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恒大地产案罚单正式落地。
中国证(zheng)券监督管理委(wei)员会（简称“证(zheng)监会”）官网发布公告称，近日，证(zheng)监会依(yi)法对恒大地产债券欺诈发行(xing)及信息披露(lu)违法案作出行(xing)政处罚决定，对恒大地产责令改正、给予警告并罚款41.75亿元，对恒大地产时(shi)任董事(shi)长、实际控制人许家印处以顶(ding)格罚款4700万(wan)元并采取终身证(zheng)券市场禁入措施。
值得(de)注意的是，证(zheng)监会在通报中表示，正在推进(jin)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记者了解到，恒大地产一案中，多家中介机构涉及其中，包(bao)括中信建投、中诚信国际、普华永道以及金杜律师事(shi)务所等。在这场案件的背后，中介机构的监管和责任承担问题再度成为关注焦点。
恒大地产案：有组织的系(xi)统性(xing)财务造假
恒大地产案：有组织的系(xi)统性(xing)财务造假
通过(guo)罚单，恒大地产主要造假手法得(de)以曝光(guang)。证(zheng)监会查明，区别(bie)于纯粹虚构经营业务、收入的财务造假手法，恒大地产违反会计准则(ze)，通过(guo)提前(qian)确认收入等方式粉饰财务报表，透支未来收入。
具体(ti)来看，恒大地产主要涉及以下几项违法违规行(xing)为：
首先，恒大地产2019年虚增收入2139.89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50.14%，虚增利润407.22亿元，占当期利润总额的63.31%；2020年虚增收入3501.57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78.54%，虚增利润512.89亿元，占当期利润总额的86.88%。
其次，2020年至2021年间，恒大地产利用2019年、2020年年报虚假财务数据在交易所市场面向合格投资(zi)者公开发行(xing)5期合计208亿元的债券，存在欺诈发行(xing)行(xing)为。与此同时(shi)，恒大地产作为债券发行(xing)人公开披露(lu)的2019、2020两年年度报告虚假记载。
此外，恒大地产还存在未按期披露(lu)定期报告、未按规定披露(lu)重(zhong)大诉讼仲裁、未按规定披露(lu)未能清偿(chang)到期债务的情况等行(xing)为。
证(zheng)监会查明，恒大地产的财务造假行(xing)为是由公司相关职能部门相互配合，公司总部和项目公司一体(ti)推进(jin)的，并采取修改调整当年交楼清单，修改明源系(xi)统交楼时(shi)间等编造重(zhong)要事(shi)实的手段，涉及范围广、造假金额大。
“恒大地产通过(guo)粉饰报表，掩盖公司实际财务情况，作为债券发行(xing)人向投资(zi)者披露(lu)虚假信息或不按规定披露(lu)信息，涉案金额巨大、手段恶劣，造成现(xian)有发行(xing)债券违约的严重(zhong)后果。”证(zheng)监会表示。
不过(guo)，需要注意的是，此次证(zheng)监会的处罚，只涉及恒大地产在交易所债券市场的虚假陈述和欺诈发行(xing)等问题，不涉及恒大集团旗下其他板块风(feng)险事(shi)项。据公开信息，截至2023年6月30日，恒大地产在交易所市场发行(xing)的公司债券规模约535亿元，占恒大集团总负债约2%，占恒大地产有息债务约12.09%，与恒大集团风(feng)险总规模相比占比较低。
恒大地产财务造假背后，普华永道等涉案中介机构或被追责
恒大地产财务造假背后，普华永道等涉案中介机构或被追责
值得(de)一提的是，证(zheng)监会在通报中表示，正在推进(jin)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在恒大地产行(xing)政处罚落地的背后，涉案中介机构是否应(ying)追责，是市场关注的另(ling)一个焦点。
公开资(zi)料显示，在恒大地产5期公司债发行(xing)中，中信建投证(zheng)券为其中4期的唯一主承销商，“21恒大01”“20恒大05”“20恒大03”“20恒大02”主承销商均为中信建投证(zheng)券，“20恒大04”牵头主承销商为中信建投证(zheng)券，海通证(zheng)券、中山证(zheng)券为联席主承销商；资(zi)信评级机构中诚信国际信用评级有限公司对5期债券及发行(xing)主体(ti)都给出了最高的AAA评级；审计机构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shi)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则(ze)对恒大地产2019年、2020年年报出具了标准无(wu)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发行(xing)人律师为北京市金杜律师事(shi)务所。
记者注意到，5月份以来，为恒大地产服务的中介机构普华永道已经在A股连(lian)续丢失大单。5月30日，中国石油公告，鉴于近期有关审计行(xing)业相关事(shi)项还需进(jin)一步核实，经公司与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shi)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及罗兵咸永道会计师事(shi)务所（以下合称普华永道）协商，公司决定取消(xiao)原定提交2023年年度股东大会审议(yi)的《关于公司聘用2024年度境内外会计师事(shi)务所的议(yi)案》。
除(chu)中国石油，中国人保、招商港口(kou)、招商银(yin)行(xing)、中国中铁、东鹏饮(yin)料等多家上市公司也发布变更会计师事(shi)务所的公告，宣布把原拟定的普华永道改聘为其他审计机构。有业内人士认为，多家上市公司与普华永道解约，或受到恒大财务造假事(shi)件影(ying)响。
对此，中央财经大学副教授刘春生在接受媒体(ti)采访时(shi)表示，作为全球四(si)大知(zhi)名(ming)会计师事(shi)务所之一，普华永道面临客户取消(xiao)续聘的决策直接关联到市场对其审计质量和独立性(xing)评估的信任下滑。特别(bie)是在恒大财务造假事(shi)件中，普华永道被指未能够及时(shi)发现(xian)并报告恒大的财务问题，影(ying)响到了其专业形象，引发客户和公众对其审计工(gong)作的质疑。
那么，在恒大地产债券欺诈发行(xing)事(shi)件背后，普华永道等涉案中介机构是否应(ying)被追责呢？
广东大同律师事(shi)务所冯骏律师在接受南都·湾(wan)财社记者采访时(shi)表示，“勤勉尽责”是《证(zheng)券法》为各证(zheng)券发行(xing)中介机构设定的核心要求，如果日后经调查发现(xian)中介机构不能保证(zheng)自己出具的专业文件的真(zhen)实性(xing)、准确性(xing)、完整性(xing)，则(ze)需要根据各自过(guo)错比例承担法律责任，国内之前(qian)已有不少案例。
“具体(ti)而言，行(xing)政上，可能会受到证(zheng)监会等相关部门的行(xing)政处罚。民事(shi)上，可能会受到证(zheng)券投资(zi)者的巨额索赔，需要与发行(xing)人一起承担连(lian)带民事(shi)赔偿(chang)责任。情节严重(zhong)的，刑事(shi)上还有可能构成提供虚假证(zheng)明文件罪、出具证(zheng)明文件重(zhong)大失实罪等刑事(shi)犯罪。”冯骏说道。
也有市场人士指出，参考此前(qian)的全国首例公司债券欺诈发行(xing)案“五洋债欺诈发行(xing)案”，涉案中介机构大概率会被证(zheng)监会行(xing)政处罚。
“就恒大地产案而言，由于其主要违法事(shi)项来源于年报的虚假编制及其依(yi)据虚假年报而进(jin)行(xing)的欺诈发行(xing)，因此参与年报审计的审计师将首当其冲面临是否尽职履责的质疑。”华东政法大学国际金融法律学院教授郑彧在接受媒体(ti)采访时(shi)表示，结合五洋债欺诈发行(xing)案之后的监管实践和司法裁判案例，如果中介机构被认为在为恒大地产提供专业服务的过(guo)程(cheng)中没有充分履职，除(chu)可能被证(zheng)券监管部门处以行(xing)政处罚外，还存在被法院依(yi)据过(guo)错情况判令与恒大地产承担连(lian)带责任（或者比例连(lian)带责任）的可能。
南都·湾(wan)财社记者了解到，在五洋债欺诈发行(xing)案中，德邦证(zheng)券作为五洋建设发行(xing)债券的主承销商与债券受托管理人，曾因该案“踩(cai)雷(lei)”，陷入赔偿(chang)泥(ni)潭和诉讼纠(jiu)纷。德邦证(zheng)券被证(zheng)监会责令改正，给予警告，没收违法所得(de)1857万(wan)元，并处以55万(wan)元罚款，合计罚没1912.44万(wan)元；而项目责任人周丞玮(wei)、曹榕被给予警告，并分别(bie)被处以25万(wan)元罚款，撤销证(zheng)券从业资(zi)格。而这一处罚是当时(shi)证(zheng)监会的顶(ding)格处罚。在随后的司法判决中，除(chu)发债主体(ti)“五洋建设”需承担赔偿(chang)责任外，另(ling)外与“五洋债”发行(xing)相关的中介机构，包(bao)括券商、律所、会计师事(shi)务所、评级机构等也无(wu)一幸免，承担了相应(ying)的责任。
也有相关专家分析，此番恒大地产案涉事(shi)中介机构的处罚力度大概率较重(zhong)。一方面，行(xing)政处罚力度估计相对较高；另(ling)一方面，后续大额民事(shi)赔偿(chang)恐难避免。二者叠(die)加，等待相关中介机构的预计将为重(zhong)量级处罚与赔偿(chang)。最终处罚的落地，也将对其他中介机构起到警示作用，有助于资(zi)本市场生态的向好建设。
采写：南都·湾(wan)财社记者 罗曼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