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相通后来人

中国音乐学院是歌剧《原野》孕育(yu)诞生的摇(yao)篮。

一幕曲 尤泓斐 饰(shi) 金(jin)子（左） 薛皓垠 饰(shi) 焦大星（中） 郝苗 饰(shi) 焦母（右）

开初基于院校(xiao)的人才储备与制作条件，想要(yao)搬上舞台困难重重。这(zhe)部充满现代意识和创新技术(shu)的作品，面(mian)临很大争议和无形阻力。幸有乔羽老以非凡的艺术(shu)眼光，中国歌剧舞剧院敞(chang)开胸怀迎接(jie)拥抱(bao)呱呱坠地的“新生儿”。有人认为这(zhe)是“洋”歌剧。乔老说，中国人写的中国人谱的中国的故事(shi)，它就是中国的歌剧。乔老坚持的艺术(shu)观点：我们的民族歌剧，可以用洋唱法(fa)。在中国歌剧艺术(shu)史册上终于留下了浓墨(mo)重彩的辉煌一页(ye)。

1987年7月天桥剧场(chang)首演成功，翌年该剧即(ji)回归校(xiao)园。陈蔚堪称(cheng)继(ji)李稻(dao)川之后的导演第一人，1988年中国音乐学院歌剧系河北民族歌剧专修班毕业公演，总导演陈卫即(ji)陈蔚联同李六乙、张炜导演，从1942年的《秋(qiu)子》到1987年的《原野》，十余部中国歌剧“折子戏”顺序上演。第一个(ge)校(xiao)园版的主(zhu)演阵容(rong)，我们不(bu)应忘记他们的名字：王景昌/梁召金(jin)，贺继(ji)红/铁金(jin)，贾娟和刘军/邬国思(si)、刘国华，他们是中国音乐学院第一代仇虎和金(jin)子、焦母和大星、常五。自此，歌剧《原野》作为声歌系毕业大戏，陈蔚已上手导演国音四个(ge)舞台全版。

从中戏毕业入职国音的青年教师、青年导演，经历风雨春秋(qiu)三(san)十多(duo)年，想要(yao)奉献一个(ge)最符(fu)合理想、最完美无憾的《原野》，始终是陈蔚心中无法(fa)割舍离弃的梦。这(zhe)个(ge)梦，在2024年6月14日、15日终成现实。这(zhe)个(ge)梦，绝非一夜之间(jian)一蹴(cu)而就。经历了多(duo)少个(ge)日夜，全院上下齐心合力才成就了这(zhe)个(ge)美丽的艺术(shu)之梦。

陈蔚集导师和导演双(shuang)重身份，不(bu)，她甚至(zhi)会亲力亲为涉足歌剧音乐和唱段总谱。这(zhe)一次国音校(xiao)庆版《原野》，基础(chu)功课做得(de)极(ji)为充分(fen)扎实。从回归文本、重视文学、重温原著开始，将歌剧的文学性、音乐性、观赏(shang)性有机结合起来。钢琴缩谱、乐队总谱，这(zhe)一版下最大功夫，做到最细致、最认真的勘校(xiao)修订。音乐作业同样是从未有过(guo)的精密、严谨。陈蔚说，金(jin)湘(xiang)先(xian)生的每一个(ge)音符(fu)，在舞台上都必(bi)须精确无误的演奏(zou)（唱）出来。

三(san)幕曲 郝苗 饰(shi) 焦母（左） 赵明 饰(shi) 常五爷（右）

按照曹禺戏剧文学原著勾画的“蓝图”， 陈蔚导演团(tuan)队从歌剧文本的结构进行舞台装(zhuang)置的设计，应用现当代舞台多(duo)媒体技术(shu)手段，综合体现音乐中视觉形态和角(jiao)色形象(xiang)。

同大多(duo)数版本不(bu)同的首先(xian)是序幕的合唱与乐队，经常会被忽略、省略的重要(yao)开篇。这(zhe)一次大型歌队全数登场(chang)先(xian)声夺人，从未体验过(guo)的、非同凡响的，视觉与听觉双(shuang)重叠加的强大冲击波，形成一种令人浑身颤栗灵魂出窍的震撼力。在“幽灵”群体中，赫然出现了一男一女凡夫小民，这(zhe)也是歌剧《原野》第一次还原曹禺笔下仇虎爹和仇虎妹挥(hui)之不(bu)散的冤魂。两位默戏演员用奇异(yi)、诡异(yi)的肢体语言传情达意，更增(zeng)添了深透心灵的割裂刺(ci)痛与悲剧色彩。

全剧舞美装(zhuang)置采用表现主(zhu)义风格，那些极(ji)为夸张的抽象(xiang)设计，非常适(shi)合表现恐惧(ju)的情态、扭曲的心态、变异(yi)的状态。四幕场(chang)景两外两内。荒(huang)野大漠(mo)，沉重异(yi)型巨石极(ji)富象(xiang)征意味(wei)，如掌控拨弄人们命运的人形手指，形成禁锢逼仄沉重压(ya)抑、令人窒(zhi)息不(bu)寒(han)而栗的环境氛围。所(suo)有人物，无论有罪的、无辜的，男女老幼，无论怎样挣扎、撕扯、扭拧，总归也逃不(bu)出这(zhe)手掌心。第二三(san)幕皆为焦家堂屋内景，那立柱(zhu)、那门(men)窗、那房梁在某种角(jiao)度均呈倾(qing)斜状。舞台正中的阎王画像，因(yin)面(mian)目不(bu)清(qing)反倒更显阴鸷。全剧最短暂也最美好的一场(chang)两段爱情戏，最初是投在窗户上情侣亲密偎依的剪影，十天的爱，日夜相伴(ban)如胶似漆、耳鬓厮磨刻(ke)骨铭(ming)心。全剧音乐最富旋律感(gan)、歌唱性、最优美动听、悦耳入心的金(jin)子与仇虎两首独唱、对(dui)唱、重唱，如划破(po)暗(an)夜的一道光，似融(rong)化寒(han)冰的一丝暖。

第四幕黑森林场(chang)景，巨石上变幻的光影，投射出索魂者的幻影，简直就是舞台化艺术(shu)化的可怖地狱。天幕上繁枝交错的丛林，不(bu)见生命的青绿，只(zhi)有死亡的黑白(bai)。它象(xiang)征着一张令人迷幻迷惘迷失的巨网，冲出去才有出路、自由和希望(wang)、光明。最后，复仇者生命即(ji)逝回光返照，好似一腔热血喷溅而出，晕染炫丽夕阳霞光万丈。

春风化雨催新芽(ya)

在20世(shi)纪80年代，歌剧《原野》可谓相当另类。金(jin)湘(xiang)先(xian)生的音乐语言、思(si)维观念、审美取向、技术(shu)技法(fa)，无不(bu)独树一帜自行其道，这(zhe)和之前的所(suo)有歌剧形成鲜(xian)明差异(yi)。作曲家对(dui)传统的大胆(dan)悖逆，他有意识规避习(xi)惯性常态化的旋律写作。大量采用器乐化织体，和声的色彩性和功能性交替更迭变化丰富相得(de)益彰(zhang)，乐队不(bu)单作为声乐的辅(fu)助伴(ban)奏(zou)，声乐也不(bu)单作为音乐的主(zhu)体轴心，非常具(ju)有个(ge)性化与冲击力。

该剧首演已三(san)十多(duo)年过(guo)去了，今天听来仍是雄踞潮头独领风骚。在艺术(shu)上技术(shu)上堪称(cheng)巅(dian)峰之作，高难奇绝、繁难艰险，这(zhe)也让人高山(shan)仰止望(wang)而却步。第三(san)幕，舞台气氛越发阴森沉郁。焦母求告菩(pu)萨的低沉吟诵和仇虎存心打岔的民间(jian)俚曲，相互扭拧彼(bi)此缠绕，两种不(bu)搭调不(bu)靠谱的音乐，形成一种奇异(yi)反差，一种强烈的心理刺(ci)激令人骤生莫名的不(bu)安。焦母唱的完全是金(jin)湘(xiang)设计的语言，旋律走向游(you)移怪诞；仇虎唱的表面(mian)洒脱谐谑，实为掩(yan)饰(shi)内心挣扎与情感(gan)波澜。第四幕合唱与仇虎的独唱，音乐网络密不(bu)透风又条理明晰，这(zhe)段给人更为尖锐的重锤痛击，灵魂拷问肝胆(dan)俱焚。越听越觉得(de)写法(fa)高妙(miao)，妙(miao)不(bu)可言。

听闻公媒宣(xuan)传，这(zhe)个(ge)戏从三(san)月开始进入排练(lian)。在此之前，头年已经开始“预备”“预习(xi)”“预热”。中国音乐学院新任、现任院长李心草，自2022年入职到岗走马(ma)上任，他是带着思(si)考和观念、想法(fa)与做法(fa)有备而来。李院长亲自挂帅上阵，新开一门(men)课程《中外歌剧实践》，原本面(mian)向博士在读阶段学生，结果引起全校(xiao)师生热情关注趋之若鹜。通过(guo)两个(ge)学期的课程教学，歌剧《原野》作为课程内容(rong)，反复数遍的实习(xi)流程。一部戏，一旦进入课程教学过(guo)程与流程，必(bi)须规范又严谨、细致而缜密。2023年12月的汇报演出让参与其间(jian)和游(you)离旁观的师生，无不(bu)备受鼓舞，正式排演歌剧《原野》由此奠(dian)定了坚实可靠的基础(chu)。

关于歌剧《原野》，李心草肯(ken)定不(bu)是最早指挥(hui)的第一人、绝对(dui)不(bu)算指挥(hui)最多(duo)的第一人。但李心草自有其独一无二的优势，他对(dui)这(zhe)部经典的特殊情感(gan)、艺术(shu)态度、深入钻研鲜(xian)为人知少有人比，可谓是最让作曲家本人放心舒心、欣赏(shang)认同、最佳优评的指挥(hui)家。2007年在保利剧院，李心草全场(chang)背谱指挥(hui)中国爱乐乐团(tuan)、万山(shan)红自导自演版歌剧《原野》。曾经听过(guo)某些模(mo)糊混沌的乐句乐段，在他的指挥(hui)下变得(de)清(qing)晰而精确。他手中的指挥(hui)棒像一把(ba)手术(shu)刀，将作曲家精心布下的“迷魂阵”划分(fen)切割梳理得(de)井然有序。演员唱得(de)自由舒畅(chang)，观众听得(de)自然悦耳。演出结束，金(jin)湘(xiang)先(xian)生赞不(bu)绝口。

从2007年到2024年，李心草的艺术(shu)造诣更深厚，舞台经验更丰富。院长亲自挂帅上阵，艺术(shu)总监并非挂职虚(xu)名，“将帅亲征”产生的表率作用，为这(zhe)支队伍注入了强大的精神动力，要(yao)比做动员报告更为有效。全体乐队、歌队，参演师生个(ge)体群体，开掘潜力爆发能力，在排练(lian)过(guo)程中，李院长对(dui)音乐的速度力度、节拍(pai)节奏(zou)、情感(gan)表达和互动协作，提出全方位的严格要(yao)求与实操引领。

序曲尾(wei)声和间(jian)奏(zou)曲，现场(chang)演奏(zou)顺畅(chang)得(de)心应手，而每一个(ge)器乐章(zhang)节都能赢得(de)掌声一片。青年演奏(zou)者头脑灵活技术(shu)过(guo)硬，全剧音乐弹(dan)性十足充满青春的朝(chao)气活力，极(ji)富交响性与戏剧性，既有强悍的冲击性震撼力，在抒情段落又极(ji)具(ju)美感(gan)。第三(san)幕仇虎和焦母两段对(dui)唱中，小锣小镲等民族打击乐的“点”位精准力道讲(jiang)究。演奏(zou)技术(shu)的考验只(zhi)是一个(ge)方面(mian)，重点在于情绪(xu)的张弛、情感(gan)的交织。最高难的几大段咏叹调，还有随(sui)时插入的宣(xuan)叙(xu)调、无处不(bu)在的口语化道白(bai)式的重唱，从头至(zhi)尾(wei)随(sui)处的无调性、多(duo)调性，随(sui)意的变调、离调、移调，稍有不(bu)慎就放过(guo)去了。大结构、小细节，无不(bu)在李心草的严密掌控精准调动之中。在李心草院长的指导下，青年师生自觉能动不(bu)断提升演奏(zou)技能，将音乐表现力尽可能发挥(hui)到极(ji)致。

参天大树根蒂深

1988年国音版的仇虎金(jin)子领了个(ge)头，一茬一茬声歌系毕业生，一个(ge)一个(ge)走上歌剧舞台。陈蔚一手培养出优秀的歌剧人才崔峥(zheng)嵘、尤泓斐、雷佳、吕薇、金(jin)郑建、张海庆、张英(ying)席、薛皓垠、王丽达、王庆爽、王莉、高鹏、丁伟、于海洋……这(zhe)串名单拉得(de)很长、叫得(de)很响。2024国音校(xiao)庆版《原野》最新卡司阵容(rong)令人刮目相看。A组多(duo)为职业演员歌剧大角(jiao)儿，B组则全部是青年教师和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从课堂到舞台，这(zhe)是一条开放阔达的“全通道”。

四幕曲 解瀚 饰(shi) 仇虎妹妹（左）高鹏 饰(shi) 仇虎（中） 朱(zhu)一笑 饰(shi) 仇虎爹爹（右）

序幕音乐雄劲而诡异(yi)，管钟与铁链、堂鼓与板鼓，交织混响。满台的合唱队员，无疑(yi)是最先(xian)带给观众震撼的强大力量。“啊！啊！”“嘿呀(ya)！天哪！”“恨呀(ya)！冤哪！”从未在《原野》里，听到如此高度职业化的、精彩绝伦的歌剧合唱！人声的吟诵、呼喊、狂(kuang)笑、悲叹，营造出全剧基调中应有的紧张度和恐怖感(gan)，令人几乎透不(bu)过(guo)气来。怎能相信，这(zhe)支歌队演员全是国音本科1-5年级学生。突然冒出一声、两声清(qing)越的女高音、高亢的男高音，绝非恣意肆意任意嘶喊，那声音相当的训练(lian)有素(su)，绝对(dui)的美声技能，太惊悚、太富戏剧性了，棒！

经过(guo)声乐总监吴碧霞教授、王士魁(kui)教授和声乐指导戴滨教授、赵静教授和声乐导师团(tuan)队的精心培训，应该说B组演员阵容(rong)齐整并不(bu)逊色，相互之间(jian)水平也无明显差别。

全剧六个(ge)人物：白(bai)傻子（男高音）-郝君(jun)波（在读硕士生），常五（男低音）-周晶垚（在读本科生），两人都有很好的嗓音条件和专业技术(shu)，表演认真投入，歌段完成质量也不(bu)错。焦母（女中音）-阮子鑫（在读硕士生）的戏份更重、歌段更多(duo)，她在角(jiao)色塑造上更努力，取得(de)理想的佳绩(ji)。何浩源饰(shi)演的焦大星表现突出，漂亮温润的歌喉(hou)且乐感(gan)也很好。一个(ge)夹在强悍母亲和火辣媳妇之间(jian)的受气包，一个(ge)温厚善(shan)良的“暖男”，他的不(bu)幸和小黑子的罹难，同样令人心疼心碎。杨琪虽为在读博士生，实际已在歌剧舞台主(zhu)演过(guo)众多(duo)女一号，她也算是职业歌剧演员，因(yin)此评价标(biao)准应更高更严。金(jin)子，她第一次扮演的角(jiao)色，演得(de)不(bu)错、唱得(de)也好。我们不(bu)必(bi)拿她和首版首演成功者类比。但确实感(gan)觉人物塑造，骄矜与温柔有余、激情和刚烈不(bu)足；有些快速节奏(zou)或弱声处理咬字吐字还不(bu)够清(qing)晰。

A组均为职业歌剧演员组阵，他们个(ge)个(ge)“一级”都有一身本事(shi)、丰富的实践经验。中央歌剧院青年男高音歌唱家李想饰(shi)演白(bai)傻子，天然呆傻痴狂(kuang)的面(mian)相与姿态，表演不(bu)着痕迹真实可信。中央戏剧学院歌剧系副(fu)教授、国家大剧院签约男低音歌唱家赵明，参演过(guo)多(duo)部中外歌剧，这(zhe)位常五爷很有乡绅派头，有限的空间(jian)也给出了角(jiao)色与声部的特点。

焦母，真不(bu)是个(ge)讨巧的角(jiao)色，郝苗的表演实在令人由衷称(cheng)道。女中音完全被角(jiao)色附(fu)体、同人物合体。她甚至(zhi)可以丢弃声部应有的音色，一切从焦母的内心世(shi)界、性格特征出发，郝苗太入戏、太有戏了，焦母的“黑色摇(yao)篮曲”和最后一首咏叹调，那声“就是去阴曹地府，我我我也跟着你”，长声嘶吼(hou)惊心动魄！

四幕曲 《金(jin)子、仇虎的宣(xuan)叙(xu)调》 尤泓斐 饰(shi) 金(jin)子 高鹏 饰(shi) 仇虎

经过(guo)前面(mian)仇虎、焦母各自阴鸷扭拧的宣(xuan)叙(xu)调，音乐转(zhuan)瞬画风一改，温润和煦的旋律，引出焦大星的主(zhu)题。青年男高音歌唱家薛皓垠，无愧是个(ge)好角(jiao)儿。第一幕的咏叹调“哦，女人”，第三(san)幕同金(jin)子的对(dui)唱重唱“人就活一回”及三(san)重唱等，薛皓垠都表现出一线唱将应有水准和魅力，大星咽(yan)气之前气若游(you)丝呼唤“虎子哥”，一声悲鸣催人泪下。

尤泓斐曾在金(jin)湘(xiang)先(xian)生和李稻(dao)川老师家习(xi)练(lian)过(guo)全部“金(jin)子”唱段，《原野》首演二十年之际，女高音第一次将该剧重要(yao)唱段搬上独唱音乐会，张海庆唱仇虎、金(jin)郑健唱焦大星，此后，只(zhi)要(yao)有机会她就一演再(zai)演。金(jin)湘(xiang)先(xian)生听过(guo)音乐会特别赞赏(shang)说，你真是我心中的金(jin)子，你太适(shi)合演金(jin)子了！作曲家一番鼓励(li)，竟(jing)然让女高音足足等待了漫长的十七年，终于，尤泓斐得(de)到来自母校(xiao)的邀请。2024年6月14日是尤泓斐第一次上台领衔主(zhu)演《原野》全剧。无需和任何一个(ge)金(jin)子去比，只(zhi)要(yao)用心倾(qing)情，演出自己所(suo)能理解和表现的金(jin)子就好。尤版金(jin)子令人相当惊艳，她，美丽动人风情万种。一颦一笑、一恼一怨(yuan)都在人物里、戏剧里，金(jin)子和大星、焦母，金(jin)子和仇虎，金(jin)子和常五、狗蛋，她的戏真做得(de)很细腻。女高音中声区柔和，高音区通透，歌声满怀真情极(ji)富张力感(gan)。这(zhe)个(ge)金(jin)子光彩闪耀令人耳目一新。

四幕曲 《呵，老朋友》 仇虎欲扔下铁链

仇虎作为本文大轴，众望(wang)所(suo)归理直气壮。曾听过(guo)见过(guo)女高音歌唱家一人连演四场(chang)，但中间(jian)会有一日间(jian)隔休息。谁听过(guo)见过(guo)男中音歌唱家一人连演四场(chang)，而中间(jian)没有一天间(jian)隔休息。中国歌剧舞剧院首席男中音歌唱家高鹏，第一次无替补全身心担纲《原野》男主(zhu)角(jiao)。众所(suo)周知，歌剧《原野》就是一部大男主(zhu)的戏，有多(duo)繁难、繁复、繁重，谁演谁知道。这(zhe)是一次空前的挑战。三(san)个(ge)月来，一个(ge)仇虎和两组演员，搭戏、对(dui)戏，合乐、走台，顶着巨大的压(ya)力。如果说，仇虎是个(ge)草莽(mang)好汉，高鹏是否当得(de)起演艺英(ying)雄？

英(ying)雄本色金(jin)嗓铜喉(hou)，从2006年起主(zhu)演已超过(guo)百场(chang)仇虎，无论演唱还是道白(bai)，男中音坚实宽厚绵(mian)密柔润，太好听了！重点是他对(dui)咏叹调、咏叙(xu)调、宣(xuan)叙(xu)调的处理，十分(fen)精确到位。最可贵的是轻重音、长短音的把(ba)控，非常顺畅(chang)特别舒服。“我回来了”的力道，“焦阎王，你怎么死了”的愤懑，“金(jin)子你在我心里”的深情，还有“现在已是夜深深”的焦灼，“呵，老朋友”的不(bu)甘与不(bu)屈，高鹏角(jiao)色化的演唱都在仇虎的情绪(xu)情感(gan)里……优秀的男中音歌唱家，从新版《原野》再(zai)度勇攀新的艺术(shu)高峰。

两场(chang)成功演出，非常具(ju)有说服力地显示出中国音乐学院教育(yu)人才的培养和专业队伍的储备，可赞可叹！有专家评价，在艺术(shu)规格和质量水准上，相比国家艺术(shu)院团(tuan)毫不(bu)逊色，已然超出大家对(dui)学院制作演出大歌剧的预期和想象(xiang)。相对(dui)而言，新版歌剧《原野》最曹禺、最金(jin)湘(xiang)，将经典深层的内涵，用高级的艺术(shu)、有效的手段展(zhan)示得(de)最为真实而鲜(xian)活。演出结束，现场(chang)观众长时间(jian)报以如瀑掌声，表达对(dui)国音校(xiao)庆版歌剧《原野》的爱与赞。

1999年，金(jin)湘(xiang)在陕西西安。摄影张炜

金(jin)湘(xiang)先(xian)生，您听到、看到了吗？您欢喜、欣慰吗？

文：紫茵 拍(pai)摄：粟国光