策(ce)，发挥政(zheng)策(ce)合力，加快打造更有(you)吸引力和竞争力的国际化投资(zi)环境(jing)。同时，着力吸引外商(shang)投资(zi)研发中心，鼓(gu)励外商(shang)投资(zi)创业投资(zi)企业以及外商(shang)投资(zi)股权投资(zi)类企业。
“要(yao)‘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巩固外资(zi)基本盘，稳定外商(shang)投资(zi)，提高(gao)外商(shang)投资(zi)质量和水(shui)平。”张威说(sh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