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hua)了高价，却得不到专业诊疗？心(xin)理咨询(xun)，反起“心(xin)病”
半月谈记者(zhe) 邓(deng)倩倩
时(shi)下，心(xin)理健康(kang)问题为大众(zhong)关注，心(xin)理咨询(xun)需求(qiu)市场(chang)日渐庞(pang)大。随着市场(chang)生长，收费标准模糊、咨询(xun)师资(zi)质难定(ding)、机构鱼龙混杂等(deng)问题逐渐显现。一边花(hua)着高价钱，一边担心(xin)受了骗，正成为心(xin)理咨询(xun)消费者(zhe)的(de)又一个“心(xin)病”。
价格不菲，资(zi)质难评
“花(hua)了不少冤枉钱，却没有专业辅导”“我是来(lai)寻求(qiu)帮助(zhu)的(de)，结果更致(zhi)郁”……检索心(xin)理咨询(xun)相关信(xin)息，可以看到一些消费者(zhe)反映“被骗”经历。
半月谈记者(zhe)走(zou)访(fang)了解到，心(xin)理咨询(xun)价格不菲，市场(chang)化机构每小时(shi)收费从数百元(yuan)到数千元(yuan)不等(deng)，且通常按整套(tao)疗程收费，一个疗程费用高达(da)数万元(yuan)。“钱是花(hua)了，但也很(hen)难确认找的(de)心(xin)理咨询(xun)师合不合格。”一名消费者(zhe)说。
华经产业研究院报告(gao)称，近10年(nian)全(quan)国存续的(de)心(xin)理咨询(xun)机构累计超(chao)过10万家(jia)，每年(nian)新(xin)增心(xin)理机构平均增速在40%以上(shang)。据了解，目前心(xin)理咨询(xun)服务类型主要(yao)分为两种，一种是医疗机构，但目前开设(she)心(xin)理科的(de)医院较为有限；一种是社(she)会咨询(xun)机构，近年(nian)在市场(chang)上(shang)大量出现。
福州(zhou)一所中学学生发展中心(xin)负(fu)责人告(gao)诉半月谈记者(zhe)，该校曾有一名学生在一家(jia)医院心(xin)理科就诊，一个疗程诊疗费达(da)4万多元(yuan)，但心(xin)理问题没得到改善。后经了解，该医院心(xin)理科属于外包性质。目前，该院因违规(gui)诊疗，已退出经营(ying)心(xin)理咨询(xun)相关业务。
半月谈记者(zhe)采访(fang)相关平台(tai)发现，心(xin)理咨询(xun)定(ding)价缺乏明确的(de)标准。一些市场(chang)热度高、咨询(xun)量大的(de)指定(ding)类型咨询(xun)价格偏高，如杭州(zhou)一家(jia)机构价格显示，解决婆媳、离婚等(deng)家(jia)庭问题的(de)面询(xun)费用达(da)2999元(yuan)每小时(shi)。
“一些机构抓住消费者(zhe)‘病急乱投(tou)医’的(de)心(xin)理，且许多人以为收费越(yue)高的(de)心(xin)理咨询(xun)师水平越(yue)高，但实际并非如此。”福建省(sheng)心(xin)理学会理事长孟迎芳(fang)说，学会对成员(yuan)咨询(xun)师有一定(ding)价格指导，但市面上(shang)几百元(yuan)和(he)几千元(yuan)的(de)心(xin)理咨询(xun)有什么差别，咨询(xun)师也很(hen)难说清楚。
半月谈记者(zhe)走(zou)访(fang)发现，还有一些机构“挂羊头卖狗肉(rou)”，说是心(xin)理咨询(xun)，其实是相亲介(jie)绍所、瑜(yu)伽馆、星盘算命等(deng)；还有的(de)治疗手段(duan)、宣传手段(duan)五花(hua)八门，如灵(ling)气按摩(mo)、全(quan)息疗法、芳(fang)香疗法等(deng)，甚至以心(xin)理咨询(xun)的(de)名义“灵(ling)修”，一些咨询(xun)师的(de)简历写着“师从某某大师”，但其实专业资(zi)质无从考证。
市场(chang)机构热闹，公(gong)益咨询(xun)萧条
什么样的(de)人可以当心(xin)理咨询(xun)师？2017年(nian)，人社(she)部取消了心(xin)理咨询(xun)师国家(jia)职(zhi)业资(zi)格全(quan)国统一认证，现阶段(duan)各(ge)机构以培训的(de)方式发放培训证书，且合格评判标准并不统一。
“社(she)会机构纷纷推出各(ge)种名义的(de)证书，行业不存在固定(ding)的(de)准入门槛。”福建医科大学健康(kang)学院党委书记林贤浩说。福州(zhou)一家(jia)心(xin)理咨询(xun)有限公(gong)司(si)负(fu)责人说，开办一家(jia)心(xin)理咨询(xun)机构很(hen)容易(yi)，无需专业机构审核其专业性，“心(xin)理咨询(xun)师可以‘速成’，行业处于完全(quan)开放状态(tai)”。
福州(zhou)市鼓楼区一家(jia)心(xin)理咨询(xun)室的(de)负(fu)责人徐女士介(jie)绍，其工作室挂靠的(de)心(xin)理咨询(xun)师可以自行任意定(ding)价。消费者(zhe)程女士告(gao)诉半月谈记者(zhe)，自己遇到心(xin)理咨询(xun)乱收费，却因缺乏相关行业标准而投(tou)诉无门。
业内人士反映，目前接受过本科专业教育的(de)心(xin)理咨询(xun)师仅占约(yue)10%~20%，大多数是通过社(she)会机构培训出来(lai)的(de)，“读了几本心(xin)理学书，在机构里考个证，就能(neng)挂靠机构做心(xin)理咨询(xun)，收费还不低”。
林贤浩介(jie)绍，公(gong)立医院实行普(pu)惠定(ding)价，如福建省(sheng)三甲公(gong)立医院大多每小时(shi)定(ding)价80元(yuan)，难以覆盖治疗师工资(zi)和(he)器材损耗(hao)等(deng)成本，医院也趋向于减少相关的(de)心(xin)理咨询(xun)业务。“患者(zhe)预(yu)约(yue)排长队，有些甚至等(deng)了半年(nian)才做上(shang)咨询(xun)。”
当前，社(she)会对心(xin)理咨询(xun)的(de)需求(qiu)量较大，各(ge)地开通公(gong)益性心(xin)理咨询(xun)服务热线。据半月谈记者(zhe)了解，受限于经费和(he)人手，一些热线存续困(kun)难。福建省(sheng)12355青少年(nian)心(xin)理热线工作人员(yuan)告(gao)诉半月谈记者(zhe)，热线工作量大，而全(quan)职(zhi)的(de)心(xin)理咨询(xun)师每月工资(zi)仅3000多元(yuan)，与(yu)市场(chang)机构差距巨大，“大多地方热线站经费紧缺，有的(de)已经关停了”。
为心(xin)理诊疗纳入医保创造条件
出现心(xin)理问题时(shi)，心(xin)理咨询(xun)被视为“救命稻草”。业内专家(jia)认为，心(xin)理咨询(xun)为来(lai)访(fang)者(zhe)提供稳定(ding)的(de)心(xin)理支持，帮助(zhu)其最终具备(bei)解决自身心(xin)理问题的(de)能(neng)力，这是药物(wu)难以替代(dai)的(de)。福建医科大学健康(kang)学院教授林丽华认为，心(xin)理咨询(xun)师需要(yao)经历专业的(de)教育和(he)业务训练，积(ji)累足够的(de)个案和(he)时(shi)数，否则(ze)可能(neng)对咨询(xun)者(zhe)造成二(er)次心(xin)理伤害。
目前部分地区出台(tai)相应精神卫生条例(li)，如江苏(su)省(sheng)相关条例(li)规(gui)定(ding)，卫生健康(kang)部门应当加强对心(xin)理咨询(xun)服务的(de)业务指导和(he)监督管理，规(gui)范心(xin)理咨询(xun)活动。
业内人士建议，规(gui)范心(xin)理咨询(xun)市场(chang)，需压实卫健、工商、市场(chang)监管等(deng)部门的(de)责任，施行心(xin)理咨询(xun)白名单机制。林贤浩、林丽华等(deng)人建议，尽快出台(tai)心(xin)理咨询(xun)专业人员(yuan)准入、职(zhi)业培训、执(zhi)业资(zi)质、从业伦理规(gui)范等(deng)方面的(de)国家(jia)统一标准，健全(quan)心(xin)理咨询(xun)专业人才培养体系。
心(xin)理咨询(xun)如何规(gui)范收费标准？福建省(sheng)众(zhong)一泰(tai)心(xin)理咨询(xun)有限公(gong)司(si)总经理李然明建议，以职(zhi)业资(zi)质、学历高低、个案时(shi)数、个人体验、督导时(shi)数、从业年(nian)限作为评价指标，不同的(de)分数区间对应不同的(de)咨询(xun)收费，推动心(xin)理咨询(xun)收费的(de)公(gong)开化、透(tou)明化、规(gui)范化。
半月谈记者(zhe)留意到，江苏(su)、广东珠海、北京(jing)海淀等(deng)地先行尝试，出台(tai)相关政(zheng)策或征询(xun)社(she)会意见，探索将心(xin)理疾病治疗费用纳入医保。但有专家(jia)指出，对于心(xin)理咨询(xun)的(de)界定(ding)、治疗过程等(deng)缺乏统一的(de)标准，难以形成科学规(gui)范的(de)诊疗流程，应尽快规(gui)范相关的(de)流程标准，建立合理的(de)报销目录和(he)报销比(bi)例(li)，逐步探索将心(xin)理诊疗纳入医保，减轻患者(zhe)负(fu)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