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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报记者胡广(guang)欣
2010年(nian)，《杜拉拉升职记》开启了观众(zhong)对国产都市职场剧的想象(xiang)。但14年(nian)过去，职场剧仍是国产剧的短(duan)板，无论是数量还是话题(ti)度都逊色于其他剧种，“悬浮”“言情化”仍是观众(zhong)对该剧种的主要批评。
2023年(nian)，聚焦(jiao)新闻主播的港剧《新闻女王》的出圈搅动一池春水。这部剧不仅凸显了港剧在职场剧领域(yu)的天然(ran)优势，也是港剧把握内地观众(zhong)口味(wei)、主动求变的一次体现。事实上，在职场剧领域(yu)，内地和香港各有所(suo)长，如今也逐渐(jian)走上互相取长补短(duan)之路(lu)。
困境
内地都市职场剧易患“精(jing)英(ying)病(bing)”
不少观众(zhong)对华(hua)语职场剧的启蒙都来(lai)自港剧。香港从20世纪90年(nian)代以来(lai)便推出了《壹号(hao)皇庭(ting)》《妙(miao)手仁(ren)心》《冲上云(yun)霄》等一批聚焦(jiao)某一行业和岗位的职场剧。现在回看，这些港剧不乏对欧美(mei)和日韩剧集的模仿，比(bi)如《妙(miao)手仁(ren)心》与美(mei)剧《急诊室的故事》多有相似，《壹号(hao)皇庭(ting)》参考了美(mei)剧《洛城法网》，《法证先锋》《法网群英(ying)》等剧集则受到《CSI》的影响。不过，它们不仅对专业人士的塑造颇为到位，更是形塑了观众(zhong)对都市精(jing)英(ying)生活方式的想象(xiang)——无论是《壹号(hao)皇庭(ting)》的律师下班去酒吧“HappyHour”，还是《冲上云(yun)霄》里的飞机师自由穿(chuan)梭于世界各地，这种属于成功人士的生活都令人心驰(chi)神往。
至于内地职场剧，2010年(nian)播出的话题(ti)剧集《杜拉拉升职记》承接了香港职场剧的气质，在谍战剧和家庭(ting)伦理(li)剧占据内地荧屏的当年(nian)，以其都市感和职业范(fan)让(rang)人眼(yan)前(qian)一亮。剧集通过讲述(shu)外企白(bai)领杜拉拉在事业、爱情、家庭(ting)中的种种经历，塑造出一个独(du)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形象(xiang)，成功地吸引了一批正在崛起的都市白(bai)领阶(jie)层。该剧不仅成为该年(nian)度东方卫(wei)视和北京(jing)卫(wei)视剧场的全国双料冠军，更创下网播平台(tai)播放(fang)量的新纪录——上线14天，其总播放(fang)量超过1亿次。
但在《杜拉拉升职记》打了样之后，内地职场剧却一度跑(pao)偏，饱受观众(zhong)吐槽。最明显的症结在于陷入精(jing)英(ying)怪圈：大(da)部分剧集的主角都是律师、高级白(bai)领等精(jing)英(ying)阶(jie)层，而编(bian)剧对精(jing)英(ying)的想象(xiang)都存在错位，剧情的悬浮感便由此而生。
以律师行业为例，2019年(nian)播出的《精(jing)英(ying)律师》一开场就极度渲(xuan)染主人公罗槟(bin)（靳东饰）的精(jing)英(ying)感：西装笔挺、时刻戴(dai)着墨镜、获奖无数，但剧集除了凸显他作(zuo)为精(jing)英(ying)的傲慢(man)之外，却没能很好描述(shu)他的工作(zuo)能力。近(jin)年(nian)，电竞和游戏(xi)开发成为行业剧和职场剧的香饽饽，但对电竞从业者的描绘依(yi)然(ran)充满了精(jing)英(ying)迷思：比(bi)如今年(nian)播出的《别对我动心》，男(nan)主人公顾寻被(bei)设定为大(da)四(si)一毕业便就任(ren)游戏(xi)公司总监，负责从零开发3A游戏(xi)（高成本(ben)、高体量、高质量的大(da)型游戏(xi)）的精(jing)英(ying)，对他的工作(zuo)内容(rong)却没有深入展示。
职场剧易被(bei)爱情线喧宾夺主
不同于欧美(mei)、日韩甚至中国香港地区的职场剧，内地都市职场剧最显眼(yan)的关键词是“女性”。无论是《女不强大(da)天不容(rong)》《女士的法则》《盛装》《怪你过分美(mei)丽》等反映(ying)职场女性生存状态的剧集，还是更多披着职场皮谈恋(lian)爱的都市爱情剧，女性是这些剧集的主角，也是受众(zhong)。
爱情仍是这些都市职场剧的重要组成元素。这个现象(xiang)的出现，其实是创作(zuo)者和市场的双向选(xuan)择。内地观众(zhong)对爱情题(ti)材有着较(jiao)强的偏好：根据艾媒咨询的调查，2023年(nian)中国电视剧观众(zhong)剧情类型偏好中，有45.91%的消费(fei)者偏好爱情和都市类型剧集，占比(bi)最高；而在猫眼(yan)2023年(nian)度剧集热度榜上，上榜的30部剧集里有20部带有爱情标签。
爱情从“调料”变“主菜”，有时也能烹出不错的料理(li)。比(bi)如去年(nian)播出的剧集《骄阳似我》，讲述(shu)新人设计师盛阳（肖战饰）和知(zhi)名广(guang)告导(dao)演简(jian)冰（白(bai)百何饰）发展出一段“充电式爱情”的故事。剧中涉及(ji)新人如何处理(li)与上司的关系、如何平衡工作(zuo)与感情的职场问题(ti)，让(rang)这部爱情剧接上了地气。
但也有一些时候，都市职场剧不仅让(rang)爱情线喧宾夺主，而且为了推动剧情发展，更不惜出现或不合逻(luo)辑、或降智的剧情，让(rang)冲着“职场剧”噱头而去的观众(zhong)大(da)呼(hu)上当。2016年(nian)播出的《亲爱的翻译官》宣传时主打“国内首部解密同声传译领域(yu)的电视剧”，剧情主体却是乔菲（杨幂饰）和上司程家阳（黄(huang)轩饰）、前(qian)男(nan)友高家明（高伟光饰）的三(san)角恋(lian)。而剧中对同声传译这一职业的呈现也错漏百出，出现了诸如女主角在瑞士的非法语区学(xue)习法语、同声传译时口型对不上等硬伤。
去年(nian)播出的《以爱为营》讲述(shu)了财经记者和霸道(dao)总裁(cai)之间阴差阳错的爱情故事，但剧中对记者职业的业余刻画(hua)遭到诸多吐槽，比(bi)如让(rang)记者“色诱”霸道(dao)总裁(cai)、冲到采访(fang)对象(xiang)家改稿等情节，都被(bei)观众(zhong)揶揄(chou)“编(bian)剧好像没上过班”。
进步
《新闻女王》找(zhao)准内地观众(zhong)的情绪点
港剧《新闻女王》去年(nian)异军突起，成为近(jin)年(nian)少见的热门港剧。该剧成为优酷站(zhan)内史(shi)上预约TOP1，站(zhan)内热度值高达8740，豆瓣评分更一度高达8.6；在社(she)交媒体上的能见度也极高：收获全网热搜1464个，“找(zhao)个男(nan)人嫁了吧”“正式被(bei)确诊为徐晓薇(wei)”等热梗出圈。
《新闻女王》的成功，离(li)不开平台(tai)和主创团队对内地观众(zhong)口味(wei)的揣摩。这部剧回应了内地观众(zhong)“苦批皮恋(lian)爱剧久(jiu)矣”的情绪，打出“全员事业脑”的宣传口号(hao)，成功引爆讨论。在复盘《新闻女王》的出圈经验时，优酷副总裁(cai)谢(xie)颖分析，此次优酷在项目前(qian)期便介(jie)入，帮(bang)助创作(zuo)团队找(zhao)准内地观众(zhong)的情绪点：“我们希望在保持港剧原有的反转多、节奏快的基础上，跟上内地新的审美(mei)。原来(lai)的创作(zuo)者可能更关注香港地区用户的观剧习惯和情绪，但我们作(zuo)为一个平台(tai)，能够用‘科技+数据’为创作(zuo)团队提供建议。”
找(zhao)准方向之后，香港创作(zuo)团队便能发挥(hui)出他们在职场剧创作(zuo)上的宝(bao)贵经验，为《新闻女王》塑造出一群鲜活的女性新闻从业者群像。总导(dao)演钟澍佳说：“在香港，女性很早就在职场取得比(bi)较(jiao)高的地位。香港很多大(da)机构和大(da)企业的高管都是女性，TVB的编(bian)剧团队大(da)部分也是女性。作(zuo)为创作(zuo)者，我们只需要把日常的观察(cha)合理(li)运用到电视剧里就行。至于剧中那些被(bei)观众(zhong)津津乐道(dao)的台(tai)词，我们没有刻意设置(zhi)爆点，都是根据每个人物的性格来(lai)展开。为什么很多观众(zhong)会觉得我们的台(tai)词好玩、很爽，是因为真实和合理(li)，能讲到观众(zhong)心里去。”
不悬浮的内地职场剧越来(lai)越多
事实上，内地近(jin)年(nian)也出现一批质量不俗的都市职场剧。随(sui)着现实题(ti)材剧集蓬勃发展，作(zuo)为其分支之一的都市职场剧，整体风格亦随(sui)之更加落地。接地气、引发共鸣，成为当下都市职场剧的最大(da)特(te)征和优势。
近(jin)年(nian)的都市职场剧选(xuan)材不再局限(xian)于律政、医疗、金融等传统的白(bai)领行业，众(zhong)多新行业、新话题(ti)进入创作(zuo)者视野，当中不乏精(jing)品。《安家》聚焦(jiao)房产中介(jie)、《理(li)想之城》讲述(shu)了建筑造价师的故事、《怪你过分美(mei)丽》以娱乐业金牌经纪人为主角……让(rang)观众(zhong)从中看出新意。
其次，剧集的叙事视角从精(jing)英(ying)降落到平凡人，更关注职场小白(bai)的成长，引发年(nian)轻观众(zhong)共鸣。2020年(nian)，翻拍自韩剧《未生》的《平凡的荣(rong)耀》就取得了不俗的反响。该剧讲述(shu)了投行小白(bai)孙弈秋(qiu)（白(bai)敬亭饰）在组长吴恪之（赵又(you)廷饰）的帮(bang)助下，在职场逐步成长的故事，豆瓣评分7.5分。这类以老带新的故事范(fan)式不断(duan)重复变奏，成为内地都市职场剧中最为常见的类型之一。去年(nian)播出的《平凡之路(lu)》则在去精(jing)英(ying)化这件事上做得更到位，故事讲述(shu)几位律师事务(wu)所(suo)新人的职场成长记，把以往看似高高在上的律师工作(zuo)拉下神坛，还原到最基础的案头工作(zuo)和鸡毛蒜(suan)皮的琐事上。
展望
“女性”标签依(yi)旧(jiu)显眼(yan)，港剧迅速杀入赛道(dao)
盘点待播和已经公布拍摄计划的职场剧可见，“女性成长”和“都市爱情”标签依(yi)旧(jiu)显眼(yan)：除了白(bai)宇、王志飞主演的《前(qian)途无量》为男(nan)主戏(xi)之外，大(da)部分待播职场剧均以女性挑大(da)梁(liang)。
薛晓路(lu)自编(bian)自导(dao)、马伊琍主演的《在不安的世界安静地活》、谭卓、高叶等人主演的《橙色光芒(mang)》均聚焦(jiao)中年(nian)女性的职业危机；韩东君、彭小苒主演的《走起！我的天才街(jie)坊》，谭松韵、许凯主演的《你比(bi)星光美(mei)丽》均是以职场为背景的都市爱情剧。孙俪继《安家》《理(li)想之城》后再出演都市职场剧，在《三(san)十九二十八(ba)》饰演保险从业员。
值得一提的是，在《新闻女王》的带动下，港剧已迅速杀入都市职场剧赛道(dao)。优酷和腾讯两大(da)平台(tai)目前(qian)公布的港剧合作(zuo)计划都瞄准了都市职场题(ti)材。优酷继续与TVB77工作(zuo)室合作(zuo)，打造围绕(rao)公关行业展开故事的《黑色月光》、医疗剧《巨塔之后》。这两部剧都不约而同地选(xuan)择了“大(da)女主”——前(qian)者由杨茜尧主演，后者则邀得张可颐回巢主演。此外，《新闻女王2》也已官宣，将于2025年(nian)开机；《法证先锋6：幸存者的救赎(shu)》已经拍完。腾讯视频则与TVB监制罗永贤合作(zuo)《企业强人》，以快递业为故事蓝本(b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