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世界(jie)气(qi)象组织发布新闻公报，正式确认(ren)2023年为有记录以来最热一年。近6个(ge)月时间过去了(le)，新的研(yan)究报告发现(xian)，这项纪(ji)录可能会在未来5年内被打破。
当地时间6月5日，世界(jie)气(qi)象组织发布报告称，2024年至2028年，每年的全球平均近地表温度将比工业化前（1850年-1900年）的水平高出1.1℃-1.9℃。未来5年内，全球年平均气(qi)温至少会有一年较工业化前水平升温1.5℃的可能性为80%；其间至少有一年将可能创下新的高温纪(ji)录，超过目(mu)前最热的2023年。
“整(zheng)份报告传递(di)的最主要的信息在于(yu)，未来5年，我们(men)将迎来前所(suo)未有的高温。”世界(jie)气(qi)象组织区域(yu)气(qi)候预测服务部负责人威尔弗兰·穆福马(ma)·奥基亚（Wilfran Moufouma Okia）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cai)访时表示。
谈及全球年平均气(qi)温可能较工业化前水平升温1.5℃时，奥基亚强(qiang)调，这并非《巴黎协定》中强(qiang)调的长期平均数值，如果以年为基础来看(kan)未来5年的气(qi)温变化，其中很有可能有一年会达到甚至超过1.5℃的门槛，可能暂时性超过这个(ge)阈值再回落(luo)，具(ju)体的情况还有待观察(cha)。但即便是单一一年超过了(le)1.5℃的阈值，这也是一个(ge)令人担忧的趋势。
在世界(jie)气(qi)象组织发布报告的同一天，联(lian)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美国自(zi)然历史(shi)博(bo)物馆(guan)就世界(jie)环境日发表演(yan)讲，其中专门强(qiang)调了(le)将长期全球升温限制在1.5℃的目(mu)标，称如果该临界(jie)值被逾越，将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我们(men)必须做出选择——是创造推动气(qi)候进步的临界(jie)点，还是冲向堕入气(qi)候灾难的临界(jie)点。当下就是我们(men)直面事(shi)实的关头(tou)。”
世界(jie)气(qi)象组织区域(yu)气(qi)候预测服务部负责人威尔弗兰·穆福马(ma)·奥基亚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
“即便只(zhi)有一年超过了(le)1.5℃的阈值，这也是一个(ge)令人担忧的趋势”
新京报：根据世界(jie)气(qi)象组织发布的报告，未来5年内，全球年平均气(qi)温至少会有一年较工业化前水平升温1.5℃的可能性为80%，至少有一年将可能创下新的高温纪(ji)录。能否简要介绍一下世界(jie)气(qi)象组织是如何得出80%这一数字的？你们(men)使用(yong)了(le)怎样的方(fang)法？
奥基亚：需要说明的是，我们(men)几(ji)天前发布的报告是来自(zi)欧洲、亚洲等15个(ge)建模中心的合作成果。这些中心提供了(le)所(suo)谓的“实现(xian)集(ji)合”或“预测集(ji)合”，中心所(suo)使用(yong)的集(ji)合方(fang)法比单一中心的单一方(fang)法要更准确。基本上而(er)言，纳入越多中心（的数据），产生的预测越多，结果越可靠。
世界(jie)气(qi)象组织每年都会对未来5年进行(xing)展望(wang)。当年初模拟开(kai)始时，我们(men)会观测最真实的气(qi)候状态，并以此(ci)模拟运(yun)行(xing)5年。在预测未来5年的气(qi)候状态时，专家们(men)使用(yong)的是目(mu)前最先进的科(ke)学和(he)最有价值的知识。
新京报：自(zi)2015年以后，未来5年中至少有一年升温超过1.5℃的可能性稳步上升，而(er)在2015年这一可能性还接近于(yu)零。为什么全球气(qi)候在这十(shi)年里恶化如此(ci)迅(xun)速和(he)严重？
奥基亚：本质上就是因为气(qi)候系统正在变暖(nuan)，或许我们(men)过去没有预料到变暖(nuan)的速度（如此(ci)之快）。需要提及的一点是在2015年，也就是《巴黎协定》签订的那一年，我们(men)对全球年平均气(qi)温较工业化前水平升温1.5℃后的情况还不(bu)甚了(le)解。在《巴黎协定》之后，联(lian)合国政府间气(qi)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同意发布一份关于(yu)全球变暖(nuan)的报告，最终这份报告于(yu)2018年发布。
从那份报告中我们(men)了(le)解到，如果继续按照现(xian)有的规模进行(xing)碳排放(fang)，预计全球气(qi)温在2030年至2052年间就会比工业化之前水平升高1.5℃。我们(men)需要注意一个(ge)重要的地方(fang)，即本次报告中提到的升高1.5℃和(he)《巴黎协定》中提到的有所(suo)不(bu)同。因为《巴黎协定》中所(suo)说的较工业化之前水平升高1.5℃是几(ji)十(shi)年中的长期平均值。
如果我们(men)以年为基础来看(kan)未来5年的气(qi)温变化，其中很有可能有一年达到甚至超过1.5℃的门槛。届时或许会暂时性超过这个(ge)阈值再回落(luo)，具(ju)体的情况还有待观察(cha)。但即便是单一一年超过了(le)1.5℃的阈值，这也是一个(ge)令人担忧的趋势。
“各国的意愿和(he)承(cheng)诺是限制全球变暖(nuan)的关键推动力”
新京报：的确，现(xian)在讨论的仍是全球气(qi)温“暂时”超过1.5℃的关键门槛。在你看(kan)来，人类距离永久超过1.5℃这一门槛还有多远？
奥基亚：我们(men)对此(ci)还很难下结论。现(xian)在气(qi)象团体能做的就是监(jian)测年复一年、季复一季、月复一月发生的变化。如果想要试着预测全球气(qi)温何时会永久地超过这个(ge)阈值，这需要科(ke)学家们(men)共同努力想出预测的方(fang)法，到目(mu)前为止我们(men)还不(bu)知道(dao)怎么做。正如我此(ci)前提到的，我们(men)很可能要回过头(tou)来评估，这是否超过了(le)长期的标准。
新京报：世界(jie)气(qi)象组织副秘书长巴雷特强(qiang)调，《巴黎协定》的1.5℃目(mu)标“尚未死亡”，但“命(ming)悬(xuan)一线”。你认(ren)为全球达成《巴黎协定》目(mu)标的可能性有多大？
奥基亚：我认(ren)为在达成《巴黎协定》目(mu)标的问题上，很重要的一点在于(yu)各个(ge)政府的承(cheng)诺。因为呼吁整(zheng)个(ge)社会限制（碳）排放(fang)时，这需要在社会各个(ge)部门、各个(ge)领域(yu)加快变革。
气(qi)象界(jie)群体只(zhi)是在提供相关信息的科(ke)学数据，我们(men)希望(wang)各国领导人能够(gou)共同努力，努力减少温室气(qi)体排放(fang)，因为从大背景来看(kan)，使地球变暖(nuan)的是人类活动，而(er)这正是我们(men)需要采(cai)取行(xing)动的地方(fang)。
从我的理解来看(kan)，我们(men)首先需要有成员国的意愿和(he)承(cheng)诺，这将是限制全球变暖(nuan)的关键推动力。同样，应对气(qi)候变化也有一些解决办法，例如，许多国家都在努力使用(yong)可再生能源。再次强(qiang)调，全人类需要共同努力，努力解决气(qi)候变化带来的全球威胁。
5月31日，印度新德里，当地高温天气(qi)持续，市(shi)民戏水消(xiao)暑。图/IC photo
新京报：联(lian)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指出，在今天各国领导人的监(jian)督下，这场将气(qi)温上升限制在1.5℃以内的战斗将在本世纪(ji)20年代取得胜利或失(shi)败(bai)。也就是说我们(men)现(xian)在所(suo)做出的气(qi)候行(xing)动至关重要。应对气(qi)候变化，当下最迫切(qie)的行(xing)动有哪些？
奥基亚：显然，我们(men)需要大幅控制（碳）排放(fang)，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另外，全球变暖(nuan)是全球性的挑(tiao)战，我们(men)需要让所(suo)有人都参与其中。从长远来看(kan)，只(zhi)是在世界(jie)上某(mou)些地方(fang)开(kai)展单一活动、采(cai)取单一解决方(fang)案对我们(men)可能没有太大的帮助。所(suo)以我们(men)需要更多的国家、更多的人参与到这场辩(bian)论中来。我认(ren)为，各个(ge)国家对气(qi)候变化做出坚定承(cheng)诺将对应对全球变暖(nuan)起到重要作用(yong)。
“未来5年至少有一年有近90%的可能性创下新的气(qi)温纪(ji)录”
新京报：剧烈的气(qi)候变化已经开(kai)始在全球范围内造成重大损失(shi)。例如，今年印度遭遇的极端热浪。即便从气(qi)候变化的背景来看(kan)，这是否也十(shi)分罕见？未来其他(ta)区域(yu)是否也会出现(xian)罕见高温?
奥基亚：我想是这样的。我们(men)前不(bu)久发表报告中的一个(ge)重点在于(yu)，2024年到2028年，也就是下一个(ge)5年会比过去5年更加温暖(nuan)，以及这些年份中至少有一年有近90%的可能性会创下新的气(qi)温纪(ji)录，超过目(mu)前最热的2023年。
整(zheng)份报告传递(di)的最主要的信息在于(yu)，未来5年，我们(men)将迎来前所(suo)未有的高温，我们(men)要为此(ci)做好准备。
5月6日，泰国曼谷饱受高温炙烤(kao)，游客撑伞遮阳。图/IC photo
新京报：随着气(qi)候变化加剧，升温幅度越来越接近《巴黎协定》设定的目(mu)标，这将给全球带来怎样的后果？
奥基亚：联(lian)合国政府间气(qi)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在全球变暖(nuan)特别报告中，已经为我们(men)描(miao)绘出了(le)当升温高于(yu)1.5℃以及2℃阈值时，全球将发生的变化。如果你认(ren)为今天的热浪已经非常严重，在升温超过1.5℃时，情况只(zhi)会变得更具(ju)灾难性。
那时会出现(xian)更多的热带气(qi)旋，非洲等地会遭遇更多的洪(hong)水，南美等地将会经历干旱。不(bu)过，很难用(yong)简单的方(fang)式来描(miao)述(shu)整(zheng)体的画面，因为具(ju)体发生的事(shi)情会随着季节而(er)变化。联(lian)合国政府间气(qi)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的报告对不(bu)同地区的情况都进行(xing)了(le)表述(shu)，这是一个(ge)很好的开(kai)始，至少让我们(men)对升温超过1.5℃的世界(jie)有了(le)一个(ge)基本的概念。
“各国政府应针对气(qi)候变化制定适应措施”
新京报：未来5年里，在气(qi)候变化方(fang)面，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奥基亚：我认(ren)为，至少从我每天的工作来看(kan)，我最关心的是确保地球上所(suo)有成员国都能交流(liu)气(qi)候信息。因为如果没有这方(fang)面的知识，我们(men)将很难支持（气(qi)候工作）和(he)拯救我们(men)各自(zi)国家的生命(ming)。
与其说是担心，不(bu)如说是一种请求(qiu)，即确保我们(men)能继续得到政府的支持，推动在数据、知识和(he)科(ke)学交流(liu)方(fang)面的国际合作。至少我们(men)可以做出更准确的预测和(he)预报，这将是我们(men)为应对气(qi)候变化做出的贡献。
新京报：在应对气(qi)候变化的同时，也要适应气(qi)候变化。如果更多创纪(ji)录的热浪、更强(qiang)的降雨事(shi)件变得不(bu)可避免，我们(men)应该采(cai)取何种措施适应？
奥基亚：你提到了(le)很重要的一个(ge)词“适应”，不(bu)管气(qi)候系统发生了(le)什么变化，在我看(kan)来，如何适应（气(qi)候变化）也是一个(ge)关键的方(fang)面。即使我们(men)现(xian)在停止所(suo)有的碳排放(fang)，由于(yu)气(qi)候系统的运(yun)作方(fang)式，在未来的几(ji)十(shi)年里我们(men)仍然会受到影响，所(suo)以我们(men)需要想办法适应。
适应工作其实是主要由政府采(cai)取的行(xing)动，因为需要各方(fang)面共同协调。因此(ci)，我认(ren)为各个(ge)国家应该尝试制定适应措施甚至相应战略，我也希望(wang)这些措施都能得到有效(xiao)实施。
作为民众，我们(men)也有自(zi)己的责任，同时我们(men)也需要国家、政府来帮助、指导我们(men)需要做什么。因为适应措施需要与可持续性发展同步，其中还掺杂着经济选择和(he)政治选择的取舍。
新京报记者 栾若曦
编辑 张磊(lei) 校对 刘(liu)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