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薛凯桓】
自5月10日(ri)俄(e)军在(zai)乌(wu)克(ke)兰哈尔科夫州北部(bu)发起行动(dong)后，哈尔科夫立即成(cheng)为了俄(e)乌(wu)局势的新焦点。随着俄(e)军的攻势不断深入，局势也(ye)在(zai)不断变化，但战(zhan)况已经初现端倪。
俄(e)罗斯国防部(bu)宣布，北方集团军部(bu)队已经控制了哈尔科夫州的鲍里索(suo)夫卡(ka)、奥(ao)古尔佐(zuo)夫、普列特(te)涅夫卡(ka)、皮(pi)尔纳亚和斯特(te)列奇亚等居民点，乌(wu)军的军事设施(shi)和基础设施(shi)在(zai)10至50公里的半径内遭到了俄(e)军的炮火打击。
俄(e)军可能有两(liang)个主要攻击方向：一个是沃夫昌斯克(ke)地(di)区，这是乌(wu)克(ke)兰炮击俄(e)罗斯别尔哥罗德州的主要阵(zhen)地(di)，另一个则是哈尔科夫方向的利普齐村(cun)附近。此(ci)外，根据初步战(zhan)况报告，俄(e)军正在(zai)哈尔科夫州东北30公里处的定居点附近推进(jin)，但这一消息尚未得到官方证(zheng)实。
截至5月13日(ri)星期一上(shang)午，俄(e)军已经占领了哈尔科夫地(di)区229平方公里的土地(di)，控制了11个村(cun)庄。面对俄(e)军的攻势，乌(wu)军损失惨重(zhong)，出现了成(cheng)批的溃退、伤亡现象，也(ye)有一些乌(wu)军士兵投降俄(e)军。俄(e)军攻势开始以来，已确(que)认有125名乌(wu)军士兵放弃阵(zhen)地(di)并拒(ju)绝参加针对俄(e)军的战(zhan)斗，60多名乌(wu)军士兵投降。
已僵(jiang)持许久的俄(e)乌(wu)战(zhan)场突(tu)然出现了变动(dong)的迹(ji)象，这令人们为之(zhi)惊愕。哈尔科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俄(e)罗斯为何会选择在(zai)此(ci)时(shi)行动(dong)？哈尔科夫局势又将走向何方？
哈尔科夫对乌(wu)克(ke)兰的重(zhong)要性
作为乌(wu)克(ke)兰的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在(zai)战(zhan)前人口高达150万(wan)，居全国第二，是乌(wu)克(ke)兰第二大城市，也(ye)是乌(wu)克(ke)兰东部(bu)的教育与重(zhong)工业中心城市。这座城市距离俄(e)罗斯边(bian)境(jing)不足40公里，紧邻俄(e)罗斯的边(bian)境(jing)城市别尔哥罗德。
在(zai)2022年俄(e)乌(wu)冲突(tu)爆发后，哈尔科夫就(jiu)是俄(e)军首(shou)先攻击的目(mu)标之(zhi)一。冲突(tu)伊始，俄(e)军曾试图直接攻占州首(shou)府哈尔科夫市，但由于组织不力、兵力不足，尽(jin)管(guan)有部(bu)分俄(e)军部(bu)队深入到了哈尔科夫市内部(bu)，但最终未能成(cheng)功占领整个城市。
哈尔科夫在(zai)地(di)图上(shang)的位置
尽(jin)管(guan)俄(e)军未能全面占领哈尔科夫市，但他们还是成(cheng)功占领了哈尔科夫州东部(bu)的大部(bu)分地(di)区。然而，由于俄(e)军在(zai)前线的兵力薄弱，到了2022年9月，乌(wu)克(ke)兰军队的反攻将俄(e)军向东南推入卢甘斯克(ke)地(di)区，俄(e)军原先占领的哈尔科夫州土地(di)全部(bu)被乌(wu)克(ke)兰占回。从此(ci)，俄(e)乌(wu)交火线从南北方向延伸(shen)到了哈尔科夫以东，并沿着俄(e)乌(wu)边(bian)界一直延伸(shen)到哈尔科夫以北，大致呈东西走向。
近期，别尔哥罗德市遭受的袭扰愈发严重(zhong)。其中最严重(zhong)的一次事件发生在(zai)市中心，一枚火箭弹击中了新年集市及(ji)其周边(bian)地(di)区，造成(cheng)25名平民死亡。尽(jin)管(guan)俄(e)罗斯的防空系(xi)统能够拦截射向别尔哥罗德市的导弹和无人机，但也(ye)并非没(mei)有漏网之(zhi)鱼。在(zai)死亡的恐(kong)惧下，别尔哥罗德的部(bu)分居民以及(ji)边(bian)境(jing)附近村(cun)庄和小镇的大部(bu)分人，已经逃离到内陆地(di)区。
而乌(wu)克(ke)兰正是利用哈尔科夫州对俄(e)罗斯进(jin)行袭扰，在(zai)哈尔科夫东北部(bu)建立阵(zhen)地(di)后，用北约提供的武器对别尔哥罗德及(ji)其周边(bian)城镇发动(dong)袭击。乌(wu)克(ke)兰军队多次试图从哈尔科夫州东北部(bu)进(jin)入俄(e)罗斯领土，使得别尔哥罗德市和一些边(bian)境(jing)城镇在(zai)乌(wu)克(ke)兰的袭扰下备受煎熬(ao)。
乌(wu)克(ke)兰通过持续(xu)的边(bian)境(jing)袭扰，旨在(zai)实现多重(zhong)目(mu)标。首(shou)先，他们意在(zai)向俄(e)罗斯民众施(shi)加压力，期望俄(e)民众在(zai)恐(kong)惧和不安中催生出反对战(zhan)争的声音。其次，乌(wu)克(ke)兰希望这种战(zhan)术(shu)能让俄(e)军持续(xu)处于高度紧张状(zhuang)态，迫使俄(e)罗斯在(zai)边(bian)境(jing)地(di)区分散兵力进(jin)行布防。乌(wu)克(ke)兰的最终目(mu)标是通过小股部(bu)队和频繁的袭扰，迫使俄(e)罗斯出动(dong)大量兵力进(jin)行防御，从而牵制俄(e)军，减轻乌(wu)克(ke)兰在(zai)东部(bu)战(zhan)场上(shang)的压力。
2024年3月，乌(wu)克(ke)兰方面策划了一次袭击行动(dong)。乌(wu)军的营级部(bu)队与“俄(e)罗斯自由军团”（由投诚乌(wu)克(ke)兰的俄(e)罗斯人组成(cheng)的军事团体）紧密配合，出动(dong)大量装甲车试图占领别尔哥罗德州的边(bian)境(jing)村(cun)庄科津卡(ka)。同时(shi)，还有“俄(e)罗斯志愿军团”潜入布良斯克(ke)州协助行动(dong)。然而，这次行动(dong)以失败(bai)告终，乌(wu)军遭受了重(zhong)大损失，科津卡(ka)村(cun)也(ye)遭到了严重(zhong)破坏。战(zhan)斗持续(xu)了数天，给别尔哥罗德州带来了巨大损失。
最后，乌(wu)克(ke)兰试图利用边(bian)境(jing)问题作为契机，推出其“代理人”，以实施(shi)对俄(e)罗斯内部(bu)进(jin)行分化瓦解的战(zhan)略。比如上(shang)文所提到的“俄(e)罗斯自由军团”和“俄(e)罗斯志愿军”，这些团体由对普京和俄(e)政府不满的异见分子组成(cheng)，他们在(zai)俄(e)乌(wu)冲突(tu)中选择支持乌(wu)克(ke)兰。在(zai)3月的袭击行动(dong)中，这些团体占领一些边(bian)境(jing)村(cun)庄，并在(zai)形式上(shang)宣布了“胜(sheng)利”，成(cheng)立了所谓(wei)的“新俄(e)罗斯政府”。尽(jin)管(guan)他们很快(kuai)就(jiu)被俄(e)军赶出了俄(e)罗斯领土，但其所产生的政治(zhi)影(ying)响已然不容忽视。
哈尔科夫战(zhan)役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这一切，都足以让俄(e)罗斯政界和军方考虑在(zai)哈尔科夫州采取行动(dong)。2023年，俄(e)军在(zai)前线的所有部(bu)队都被用于抵(di)挡乌(wu)克(ke)兰的反攻。在(zai)哈尔科夫至别尔哥罗德一线，乌(wu)克(ke)兰对俄(e)罗斯边(bian)境(jing)地(di)区的袭扰和炮击主要是为了吸引俄(e)军的布防，以减轻扎波罗热主战(zhan)场上(shang)乌(wu)军的压力。在(zai)乌(wu)军发动(dong)的2023年夏季攻势失败(bai)后，战(zhan)场的主动(dong)权已落入俄(e)方手中。然而，战(zhan)场的形势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za)得多。
俄(e)乌(wu)双方战(zhan)线漫长，且有一大段边(bian)境(jing)实际上(shang)并未爆发战(zhan)事。从战(zhan)略角度来看，俄(e)罗斯在(zai)所有战(zhan)线上(shang)都存在(zai)严重(zhong)缺陷。例(li)如，在(zai)赫尔松州，第聂伯(bo)河成(cheng)为了一道明显的天然屏障；从扎波罗热到卢甘斯克(ke)州，乌(wu)军的防御工事极为严密，其后备力量也(ye)集中在(zai)那里。在(zai)顿涅茨克(ke)州北部(bu)，通讯不畅和沿途森林密布成(cheng)了俄(e)军的最大阻碍(ai)。最后，哈尔科夫作为一个大城市，攻打它无疑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总之(zhi)，在(zai)没(mei)有消耗乌(wu)军的有生力量之(zhi)前，俄(e)军无法找到突(tu)破口，这正是俄(e)乌(wu)战(zhan)场陷入僵(jiang)持的根本原因。
遭袭后的哈尔科夫（欧新社）
对于俄(e)军而言，哈尔科夫州（哈尔科夫市外）才是大有可为的战(zhan)场。目(mu)前，战(zhan)争迷雾依(yi)然笼罩着整个战(zhan)场，但一些情况已经十分明朗。
俄(e)军的主攻方向集中在(zai)哈尔科夫北部(bu)的沃夫昌斯克(ke)和东部(bu)的利普齐村(cun)，这两(liang)个定居点之(zhi)间的距离约为30公里。一旦突(tu)破这些地(di)方的乌(wu)军防御，俄(e)军将把位于沃尔昌斯克(ke)的乌(wu)军库皮(pi)扬斯克(ke)集团置于极为不利的境(jing)地(di)。此(ci)外，该集团军的一部(bu)分还控制着奥(ao)斯科尔河以东的前线。在(zai)2023年春天，当俄(e)军集中使用导弹、无人机打击乌(wu)克(ke)兰基础设施(shi)时(shi)，俄(e)军的飞机已摧毁了奥(ao)斯科尔河上(shang)的大部(bu)分主要桥梁。
俄(e)军的攻势主要集中在(zai)北顿涅茨河两(liang)岸，这条河流由北向南流经哈尔科夫以东，是阻碍(ai)俄(e)军的天然屏障，目(mu)前，俄(e)军已经部(bu)分突(tu)破北顿涅茨克(ke)河防线并站稳(wen)了脚(jiao)跟。在(zai)北岸，即距离哈尔科夫较近的一侧，俄(e)军可能正在(zai)规划建立一条“袭扰警戒线”，以防止别尔哥罗德继续(xu)受到乌(wu)克(ke)兰的袭扰。
同时(shi)，哈尔科夫市本身也(ye)可能被围困，这对乌(wu)克(ke)兰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因为一旦俄(e)军推进(jin)到能够向哈尔科夫市内乌(wu)军阵(zhen)地(di)发射常规火炮的距离，乌(wu)军就(jiu)会出现严重(zhong)伤亡。此(ci)外，如果(guo)连接哈尔科夫和乌(wu)克(ke)兰其他地(di)区的交通要道受损，哈尔科夫的乌(wu)军就(jiu)会面临被包围的风险。
在(zai)北顿涅茨河以东的攻势更加引人注(zhu)目(mu)，对战(zhan)争进(jin)程的影(ying)响可能更为深远。俄(e)军的直接目(mu)标非常明确(que)，即占领沃夫昌斯克(ke)。长期以来，别尔哥罗德受到袭击一直是俄(e)军头疼的问题，而占领沃夫昌斯克(ke)则是沿着边(bian)界建立“袭扰警戒线”的关键一环，这将彻底解决别尔哥罗德频频受袭的难题。俄(e)军占领沃夫昌斯克(ke)的好处还不止于此(ci)，从这一侧发起的进(jin)攻将使俄(e)军能够绕到东侧乌(wu)军的后方。如果(guo)成(cheng)功，这将迫使乌(wu)克(ke)兰军队在(zai)包围的威胁下从侧翼撤退。尽(jin)管(guan)这不会对战(zhan)线全局产生决定性影(ying)响，但将极大地(di)改变哈尔科夫地(di)区的战(zhan)局态势。
最后，哈尔科夫州爆发的战(zhan)事，其背后的政治(zhi)意义也(ye)十分明确(que)。哈尔科夫之(zhi)战(zhan)打响后，乌(wu)军严重(zhong)缺乏人员和装备的问题暴露无遗。战(zhan)线过长导致乌(wu)军处处需要防御，疲态尽(jin)显。2023年，俄(e)乌(wu)双方在(zai)战(zhan)场上(shang)没(mei)有取得实质(zhi)性突(tu)破，双方围绕村(cun)庄和定居点展开了血腥的争夺，俄(e)乌(wu)战(zhan)争逐(zhu)渐演变成(cheng)了“消耗战(zhan)”和“绞肉战(zhan)”。然而，现在(zai)俄(e)军正在(zai)战(zhan)术(shu)上(shang)取得越来越多的进(jin)展。近几(ji)个月来，乌(wu)军的装备库存持续(xu)下降，尤其是火炮的库存已经无法满足前线的需求，乌(wu)克(ke)兰的防线开始越来越依(yi)赖无人机和用血肉之(zhi)躯承受炮火的士兵。
这对俄(e)罗斯来说是一个相对乐观的消息。即便俄(e)罗斯只能将交火线向前推进(jin)10到15公里，也(ye)将使乌(wu)克(ke)兰对别尔哥罗德的袭扰变得更加困难，并显著(zhu)改善俄(e)罗斯的战(zhan)线态势。如果(guo)俄(e)罗斯能够夺取沃夫昌斯克(ke)，俄(e)军未来的战(zhan)局规划就(jiu)将手握主动(dong)。
对于已经掌握全局主动(dong)权的俄(e)方来说，乌(wu)军继续(xu)在(zai)前线增援绝对是有利无弊的。乌(wu)克(ke)兰必须继续(xu)将有限的力量分散在(zai)狭(xia)长的战(zhan)线上(shang)，以防止任何一个环节被突(tu)破导致全局的失败(bai)。这意味着乌(wu)军的疲劳值(zhi)和厌战(zhan)情绪将加速累积。
自2022年底以来，俄(e)罗斯的战(zhan)略就(jiu)从速战(zhan)速决转变为打消耗战(zhan)，俄(e)军花费(fei)了大量时(shi)间累积人员数量和装备储备，其总体目(mu)标是通过消耗有生力量，使俄(e)乌(wu)双方的实力对比发生根本性变化，从而导致乌(wu)克(ke)兰防线因人员、弹药(yao)和装备的缺乏而全面崩溃。在(zai)哈尔科夫开辟新战(zhan)场可能会加速这一进(jin)程，一旦哈尔科夫战(zhan)事继续(xu)扩大，乌(wu)军将不得不从其他地(di)区支援哈尔科夫，这将释放俄(e)军在(zai)其他战(zhan)线上(shang)的压力。
显然，局势的发展正按照俄(e)罗斯的意图进(jin)行。乌(wu)克(ke)兰高层近期发表了一系(xi)列声明，声称他们已经控制了局势，称“一切都会好起来”。然而，从已公开的信息来看，这些说法与现实相去甚远。据悉，乌(wu)军总司令西尔斯基应泽连斯基的要求，已下令将所有可用的增援部(bu)队派往哈尔科夫地(di)区。乌(wu)克(ke)兰高层继续(xu)采用“头痛医头，脚(jiao)痛医脚(jiao)”的策略，以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驰援哈尔科夫，其造成(cheng)的后果(guo)必然是战(zhan)线上(shang)处处漏风。
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不难预测：乌(wu)军的增援部(bu)队将受到俄(e)空天军、导弹和无人机的攻击。一段时(shi)间后，由于大量兵力被调走，其他方向的乌(wu)军将开始难以支撑，存在(zai)被包围并歼(jian)灭的风险。目(mu)前看来，扎波罗热和北顿涅茨克(ke)方向的乌(wu)军防线都相当危险。
哈尔科夫战(zhan)事可能成(cheng)为俄(e)乌(wu)战(zhan)事的转折点，对此(ci)我们应保持高度关注(z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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