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不大，内里(li)却别有洞天。走(zou)过一张张老照片，仿佛打开(kai)了中(zhong)国(guo)古籍出版图鉴。诞生于1912年的中(zhong)华书局，曾(ceng)凝聚有梁启超、徐志摩、茅盾等一串响亮名字(zi)，为后人留下诸(zhu)多中(zhong)华经典。

“古籍，不是存了千年的标本，而(er)是活(huo)了万年的生命。”尹涛说。从《北平风物》《园林(lin)有境》到(dao)“二十(shi)四(si)史(shi)”“中(zhong)华三全本”……顶天立(li)地的大排藏书架，满目(mu)琳琅，尽是值得珍藏的“宝贝(bei)”。

藏书重重伴茶香，总能(neng)遇见旧相识。“不来灿然的周末是不完(wan)整的。”在(zai)金融街工作(zuo)的程子园说，最让(rang)人流连忘返的还是灿然的老经典，“从历史(shi)里(li)能(neng)看(kan)见未来，从传统中(zhong)更能(neng)知(zhi)晓今日。在(zai)这里(li)，我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

此(ci)刻，时间慢了下来。静谧(mi)与繁华，不过一墙之隔。登上露台眺望：商务印书馆的“客厅(ting)”涵芬楼书店就在(zai)隔壁。灿然书屋经理吴魏指着远处说，“再向北，还有北京人艺戏剧书店、嘉德书店、三联韬奋书店、更读书社。从这儿往南，还有外文书店、王府井书店。”

6月7日，灿然书屋内古典的中(zhong)式藏书架整齐排列，一直往深处延(yan)伸。顶天立(li)地的大排藏书架，满目(mu)琳琅，尽是值得珍藏的“宝贝(bei)”。记者马晓冬摄

八家书店，八种景观(guan)，每一家都有独一无二的气质和生命力。最北一家与最南一家之间，不过1.8公(gong)里(li)。时有书店点缀的“百年金街”，繁华是这里(li)的根(gen)，文脉是这里(li)的魂。

书店，凝结着一座(zuo)城市的精神(shen)气质。“游人爱上北京、学人留在(zai)北京，书香北京是一个重要方面。”作(zuo)家崔岱远说。

京城的书香，远不止眼见之表面。如(ru)果时间能(neng)够折叠，爱书人能(neng)在(zai)这条街上遇见前来东安市场淘书的鲁迅、钱穆、萧乾、老舍、钱钟书、吴祖光、张中(zhong)行，京城响当当的文人墨客都曾(ceng)是这些书摊上的老主顾……

旧时的书店不比现在(zai)大，却比现在(zai)多。钱穆在(zai)《师友杂(za)记》中(zhong)感慨(kai)：“北平如(ru)一书海，游其中(zhong)，诚亦人生一乐事。”而(er)上世纪八九(jiu)十(shi)年代，伴随老城改造(zao)，东安市场、隆福寺的旧书摊不见了，惹许多文人留下了好(hao)些“旧书摊感怀”与“淘书旧事”。

“好(hao)在(zai)今天，书店依旧是京城一景儿，这个根(gen)没有丢。特别是这几年，一批有底蕴、有气质、有格调、有灵魂的书店在(zai)京城二环里(li)扎根(gen)绽(zhan)放，爱书人也多了起来。”吴魏颇感欣慰(wei)。

书店人的劲头也足。这段时间，吴魏忙着张罗文化沙龙、搞主题设计。“像宋朝、苏东坡，都是大家喜欢的IP。我们(men)围(wei)绕‘宋’，集结了有关宋词、宋人、宋茶、宋雅(ya)的书籍，以及茶具、茶叶、陶瓷等物件，让(rang)大家立(li)体地走(zou)近宋朝，走(zou)近活(huo)着的历史(shi)现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作(zuo)别灿然书屋，记者一路向北，穿过五(wu)四(si)大街，来到(dao)一栋点灯的蓝白(bai)色小楼前。

又是一家老字(zi)号(hao)。创立(li)于1932年的三联书店为爱书人开(kai)设的“不打烊书店”三联韬奋书店，是京城爱书人的又一灵魂栖息所。它的面孔、故事多次出现在(zai)杨绛(jiang)笔下。

每次来，客人都是满满当当。有学生模样(yang)、提着行李箱就来这儿打卡的人，也不乏二环里(li)的老街坊。虽已是晚上饭点，爱书人或坐或站，依旧沉浸在(zai)书的世界里(li)。往负(fu)一层走(zou)一走(zou)，台阶上下尽是捧着书的人。

“这是北京第一家24小时书店，喜欢来这儿是因(yin)为它永远为我们(men)留着一盏灯。”东城居(ju)民李恒(heng)习(xi)惯了下班后先来看(kan)会儿书再回家。

“城市的书房，不灭(mie)的灯火”，令人神(shen)往，却实属不易。过去十(shi)多年，电(dian)商的兴起、房屋租金与人力成本的节节攀升，以及碎片化阅读的偏好(hao)、数字(zi)化阅读的便捷，曾(ceng)一度将实体书店逼入绝境。

“算经济(ji)账(zhang)，寸土寸金的二环里(li)，开(kai)书店并不划算。但一代代市民共有的价值趣味、审美追求、生活(huo)态(tai)度，需要精神(shen)地标来承载，让(rang)文脉延(yan)续(xu)。”北京市东城区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赵海英(ying)说，一座(zuo)文化底蕴丰厚(hou)的城市，必然给书店腾出一席之地。

为了居(ju)民百姓“家门口(kou)的书香”，北京东城先后推出19项扶持举措，真(zhen)金白(bai)银支(zhi)持书店发展(zhan)。特别是2021年加快“书香之城”建设以来，一批实体书店进入商场、社区、园区、楼宇，以各具特色的创新探索融入百姓生活(huo)……

出门往东不足200米的更读书社，又是另外一种气质。“万物皆可燃”——5个飞扬(yang)的手写体大字(zi)高高挂起，与云朵(duo)、鸟巢、枫叶等形状不一的吊灯一起，点亮来客的热情。

“更读书社是活(huo)的，每次来你都会发现一副新的面孔。选品、装饰、图书、餐食，它在(zai)一直变化，不断适应客人需求。”更读书社创始人王雷说，在(zai)二环里(li)开(kai)书店是奢侈的，因(yin)此(ci)我们(men)不能(neng)止于书店，而(er)要做“链(lian)接者”。“谁说书店里(li)不能(neng)开(kai)播(bo)客、喝咖啡、交(jiao)朋友、上自习(xi)？”

更读书社的确不止于书社。它的最深处摆有一片整齐桌(zhuo)椅，书架上的书全都贴有“红签”，不卖只借，一旁还立(li)着图书馆才有的借阅机器。把公(gong)共图书馆开(kai)进书店，这是东城区创新推出的“馆店结合”模式。将公(gong)共图书馆功能(neng)区与书店的消费场景融为一体，不仅能(neng)节省空间、节约成本，还能(neng)凝聚人流、活(huo)跃人气。

得知(zhi)书店里(li)还能(neng)办理借书证，不少居(ju)民前来尝鲜：“在(zai)这里(li)既可以找书、聊书、买书，还能(neng)借书、还书、看(kan)书，方便！”“过去，借书要跑大老远。现在(zai)，图书馆来到(dao)了家门前。”

老城滋养着书店，书店滋养着爱书人。一种“文化即生活(huo)”的氛围(wei)在(zai)北京东城蔓延(yan)：全区万人拥有实体书店数量以2.09家位(wei)居(ju)北京首位(wei)、全国(guo)前列，8个大型书城、近200家实体书店、5条慢生活(huo)书店探访路线，密织着老城的文化网络，形塑着老城的精神(shen)风貌。

“习(xi)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北京市东城区委书记孙新军说，文化底蕴源(yuan)于历史(shi)的沉淀，也来自当下的培(pei)铸。王府井具有700多年建街史(shi)和百余年商业发展(zhan)史(shi)，是独具人文魅力的国(guo)际街区、对外开(kai)放的重要窗口(kou)，也是城市的“文化会客厅(ting)”。“我们(men)加速‘崇文争先’创新实践(jian)，从‘文化+’角度培(pei)育新业态(tai)、打造(zao)新场景、探索新模式，以文化塑形象、增动力、提品质，使其既有‘烟火气’又有‘书香味’，让(rang)文化东城的胡同街巷、楼门院落(luo)更有韵味，也让(rang)市民崇文礼敬、老城焕(huan)发新生。”

夜色已沉。此(ci)时的北京，暂隐了日间的繁华，多了一丝静水流深。城市书房的灯火亮着，有人头一回走(zou)进，有人席地而(er)坐，有人心(xin)满意足而(er)归，有人在(zai)这儿憧憬未来。

（新华每日电(dian)讯记者王明浩 孔祥鑫 张漫子）

编辑(ji) 辛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