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中央社会工作(zuo)部公布了目前(qian)取得社会工作(zuo)者职业资格(ge)证书的人(ren)数——116.1万人(ren)。同时，有188.9万人(ren)报名了2024年度全国社会工作(zuo)者职业资格(ge)考试，再创历史新高(gao)。
在基层，社工队伍分布在儿童福利、青少年事务、养老服(fu)务等领域，还有一部分医务社工在医疗场域开展(zhan)服(fu)务，不开药、不上手术台，为患者提供(gong)非医学诊断、非临床治(zhi)疗的社会心理支(zhi)持。换句话(hua)说，心理咨询、文化课辅导、对接经济救助、法律和政策咨询，甚至居(ju)家无障碍环境(jing)设计等看似繁杂(za)的项(xiang)目，都是医务社工的服(fu)务范围。
“我们(men)是患者及其家庭的同行者、支(zhi)持者，我们(men)所(suo)做(zuo)的一切(qie)都是为了让患者更好地就医。”北(bei)京清(qing)华长庚医院90后医务社工秦佳琦入行10年，这样形容医务社工。
根据北(bei)京市卫(wei)健委的数据，截至2023年年底，北(bei)京开展(zhan)医务社会工作(zuo)的医疗卫(wei)生机构130家，医务社会工作(zuo)者337人(ren)，呈(cheng)现逐年增长的良好态(tai)势。其中，不少85后、90后甚至00后已经持证上岗，成为患者口中“常常帮助、总是安慰”的同行者、陪(pei)伴者。
介入：穿上白(bai)大褂，但不能“越界”
医务社工接触(chu)患者的时间短则不足一天，多则数年。但从与(yu)患者接触(chu)的那(na)一刻起，“专(zhuan)业陪(pei)伴”就开始了。
和大多数医务社工相似，北(bei)京大学第三医院医务社工颜宇习(xi)惯将与(yu)患者的接触(chu)称为个案介入的开始，“‘介入’要有边(bian)界感，我们(men)虽然身穿白(bai)大褂，但我们(men)不是医生，不能越界”。
颜宇长期在急诊科开展(zhan)服(fu)务，她介绍，“急诊以抢(qiang)救生命(ming)为主”，医务社工的介入通常在患者病情稳定之后，先向主治(zhi)医生充(chong)分了解患者病情，并从社工层面对患者需求进行评估，才(cai)能开展(zhan)服(fu)务。
对于秦佳琦而(er)言，每(mei)一次“介入”各不相同：可能是一句“您需不需要帮助”，也可能是一个温暖的拥(yong)抱。
“看似闲聊，但是我们(men)心里都是有量表的。”秦佳琦说，日常查(cha)房过程中，医务社工会为患者及其家属提供(gong)切(qie)实帮助，比(bi)如调度经济救助资源、为异地来京就医住(zhu)房困难者提供(gong)免费住(zhu)处、帮助安宁疗护病房患者实现“愿(yuan)望清(qing)单”等。
而(er)在中国康复研(yan)究中心，社工师叶晓彬(bin)面对的情况则更复杂(za)。“我们(men)会遇到很多特别复杂(za)的涉及法律和赔偿的问题”，叶晓彬(bin)解释，有的患者因工伤或其他意外(wai)伤害来到康复中心，在康复的过程中还要花(hua)费时间和精力处理赔偿问题。这对大多数患者而(er)言是完全陌生的，就需要医务社工的帮助。
叶晓彬(bin)举例，曾有一个小女孩在舞蹈机构练习(xi)下腰时意外(wai)受伤，造(zao)成脊髓(sui)损伤、终身瘫痪(huan)，家属不知道该如何申请赔偿，医务社工根据已有法律知识(shi)储备和以往接手类似个案的经验，告知家属如何通过诉讼手段争取合(he)法权益，申请意外(wai)伤害的赔偿。
与(yu)叶晓彬(bin)办公室仅隔一道墙，另(ling)一侧的房间总能看到写作(zuo)业或看书的孩子。他介绍，这些(xie)孩子大多是后天致残，科室社工和实习(xi)生在非康复训(xun)练的时间，需要帮助他们(men)完成入学前(qian)的适应性工作(zuo)，包(bao)括与(yu)同龄人(ren)交(jiao)流、疏导心理情绪等，有时还会辅导孩子做(zuo)作(zuo)业。“从患者入院到最后顺利回归学校、家庭和工作(zuo)岗位，在心理情绪疏导、法律和政策咨询、残疾适应、生活能力重建、入学和就业指导、无障碍环境(jing)改造(zao)等方(fang)面都有社工师的参(can)与(yu)。”叶晓彬(bin)说。
实际上，医务社工在正式上岗后，还要学习(xi)法学、心理学、基础医学等学科知识(shi)，用秦佳琦的话(hua)说，“我们(men)都是做(zuo)中学、学中做(zuo)”。
秦佳琦本科读的是社会工作(zuo)专(zhuan)业，而(er)同部门的医务社工除了来自专(zhuan)业对口的社会工作(zuo)专(zhuan)业，还涉及法学、心理学等专(zhuan)业背景，入职后不仅需要大量补充(chong)医学知识(shi)，还要结合(he)社工的专(zhuan)业领域，“摘出来哪一部分是社工可以干预、可以合(he)作(zuo)的”。
“如果(guo)是社工专(zhuan)业领域范围的，就努力做(zuo)到最好；如果(guo)不属于社工服(fu)务范畴，就要弄清(qing)楚是谁(shui)负责，然后指导患者及其家属如何去做(zuo)，在他们(men)彷徨(huang)无助时最大限度提供(gong)支(zhi)持。”清(qing)华长庚医院社会服(fu)务部主任张蕾说。
服(fu)务：常常帮助，互相治(zhi)愈
如果(guo)称“偶尔治(zhi)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为医学名言，那(na)么“常常帮助，互相治(zhi)愈”无疑是医务社工与(yu)患者间的真实写照。
颜宇认为，在急诊室来去匆匆、默默无闻是医务社工的常态(tai)。她说，有时刚介入个案，患者就转院或去世了，也有很多服(fu)务过的患者直到出院都不知道医务社工到底是做(zuo)什么的，“但是，能对他们(men)有帮助就是我工作(zuo)的意义和动力”。
为了提升患者的就医体验，颜宇曾和同事通过发放(fang)问卷和访谈的形式收集了300份患者就医资料，涉及就医流程、就诊环境(jing)等，经过分析总结，颜宇将建议交(jiao)给了医院相关部门。
入职一年多来，清(qing)华长庚医院00后医务社工于欣然记(ji)录下了许多医患故事——
一名6岁的患者康明(化名)，由于周期性呕吐，变得“不合(he)群”。在日常查(cha)房中，于欣然发现她对绘画有兴趣，便带去了画笔和纸。一段时间过后，儿科病房里、于欣然的工位上摆上了康明的绘画作(zuo)品。
今年4月，康明的母亲来医院拿药时，给康明拨通了视频电话(hua)。
“没想到一个6岁的小朋友出院半(ban)年多还能记(ji)得我，也没想到她走出病房后，我做(zuo)的事情给她带来这么长久的影(ying)响。”于欣然说。
清(qing)华长庚医院社会服(fu)务部的医务社工们(men)都记(ji)得“一塑料袋哈达”的故事。医务社工张道泽说，2023年，15个来自青海的藏族家庭一同入院治(zhi)疗复杂(za)包(bao)虫(chong)病。当(dang)时，张道泽几乎“变身”大管家，尽量协(xie)助医疗团队做(zuo)好专(zhuan)业保障工作(zuo)，为患者家属联系免费住(zhu)处、对接餐饮需求、对接经济救助资源、协(xie)助翻译做(zuo)医患沟通等。
15个家庭结束治(zhi)疗后，把一塑料袋哈达献给社服(fu)部的医务社工，还赠送了一块匾额。
秦佳琦还提到了她与(yu)“风一样的女子”的约定。这位女患者是秦佳琦入职后介入的第一个患者，由于患者在年轻时旅游去过很多地方(fang)，秦佳琦索性管对方(fang)叫“风一样的女子”。2021年，患者说，自己最后的愿(yuan)望就是在春天和家人(ren)再去一趟颐和园。然而(er)，患者因为病情急转直下，不适合(he)离院出游。
于是那(na)一年4月，秦佳琦带上相机第一次去了颐和园，走在那(na)条社工和家属专(zhuan)门设计好的游览(lan)路(lu)线上，拍下了颐和园的春日美景，带回来一张张向患者展(zhan)示。
从此，每(mei)年4月秦佳琦都会去颐和园赏(shang)春，像是与(yu)“风一样的女子”的约定：好好生活，不负春光。
交(jiao)流：从单打(da)独(du)斗到团队同行
早在2010年，为更好地推动中国医院社会工作(zuo)与(yu)志愿(yuan)服(fu)务的发展(zhan)，整合(he)医院社会工作(zuo)和志愿(yuan)服(fu)务优势资源，中国医院协(xie)会成立中国医院协(xie)会医院社会工作(zuo)暨志愿(yuan)服(fu)务工作(zuo)委员会。
自那(na)时起，医务社工逐渐进入大众的视野。
根据北(bei)京市卫(wei)健委的数据，2022-2023年，北(bei)京在医院病房、急诊、门诊等不同场域精心培育了一批(pi)有创新、可复制、能推广的医务社工服(fu)务项(xiang)目，覆盖传染病、肿瘤(liu)、儿童血液病、唇(chun)腭裂、产科、认知障碍、青少年情绪障碍、辅助生殖等不同病种，融入康复管理、慢性病管理、安宁疗护、多学科诊疗等团队，为患者及家属提供(gong)心理疏导、困难救助、医患沟通、社会支(zhi)持等人(ren)文服(fu)务，改善了患者就医体验。
“我们(men)有一个明显的感觉，以前(qian)是单打(da)独(du)斗，而(er)在2020年北(bei)京市卫(wei)健委关于医务社工的政策出台以后，现在有战(zhan)友了。”叶晓彬(bin)说，如今，他在业余时间经常到开设社会工作(zuo)专(zhuan)业的高(gao)校作(zuo)专(zhuan)业分享，并接收高(gao)校社会工作(zuo)专(zhuan)业实习(xi)生进院实习(xi)，跟着医务社工查(cha)房、组织小组活动等，“因为康复对象(xiang)情况比(bi)较复杂(za)，需要一定的专(zhuan)业积累，学生们(men)还不足以独(du)自介入个案，但会了解到整个的服(fu)务过程，实际感受社工如何与(yu)患者建立专(zhuan)业关系并开展(zhan)专(zhuan)业服(fu)务。”
此外(wai)，叶晓彬(bin)还参(can)与(yu)国内多所(suo)高(gao)校的社会工作(zuo)专(zhuan)业毕业论文校外(wai)评审(shen)工作(zuo)，从行业导师的角度指导毕业生论文写作(zuo)。他透(tou)露，目前(qian)正在撰写儿童青少年脊椎损伤患者康复及回归社会主题的论文，从社会康复的角度给予患者支(zhi)持。
北(bei)京医院协(xie)会医务社会工作(zuo)专(zhuan)业委员会成立以来，颜宇、叶晓彬(bin)、张蕾、秦佳琦等一线医务社工还以督导的身份，录制基础性、通识(shi)性的网课，提供(gong)在岗教育，给有需求的医院分享经验，提供(gong)督导性的支(zhi)持。
秦佳琦认为，未来医务社工将继续朝专(zhuan)科化发展(zhan)，让医务社工“角色常驻”，“当(dang)医护人(ren)员、患者需要医务社工发挥作(zuo)用时，让他们(men)可以知道应该找谁(shui)”。
(中青报·中青网记(ji)者 尹希宁 实习(xi)生 贾新阳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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