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guan)岭县新铺镇金龙村(cun)皇竹草种植项目。 关(guan)岭县委宣传部供(gong)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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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漠化是荒漠化的常见类型之(zhi)一。岩溶地区石漠化综合治理，是我国荒漠化防治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贵州省安顺市关(guan)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持之(zhi)以恒推动石漠化治理，石漠化面积累计减少412平方公里，让荒山(shan)披绿、产业生金。
缺水少土(tu)，石头缝里能(neng)长出什么？靠(kao)着石头山(shan)的老百姓，怎么过上好日(ri)子？带着疑问，记者(zhe)走进贵州省安顺市关(guan)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
因地施策，精准治理
36岁(sui)的左洛廉是关(guan)岭县花江(jiang)镇桃源村(cun)人。他的工作，在(zai)十里八乡的村(cun)民看来，有些稀奇。
大(da)学毕业后，左洛廉来到关(guan)岭县蚂蝗田水土(tu)保持监测站做监测员。“我们这个(ge)站点，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四面八方都被自然坡面包围。我们选(xuan)定(ding)了6处作为试验小区，分别种上不(bu)同(tong)的植被，静等雨(yu)来。”左洛廉指着其中(zhong)一个(ge)试验小区介绍，“每个(ge)试验坡面下方都配有集流槽，流过坡面的雨(yu)水经此汇入集流池，再逐一采集样本，经过检测分析，把相关(guan)数据上传至(zhi)省级(ji)数据库。”
采集数据，主要是为了监控不(bu)同(tong)样本的泥沙流失情况。建立数据库，是为了让石漠化治理更精准。
“贵州省水利厅在(zai)关(guan)岭县设立了水土(tu)保持监测站点，对比各类植被的保水固土(tu)效果，并建立数据库，通过跟省内(nei)外科研院(yuan)所合作，让石漠化治理有了更科学的指导(dao)。”关(guan)岭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李(li)光明说。
“从多(duo)年积累的数据中(zhong)，我们发现，草地保水固土(tu)效果最(zui)好，其次是乔木林、经果林。”左洛廉说，这些数据不(bu)仅(jin)用在(zai)石漠化治理上，也为相关(guan)生态(tai)产业的发展打开了思路。
“2019年，可以说是我们治理石漠化的分水岭，之(zhi)前更看重‘量’的减少，后面更重视精准治理，摸索出了一条因地施策、产业治理的路子。”李(li)光明说。
根据贵州省2022年提(ti)出的石漠化治理技术方案，在(zai)石漠化土(tu)地中(zhong)，石头裸(luo)露率30%左右为轻度，可以植树造林、发展林下经济(ji)；50%左右为中(zhong)度，可种草发展畜牧业、适度减少人为干(gan)扰；超过70%为重度，以封山(shan)育林育草为主、坚持自然修复。
2005年起(qi)，贵州省开始用卫(wei)星遥感技术进行监测，每5年进行一次石漠化调查。从今年起(qi)，每年更新石漠化底数，陆续明确草种、树种的正负面清单，指导(dao)各地选(xuan)择(ze)最(zui)适宜的方法，种植最(zui)适合的植被，推动石漠化精准治理。
“目前，包括关(guan)岭在(zai)内(nei)，贵州尚未治理的石漠化地区绝大(da)多(duo)数是‘硬骨头’。我们林业部门会继续加大(da)同(tong)相关(guan)科研院(yuan)所的合作力度，尽可能(neng)提(ti)供(gong)更多(duo)人才、资金、技术等支持。”贵州省林业局副(fu)局长傅强说。
荒山(shan)增绿，保水固土(tu)
精准治理的背后，是基础研究的积累、技术水平的突破。
历史上，贵州石漠化土(tu)地面积大(da)、类型多(duo)、程度深、危害重，关(guan)岭又是贵州石漠化最(zui)严重的地区之(zhi)一。全县1468平方公里土(tu)地，石漠化率一度高达42.5%。借着国家(jia)实施长江(jiang)上游水土(tu)保持重点防治工程的契(qi)机，关(guan)岭县抓住机遇，着手探(tan)索。
“一边在(zai)坡上种植柏树，一边改(gai)造雨(yu)水冲刷(shua)的地块与河道，在(zai)坡度较大(da)的地方配合修建沟(gou)渠。”关(guan)岭县水务局副(fu)局长赵寿平介绍，当(dang)地最(zui)早尝试的是“植树造林+小流域治理”的模式，将(jiang)荒山(shan)增绿和保水固土(tu)的目标(biao)紧密结合。
北盘江(jiang)流域海拔低(di)、雨(yu)水多(duo)，在(zai)当(dang)地人看来，这里也许会是石漠化治理的突破口，结果却碰到了“硬钉子”。
“第一年种柏树，成活率只有30%；第二年补种，不(bu)料还是没超过一半；继续补种，坚持了7年，成活率才超过85%。”关(guan)岭县林业局局长潘文成说，“石漠化地区种树难，既要保证成活率，又得考虑保存率。有些树种活了，但长着长着又枯萎(wei)了。”
虽然艰(jian)难，但靠(kao)着一股子咬定(ding)青山(shan)不(bu)放松的劲头，关(guan)岭以每年至(zhi)少减少一个(ge)百分点的治理速度，向着治理石漠化的目标(biao)奋(fen)力前进。从2015年到2022年，关(guan)岭县石漠化面积累计减少412平方公里，下降61.86%。治石增绿，让关(guan)岭县森林覆盖率由2015年的45.42%提(ti)升到如今的59.12%，被评为全省“石漠化综合治理示范区”。
绿色产业，带动增收
石山(shan)荒坡，可以是资源吗？
来自湖(hu)北宜昌的王泽平记得，第一次来到关(guan)岭县新铺镇金龙村(cun)，见到连绵成片的石头山(shan)时(shi)，村(cun)民直摇头，他却感到惊喜。
“新铺镇处在(zai)北纬25度到35度之(zhi)间，气候(hou)条件(jian)非常适宜水果生长。石漠化山(shan)区土(tu)地几乎没有被开发过，没有污(wu)染、矿物质丰富，长出的水果品质一定(ding)高！”后来，农业专家(jia)实地考察，也印证了王泽平的判断。2018年7月(yue)，他成立公司，流转金龙村(cun)、新龙村(cun)的石山(shan)，种植柑(gan)橘、葡萄柚等水果。
修蓄水池、搭供(gong)水管、改(gai)陡坡地……历经近1年时(shi)间，投(tou)资超亿(yi)元，果树终于(yu)扎根抽绿。“荒山(shan)改(gai)梯田，先把石块筛(shai)出去。种果树时(shi)，为了想方设法去掉小石块，还得再仔细过一道，把最(zui)后得到的一点土(tu)覆到树根上。”去年初挂果，足足有15万斤(jin)，今年预计翻番(fan)，产值将(jiang)超1000万元，王泽平满怀期待。
石山(shan)变果园(yuan)，是当(dang)地干(gan)部群众合力写(xie)下的奋(fen)斗故事。
2017年，经过长期观测和反复试验，关(guan)岭县林业局发现皇竹草适应性强，石漠化治理效果明显(xian)且产量高，种下去之(zhi)后至(zhi)少可以持续收割七八年，在(zai)中(zhong)低(di)海拔地区一年可收割4到5茬，属于(yu)经济(ji)效益(yi)高的牧草。于(yu)是，当(dang)地在(zai)荒山(shan)荒坡大(da)力推广种植皇竹草，探(tan)索“关(guan)岭牛+牧草”的绿色产业发展模式，实行规模化种草、“农户种草+适度养牛”、牧草公司保底收购等具体(ti)措施，确保农户种草收益(yi)最(zui)大(da)化。
目前，关(guan)岭县实施人工种植牧草达15.55万亩，亩产值3000元，改(gai)良荒山(shan)荒坡种草10万亩。
种草治石效益(yi)显(xian)著(zhu)，那种树治石呢？
十几年如一日(ri)，家(jia)住县城百合街(jie)道龙潭村(cun)的杨(yang)志威，没少跟这事儿较劲。
第一次在(zai)自家(jia)荒地种藏柏时(shi)，只有一半成活，他不(bu)恼不(bu)怒，缺多(duo)少补多(duo)少，直至(zhi)琢(zhuo)磨(mo)出铺膜保水的办法。眼看着从种植生态(tai)林上找到了自信(xin)，杨(yang)志威又尝试在(zai)石头山(shan)上种枇杷(ba)。看着枝条噌(ceng)噌(ceng)蹿高，心里乐开花，谁知挂的果个(ge)头小、品相差，内(nei)心凉半截；经过学习，才知晓科学管护的重要性。如今，仅(jin)凭种枇杷(ba)，杨(yang)志威一年多(duo)赚5万多(duo)元，他还积极参与不(bu)少石漠化治理项目，“荒山(shan)披绿，更要带动大(da)家(jia)增收，这股劲头不(bu)能(neng)泄。”
治石增绿，产业生金，久久为功，关(guan)岭一直在(zai)路上。
《 人民日(ri)报 》（ 2024年07月(yue)09日(ri) 1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