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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蜜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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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蜜蜜的儿童文(wen)学著(zhu)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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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蜜蜜母亲黄庆(qing)云（右一）与冰心(xin)（右二）等人合影 |
文(wen)/羊城晚(wan)报记者梁善茵实习生叶恩平(ping)
7月(yue)20日(ri)，在(zai)2024年香(xiang)港书展的“香(xiang)港文(wen)学创作分享会”上，香(xiang)港儿童文(wen)学作家周蜜蜜进(jin)行了题为“文(wen)学影视的阅读及写作”的分享。此前几天(tian)，她刚从香(xiang)港来到广州，参(can)与了“2024穗港澳青少(shao)年文(wen)化(hua)交流季(ji)”的系列活动。
作为香(xiang)港跨文(wen)学界、影视界、教育界和出版传媒界的“四栖名人”，周蜜蜜担任过电台和电视台的编剧，报纸(zhi)、杂志执行总(zong)编辑，以及出版社总(zong)编辑等。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文(wen)化(hua)身(shen)份”是儿童文(wen)学作家。
周蜜蜜的母亲黄庆(qing)云，是广东著(zhu)名儿童文(wen)学作家，曾被(bei)小读者们(men)亲切地(di)称为“云姊姊”。自幼受母亲的影响，周蜜蜜在(zai)上世纪80年代开(kai)始儿童文(wen)学创作，至今已出版60余(yu)部著(zhu)作，先后(hou)获得了香(xiang)港新雅儿童文(wen)学创作奖冠军、香(xiang)港中文(wen)文(wen)学创作奖儿童文(wen)学双年奖、张天(tian)翼童话奖、冰心(xin)儿童图书奖等奖项。
近日(ri)，羊城晚(wan)报记者专访周蜜蜜——
儿童文(wen)学是依靠几代人传承播种的事业
羊城晚(wan)报：您是如何开(kai)始写作的？家庭的影响是主要因素吗？
周蜜蜜：我之所以从事儿童文(wen)学创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我母亲黄庆(qing)云的影响。我很小的时候(hou)就开(kai)始读她的童话了，根(gen)据我家保姆的说法，我1岁(sui)时就每天(tian)在(zai)收音机上听我妈妈讲故事。后(hou)来，母亲给(gei)我看(kan)许多图书和杂志，如作家秦(qin)牧、鸥(ou)外鸥(ou)的作品(pin)等。
我母亲在(zai)1935年考入中山大学中文(wen)系，1938年广州沦陷后(hou)，她随学校迁移到香(xiang)港，借读于岭南大学。上大学时，她每个周末都到“小童群(qun)益会”慈(ci)善组(zu)织，为战乱中失去(qu)亲人的孩(hai)子们(men)讲故事。当时岭南大学的中文(wen)系教授曾昭森提议，应(ying)该为孩(hai)子们(men)办一本儿童文(wen)学杂志，香(xiang)港杂志《新儿童》便应(ying)运而生了。1950年后(hou)，她随《新儿童》一起回到了广州，毕生为孩(hai)子们(men)写书。
当年很多文(wen)化(hua)名人，像(xiang)黄霑、林燕妮、汪明荃、杜(du)渐都是《新儿童》的忠实读者。他(ta)们(men)中的不少(shao)人曾对(dui)我说过，很喜欢母亲写的书，丰子恺(kai)曾在(zai)一篇文(wen)章里说，他(ta)和女(nu)儿丰一吟抢着读《新儿童》，挺有意(yi)思的。
另外，对(dui)我影响比(bi)较大的是何紫先生，他(ta)小时候(hou)也是《新儿童》的读者。1978年，何紫到我母亲家做客，一进(jin)门就大喊“《新儿童》万岁(sui)”，把我们(men)一家人逗笑了。后(hou)来，他(ta)接受我母亲的建议，自己创办了一家儿童出版社——山边出版社。出版社成立后(hou)，何紫经常向我邀稿。1989年，我写出了《儿童院的孩(hai)子》，先在(zai)报纸(zhi)上连载，后(hou)由山边出版社整理成书，先后(hou)获得“香(xiang)港80年代最佳儿童故事奖”、香(xiang)港中文(wen)文(wen)学创作奖双年奖。
如今何紫先生已过世了，但他(ta)的《童年的我》《少(shao)年的我》等众多作品(pin)成为香(xiang)港儿童文(wen)学历史(shi)上的重要组(zu)成部分。儿童文(wen)学是依靠几代人传承播种的事业，看(kan)起来好像(xiang)是小儿科，但它很有生命力，影响着一代代孩(hai)子。
羊城晚(wan)报：在(zai)写作《儿童院的孩(hai)子》之前，您尝试(shi)过儿童文(wen)学创作吗？
周蜜蜜：我从1980年开(kai)始儿童文(wen)学写作，最初从事儿童电视剧、儿童广播剧的编剧工作，比(bi)如“醒目(mu)仔时间”，是跟学校生活相(xiang)关的一个电视节目(mu)。后(hou)来也在(zai)《文(wen)汇报》担任副刊(kan)编辑，负责“儿童周刊(kan)版”，都与儿童文(wen)学息息相(xiang)关。
刚开(kai)始文(wen)学创作时，我本不打算专门写儿童文(wen)学，因为我也写过一些成人文(wen)学，如《女(nu)子物语》《文(wen)曲谱(pu)》，但获得的奖项让我内心(xin)决定要多写儿童文(wen)学作品(pin)。同时，何紫先生具有专业眼光，对(dui)出版工作充满热情，深深打动了我。
羊城晚(wan)报：在(zai)儿童文(wen)学写作过程中，您的母亲有没有给(gei)您一些指导或建议？
周蜜蜜：我妈妈每次看(kan)完我的作品(pin)后(hou)，都会大概指出哪些方面写得好，哪些方面需要改进(jin)，但从来不会给(gei)我具体的指导。她总(zong)是对(dui)我说，在(zai)创作儿童文(wen)学作品(pin)的时候(hou)，要怀(huai)着儿童的心(xin)理，令作品(pin)富有儿童的想(xiang)象力和趣味性。
“我不后(hou)悔拒绝了查(cha)伯伯”
羊城晚(wan)报：您认(ren)为一部好的儿童文(wen)学作品(pin)应(ying)该具备哪些要素？
周蜜蜜：我认(ren)为一部优秀的儿童文(wen)学作品(pin)，应(ying)该给(gei)儿童优美的文(wen)字、图画，以及充满想(xiang)象力的意(yi)境，能够促进(jin)他(ta)们(men)的身(shen)心(xin)健(jian)康成长。创作形式(shi)更加多样化(hua)，也要跟上时代的发展，不避讳(hui)他(ta)们(men)成长中遇(yu)到的问(wen)题。相(xiang)反，在(zai)创作中应(ying)该多加探(tan)讨，增强想(xiang)象力，创作出视觉新锐的儿童文(wen)学作品(pin)。而迄(qi)今为止，我国(guo)缺乏一部具有代表性的，如《哈利·波特》那样的儿童文(wen)学作品(pin)。
羊城晚(wan)报：听说您拒绝了金庸(yong)将其武侠小说改编成儿童文(wen)学的邀请？
周蜜蜜：我家的小辈们(men)自幼尊称金庸(yong)为“查(cha)伯伯”，平(ping)常日(ri)子，查(cha)伯伯会和我们(men)吃吃饭、聊聊天(tian)。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一天(tian)，我工作的电视台购买了查(cha)伯伯的著(zhu)作版权，要将其武侠小说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初时我以为很好做，因为有那么好的文(wen)本，人物鲜明，故事精彩，只(zhi)要按照(zhao)原著(zhu)章节稍加改编就可以了，但实际上并(bing)非如此。为了迎合大众口味，连续剧需要拍得通俗化(hua)、简单化(hua)才能达到流行效果。这就要求“拆解”原著(zhu)，再进(jin)行通俗化(hua)，这叫(jiao)我于心(xin)何忍？但那时我身(shen)处江湖，只(zhi)能看(kan)着金庸(yong)小说被(bei)肢(zhi)解、“消费(fei)”，有一种叛离了老人家创作原意(yi)的遗憾感。
后(hou)来的某一天(tian)，查(cha)伯伯希望(wang)我将他(ta)的武侠小说改写成儿童文(wen)学版本，令广大的青少(shao)年儿童都可以阅读和理解。这令我十分意(yi)外，又惊(jing)又喜。不久后(hou)，一个浮现(xian)于脑海的疑问(wen)让我彻夜难眠：将金庸(yong)的武侠小说改编成儿童文(wen)学版本，这真的有必要吗？经过反复思考，我总(zong)觉得青少(shao)年、儿童或迟(chi)或早都可以读金庸(yong)小说的原著(zhu)，只(zhi)要他(ta)们(men)有兴趣，并(bing)且有一定的文(wen)字理解能力，就应(ying)该让他(ta)们(men)原汁原味地(di)吸取当中的精华。于是，我写信给(gei)查(cha)伯伯，陈述了自己的想(xiang)法，该计划就此打住。至今仍有不少(shao)朋友(you)替我感到可惜，甚至有人说我错过了扬(yang)名立万的机会，但我并(bing)不后(hou)悔这次“拒绝”。
羊城晚(wan)报：现(xian)在(zai)也有不少(shao)儿童文(wen)学作品(pin)进(jin)行了影视化(hua)改编，您认(ren)为观看(kan)影视能替代纸(zhi)质阅读吗？
周蜜蜜：我经常强调文(wen)字是其他(ta)媒介(jie)所替代不了的，不管是图像(xiang)还是视频，最终(zhong)都应(ying)引(yin)导孩(hai)子回到本质的文(wen)字阅读中。文(wen)字阅读能够给(gei)孩(hai)子们(men)更大的想(xiang)象空间，而不是一幅画、一个镜头，这些往往转瞬即逝，印象也不深。
警(jing)惕人工智(zhi)能的过度介(jie)入
羊城晚(wan)报：近期，您在(zai)“2024穗港澳青少(shao)年文(wen)化(hua)交流季(ji)”的名家讲座中带来新作《精灵绑架案》，能否分享一下创作该书的初衷(zhong)和目(mu)的？
周蜜蜜：《精灵绑架案》讲述了主人公(gong)们(men)为了寻找哥哥和其他(ta)遇(yu)险的同学，误入精灵帝(di)国(guo)基地(di)，由此开(kai)始一段惊(jing)心(xin)动魄的冒险。如何处理人与AI的关系，是这本书重点探(tan)讨的一个课题。如今，人工智(zhi)能已经在(zai)我们(men)生活的方方面面发挥着作用，尤其是将晶片植入大脑，从而实现(xian)对(dui)人类思想(xiang)的某种控制。
若干年后(hou)，我们(men)是否都无(wu)需动脑了？如果人人都不动脑子，这个世界会怎样呢？我观察到很多香(xiang)港年轻人在(zai)街头玩“抓宝可梦精灵”的游戏，那么反过来，精灵来抓你(ni)会怎样？这些都是我在(zai)书中抛(pao)出的疑问(wen)，目(mu)的是引(yin)导孩(hai)子关注真正(zheng)的科技(ji)进(jin)步，思考科技(ji)与人类的关系。
羊城晚(wan)报：您的不少(shao)作品(pin)中涉及粤语、麻石路等本土元素。在(zai)您看(kan)来，如何更好地(di)将岭南元素融入儿童文(wen)学写作中？
周蜜蜜：地(di)方文(wen)化(hua)与我的写作有着高度的互动性、关联(lian)性，我会在(zai)自己的作品(pin)里加入岭南方言、岭南建筑、风俗习惯等文(wen)化(hua)元素。粤港澳大湾区是岭南文(wen)化(hua)重地(di)，我们(men)要通过作品(pin)反映真实生活，把粤港澳的故事讲给(gei)孩(hai)子们(men)听，这点很重要。我母亲曾将儿歌(ge)与儿童文(wen)学结合起来，作为创作的路向，她创作的儿歌(ge)以九个音节的岭南方言为基调，然后(hou)通过儿童文(wen)学进(jin)行再创作，一念就知道(dao)是岭南出品(pin)。
羊城晚(wan)报：听说您已经把AI用于日(ri)常创作当中？
周蜜蜜：是的，我有时会将AI运用到自己的写作中。我试(shi)过让AI创作一首(shou)赞美老师的诗(shi)歌(ge)，了解它是如何写作的。它的文(wen)字是通顺的，但是没有写作特色，更谈不上带有“人味儿”的个性化(hua)创作。我也会让AI帮我找一些资料，它们(men)效率很高，很快就能找到。我认(ren)为不应(ying)该片面地(di)排斥AI，而要克(ke)服其负面影响，警(jing)惕人工智(zhi)能对(dui)于文(wen)字、绘画以及音乐等方面的过度介(jie)入。这也是我在(zai)《精灵绑架案》中引(yin)导孩(hai)子们(men)思考的课题。
羊城晚(wan)报：您接下来有什么创作计划？
周蜜蜜：我现(xian)在(zai)仍保持每年创作一到两本书，有时候(hou)会到香(xiang)港的各中小学讲课。近几年主要参(can)与《香(xiang)港志·儿童文(wen)学卷(juan)》的编撰工作。下个月(yue)我会去(qu)日(ri)本参(can)加第16届(jie)亚洲儿童文(wen)学大会，届(jie)时将发表论(lun)文(wen)《岭南文(wen)化(hua)与儿童歌(ge)谣创作研究》，阐述地(di)方文(wen)化(hua)和儿童文(wen)学创作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