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er)〇二(er)三年(nian)十二(er)月，芈乐华章音乐会在悉(xi)尼举行。前排(pai)左二(er)为董敏。受访者供图
从湖南到北京，从北京到澳大利(li)亚，竹笛陪伴着董敏走过人生一(yi)次又一(yi)次转折(she)。如(ru)今董敏不(bu)仅在悉(xi)尼创办芈雅(ya)中乐学院，还以(yi)街头表演竹笛的形式践行梦想，让更多人听到中国民(min)乐。
“走一(yi)条不(bu)一(yi)样的路”
2015年(nian)，董敏前往澳大利(li)亚新南威尔士大学学习策展与文化领导(dao)力专业(ye)。她8岁开始(shi)学习竹笛，中学和本科也选择竹笛专业(ye)。毕(bi)业(ye)工作三年(nian)后(hou)，董敏萌生留学的念头：“大部分(fen)人会选择考(kao)音乐学院的研究生，或者进乐团、做老师(shi)。我想突破自己的舒适圈，走一(yi)条不(bu)一(yi)样的路。”
在澳大利(li)亚，董敏遇(yu)到很(hen)多对中国民(min)乐感兴趣的人。比如(ru)她在迎(ying)新晚会表演，事后(hou)有(you)同学找她学习竹笛。她和其他中国留学生带着竹笛、古筝、二(er)胡、琵(pi)琶等乐器，组成小乐团到各处演出，也遇(yu)到观众想跟着学乐器。这给了董敏通过民(min)乐创业(ye)的灵感：“毕(bi)竟(jing)自己会一(yi)门技艺，我希望不(bu)要浪费时(shi)间打工，多一(yi)点时(shi)间在澳大利(li)亚发展民(min)乐。而且我们租乐器和存放乐器都是(shi)个难题，我也想租场地储存从国内运来的乐器，于(yu)是(shi)就有(you)了开办学院的想法。”
创业(ye)不(bu)是(shi)一(yi)件(jian)容易的事情。最开始(shi)，董敏的音乐学院只(zhi)有(you)一(yi)间不(bu)到80平方米的小工作室，每个专业(ye)只(zhi)有(you)几名学生报名，她还要承担从国内购买和运送乐器的费用，一(yi)件(jian)件(jian)积压在仓库(ku)的乐器带来存货(huo)风险。董敏回忆(yi)说：“当时(shi)我边读书边创业(ye)，不(bu)一(yi)定有(you)足够的资金支持，还把一(yi)部分(fen)学费投进去(qu)了。”
如(ru)今8年(nian)过去(qu)，芈雅(ya)中乐学院已经有(you)两个分(fen)校，培养了上千名学生，有(you)力地推动民(min)乐在澳大利(li)亚的传播。学院起名灵感来源于(yu)董敏的英文名Meya。董敏是(shi)湖南人，“芈”是(shi)战国时(shi)期楚国的国姓，“雅(ya)”代表着艺术(shu)深厚沉淀之意。董敏解释说：“我们希望用这个名字代表中国民(min)乐的传承和创新，也秉持着有(you)教无类(lei)、雅(ya)俗共赏的含义。”
学院既教授古筝、古琴、二(er)胡等中国传统(tong)乐器，也开设钢琴、吉他等西(xi)方乐器课程。学员(yuan)中既有(you)华人和留学生，也有(you)对民(min)乐感兴趣的本地人。有(you)位已经退(tui)休的女士，学院还在工作室时(shi)期她就坚持体验不(bu)同乐器。“她非常执(zhi)着于(yu)学习中国传统(tong)乐器，但是(shi)在澳大利(li)亚工作没有(you)学习的契机，正巧退(tui)休后(hou)来体验。”董敏说。学院里(li)还有(you)一(yi)位吉他教师(shi)是(shi)痴迷于(yu)二(er)胡的本地人，还拉着许多朋友观看自己在音乐会的二(er)胡表演。
“让大家感受民(min)乐”
刚刚建立芈雅(ya)中乐学院时(shi)，招生问题让董敏颇感发愁：“中国民(min)乐演出传播的效果(guo)是(shi)我面临的一(yi)大难题。比如(ru)我们要开一(yi)场音乐会，但如(ru)果(guo)大家并不(bu)认(ren)识这个乐器，就不(bu)会想为演出买票。我们首先要让大家感受民(min)乐。”
这时(shi)她看到街头巷尾，有(you)着许多演奏吉他、唱歌(ge)的艺人，突然发觉街演是(shi)非常有(you)效的宣传形式。2016年(nian)，董敏花了几百美元，在唐人街租下(xia)约两张桌子大小的摊位，开始(shi)她的街演生涯。一(yi)边还有(you)电视机播放中乐学院的宣传片。中乐学院的师(shi)生也加入街演的行列，大家换上演出服，带上乐器，在人来人往的唐人街办起小型音乐会。他们还会准备闲置(zhi)的汉服和古筝，让观众不(bu)仅欣赏音乐，也能亲身体验民(min)乐的魅力。
2011年(nian)，董敏曾参(can)与编写录制《新竹笛演奏曲集36首》，其中包含了《星月神话》《自由飞翔(xiang)》等流(liu)行乐，她也因为竹笛演奏《荷塘月色》在互(hu)联网小有(you)名气。街头演出时(shi)，董敏更喜欢(huan)表演流(liu)行音乐。她既会演奏《沧海一(yi)声笑》等中国风音乐，也会演奏老一(yi)辈耳熟能详(xiang)的《扬鞭(bian)催马运粮忙》；有(you)时(shi)她还会演奏《SeeYouAgain》等热(re)门外语歌(ge)曲。董敏的曲库(ku)储备庞(pang)大，能根据现场的氛围和观众的喜好(hao)临场表演。有(you)的观众兴致大发，还会即兴伴着旋律起舞，这给了董敏极(ji)大的满足感。
董敏的街头演出多为独奏，偶尔会有(you)其他乐手加入。今年(nian)2月，董敏和一(yi)位琵(pi)琶手在街头表演一(yi)曲《十面埋伏》，为即将(jiang)到来的演出作预演。经过改编，铮铮琵(pi)琶声中融入竹笛的脆响，配上二(er)人专业(ye)纯熟的演奏技巧，淋漓尽致地体现各自特色。观众被旋律所吸引，驻足聆听，沉浸在音乐的世界(jie)。“我记得很(hen)多人一(yi)直在旁边鼓掌，这是(shi)对我们非常大的鼓励和支持。”
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和而不(bu)同，董敏用这三个词概括竹笛作为传统(tong)乐器与现代音乐的融合。在研究现代音乐改编时(shi)，董敏会在其中加入竹笛演奏技巧和曲目精髓，在适应现代观众口味中兼顾保留竹笛传统(tong)特点。“我们首先要知(zhi)道竹笛的根在哪里(li)，传统(tong)音乐是(shi)如(ru)何(he)创作和表达的，达到一(yi)定高(gao)度后(hou)再结合现代音乐的风格。”
“与观众的深刻对话”
2017年(nian)，董敏受邀参(can)加澳大利(li)亚艺术(shu)管弦乐团的巡(xun)演。澳大利(li)亚作曲家在现代爵士旋律中加入四川特色旋律，演出现场还采(cai)用了视频(pin)投影技术(shu)。除了古筝、竹笛等中国乐器，主办方从四川邀请了脸谱表演艺术(shu)家，让观众真切感受四川文化。董敏跟随乐团在墨尔本、堪培拉、达尔文、塔斯马尼亚大学、新旧(jiu)艺术(shu)博(bo)物馆等地演出。面对十来首全新乐曲，在航班上董敏仍反复熟悉(xi)乐谱。巡(xun)演带给董敏文化融合体验，她回忆(yi)说：“无论是(shi)在音乐学院专业(ye)舞台上，还是(shi)在新旧(jiu)艺术(shu)博(bo)物馆充满现代气息的空间中，每场演出都是(shi)与观众的深刻对话。”
通过许多中国民(min)乐人的努力，民(min)乐在澳大利(li)亚逐渐推广起来。董敏和她的团队会参(can)与中小学和社(she)区活动的教育演出。2018年(nian)到2020年(nian)间，董敏在新南威尔士大学教授中国音乐课程，吸引很(hen)多外国学生选修。在外国朋友眼中，竹笛外表简约却能吹(chui)奏丰富多变的旋律，他们感到非常神奇。在介(jie)绍竹笛时(shi)，董敏利(li)用声音帮助外国人理解，比如(ru)《姑苏行》浑厚圆润、婉转柔和，梆笛代表作《喜相逢》粗犷豪爽、热(re)情奔放，观众听着连(lian)连(lian)称奇。
2023年(nian)，董敏参(can)加了西(xi)澳大利(li)亚布鲁姆珍珠节音乐演奏活动。她穿着中国少数民(min)族服饰，向观众解释和分(fen)享中国传统(tong)管乐，用竹笛和箫吹(chui)奏世界(jie)名曲《幽默曲》，云(yun)南少数民(min)族的独孔笛——吐良也亮相演出现场。作为全场唯(wei)一(yi)的中国表演者，董敏担心观众能不(bu)能接受中国音乐。直到和其他音乐家交流(liu)后(hou)，董敏才发现自己的表演在网络上传播广泛。“澳大利(li)亚的文化多样性，让我感觉可以(yi)不(bu)受限制地表演，呈现中国文化。”
在芈雅(ya)学院，董敏在音乐教育中注入文化多样性。为了让华裔(yi)学生更好(hao)地学习乐器，学院会使用中英双(shuang)语教学，鼓励学生从中外文化视角学习乐器。穿着中国传统(tong)服饰，演奏中国民(min)乐，令这些学员(yuan)感到强烈(lie)的民(min)族自豪感。在学院年(nian)度音乐会中，董敏会特意准备中西(xi)乐器合奏曲目，请著名编曲家编配乐谱。2019年(nian)，他们用中阮、竹笛和钢琴演奏《十二(er)平均律》。2023年(nian)，他们用钢琴、竖琴和中国民(min)乐合奏《天空之城(cheng)》。“我希望学生们在学习中提升自己对多元文化的认(ren)识，促进不(bu)同文化背景的理解和尊重。”（杨 宁(ning) 陈洁(jie)然）
《 人民(min)日报海外版(ban) 》（ 2024年(nian)06月10日 第06 版(ban)）
责编：侯(hou)兴川、卢(lu)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