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li)汽车晋中基地流水线上的甲醇重卡。受访者供图
2020年以来(lai)，随着国(guo)家(jia)“双碳”战略的实施，能源大省山(shan)西以煤为基，依(yi)托(tuo)汾河东西两岸的晋中和吕(lu)梁两市，延伸产业链条，从(cong)“灰醇”“灰氢”入手，开启了“左手向醇，右手向氢”的能源变革之路。
从(cong)2022年6月吉利(li)晋中基地下(xia)线首台远程甲醇重卡，到目前已经生产出近5000台甲醇汽车，晋中甲醇经济示范区初(chu)步成型；从(cong)2022年7月吕(lu)梁鹏飞集团(tuan)鹏湾氢港氢能产业园焦(jiao)炉煤气制(zhi)氢项目投(tou)产运行，到目前该市已形成7.5万吨制(zhi)氢能力，“气—站—运—车”全产业链发展体系初(chu)步形成。
然而(er)，山(shan)西醇氢产业发展已遇到瓶颈(jing)，亟(ji)待国(guo)家(jia)政策的支持从(cong)而(er)激活市场的力量。
山(shan)西设(she)备更新扩至重卡领域
“发挥我省能源转化优势(shi)和公路运力优势(shi)，推动(dong)甲醇重卡、燃料电池重卡等节(jie)能与新能源载重货车规(gui)模化生产，丰富产品谱系、提高产量规(gui)模，为全国(guo)公路货运车辆替代更新提供解决方(fang)案。”
5月21日(ri)，《山(shan)西省制(zhi)造(zao)业领域设(she)备更新工作方(fang)案》公布，甲醇、氢燃料电池重卡成为交通运输领域设(she)备更新的重点。山(shan)西作为全国(guo)的交通运输大省，重卡保有量近全国(guo)的十分之一，拥有77万辆。
当前，我国(guo)交通运输领域的碳排放量约(yue)占全国(guo)总量的10%，而(er)其(qi)中大约(yue)一半来(lai)自公路货运。如(ru)果配套、支持政策到位，山(shan)西交通物流将开启向醇、氢的绿(lu)色发展模式。
为什么甲醇和氢能受到重卡领域的青睐？
随着绿(lu)色低碳发展的持续推进，交通运输领域10%的全国(guo)碳排放占比越来(lai)越引起担忧，而(er)低碳发展的电动(dong)之路无法满足复(fu)杂路况的重载运输，而(er)具(ju)有优质动(dong)能的甲醇和氢能在科技的加持下(xia)就(jiu)成为必然。
2019年4月，在经过多年技术研发后，吉利(li)推出全球首款M100甲醇重卡；从(cong)2017到2020年，多款氢燃料电池重卡，在国(guo)内多个企(qi)业陆(lu)续下(xia)线。至此，我国(guo)重卡领域两条绿(lu)色之路成型。
发展醇氢产业 晋中、吕(lu)梁要这样干
晋中市委(wei)书记常(chang)书铭在太原能源低碳发展论坛甲醇经济论坛主旨演讲中表示，1个甲醇分子仅含(han)一个碳原子（汽油约(yue)6—12个，柴油约(yue)10—22个），低碳含(han)氧富氢，是世界公认的清洁能源。当前，晋中正谋(mou)划实施甲醇经济“11155”发展目标。上马年制(zhi)备总量达(da)100万吨的绿(lu)色甲醇生产项目，推动(dong)10万台甲醇乘用车产量释放，布局1千座甲醇加注站，建设(she)年产5万台甲醇增程重卡项目，在5个县规(gui)划建设(she)若干个甲醇低碳小镇。
4月1日(ri)，氢能产业应用生态发展大会在孝义市鹏飞集团(tuan)举行，吕(lu)梁市委(wei)副书记、市长张广勇讲话指出，近年来(lai)吕(lu)梁建成全国(guo)唯一具(ju)备纯商业化运营的氢能重卡应用示范场景，形成“气—站—运—车”全产业链发展体系，氢能发展指数连续两年位列山(shan)西省第一。吕(lu)梁将力争到2025年，实现全市制(zhi)氢能力达(da)到20万吨以上，建成加氢站50座，氢能汽车保有量突破5000辆，氢能重卡生产能力达(da)到5000台，产业链总产值超过200亿(yi)元。
为了推动(dong)这两个产业的发展，山(shan)西省及晋中、吕(lu)梁都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jian)，建立(li)产业基金，进行消费补贴。同时，在道路运输上给予新能源汽车的待遇。
常(chang)书铭在《学习时报》撰文表示，晋中市实施每台甲醇汽车3万元购车补贴、每度电3毛钱战略性新兴产业电价优惠；推动(dong)先期10亿(yi)元产业引导基金与技改资金、应急周转金、担保资金“四(si)金”联动(dong)，用金融“一池活水”精准滴灌企(qi)业。市、县两级还针(zhen)对购车给予不同的资金补贴。
另据吕(lu)梁市政府消息，该市财政去年投(tou)入1亿(yi)元用于支持氢能重卡汽车的示范应用，并制(zhi)定了以18吨氢能重卡汽车每辆补贴14万元为基准，每增加1吨增加1万元补贴的政策。各下(xia)属县市区进行相应的二级补贴，额度有的达(da)到市级水平。同时，吕(lu)梁还设(she)立(li)了总规(gui)模100亿(yi)元的产业转型股权投(tou)资基金，吸引行业龙(long)头落地吕(lu)梁。
地方(fang)亟(ji)待更高层面的政策支持
“山(shan)西虽然是重载运输大省，然而(er)随着这几(ji)年‘公转铁’的推动(dong)，以及当地转型的提档升级，运输行业本身正承载巨大压力，仅仅靠一些地方(fang)政府有限的补贴，不足以振(zhen)兴行业的发展，进而(er)全面振(zhen)兴甲醇、氢能产业。”一名山(shan)西当地的学者向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表示，“如(ru)果想从(cong)根本上解决山(shan)西重卡绿(lu)色发展的问题，还需要国(guo)家(jia)层面的更多政策支持。”
早在2019年，来(lai)自山(shan)西的全国(guo)人大代表辛琰就(jiu)提出关于加快甲醇燃料和甲醇汽车在全国(guo)推广的建议。2022年9月，工信部在《对十三届全国(guo)人大五(wu)次会议第2276号建议的答复(fu)》中表示，“我部赞同您(nin)提出的协调共建甲醇经济晋中示范区的建议，下(xia)一步将围绕推广甲醇汽车、支持甲醇汽车产业发展、探索绿(lu)色甲醇汽车新模式等方(fang)面，加大工作力度，推动(dong)甲醇经济发展。”
然而(er)，原本作为煤化工产品的甲醇，从(cong)一诞生就(jiu)与煤炭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并不好划分“灰醇”“绿(lu)醇”，甚至“黑醇”之间的界限。山(shan)西人把甲醇汽车纳入新能源汽车目录的期待依(yi)旧没有结果，“国(guo)家(jia)级甲醇经济示范区”也在争取中。
虽然有别于甲醇的“出身卑微”，但氢能在山(shan)西依(yi)旧面临“含(han)绿(lu)成色不足”的质疑。源自焦(jiao)炉煤气的“灰氢”是山(shan)西产业的优势(shi)，非要变绿(lu)则(ze)被(bei)很多人认为是一次舍近求远的周折(she)，不见得会真正“绿(lu)起来(lai)”。
国(guo)际(ji)能源转型学会会长孙贤胜表示，电解水制(zhi)氢一公斤大约(yue)需要54度电，这54度电放在电动(dong)汽车能跑将近500公里，然而(er)这一公斤的氢放在氢能汽车只能开80公里。
“我们需要先搞清楚方(fang)向，再找到切实可(ke)行的经济高效的路径，再对产业进行探讨，而(er)不是从(cong)一开始(shi)就(jiu)定性。”上述经济学者认为，“如(ru)果焦(jiao)炉煤气可(ke)以制(zhi)氢，且成本低廉，总好过消耗大量电能电解水制(zhi)氢。”
今年全国(guo)“两会”期间，来(lai)自山(shan)西的全国(guo)人大代表建议，对吕(lu)梁市牵头，联合太原、大同、长治(zhi)、临汾“1+4”个城市列入国(guo)家(jia)“燃料电池汽车示范应用城市群”予以支持。
醇氢在竞争中走向“和解”
据国(guo)家(jia)统计局数据，2023年，我国(guo)规(gui)上工业原油产量20891万吨，同比增长2.0%；进口原油56399万吨，同比增长11.0%。我国(guo)原油对外依(yi)存度达(da)73%。
发展电、醇、氢等新型能源，既是绿(lu)色发展的需要，也是能源安全的必由之路。经过多年的发展，我国(guo)交通运输领域逐渐走出电、醇、氢、氨等多能源路径。然而(er)，一段时间以来(lai)，醇氢相争。
某知名经济学者向贝壳财经记者表示，氢能汽车因为无法有效解决运输、储存等问题，不符(fu)合当下(xia)的国(guo)情，没有前途；然而(er)，反对者则(ze)认为，甲醇因为腐蚀性、燃烧后的非清洁性，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最后还得靠终极(ji)能源氢能来(lai)“拯救甲醇”。
山(shan)西工信厅(ting)的官员曾向贝壳财经记者表示，山(shan)西无论是以晋中为核心推动(dong)的甲醇路径，还是吕(lu)梁、太原、临汾等地正在大力推进的氢能路径，都是各地从(cong)传统优势(shi)产业走出来(lai)的绿(lu)色交通运输解决模式，需要精心呵护，支持其(qi)发展壮大。
记者了解到，在甲醇布局方(fang)面，除(chu)了晋中，长治(zhi)、晋城等地也有了较好发展。在山(shan)西700多万吨的甲醇年产量中，仅晋能控股旗下(xia)华昱能源化工的甲醇年产量就(jiu)超过100万吨。此外，年产几(ji)十万吨的甲醇项目正在全省多地上马。甲醇的安全性、经济性、稳定性得到认可(ke)，不仅在重卡上得到广泛使用，还远销海(hai)外，成为远洋轮船的动(dong)力燃料。随着焦(jiao)炉煤气尾气中二氧化碳耦合氢气制(zhi)绿(lu)色甲醇技术的成熟，吉利(li)等大型企(qi)业开始(shi)抢滩这一片蓝海(hai)。
吉利(li)汽车晋中基地已建成年产20万辆整车规(gui)模的电动(dong)、甲醇、汽油柔(rou)性生产线。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白华兵摄(she)
与此同时，山(shan)西的鹏飞集团(tuan)、美锦能源、晋南钢铁分别依(yi)托(tuo)自己的优势(shi)，开始(shi)制(zhi)氢，并推动(dong)300公里以内重卡的氢能化更新，形成从(cong)制(zhi)到用的产业链条。
2023年以来(lai)，多个研究(jiu)团(tuan)队开始(shi)探索甲醇与氢能的融合之路，如(ru)果氢无法长距离运输，则(ze)转化成甲醇，在需要用氢的领域，就(jiu)把甲醇中的氢给分解出来(lai)使用。
本着“宜(yi)电则(ze)电、宜(yi)醇则(ze)醇、宜(yi)氢则(ze)氢”的原则(ze)，山(shan)西正走上一条相互促进的“氢醇”之路，两者也在这场持续的技术赛(sai)跑中，奔向绿(lu)色未来(lai)，实现了产业的“和解”。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白华兵
编辑 岳彩周
校对 薛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