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游戏陪玩群
一边(bian)打游戏一边(bian)赚钱，听起(qi)来像份(fen)“美差”，引得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投身其中。但当他们进入这个(ge)圈子后，却发现一切(qie)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代练，就是号主花钱请(qing)人来替自己打游戏，目的是完成游戏任务，如升级、打装(zhuang)备、刷金(jin)币(bi)等等。
在这个(ge)圈子里，靠代打游戏就能换(huan)来相当不菲的收(shou)入。但与此同时，低社交、单志趣、重复作业，要(yao)与客户有高度的情感(gan)链接，这些(xie)都成了代练们不得不面对的“职业困扰”。
多渠道(dao)寻“老板”
“陪玩”“代练”各有标价
咚咙(long)~咚咙(long)~咚咙(long)，尽管已是凌(ling)晨，于杰的手机微信(xin)仍旧吵闹不停，一连串群消息响起(qi)，几十张名片纷至沓(da)来。
名片的背景都是统(tong)一画风的二次元头(tou)像，这些(xie)头(tou)像是大家擅长使用的人物(wu)角色，名片上标注着各自游戏中的账号名称、位置和级别(bie)，名称的后面还用括号特意标注了“技术(shu)陪”或“娱(yu)乐陪”。
这是个(ge)王(wang)者荣耀的游戏群，里面混杂着“代练”“陪玩”以及(ji)“老板”们。
“代练”专指代替玩家把游戏账号等级打上去的人；而“陪玩”则指专门陪玩游戏的人，分(fen)为(wei)“技术(shu)陪”和“娱(yu)乐陪”两种。
其中，“技术(shu)陪”是依靠玩游戏的技巧来陪伴玩家打游戏，帮玩家达成游戏任务；而“娱(yu)乐陪”一般游戏技巧不算(suan)突出，但为(wei)人幽默风趣，能让玩家在打游戏的过(guo)程中感(gan)受到轻松快乐。
花钱请(qing)陪玩的玩家们被称为(wei)“老板”。
在于杰的游戏群里，每个(ge)代练、陪玩都有对应的微信(xin)名，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他们的收(shou)费标准，每局40元、50元、60元不等。
于杰介(jie)绍，相对来说，技术(shu)陪的价格稍高，娱(yu)乐陪则便宜一些(xie)。当然，也有兼(jian)具技术(shu)和娱(yu)乐两方面的“复合型人才”，他们的价格自然比单一的服务都要(yao)贵些(xie)。于杰自称其不喜欢与陌生人沟通太多，他主要(yao)是想通过(guo)游戏群接代练，赚一些(xie)零花钱。
在游戏圈里，想找到陪玩和代练并不难，游戏中的好友就会帮着互相介(jie)绍。
于杰做代练的生意就是他的游戏好友介(jie)绍的，他的好友也在做代练，但业务满得忙不过(guo)来了，就把“老板”介(jie)绍给了于杰。
最终，于杰以一局20元的报酬，用两个(ge)月(yue)的时间(jian)完成任务，赚了2万(wan)多元。
在很多短(duan)视(shi)频平台上，陪玩和代练都会通过(guo)游戏视(shi)频来宣传自己，并发布联系方式。也有人通过(guo)代练平台“呼(hu)单”。
于杰说，他没有加入这些(xie)平台，因为(wei)平台不仅会收(shou)取较高的抽成，而且限制较多，竞争比较激烈。他大多通过(guo)游戏微信(xin)群寻找新的“老板”。据了解，这些(xie)微信(xin)群的群主被称为(wei)“团长”。而“打手们”要(yao)想“入团”找到业务，需要(yao)先通过(guo)“面试”。
“团长”和管理员会对新来的陪玩、代练进行考察，确定他们打游戏的等级和沟通共情能力，再(zai)判断(duan)这个(ge)人是更适合做代练还是做陪玩，到底是“技术(shu)陪”还是“娱(yu)乐陪”。
值得一提的是，在微信(xin)群里，代练和陪玩们就会在名片后面注明自己的“特质”，比如“话痨天花板，可(ke)以给老板带来欢乐”“会照(zhao)顾老板情绪”“青年音(yin)天花板，可(ke)甜可(ke)咸”“风趣幽默情感(gan)导师”等。
边(bian)玩边(bian)赚钱
“每天吃饭(fan)、睡觉、打游戏”
铁(tie)一是一名代练“团长”。两年前，他组建了一个(ge)代练团，对外宣称“工(gong)作室”，通过(guo)微信(xin)群给十几个(ge)“打手”分(fen)派代练或陪玩的任务。这些(xie)“打手”都是他通过(guo)打游戏认识的年轻人，平均在18至22岁之间(jian)。
铁(tie)一给每个(ge)“打手”按等级标价，一个(ge)小时20元至60元不等，他再(zai)从每个(ge)“打手”的单子中抽取20%-30%的提成。
在铁(tie)一看来，游戏代练陪玩行业很能赚钱，而他自己又热(re)爱打游戏，对他来说，这是项双赢的事业。
在铁(tie)一的团里，大家平时接的单不同，打游戏的时长也不太固定。但如果赶(gan)上赛(sai)季(ji)初或赛(sai)季(ji)末，他们就都要(yao)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中，连睡觉都只(zhi)能是“抽空”。
当然，这种赛(sai)季(ji)也是“打手”们最挣钱的时段，铁(tie)一曾经在一个(ge)赛(sai)季(ji)里就赚到了几万(wan)元。
和别(bie)的工(gong)作室不同，铁(tie)一的工(gong)作室成员彼此间(jian)几乎没打过(guo)照(zhao)面。作为(wei)团长，虽然每天给“打手”们派单、结(jie)账，但铁(tie)一也从没见过(guo)他们，他唯一知晓的就是大家的年龄和游戏水平。
铁(tie)一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初中时更是迷恋打游戏。职高毕(bi)业后，他也曾经想帮家里做点生意，但游戏仍是他生活(huo)的重心。当他发现当代练、陪玩能赚钱后，铁(tie)一便开始做起(qi)了全职“打手”。
代练圈里，全职代练们和铁(tie)一的学历大抵类似。这一点，在于杰的观察里也得到了印证。
作为(wei)一名大学生兼(jian)职代练，于杰发现自己与全职代练们最大的区别(bie)就是学历。
于杰认识的专业代练，基本都没上过(guo)大学，大家都以打游戏作为(wei)生计，“他们每天的生活(huo)就是吃饭(fan)、睡觉、打游戏，一天十几个(ge)小时捧着手机，从晚上到凌(ling)晨，然后白(bai)天补补觉。”
于杰也曾体验过(guo)全职代练的生活(huo)，但颠倒黑白(bai)的作息影响了身体健康，出现头(tou)晕脑涨、眼花目眩的情况。
在拿(na)到了2万(wan)多元的代练费后，于杰决定投入到出国留(liu)学的准备中，虽然还在打游戏，但他已经慢慢淡出了代练圈，“手机都粘在手上，天天这么打受不了，又影响学业，又影响感(gan)情。”于杰说。
从“虚拟”走向“现实(shi)”
社交圈子变得更窄
小川是一名大学生，他从2021年兼(jian)职做游戏代练，靠高游戏级别(bie)，他招揽到了不少客户。
在室友眼里，小川是个(ge)“神秘人”，大家除了知道(dao)他打游戏之外，对他的其他爱好几乎一无所知。
小川坦(tan)承自己是个(ge)实(shi)打实(shi)的宅男，除了游戏没有其他爱好，认识的朋友也都是打游戏做代练陪玩的宅男。
从事代练后，他的生活(huo)圈子就变得更窄了。
小川描述中的代练工(gong)作是这样的：“每天大概六七个(ge)小时在线上，如果被‘包月(yue)’的话，‘老板’需要(yao)你上号陪玩你就必须(xu)得上号，几乎是随叫随到的状态，所以也没有时间(jian)再(zai)去做别(bie)的事。”
但小川并不觉得这影响了自己的生活(huo)，他说他并不喜欢社交。大一的时候，小川还参加了学校的社团活(huo)动(dong)，后来接触游戏多了，他觉得社团活(huo)动(dong)的社交“也很无聊”，所以周末基本都是一个(ge)人在寝室打游戏。
小川这样的性格，在代练圈里一点不罕见。在同学们眼中，专业“打手”们都有一个(ge)最大的相同点，即社交淡漠。
朋友眼里的于杰是个(ge)内(nei)向的男孩，聊天时除了游戏方面的话题能侃侃而谈外，其他话题的参与度都不高。
专职代练菜菜说，他对自己未(wei)来的出路很愁苦，他明显(xian)感(gan)觉到身体在衰老，视(shi)力严重下降，手臂时而抽痛(tong)，烟瘾越来越大，咳嗽(sou)得厉(li)害，身体状况差得不像一个(ge)年轻人。
“我也不知道(dao)自己未(wei)来怎么办，除了打游戏也不会什么，找工(gong)作恐怕都找不到，就算(suan)有工(gong)作也没我打游戏赚得多。但我已经是这个(ge)圈子里的‘老人’，那些(xie)小孩反应速度比我快得多。”菜菜只(zhi)能寄希望于把自己的游戏级别(bie)再(zai)提高一些(xie)，能被哪个(ge)主播或“团长”看中，接更多单子，“趁着还打得动(dong)时多赚点钱。”
（文中当事人均为(wei)化名）
文/本报记(ji)者张子渊实(shi)习生任玉函涂盛青薛聿君
统(tong)筹/林艳张彬
观察
隐私泄(xie)露、顶号盗号代练风险当警惕
在不少社交媒体上搜索相关词汇，每条下都有许多做代练生意的在评论中拉单。“需要(yao)代打找我”“所有订(ding)单优惠(hui)，需要(yao)的私”。更有甚者，开出“一块一星”“2元一星”的低价，简介(jie)显(xian)示，其中不乏许多大学生做代练赚取生活(huo)费。
“全职代打老实(shi)说很累(lei)，不是一些(xie)人眼中的‘就天天躺(tang)在床上打游戏多舒服啊’！一天基本上都要(yao)打十几个(ge)小时，经常打到半夜两三(san)点的，因为(wei)晚上打太晚，白(bai)天起(qi)得晚，起(qi)来又要(yao)接着完成未(wei)完成的单子，早(zao)饭(fan)基本上都不吃，午饭(fan)也经常没时间(jian)吃。且长期(qi)打游戏久坐按屏幕也会导致全身关节很不舒服，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也影响健康。”有代练表示。
有不少代练表示，目前市(shi)场默认的方式是，“先上星，再(zai)结(jie)算(suan)”，因此对他们来说也有风险。“经常会遇到打完了不给钱的情况，把我拉黑，直接把号申诉回去了，那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实(shi)际上，代练接单分(fen)为(wei)两种，一种自己接单，被称为(wei)“散户打手”；另一种则通过(guo)平台接单，被称为(wei)“自有打手”。有“自有打手”表示，标价的代练费并不能全部流入自己的钱包，工(gong)作室还会从中抽取一些(xie)提成。
有代练表示：“上次从平台接了个(ge)单，从傍晚六七点钟打到凌(ling)晨两点多，最后只(zhi)给我40多元。”北青报记(ji)者看到，不同的游戏平台或工(gong)作室抽取的提成在5%-20%不等。
一些(xie)号主为(wei)了所谓的“保障”，而更倾向于在平台寻找代练。“我玩的游戏需要(yao)长时间(jian)挂机，过(guo)一会儿就要(yao)点一点进攻之类的，其实(shi)不太需要(yao)技术(shu)，但我有时候工(gong)作忙，没时间(jian)刷，就会找代练帮我”，一名号主表示，“我一般都从平台下单，这样比较有保障。”
事实(shi)上，代练不同于人社部认证的新职业“电子竞技员”，代练是存在于灰色地带的职业，多个(ge)游戏运营方明令(ling)禁止代练交易，认为(wei)损害了消费者的游戏体验和合法利益(yi)。
代练行为(wei)本身也暗藏很多风险。首先是隐私泄(xie)露风险，对于号主来说，要(yao)代练就要(yao)把自己的账号、密码全部暴露给他人。据悉(xi)，有游戏登录时需要(yao)用自己的微信(xin)、QQ等方式接入，而一些(xie)号主为(wei)了方便，会把自己的微信(xin)账号等个(ge)人信(xin)息给了代练。自己微信(xin)中的个(ge)人信(xin)息、好友信(xin)息，甚至银行卡信(xin)息都会暴露。
其次，顶号、盗号是代练的风险之一，顶号是指在游戏账号正在进行游戏时，该账号在另一设备上登录，这种情况下游戏平台会默认非玩家本人操作，直接对账号进行扣(kou)分(fen)处理；盗号则是代练在知晓了游戏用户的账号、密码后，如看到账户中有较多虚拟财产，会修改密码将其据为(wei)己有，号主则损失不小。
文/本报记(ji)者温婧
供图/视(shi)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