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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澳门免费精准资料-东君:我写小说,像是用文字来画画,方言,故事,语言
2024-06-02 02: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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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

东君的小说(shuo)里有(you)地道的江南风景。“黄昏红霞,无雨烧茶”,是当地的一句俗谚。东君的新小说(shuo)集起名《无雨烧茶》,收入的十个中短篇小说(shuo),却几乎篇篇弥漫潮(chao)湿的雨气。有(you)的故事是在(zai)雨里发生(sheng)的、有(you)的故事是在(zai)雨天听来的,还有(you)的是一首唐诗在(zai)落雨黄昏的变奏——“人(ren)生(sheng)不相(xiang)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gong)此灯(deng)烛光”——那雨从远古落到今朝,传递(di)着永恒的况味。东君蛰居在(zai)温州(zhou)乐清,让他和(he)时代之间有(you)一种若即若离、亦亲亦疏的关系。他不写那些最当代最热闹的题材,写的却是“三官爷”、唱(chang)词先生(sheng)、南板南游、陶庵书(shu)店这样不时髦的旧角色和(he)旧事体。

总的来说(shuo),《无雨烧茶》更像一首抒情长诗或(huo)一卷水墨画(hua),在(zai)当代文学创作中是独特(te)的审美存在(zai)。东君说(shuo):“我写小说(shuo),有(you)时候就像是用文字(zi)来画(hua)画(hua)。”画(hua)的不是工笔,是写意,不在(zai)乎“丝丝入扣”,而(er)在(zai)乎“飞动之致(zhi)”。这写法不入时流,十分小众(zhong),但作家和(he)画(hua)家一样,眼(yan)光放长远,总应该是“百年人(ren)作千(qian)年调”。

专访

南都:小说(shuo)集的名字(zi)是《无雨烧茶》,可里面的故事几乎篇篇“必定有(you)雨”。在(zai)这里,雨是重要的旁观者、氛围组、背景音。为什么这么爱写雨?

东君:现在(zai)回过(guo)头来想想,我的小说(shuo)的确是偏南方的,雨多晴(qing)少。《为张晚风点灯(deng)》有(you)雨、《在(zai)陶庵》有(you)雨、《赠卫八处士》有(you)雨、《山雨》有(you)雨、《门外的青山》第一段有(you)雨,后面就没有(you)雨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雨该下的时候就下,不该下的时候就让它停住。我没有(you)理由不让它下雨。有(you)些雨一定要下,有(you)些事一定要发生(sheng)。

“山雨”这个题目来自我们镇(zhen)上的一位宋代诗人(ren)翁卷一首诗的题目。这首诗的最后两句是:“平明忽见溪流急,知是他山落雨来。”翁卷说(shuo)的是“落雨”,至今我们仍(reng)然这么说(shuo),落雨落雨。尽管我没有(you)在(zai)小说(shuo)中把《山雨》这首诗写出来,但它的诗意却像细雨一样在(zai)我的叙述间弥漫开来。《在(zai)陶庵》第一句是:“必定有(you)雨”。又下雨了。此处应该有(you)雨。这篇小说(shuo)是以一个前摄影记者的视角书(shu)写一座老县城的书(shu)店陶庵。里面写到有(you)一次,“我”与他在(zai)书(shu)店相(xiang)遇,谈起了他的父亲林老先生(sheng)的若干轶闻,由此牵出自己在(zai)疫(yi)情期间对着老林给林老先生(sheng)画(hua)肖像的一段往事。小说(shuo)中罗列了一些地名、人(ren)名、书(shu)名,就像书(shu)店外面的一场雨,传递(di)的是一种绵长的情味。《赠卫八处士》采(cai)用的是对话体。这篇小说(shuo)里的雨像是从过(guo)去一直下到现在(zai),二人(ren)之间的对话就也像是一场绵绵细雨。记得2012年初春,我写中篇小说(shuo)《在(zai)肉上》时,那年春天的天气很大程度上就对这篇小说(shuo)构成了或(huo)这或(huo)那的影响。雨落在(zai)窗外,也落进了我的文字(zi)。小说(shuo)写到后半部分,我仿佛可以听到一大片雨声。我从来没有(you)这样不惜笔墨地在(zai)一篇小说(shuo)中描述雨景,以及雨天里生(sheng)发的种种隐微的感触。因此,在(zai)小说(shuo)中有(you)意识地写到雨天可以追溯(su)到那个时期。 

南都:书(shu)中浙南老城的生(sheng)活,看上去和(he)都市生(sheng)活迥然相(xiang)异(yi)。人(ren)们好像置身一个慢(man)节奏时空,晒太阳、泡书(shu)店,没事坐(zuo)下来定定心喝(he)一盏(zhan)茶。当下社会总体来讲浮躁焦虑,为什么你笔下的这些人(ren)不疾(ji)不徐、缓(huan)缓(huan)悠悠、气定神闲?

东君:这大概跟我的叙事方式有(you)关。我们知道,小说(shuo)中的叙事时间与现实生(sheng)活中的物理时间是不一样的。现实中的一年可以在(zai)小说(shuo)中一笔带过(guo);现实中的一秒,同样可以无限拉长。我很喜(xi)欢在(zai)小说(shuo)中营造一个相(xiang)对封闭的空间,比如《我们在(zai)守灵(ling)室喝(he)下午茶》《赠卫八处士》《犹在(zai)夜航(hang)船上》《在(zai)陶庵》就是这样,让那些人(ren)物置身于(yu)一个慢(man)节奏时空,晒太阳、泡书(shu)店,没事坐(zuo)下来定定心喝(he)一盏(zhan)茶。另一方面,我的小说(shuo)大都是在(zai)时间上拉远了写,因此就给人(ren)感觉时间是悠长的、节奏是缓(huan)慢(man)的。一般来说(shuo),在(zai)小说(shuo)中讲述一件事的时候,故事的节奏就快了,但描述一件东西的时候,故事的节奏就慢(man)了。我的小说(shuo)常常会淡(dan)化故事,专注于(yu)一些事物的描述,这样节奏就偏慢(man)了。以前听说(shuo)书(shu),我们常常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且听我慢(man)慢(man)道来”。我在(zai)小说(shuo)里有(you)时也会故意模仿说(shuo)书(shu)先生(sheng)的口吻。

南都:《为张晚风点灯(deng)》里写到唱(chang)词先生(sheng)要从闹市里学“鲜(xian)活、地道的方言土语”,“逛(guang)会市,要留意各色人(ren)等说(shuo)话的腔调”。我想好的小说(shuo)家大概也是如此,你日常是否从生(sheng)活中搜集和(he)发现写作素材?请举例讲讲。

东君:写这本小说(shuo)的过(guo)程中,我会在(zai)汉语词典之外寻找一些更偏僻的与自己心气相(xiang)通的方言。如果说(shuo)明清时期的方言融(rong)入白话小说(shuo)是在(zai)古汉语的语境内完成一次语言革新,那么,方言作为一种过(guo)去的语言进入当下的小说(shuo)同样需要一次刷新,而(er)且它要跟现代汉语很好地融(rong)合,才能生(sheng)成一种现代性的叙事语言,这种语言越是口语化,越能让人(ren)感觉是生(sheng)活本身在(zai)发声。小说(shuo)中那些生(sheng)活化的语言用得妥帖(tie),读者的舌头自然会感知到。话说(shuo)回来,妄图(tu)以纯粹的方言创作一部小说(shuo),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毕竟,这里面存在(zai)着一个悖(bei)论:方言的口语性越强,书(shu)写性就越弱(ruo)。把大量只有(you)读音、没有(you)对应词汇的方言转换为书(shu)面语,缺乏一种规范力量。我对方言写作是有(you)保(bao)留看法的,但这同样并不妨碍我在(zai)写作中使用有(you)特(te)色的方言词汇。如果有(you)一个场景或(huo)一段对话必须用几个方言词汇来表述,那么我会尽量拣择方言;平常写作中,我不会刻意去做。

南都:你的小说(shuo)里没有(you)惊心动魄的情节,叙事浓度较淡(dan),写的就是寻常烟火细民琐事,看上去更像散文或(huo)者抒情长诗。为什么这样写?请谈谈你的小说(shuo)观。

东君:在(zai)我看来,故事编(bian)得再好,毕竟只是编(bian)故事。故事之外,还剩下些什么?我这样问自己的同时,也以怀疑的目光看别(bie)人(ren)编(bian)造的故事。于(yu)是我想寻找这样一种小说(shuo):它有(you)小说(shuo)的外衣、散文的躯壳、诗歌的灵(ling)魂。

南都:假(jia)如用绘画(hua)作比,你的小说(shuo)有(you)点像重晕染的米家山水,烟雨缭(liao)绕清气满纸。我觉得环境(无论地理还是人(ren)文)或(huo)多或(huo)少影响艺术/文学创作。你怎么看地域和(he)文学风格之间的关系?

东君:我写小说(shuo),有(you)时候就像是用文字(zi)来画(hua)画(hua)。这本集子里的《山雨》《在(zai)陶庵》《赠卫八处士》也许(xu)就有(you)这样一种烟雨缭(liao)绕的画(hua)面感。如果用画(hua)来比喻,这一类小说(shuo)不是工笔画(hua),而(er)是写意画(hua)。什么叫写意?我以为,就是笔不到意到。在(zai)笔墨不曾到达的地方,正是内心所要表达的东西。如果说(shuo)写实是“手挥五(wu)弦”,每一指法都丝丝入扣,合乎法度,那么,写意则是“目送飞鸿”,是让文字(zi)突然变得有(you)飞动之致(zhi)。我要追求(qiu)的就是这个。至于(yu)说(shuo)地理环境与人(ren)文带来的影响,对很多写作者或(huo)多或(huo)少都会有(you)的吧,在(zai)我身上尤其明显。我出生(sheng)在(zai)温州(zhou)下面的县级市——乐清,这里到处是山,显得空间十分逼仄,但有(you)一面临海,又呈(cheng)现出一种开阔气象。我这本集子里的小说(shuo)大致(zhi)上也有(you)这样一种倾向:一方面往“小”里写,另一方面往“大”处伸展。往“小”里写,就是限制(zhi)它的叙事时空;往“大”处伸展就是打开它的想象空间。小说(shuo)叙事也讲究这样一种开合,开合之间,风格自现。

南都:《无雨烧茶》里的故事,有(you)许(xu)多发生(sheng)在(zai)当下,细究起来也算不上离奇(qi),比如《先生(sheng)姓董,美人(ren)姓杨》或(huo)者《在(zai)陶庵》,但不知为何让人(ren)有(you)潇洒出尘之感。我看到你曾经引用过(guo)克尔凯郭尔的一句话:“昨天才发生(sheng)的事,我能用隔了三千(qian)年的眼(yan)光来看它,想起它来,又恍若昨日。”用三千(qian)年的眼(yan)光来打量发生(sheng)在(zai)近前的事,怎样才能做到?小说(shuo)与当代现实,究竟应该保(bao)持怎样的一种关联?

东君:我们用三千(qian)年的眼(yan)光看近一百年,或(huo)是近十年发生(sheng)的事,就会拥有(you)一种更为广阔的视野和(he)更为独特(te)的视角。我在(zai)小说(shuo)中,有(you)意拉远了时间的距离,就是让一些人(ren)物放置于(yu)过(guo)去、现在(zai)和(he)未来的眼(yan)光下打量。过(guo)去已经发生(sheng)过(guo)的事件,今天或(huo)明天还会发生(sheng),因此,未来的人(ren)们看今天的眼(yan)光,跟今人(ren)看过(guo)去的眼(yan)光没有(you)什么本质(zhi)上的区(qu)别(bie)。这么一想,就能让人(ren)忽然看透(tou)了什么——这种感觉大概就像你说(shuo)的“出尘之感”吧。我写当下的事,可以把过(guo)去的事牵扯进来;写过(guo)去的生(sheng)活,也以当下的目光去审视。《无雨烧茶》里面的确写到了很多过(guo)去的故事。对,我要写的不是历(li)史,而(er)是过(guo)去。我要让过(guo)去的生(sheng)活细节活生(sheng)生(sheng)地呈(cheng)现在(zai)读者面前,就像今天刚刚发生(sheng)一样。

南都:你的上一部小说(shuo)集《面孔(kong)》作了很多文体方面的尝试,有(you)笔记小说(shuo)痕(hen)迹,又有(you)西方现代派笔法。相(xiang)比而(er)言,《无雨烧茶》朴素了很多。这种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东君:原因很简单:我不想重复自己的创作。在(zai)当下,小说(shuo)创作的同质(zhi)化日益严重。创作变成了复制(zhi)。很多人(ren)都在(zai)复制(zhi)小说(shuo),这个人(ren)复制(zhi)那个人(ren)的,东方复制(zhi)西方的。翻一翻杂志,发现很多杂志上的小说(shuo)都是大同小异(yi)。反躬(gong)自省,我也写了一些跟别(bie)人(ren)差不多的东西。在(zai)穷尽一切叙事技巧之后,小说(shuo)还能创造出什么新花样?这真是一个问题。但更多的小说(shuo)家恐(kong)怕(pa)只能用作品本身回答这个问题。

南都:你寻常阅读哪些类型的书(shu)籍?你认为你的写作主要从哪些作品中得到了滋(zi)养?

东君:中国(guo)古典文学中,我读得最多的是老庄、唐传奇(qi)、笔记小说(shuo)。现当代文学作品读过(guo)了也就读过(guo)了,能让我反复读的只有(you)寥寥几家。其实真正影响我写作的,还是西方作家,我十分粗略地把他们分成几脉,比如: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等是一脉;卡夫卡、舒尔茨等是一脉;福克纳、西蒙等是一脉;鲁尔福、马尔克斯等是一脉;海明威、卡佛、福特(te)等是一脉;贝(bei)克特(te)、图(tu)森等是一脉……我是一脉一脉地读过(guo)来,就知道了西方文学的来龙去脉。有(you)几位日本作家如芥川龙之介、横(heng)光利一、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等,也曾对我有(you)过(guo)影响。写作时在(zai)肘边放几本让自己敬重的作家的书(shu)是有(you)必要的。即便让它放着,不去读,也是好的。如果它不能打击我的自信心,那么在(zai)某种程度上也许(xu)会给我带来隐秘的激情,使我最终能遵循着某个方向写下去。

南都:《为张晚风点灯(deng)》里师傅教导说(shuo)“多去热闹场里看看、听听”,多年来你一直居住在(zai)故乡乐清,为什么从来没有(you)动念去大城市居住?你的写作以后是否会跨(kua)越乐清这个小城的边界?

东君:我早年间也曾在(zai)上海、北京生(sheng)活过(guo)两年,可后来出于(yu)种种原因没有(you)再跑出去。五(wu)十以后,也就死心塌地了。在(zai)全球化的时代,只要内心安(an)静,在(zai)哪里写作都已经不太重要了。一个人(ren),可以囿于(yu)某个地域,但他的文学观念不能囿于(yu)那个地域。

南都:请谈谈你现在(zai)的生(sheng)活、写作情况,以及未来的写作计划。

东君:在(zai)这个时代,我跟很多人(ren)一样,也是越活越窄,越活越宅,但阅读与写作让我感受到了内心的自由。我从来没有(you)想过(guo)要把写作当作谋生(sheng)之道,因此,对我来说(shuo),写作就像是没有(you)目的地散步。我跟小女儿差不多每天傍(bang)晚都会外出散步。有(you)一天饭后,我对她说(shuo),我们去商场那边买样东西。女儿说(shuo),我不想走路(lu)过(guo)去。我说(shuo),我们不是每天散步?那条路(lu)跟我们每天散步的路(lu)程差不多。女儿说(shuo),不一样。我问,有(you)什么不一样?她说(shuo),你去商场是有(you)事要办,我们平常散步是没什么事要办。我想了想,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所谓散步,应该是没有(you)目的的行(xing)走。一旦有(you)了目的,那种闲散的感觉就没了。我写作不带什么功利目的,也谈不上有(you)什么非完成不可的写作计划,因此也就有(you)了一种自由的感觉。

本版采(cai)写:南都记者 黄茜

发布于(yu):广东省
版权号:1817277166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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