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xue)山父子兵
■梁佳豪 廖(liao)继龙
陈磊 绘(hui)
1996年，龙兵随母亲来到甘巴拉英雄雷达站看(kan)望(wang)父亲龙扶国。他当时虽然年纪小，但(dan)很喜欢躲在旁边看(kan)官兵出操、训练的(de)场(chang)景，甚至有模有样地学会了喊口号：“一(yi)、二、三、四”。
龙扶国在雪(xue)山上坚守了12年，陪伴在龙兵身边的(de)日子很少。有时，龙兵会为(wei)此情(qing)绪低落，母亲便安慰他：“爸爸是军人，他是在保护我们呀。”
那年，龙兵在家里翻到一(yi)本相册，里面有父亲在炊事班工作的(de)日常，还有他站在五(wu)星红旗下庄严敬(jing)礼的(de)身影……那一(yi)刻，在龙兵的(de)心(xin)里，当兵的(de)种子悄悄埋下。
2009年，村里有几个入伍(wu)名额，村干部建议龙兵试试。母亲立(li)刻给龙扶国打了电话。
正在海南务工的(de)龙扶国，连忙往家赶(gan)。一(yi)路(lu)上，龙扶国心(xin)情(qing)非常激动。尽(jin)管换乘了各种交通工具，奔波了两天两夜，他竟然丝毫没觉得(de)累。作为(wei)一(yi)个曾在雪(xue)山上服役多年的(de)老(lao)兵，他打心(xin)底(di)里希望(wang)儿子能够当兵，去自己曾经(jing)战(zhan)斗过(guo)的(de)地方。
到家后，龙扶国给龙兵讲述了许多他和战(zhan)友们盖营房、种绿(lu)植，建设雷达站的(de)往事。那天，看(kan)着(zhe)父亲神采奕奕的(de)样子，感受着(zhe)父亲对军营的(de)热爱，龙兵心(xin)中升起一(yi)阵感动。
12月的(de)西藏，寒风呼啸、暴雪(xue)肆虐。入伍(wu)通知一(yi)到，龙扶国便带着(zhe)龙兵去买棉(mian)衣棉(mian)裤(ku)，以及预防(fang)高原反应的(de)药物。
临行(xing)前，龙扶国一(yi)边低头(tou)帮龙兵打背包，一(yi)边语重心(xin)长地叮嘱：“到了部队一(yi)定要好好干！”看(kan)着(zhe)父亲有些苍(cang)老(lao)的(de)面容，龙兵的(de)眼眶不禁有些湿(shi)润。
第(di)二天，龙兵坐(zuo)上了去西藏的(de)火(huo)车。
新训结束后，龙兵郑重向新兵连党支部提出申请：要像(xiang)父亲一(yi)样，到雪(xue)域之巅甘巴拉当兵。最终，他如愿以偿(chang)成(cheng)为(wei)甘巴拉雷达站的(de)一(yi)员。
去往甘巴拉雷达站的(de)路(lu)上，随着(zhe)海拔不断(duan)升高，龙兵的(de)高原反应越来越强烈。他头(tou)痛胸闷，脑袋(dai)像(xiang)是被木槌(chui)不停地敲打，一(yi)到营区，便被送往卫生队。
“我能坚持下去吗？”高原生活的(de)艰难超(chao)出了龙兵的(de)想象，他的(de)身体和心(xin)理都在承受着(zhe)煎(jian)熬。可(ke)想到父亲的(de)期望(wang)和鼓励(li)，龙兵不由得(de)再次振(zhen)作起来。分配岗位时，龙兵被分到了炊事班。这让一(yi)心(xin)想当雷达操纵员的(de)他，心(xin)情(qing)更加失落。
教导员觉察出龙兵心(xin)里有落差，便把(ba)他带到了荣誉室。那天，龙兵在一(yi)面贴满老(lao)照片的(de)橱(chu)窗前停下来——他发现了一(yi)个熟悉(xi)的(de)身影。照片里，父亲身穿迷(mi)彩，手握钢枪，脸上有着(zhe)高原军人特有的(de)“高原红”，眼神中透(tou)着(zhe)坚毅。这一(yi)幕，深深触动了龙兵的(de)心(xin)。
了解(jie)了甘巴拉的(de)历史，感受到甘巴拉老(lao)兵的(de)坚韧，龙兵的(de)内心(xin)难以平(ping)静。周末，他拨通了父亲的(de)电话，说自己会好好干。龙扶国欣慰地感叹：“娃儿长大了！”
雷达站里，龙兵来到父亲曾经(jing)工作的(de)岗位，学习着(zhe)父亲曾经(jing)学过(guo)的(de)业务技能。三年后，龙兵成(cheng)为(wei)炊事班班长，被评(ping)为(wei)“优秀士兵”。龙扶国收到儿子寄回(hui)家的(de)奖章，心(xin)里满是喜悦与自豪。
2016年，得(de)知单位要遴选人员参加驾驶员培(pei)训，龙兵想抓住机会锻炼(lian)自己，第(di)一(yi)个递(di)交了申请。
第(di)二年年底(di)，龙兵受领执行(xing)机动任(ren)务。他和车队翻越海拔5900多米的(de)达坂时，遇到暴风雪(xue)，能见度(du)很低。接到指令(ling)后，他迅速下车清理积雪(xue)、安装(zhuang)防(fang)滑链，手脚很快就被冻僵了，高原反应也接踵(zhong)而来。“父亲当年也是这样战(zhan)斗的(de)吧。”想到这里，龙兵咬牙坚持。排除(chu)道路(lu)积雪(xue)后，他驾驶车辆缓缓翻越达坂，最终顺利完成(cheng)任(ren)务。
2019年，龙兵因工作表现突出，荣立(li)个人三等功。年底(di)，单位特地邀请龙扶国来甘巴拉参加颁奖典礼。“娃立(li)功啦！好，好，我一(yi)定准时到。”龙扶国激动地答应着(zhe)。
时光在龙扶国的(de)脸上留(liu)下了痕迹，却带不走这位老(lao)兵身上的(de)兵味。龙扶国来到甘巴拉后，每天伴着(zhe)起床号准时起床，对着(zhe)军容镜仔细整理着(zhe)装(zhuang)。看(kan)到父亲认真的(de)样子，龙兵忍俊不禁。“身在军营就得(de)有兵样，我以前是兵，现在也是兵”，父亲的(de)话，让龙兵肃然起敬(jing)。
参观甘巴拉雷达站时，回(hui)忆不断(duan)涌上这位老(lao)兵心(xin)头(tou)：“以前，营房都是土坯房、铁皮房。你看(kan)那栋楼，以前是我们种菜的(de)阳光棚(peng)……”看(kan)到官兵的(de)生活环境(jing)越来越好，他从心(xin)底(di)里感到高兴(xing)。
颁奖仪式上，龙扶国亲手为(wei)龙兵戴上三等功奖章。“离开部队20年，今天是我最开心(xin)的(de)一(yi)天。能够与儿子同在甘巴拉当兵，是我最自豪的(de)事。”龙扶国激动地说。
如今，龙兵已成(cheng)长为(wei)一(yi)名精通炊事、油机、驾驶三项技能的(de)一(yi)级上士。他将带着(zhe)父亲对这片土地的(de)热爱，继续(xu)书写自己的(de)青春故事。
“云彩飘不过(guo)你哦，甘巴拉；鸟儿飞(fei)不过(guo)你哦，甘巴拉；有一(yi)队人向你走来，甘巴拉；他们的(de)名字叫金珠玛……”在甘巴拉雷达站，人人都能唱这首美(mei)丽(li)动人的(de)歌曲《甘巴拉》。一(yi)代又一(yi)代人离开甘巴拉，又有一(yi)代代人走进甘巴拉。
远处(chu)的(de)群山，高耸入云，峻(jun)峭而宏伟(wei)，如同一(yi)道壮丽(li)的(de)屏障，将雷达站包裹其中。夜深了，屋外漫(man)天飞(fei)雪(xue)，山巅冷风劲吹。龙兵穿戴好装(zhuang)具，走上哨位，向着(zhe)远方挺立(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